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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晚清残卷·禁恋之殇-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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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和法国就在我毫无防备同时内心又极其烦躁的时候挑起了战争,我气急败坏,恨不得把留在大清的洋鬼子全部杀光。即使我无法击退敌军,杀几个人总能解决一时的心头之恨,于是便下令让叶名琛杀掉广州闹事的洋人。但我转念一想,不能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便想收回成命。没想到就在我与众臣讨论之际,繁妤却硬闯进来,根本不允许我说半句话便将我大加指责了一番。尤其是当她高声喊出“有如此君主,天亡大清”之时,我的内心更是愤恨。我恨不只是因为繁妤让我龙颜扫地,也不只是因为妇人干政违反祖制,更是因为那个人是她,是我如此深爱的她。被她唾弃的感觉就像是拿着一把匕首,插进自己胸膛,那该是何等的痛啊。

于是我下令对她行“褫衣廷杖”之刑,那是惩罚后宫女子最高的刑罚。那时的我已然没有理智可言。可是事后我又后悔了,我专程来到她的房间探病,却在老远就听见了她与六弟嬉笑的声音。

我又晚来了一步,在她心里驻扎时来晚了,安慰她时又来晚了。我虽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将二人调侃了一番,只是当你二人欢笑之时,又可曾看见过我背身过去的那一串眼泪?

咸丰十年九月,英法联军攻入京城,我仓皇携家眷及大臣逃往承德,当然,六弟除外。我将他留在了京城与洋人议和。我不想亲手除去他,那么,就让我假借洋人之手吧。

可是令我万分没有想到得是,繁妤竟选择了与六弟一同留在京城。我直到承德才知道这个消息,我勃然大怒,狠狠地指责了放掉繁妤的懿贵妃。可是又有何用呢,我自作聪明,殊不知六弟死繁妤也是死,更何况繁妤拥有倾城之色,天知道那群不开化的洋鬼子会做出什么令人憎恨的事来!

但更加令我不曾想到得的是,议和之事极其顺利,就是条约有些苛刻。不过,好在繁妤无事。

我准备回銮,我迫不及待想见繁妤, 迫不及待想看看六弟究竟帮我收拾出了怎样一片河山。但是我的欣喜却抵不过病魔的侵略,我一病不起,口吐鲜血,我想,我就要与这个花花世界诀别了吧。

我好悔呀——好悔呀——我的人生才走到了三十一个年头,我还如此年轻,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这般心狠?

下庭柯蝉响歇。纱碧如烟,烟里玲珑月。并著香肩无可说,樱桃暗解丁香结。

笑卷轻衫鱼子缬。试扑流萤,惊起双栖蝶。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

相思固然凄美,可为何最后一字是“绝”?纳兰呀纳兰,你真的是让天下所有相思者痛彻心扉,悲痛欲绝!

人到情多情转薄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是阿玛与额娘唯一的儿子,像康熙朝那般腥风血雨的夺嫡事件永远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而同时我又是极其不幸的,因为我的额娘,叶赫那拉氏。

打从我记事起,额娘给我的印象便是模糊的。她倾国倾城的美貌总是能掩盖她仅存的柔情蜜意,她摇曳娉婷的身子总是能瞬间旋转她给予我的关爱。所以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她。

我喜欢我的皇额娘钮祜禄氏,她没有额娘咄咄逼人的美貌,可是却添了一份柔和与恬静。她没有额娘纤弱无骨的身材,可是却添了一份稳重与和善。她给予了我无尚的宠爱,她温柔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皇阿玛一样,仿佛我与皇阿玛同样都是她的命。

六岁之前的生活是带着丝丝怏意的,即使我的额娘处处对我挑剔,即使围绕在我周围的玩伴只有一群太监,即使所有人都以“储君”的身份压迫我,可至少那时我没心没肺,白日被这些莫名的环境包围,夜里便立刻沉溺在香梦中,忘却了一切。

六岁之后我当上了皇帝,那份单纯童贞的感觉突然背离了我的生活。

十六岁时我有了新的玩伴,准确的说应该是伴读,因为额娘再也不允许我嬉闹了。

我的伴读是六叔的儿子,载澂,他比我小两岁,可是由于身在宫外,过早接触了社会,他看上去比我要成熟老练许多。他会给我讲宫外形形色色的故事,讲天桥下的杂耍与爬杆,讲八大胡同的莺莺燕燕,讲戏台上的吹拉弹唱。这些使我一下对宫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尤其是他口中的八大胡同是那样的魂牵梦绕,销魂蚀骨。我从未触碰过男女之事,便央求着载澂教我,他脸上骤然一红,其实他也和我一样胆小如鼠。而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全是听恭王府中的小太监们讲的。

后来我便得到了一本《春宫图》,我与载澂日日同坐观看,有时竟会忘乎所以,连被人发觉也浑然不知。

不过幸好只是被我身旁的贴身太监德庆发现,在德庆的劝说之下,我和载澂竟有了流连于八大胡同的念头,于是终有一日,我以视察圆明园复建工程为由,与载澂一齐来到了一家名为“醉歆楼”的私娼妓寮。

一踏入醉歆楼,满室芳香扑鼻,有女人的脂粉味,有浓郁的花香。一时间云雾缭绕,宛若置身仙境之中。尤其是当鸨母领来几个风骚艳丽、吴侬软语的女子时,我的心都快跳出身体了。乱花迷人眼,我与载澂简直惊呆了,竟不知挑选哪位佳人作伴。待她们一一抬头时,竟是个个人比花娇。但是,当最后那位女子抬头时,她的嫣然巧笑简直令我的载澂惶恐不安。她是那般神似我们的七姑姑!

我的七姑姑闺名繁妤,是当年紫禁城内最美的女人。可是有一日她却突然消失,宫内流言纷纷,一说她被额娘赐死,二说她被恭王接出宫,易名改姓,金屋藏娇。但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死了就是失踪,而那些流言蜚语也渐渐被人忘却,埋葬在了紫禁城坚硬的泥土里。

当时我从乾清宫侍奉两代帝王的老太监那里得知了许多七姑姑的故事,说她与六叔是如何如何的恩爱缠绵,如何如何的缘定三生,海誓山盟。但那个老太监死得极其凄惨,活活被额娘杖毙而亡。

后来我与载澂交好,便无所顾忌地互吐心声。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七姑姑曾经染上了鸦片,原来七姑姑曾经被六叔绑在床上戒烟,原来竟是当年年幼的载澂一时的不忍,解开了束缚七姑姑的布条,同时也解开了年少的载澂封闭的心。

他是那样深爱七姑姑,爱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超乎寻常的相思使载澂开始迷恋上了纳兰性德,一首首《蝶恋花》《菩萨蛮》《浣溪沙》《临江仙》全部被他谱成了曲。他精通音律,嗓音清亮婉转,几乎是三步成调,七步成曲。有一日他为我演奏,边弹琵琶边吟唱纳兰的《摊破浣溪沙》。他的嗓音真乃天籁,叫人心旌摇曳。再加上他的俊美风流,那狭长细密的眉,那干净不染半丝杂尘的面,那饱含笑意的薄唇,总会让我想起南北朝时貌若潘安,唇红齿白,不得不带面具上战场的兰陵王。我想戏台上的男伶亦不过如此。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我想,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我几乎就要爱上他,爱得发狂……

醉歆楼有了那个酷似七姑姑的女人,有了无数貌美如花、风姿绰约的女人,使得我与载澂夜夜流连花街,已然不知朝政国事,只知淫词艳曲,温柔软乡。这般荒唐的举动终于被朝中大臣及额娘察觉,额娘辞退了载澂,指责了恭王,当然也限制了我的活动。

“你怪朕吗?”看着身旁婉约秀丽的皇后,我问她。

“臣妾从未怪过皇上。”阿鲁特氏端然一福,答道。

“为什么?”我简直佩服这个女人,面对这样的大事,如此波澜不惊,如此淡定自若。我想不是因为这个女子心机深重,极会伪装,便是这个女人心底根本没有我,毫不在乎。

“因为——”她抬起头,眼里盈着一汪泪水:“臣妾深爱着皇上,可以包容皇上的一切!或许臣妾根本谈不上包容,只能说是服从,但是臣妾绝不会介怀皇上所做的任何事!您怪臣妾愚昧怪臣妾不知羞耻吧——自打臣妾与皇上大婚那日,臣妾的心里便只有皇上——不是因为您是皇上,是因为您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啊!”

我将涕泪涟涟的她揉进怀里,柔声道:“你知道朕为何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么?因为朕也喜欢你,你的温婉可人,你的闭月羞花,你的满腹诗书,你的才气纵横,你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吸引朕!你不仅拥有姿色才艺,更有母仪天下之风,只是——”我心头一酸,“额娘不喜欢你,便不准我们亲近。你知道吗,那日额娘用手上的指甲套将你打得满脸血痕时,朕的心里也同样在流血啊!只是朕怕她,真的好怕她!朕那样喜爱你,却不能同你亲近,便只能在八大胡同找到心灵的慰藉。你知道么,八大胡同的女子,只要有一分一毫的像你,朕都会宠幸之!嘴巴像你的,朕会让她们只露出嘴巴,眼睛像你的,朕会让她们只露眼睛,那时的感觉就好像在吻你的唇,吻你的眼,那感觉真的太美了!”

“皇上,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吧——”

“已经来不及了——”我突然感到背部一阵刺痒,赶紧伸手去抓,阿鲁特氏见状忙上前帮我抓背。她扯开我的衣襟,突然惊叫一声。

“皇后,你知道朕为何说来不及了吧——朕已经快死了——”

“皇上——”阿鲁特氏再次扑到我的怀中啼哭,只是这时的眼泪仿佛像昨日的暴雨,足以湿透我的全身。

我在弥留之际没有让阿鲁特氏陪在我的身边,而是宣了久未进宫的载澂。我让他抱起了他心爱的琵琶,为我演奏这人生的最后一曲。

“弟弟,朕想再听听那首纳兰容若的《摊破浣溪沙》,可以吗?”

载澂满脸泪水,匍匐在我的病榻前,哽咽道:“皇上,臣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杀了臣吧!”

“载澂,”我伸出满是脓疮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他没有流溢出嫌弃之色,仍然恭敬地跪在那里。我继续说道:“像小时候那样,唤我一声‘小哥哥’,可以吗?”

“小,哥哥!”他嚎啕大哭,紧紧握住了我狰狞可怖的手。

“为哥哥弹一曲吧,哥哥想带着你的曲子你的声音,去找哥哥与你的祖先们,让他们原谅哥哥这个荒唐不孝的子孙!”

载澂点头应允,随意拣了一个团凳,转轴拨弦,清清嗓子,方才缓缓唱道:“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他的脸颊经过泪水的洗礼愈发白皙,他的眼睛依旧是那般的明亮清澈,他的薄唇经过一番折腾有些微裂,但却仍是那般红润。

他又让我想起了我与他在民间的戏台上看到的那个饰演杨贵妃的戏子。

那一幕的《贵妃醉酒》,倾倒众生,满座掩泪!

“谢谢你,弟弟!”我努力挤出真诚的笑意,伸出手想再次唤他前来,他见我身躯颤抖不已,便抛下了琵琶,再次跪在我的床前。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我想我也同纳兰那般,此时无情胜有情,因为我的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我们满人在马背上长大,应该是粗犷不羁的,却为何偏偏出了一位多愁善感直逼后主的文人墨客?我想,也只有纳兰那般心思细腻的男子,才能体会出这世间最美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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