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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御宠医妃-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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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奴才……奴才想爷了。”
  这两日,他是这般,动不动就嚎啕大哭,看这情况,夏初七仰了仰头,吐出一口气。
  “再哭,我便宰了你,让你下去侍候他。”
  “呜……”
  ……
  盏茶功夫后,回到营帐,饭菜来了。
  送饭的人是如风。
  大晏与北狄开战了,但皇陵里的挖掘还在紧张的进行,大营里的警戒也未松懈。鉴于夏初七先就被掳过,还有雪崩之事,东方青玄甚是小心,对她的吃食,也嘱了如风亲自照管着。
  郑二宝极是不喜东方青玄的关心。
  但他也感激他。
  那一晚不知他与楚七说了些什么,次日起来,楚七就像忘记了那些事,整个人沉寂了下来,甚至脸上又有了笑容。
  在这之前,郑二宝不担心别的,就怕他家主子爷最珍视的人,会随了他去。他是了解他家爷的,若是楚七去了,他也不会好受。所以,他得尽着心力把楚七侍候好,这样等去了底下,见到他家主子时,他也可以拍着胸脯问心无愧。
  “王妃,吃点吧?”
  他躬着身子,仔细用勺子把滚烫的粥搅凉了一些,才递到夏初七的手边。夏初七冲她感激一瞥,捋了捋头发,替过来,看向送饭来的如风。
  “如风大哥,可有进展?”
  这句话,这问过很多次了。
  如风有些不忍心,可终是安慰她。
  “还没有,大都督和陈侍卫长他们,一直在组织人马打捞。想来,就快要找到的……”
  夏初七笑了笑,靠在郑二宝递来的软垫上。
  低低的,喃喃一声。
  “还是不要找到好。”
  ……
  饭后,夏初七去了隔壁帐里。
  甲一静静的躺在床上。因他的身材高大,显得那张床似乎有些小,与他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协调。经过她的精心治疗,他伤势有了好转,声音也清亮了不少,只是精神,极是不好。
  夏初七抿着唇,为他把脉。
  “今日感觉,可有好些?”
  甲一看着她,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嗯,你这是瘀血阻滞了经络,加之你心肝气虚,神魂失调,彻底康复,恐怕还得一些时日。”
  她声音极是平淡。
  这让甲一看她的目光,稍稍深邃。
  昏昏沉沉中,他脑子里的她,依稀还是去阿巴嘎的路上,那个目带狡黠,唇带浅笑,飞扬跋扈的姑娘。而非如今这个看上去并不伤心,也不难过,实则性情大变的人。
  “喝药吧。”
  她又淡淡说了一句。
  “好。”甲一咽了咽唾沫,应了一声,由着郑二宝扶着他靠坐在床头,喝下她备好的药,瞄了她好几次,考虑一下,终是用略带歉疚的看她,把迟了许久的歉意说了出来。
  “我怕打雷。”
  夏初七抿唇,“我知道。”
  甲一的头略略垂下,“都是我错。”
  “嗯?”夏初七狐疑看她。
  “那日若非我掉以轻心,你就不会被人掳去。那日在死室,若非我的缘故,殿下也不会有事……一切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夏楚,该死的人,是我。”
  他说话时,夏初七并未打断。
  等他满带歉意的说完,见他像一个孩子似的揪着被面,耷拉着头,她唇角扯了扯,想要笑一笑,可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是,确实是你错。”
  甲一抬头,赤红着脸看她。
  可不等他开口,夏初七却又笑了,“错了,那就好好活着恕罪。错了的事情,无法弥补。该记挂的人,记在心里。但甲老板,冤有头债有主,仇恨不该压在心上。”
  说起仇恨时,她眼中略有冷光闪过,甲一目光微动,惊异于她的表情。那日从沸水湖上来时,她昏迷了许久,他亦是知道她差一点跳入湖中为晋王殉情。可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又变得不哭不闹,神色安静,原就让他诧异,眼下,她竟是轻松说出“复仇”二字。
  她原本是一个欢悦的姑娘。
  不是现在这般,不是这般的一个人。
  甲一唇角略为干涩,张了几次嘴,声音沙哑。
  “殿下,他,应是想你能快活。”
  夏初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不快活不必他来管。与他的账,我往后去了,会与他好好清算。如今,我得先把旁人欠我们的债,一并收回来。”
  那日,东方青玄不仅给她看了断肢,还告诉了她那一日雪崩的事情,同时,也告诉了她,夏廷德还活着,很多人都还活着,活得很好。
  夏初七从来不是宽厚之人。
  有赵樽护着时,她只是随性而已。
  如今只剩下她,许多事便要自己决断。
  仇要报么?
  答应是肯定的,要。
  赵樽的死,哪些人有份,一并还来。
  ……
  正如如风所说,沸水湖里的尸体,终是捞出来了。就在元祐率兵与北狄阿古在阴山以北大战三日后,北狄军败退,双方休战,他返回阴山大营休整的那一日。
  洪泰二十七年正月初一。
  新年伊始,举国同庆。
  找了许久的人,终是有了踪迹。
  他变成了一具尸体,曾久久地沉在那沸水湖里,被大石块压着,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捞中,以死伤无数人为代价,终是捞了上来。
  可他已然不是他了。
  至少,夏初七认不得这个人。
  塌陷时的石块砸在了他的身上,尸体并未完整的打捞,被发现时,肌肉烂尽,四肢不全,甚至头都砸烂了,尸体变成了一块又一块,被沸水煮过之后,已然不再像个人形,只是一堆发胀的肉。
  如若他身边没有晋王的腰牌,相信无人能认出他来,夏初七也不能。
  那日雪停了,天气刚刚暗下来。
  一个兵卒兴奋的高喊着“找到了”,跑入大营,在营中大哭大闹,跪在地上久久未起。
  一声吼叫,终是结束了他们比打仗更加痛苦的沸水打捞日子,无数人都在欢欣鼓舞。他们早知捞的是尸,已非人,也已然感觉不到人死去的悲苦。或者说,从最初的悲苦到如今的释然,他们更多的是解脱,是兴奋。
  只有陈景与赵樽的近卫们……
  最后的一些希望,终是破灭。
  听说陈景当场倒地,晕厥不醒。
  夏初七看到他时,这个男人,从第一日到开始,从来没有软下去过的男人,如今四肢瘫软,口吐白沫,是软绵绵的被人抬上来的。
  睁开眼睛,看见是她,陈景目光悲凉。
  “没有什么。”她说。
  早已确定的事,如今只不过有个交代而已。
  “他们是该高兴。”她又说,然后安抚的替陈景掖了掖被子,“陈大哥,我们也该高兴,他终是不用留在那黑暗的地底,也不用再受那长长久久的烹煮之苦了。”
  陈景动了动嘴,默默无言。
  她弯唇,像是喃喃,又像是劝说,“世上最容易的便是死了,死是最超然的解脱。赵十九他好算计,他是从不肯吃亏的,临死也要占我便宜,他死了,倒是开心。”
  “楚七……”陈景的声音,似在呻吟。
  夏初七仍是笑,定定看着他的脸。
  “陈大哥,我与他这梁子结大了。”
  ……
  一个人的生命只是一段符号。
  一个人由生到死,只是一段虚无。
  灵魂不再,肉身若何,又有什么?
  出了营帐,夏初七没有去那正在紧张收殓的灵帐,而是缓缓步出了大营,迎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踩在厚厚的积雪,往阴山南坡走去。
  郑二宝在她背后,默默跟着。
  她的脚印小一些,郑二宝大一些。有意无意的,郑二宝似是在丈量她的脚印一般,每一次落地,都踩在她的脚印上。
  他发现,她走过的每一步,距离几近相等,竟是那般的匀称,丝毫没有凌乱和仓惶。
  靠近阴山南坡,陡峭的山麓,呼啸的寒风,直灌入衣襟,似是还在叙说那一日的惨烈。
  夏初七仰头看了片刻,花了约半盏茶的工夫,才爬到了一个可以望见坡地和营地的石崖顶端。
  站在此处,她久久无言。
  这块土地,经过大晏军队的挖掘,已然与往日不同,她在想,到底是谁将火药点燃的?
  她也在想,雪山时,赵十九应当逃命的,可他却冲入了军囤。
  他那个人,总是那般不声不响的好。
  闭了闭眼,她又笑。
  除了好,他也总是那般不声不响的坏。
  慢慢的,她走向坡沿,张开了双臂。
  “王妃……”
  郑二宝低唤了一声,被她的举动吓住了。
  “你在做什么?”
  另一道比郑二宝更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等她回头,人就被他席卷了过去,卷入离坡沿足有一丈远,再一次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屁股吃痛,抬头看着他。
  “该我问你吧,你在做什么?想摔死我?”
  “我,我没有掌控好力度。”东方青玄看着她,眸光略略沉了一瞬,又扬唇浅笑起来。
  一只手做事,他还不习惯,平衡度也不好掌握,原本他只是想拉住她,不想竟是摔了她一个大踉跄。
  自嘲一笑,他一步步走近,娇娆姿态。
  “我以为你……”
  “以为我要自杀?”夏初七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身上的雪,唇角弯了弯,“不过是找到了尸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你不都说了,早晚的事。再说,即便要寻死,我也不能这般死。这样摔死,下去见他,都没脸,投胎也不会长得好看,万一他还嫌弃我怎办?”
  她似是玩笑一般说着,情绪比东方青玄想象中更加轻松。说罢,她看了看那一袭红衣,慢慢走过去,抬起他的左手,眉目间添了一些隐晦的担忧。
  “昨夜有没有幻肢痛?”
  东方青玄抿唇,妖艳的眉眼挑起,笑了笑,低下头来,看着她白皙的手在他的胳膊上移动。
  “无碍,这点痛不算什么,本座受得住。”
  “痛得紧了,我可以给你针刺麻醉。”
  东方青玄的手,那日插入石蟠龙的嘴里,被机括齐腕绞断,虽然有孙正业包扎治疗,可大概他并未配合,她那日看见时,肿浓发炎,极是骇人。经过这几日的治疗,伤势终是慢慢好转。但愈合时,持续性的“幻肢痛”却极是折磨人。每每这时,他若难忍,她便为他施针麻醉,缓解疼痛。
  “也亏了你,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疼痛总是有的。等伤愈合了,也就好了。”
  他似是在自我安慰,又似是在为赵樽的死劝慰她。夏初七自是听懂了。抿了抿唇,轻唔了一声,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淡然地转头看他。
  “可有查出什么来?”
  东方青玄对她莫名跳转的话,微微怔忡下,才莞尔一笑。眸底里对她的欣赏,没有遮掩,“那日雪崩太过惨烈,死了许多人,我查了这些日子,尚无头绪。不急,总会水落石出的。”
  “嗯,雪大了,回营了。”
  她调转过去,挪了挪身子,便要往坡下走,东方青玄看着陡峭的坡地,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她拒绝了。回过头来,她朝他一笑。
  “他不在了,路总要我自己走的。”
  他微微一愕,唇角扬起,似笑非笑。
  “路还那么远,一个人走,累了怎办?”
  夏初七没有回答,默默的下了坡,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三个人快要步入大营时,她才慢慢地回了一句。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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