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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浮生沐烟雨-第97章

小说: 浮生沐烟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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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可该怎么办呢?

浮萍叹了一声,实在对宣夫人怨怪不起来。

宣夫人不硬将烟雨赶出门去,能允许公子将她接回来,恐怕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让她帮一帮烟雨……唉,自己是昏了头了么,这般强人所难……

浮萍回到宣绍院中,听闻烟雨醒了一次。愣愣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水,总算没吐。这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浮萍坐在门口的门槛上,托着下巴,满腹心事。

她看谁都可怜,又看谁都无辜,事情走到今日这步,究竟该怪谁呢?

整整一天,烟雨几乎都在昏睡中度过。

便是醒着的时候,人也是懵懵的,眼神都恍恍惚惚。

坐一会儿就会再次睡着。

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她也不答。饭菜一端进屋,她就会吐起来。

一时半会儿,她神智清明的时候,又会反复嘱咐浮萍,莫要去寻宣绍,莫要叫他担心。

浮萍愈发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傍晚时候,宣夫人用罢了晚膳。

坐在宣文秉的床边,亲自给宣文秉揉着胳膊,揉着腿。

看着一旁帮忙的刘嬷嬷道:“你去绍儿院子里看看,去打听打听。是不是真像浮萍那丫头说的那般。”

刘嬷嬷一怔,“夫人,您还真打算管这事儿?”

宣夫人垂了眼眸,看着床上的相公,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不管,就是随便问问。绍儿身边的事,也该知道点,你去吧。”

刘嬷嬷皱眉,却不好忤逆夫人的意思,只好垂着手退出了里间。

宣夫人独坐在宣文秉床边,看着他道:“相公,你听到了么?她怀了绍儿的孩子……你想要这个孙子么?她那么狠心害了你……自己现在又成了这副模样……这就叫做自作孽么?”

宣夫人又一个人呢喃了许久,床上躺着的宣文秉仍旧一动不动,若不是他胸膛还有轻缓的起伏,简直让人看不出他还活着。

过了多半个时辰,刘嬷嬷才从外面回来。

她脸色不太好。

宣夫人看了她一眼,“说说吧。”

刘嬷嬷带回来的消息,自然和浮萍别无二致,且如今情况更糟糕了些。

少夫人似乎已经有些神智不清明了。

倘若真的这么拖下去,别说腹中的孩子未必能保得住,就是她自己,怕是也熬不了多久了……

宣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自从宣大人倒下以后,她便一直是沉静的时候多。

有时一个人一坐,就是大半日,除了给宣大人翻身的时候,她能一直一动也不动。

刘嬷嬷不敢多说,也不猜不透宣夫人究竟有什么打算。

夜色渐渐深了。

宣绍才从外面回来。他一回到宣府,还是先来了正院。

以往八年加起来,怕是也没有这些日子,他往正院跑的次数多。

“母亲。”宣绍轻声道。

宣夫人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停留在宣文秉的脸上。

“听说,烟雨的情况不太好。”宣夫人淡声开口。

宣绍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吱声。

“若她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你打算如何?”宣夫人又问道。共池广弟。

宣绍闻言却是立时说道,“会保住的。”

宣夫人抬头,眼睛微微眯起,“凡事都有万一,倘若真的保不住呢?”

宣绍薄唇紧抿,没有作答。

“我与你父亲一直不喜欢她。不过后来,你已经娶她入了门,因着你的缘故,我们也努力的在接受她……如今,事已至此,我本想让她偿命,可她怀了你的骨肉。你把她接回来,我知道,是你舍不得她。”宣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叹出了许久压抑心中的苦闷,“她若能平安生下孩子,就贬她做妾,让她留在府中。如若不能,就将她放出府去,我不要她命,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再见她。”

宣绍僵着一张脸,没有应声。

宣夫人抬头凝望着他,“你别忘了,你的父亲为何会这样躺在这里!别忘了究竟是谁害的他!”

“我没有忘。”宣绍终于开口,“可是母亲说的,我做不到。”

宣夫人又长叹一声,“你听到了么?你的儿子,割舍不下那女子……他说,他做不到……”

宣绍见母亲握起父亲的手,将父亲的手放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他双拳捏的紧紧的,脊背绷得僵直,“母亲也安歇吧,很晚了。”

宣夫人没回应,宣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再也不能像往常一样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亦或忍不住训斥他的父亲。他睡的那般沉,那般悄无声息。

他默默的退出了里间,大步回了自己的院中。

宣绍来到正门前的时候,浮萍正倚在门边打盹儿。

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浮萍一歪脑袋,惊醒了过来。猛然瞧见跟前立着一个高高的黑影,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是公子,才喘着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公子。”

“嗯,她怎么样?”宣绍走远了几步,低声问道。

浮萍跟上前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很想照实说,少夫人不好,很不好,一整日一口饭都没吃下去,还吐了许多次。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了,醒着的时间没有昏睡的时间多,睡又睡不踏实。

再这么下去,只怕是……

宣绍不闻她回答,转身向她看去。

浮萍看到宣绍脸上的疲惫,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幽深的眼眸中不复昔日的神采,立即垂下头去,“少夫人比昨日吐得少些了,白日里睡了几次,不过时间都不长。”

浮萍咬着下唇,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情绪可还好?有没有再提到苏云珠?”宣绍沉声问道。

浮萍怔了怔,犹豫道:“似乎是提了几次,不过都只是唤唤名字罢了。”

宣绍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往正房的方向看了许久,才缓声道:“她既睡下了,我便不去吵醒她了。你多留心,照顾好她,有事叫人去禀我。”

“是。”浮萍福身应了。

目送宣绍的背影越走越远。

良久,幽幽的叹了一声。

一步一步踱着步子往正房门口移去。

忽闻房中好似有动静。

她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冲进里间,却瞧见烟雨倒在床边,吃力的伸手像是要抓取什么。

她顾不上点灯,立即上前。

“主子,你要什么?我给你取来?”

“母亲?母亲别走……我再也不贪玩儿了,我应该留在家里,再也不溜出去……”

“主子?主子?少夫人?我是浮萍啊?”

“云珠……对不起……”

烟雨闭着眼睛呢喃着,语气低沉带着哽咽。

浮萍闻声嗓子便有些干干的发涩,吃力的将烟雨推到床上。

见她双眼还紧紧闭着,不知究竟是睡是醒,呢喃的话却停了下来。

她为她盖好被子,转身去将灯点亮,放的远远的,既让屋里有些许的灯光,又不会过亮,扰了主子睡眠。

她则在床边脚踏上坐了,倚着脚踏,看着床上苍白的好似纸片一般的烟雨,怔怔出神。

第二日清早,宣夫人亲自为宣文秉揉捏了身体,翻了神以后,交代自己身边的刘嬷嬷道:“你在这里守着老爷,我有些事。”

刘嬷嬷躬身应了,心中却是分外疑惑。

自从老爷倒下之后,夫人便日日守在老爷身边,鲜少去做别的,好似旁人伺候老爷,她皆不能放心一般。

今日却交代了自己守着老爷,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想要相问,却见夫人已经转身出了房门。

宣夫人独自一人,谁也没让陪在身边,去了外院,宣大人的书房。

她在书房中一通翻找,终于在书架子上找出一只木匣子来。

她看过木匣中的东西,抬手将木匣合上,抱在怀里,愣愣出神了很久。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抱着木匣,深吸一口气,出了书房。

直往宣绍院中而去。

浮萍正指使着丫鬟们伺候烟雨洗漱。

转身出门之时,恰好瞧见宣夫人抱着木匣,独自一人疾步行来。很是愣了一愣。

待到宣夫人走到跟前了,她才忙不迭的福身,“夫人安好!”

浮萍心中也狂跳了起来,夫人这会儿来了,是打算不计前嫌的帮助少夫人了么?夫人还是放下不下少夫人腹中的孩子吧?怎么说这也是宣家的骨血呀!是公子的孩子呀!

“嗯,少夫人起了么?”宣夫人点头问道。

“起了起了。”浮萍福身请宣夫人往里走。

打起帘子,迎面便是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宣夫人微微蹙了蹙眉。

浮萍连忙解释道:“因为少夫人呕的厉害,这是路大人开的药,药味能止吐。”

宣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却没在正房里看见烟雨的身影。

“不是起了么?”宣夫人淡声开口。

“呃,”浮萍面色尴尬,局促道,“是起了,不过少夫人身子太虚弱,还在床上坐着。”

宣夫人却出乎她意料的并没有计较那么多,闻言便转身往里间走去。

里间虽开着窗,但仍旧有挥之不去的药味。

烟雨倚靠在床头上,昔日的明眸如今已神采全无,愣愣的看着前方,一双眼睛在憔悴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而空洞。

宣夫人走上前来。

她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盯着淡青色的床帐上的一点,看得出神。

“烟雨。”宣夫人唤了一声。

烟雨仍旧没有反应。

浮萍有些急,难得宣夫人肯来,再被气走了可怎么办。

她上前轻轻推了推烟雨的肩膀,“少夫人?少夫人?夫人来了!”

烟雨怔怔回神,迟缓的转头,目光从宣夫人身上掠过,又掠过浮萍的脸。

“夫人来了!”浮萍又道了一声。

烟雨这才将视线定在宣夫人身上。

怔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掀开被子,翻身要下床。

宣夫人皱眉退了一步。

“宣夫人……不知您前来,失礼之处……”

“免了。”宣夫人见她孱弱的似是立都立不住,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会儿却要福身给自己行礼,忙出声打断她,“扶她坐着吧。”

后一句是朝浮萍说的。

浮萍连忙将烟雨按回床上。

“听闻你时而清醒,时而已经糊涂。这会儿瞧清楚了我是谁,想来应该是清醒着的吧?”宣夫人冷声说道。

烟雨蹙了蹙眉,“是。”

“很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别我话没说完,你先不知道我是谁了。”宣夫人又道。

烟雨狠狠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掌心传来痛楚的感觉,让她分外的清明。

“宣夫人放心,不会的。”

“你出去。”宣夫人对浮萍道。

浮萍担忧的看了眼烟雨,却见烟雨冲她点头,她只好一步一回头的,慢慢蹭了出去。

如今屋子里只剩下这昔日的婆媳,如今的仇敌两人。

宣夫人站在床边,一身冷意。

烟雨依靠在床头,苍白憔悴。

宣夫人淡淡看着她,忽而嗤笑了一声,“瞧瞧你如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被算计,被害的那一个!你一个下毒害人之人,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是想让谁可怜你?”

烟雨掐着手心,低声道:“我是自作自受,不用人可怜。”

“是,你明知绍儿放不下你,明知他心系你腹中骨肉,所以故意做作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让他没办法恨你。连杀父之仇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还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宣夫人声音愈加清冷。

烟雨默默无言,她自知愧对宣夫人。宣夫人昔日对她疼爱有加,宛如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她却这般利用她的信任,谋害了她的夫君。

便是宣夫人打她骂她,说再难听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宣夫人见她不应,冷哼一声,“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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