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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夜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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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郭云这么一说,文彬脑子突然一亮,高兴地拍着自己宽阔的额头道:“小云,你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呀,反作用力,是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呢,还是你行啊。”

郭云抿嘴一笑:“什么你呀我的,还不是为了工作,为了共同的事业,同时,同时也是为了你啊。”

文彬甜蜜地一笑:“小云,说实话,你是一个有抱负、有心计,又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你真好啊。”说着用手搂着她的肩膀说:“那咱们不看电影了马上回去试验行不行?”

郭云爽快地答应着:“好,就依你的。”说完两人就往回走,找了几个老师傅加了一个夜班,把榔头由五吨换成三吨,用低锤快击的办法打了一根,还真灵,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打了下去了,结果工效提高了二十五倍,工期提前了两个月,这对他们俩人来说,既是工作成绩,也是爱情的硕果。他们的爱情就是这样在志同道合的道路上前进、发展。爱情的天秤是平衡的,只不过上面的法码不是金钱和权力,而是志同和理想。不知为啥现在一想到这些就感到难过,自愧,总觉得有好些地方对不起他的同路人――郭云,欠了她一笔良心债。为了这些,几年来真诚和虚伪,信任与猜疑一直使他处在三叉路口,但是自尊和虚荣又使他在那里展转徘徊,没有勇气去冲破世俗的罗网。不过现在他到是在认真思考那些使人费解的现象了。



他想起了他那个过去的女友,现在是曹主任夫人的文志华,到底在他和郭云之间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连续问了几个为什么,便倏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又急步走到窗前用力推开长久不开的窗扇,随着一阵急风吹来,刮起一片烟尘。他抬头望着前面那座红砖单身楼情不自尽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又轻轻地呤着:“红酥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正当他想往下念时觉得身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文彬,你一定是在想郭云了,特借古人之词来寄托自己的感情吧。”

文彬猛地回过身来,发现原来是方林腋下夹着一包图纸站在他的后面,带着温厚善良的笑意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倒觉得你们之间没有错,到是要拨开云雾去见真面目了。”

听了这话文彬不但没有象第一次提及那样谈虎色变的恶感,反而带着十分婉惜的心情把头摇了几下,痛苦地叹了一口长气:“唉,我们之间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我已经有所了解。”

“唉!”文彬又叹息了一声:“事情已经好多年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好些地方不对头啊,我越想越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你说对了,不过我这里也有一首诗奉献给你。”方林说着念了起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春风已到,你们应该和好了。奇 …書∧ 網”他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说:“通过我的直观,加上侧面的了解和郭云同志的申诉,我认为她不但不是一个轻浮自贱的人,相反是一个稳重、自尊而又道德高尚的好同志,好姑娘,这一点你想过吗?”这些话象说到了文彬的心坎上,他在床沿上坐下来,望着对方点了点头。方林趁热打铁忙继续说道:“所以我觉得信任是爱情的基础,长相知才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啊。”

文彬低下头来叫了一声老方,他内疚得老半天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方林抓紧这个时机进一步坦率地说:“文彬同志,不是我批评你,在爱情的道路上你太有点多疑而又感情用事了。主观点儿说还是你缺乏对复杂事物的判断分析和调查研究的习惯和作风,把事物看得太简单了。另一点儿就是你还有知识分子清高和面子观点,这些你同意吗?”

这些话说得多么坦率、忠恳。通过不长时间的接触,他从心底发出了对方林的敬佩,觉得对方是一个使人信赖和有水平的人。虽然都是知识分子,但比起人家就差远了,应该向他学习啊。要是我们的干部都这样推心置腹又知能善任,那我们精神和物质那崇高美好的世界就会早早地到来了。他胀红了脸,激动地点着头说:“老方,你说得对呀,我确确实实有那些弱点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克服嘛,改正嘛。”方林说着忙把那包图纸放在文彬的面前:“这是小云译的。”

“啊?”文彬轻轻地把图纸拿起来,那绢秀整齐清晰的字体展现在他的面前。唉,多少年没有看到她的字体了,现在看起来就如见到了本人使他倍感亲切。他把图纸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脯上,久久地不放下来,感情内疚地问道:“她,她还说啥没有?”

“对你当然有些意见罗,这样也好,等事情真相大白,你们冲开云雾,那爱情的基础就会更加坚实了。”方林说着用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到时候你得请我喝喜酒啊。”

文彬苦笑着说:“我受过处分,家庭情况不大好,加上……唉,条件差,人家还能。”他摇了摇头:“那一天可能难等到了。”

“唉,你怎么那样想。”方林说:“小云过去爱你的时候不正是你处在逆境之中吗,他并没有嫌弃你那些。你不要悲观,一切都要相信党、相信党的政策呀。”说到这儿方林显得喜形于色:“上次我去局老政委还问到你呢。”

“老政委?”

“嗯!”

“我不认识他,怎么知道我呢?”

“嗨,你还不知道老政委。”方林笑了,“他就是现任局长周忠明,解放战争攻打清风店,围纤新保安时他就是团政委,后来到了朝鲜战场,虽然他当了师长但他的老部下还是叫他老政委,我也跟着叫,惯了,改不过来了。”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这下你认识了吧。他还说你有一股专劲,还提到你那些合理化建议呢。”

“啊,想起来了,你说的就是周局长吧,他还送过我一本《居理夫人传》呢。”文彬笑了,接着又忙摆手说:“至于建议,唉,已经过去了的事快别提了。”

“怎么不提呢,做了工作,有了贡献,应该受到赞扬和尊敬。”

“唉,这么多年我没有参与工程,发电厂不是照样建起来呀。”

“是啊!”方林心有感触地说:“可是干也有不同的干法,巧干就省,蛮干就费,不讲经济效益不讲工程质量,那不是在搞社会主义,说严重点那是在抛洒国家的钱财,人民的血汗,是一种犯罪行为。”他有些激动:“我们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底子,可是要把一个穷国变成富国,要把一个弱国变成强国,一定要依靠科学技术才行,一定要付出力量、代价,这一点你相信吗?”文彬笑而不答。

“你别不说话,可你心里明白。”方林看了一眼文彬:“如果我们的国家有一只强大的科技队伍加上党的领导和切实可靠的政策,我们的国家很快就会富强起来。”

这一天两人谈了很多,最后方林还委托文彬做一做主厂房的基础施工方案,文彬也欢然答应,等方林离开时已经是暮色苍茫了。

第二十章 拉拢


那是二曹操犯错误而受处分一年后的春天。这是一个星期日的上午,工地都休息了,只有他一个人戴着一付透明框架的眼镜正在办公室里装模做样地看预算、计划和统计材料,不知不觉门被挤开了一条缝,一个身穿深兰卡几制服的小矮个两手各提了一个沉重的绿色帆布大包,把身子坠得象只大公鹅,一摇一拐地侧身走了进来。他约莫五十多岁,小鼻子小眼,光光的头顶上除了几根稀疏的软发外还有几道横七竖八的鼓胀筋络和一条象沟似的伤疤,晃眼看来到象一颗硕大的核桃插在两个肩膀中间。进得门来不但满脸笑得象块榆树皮,而且还不住地点头哈腰,接着又伸出紫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开口问道:主任,好久不见了,别来一切都好么?“

二曹操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郝老五这个老小子又来了,想起为他受的那分连累,不免一股火气直朝上涌来。他把眼珠子朝眼角一滚冷冷地答道:“嗯,是有好一阵子不来了。”说着他又皱了皱鼻子,脸色阴冷得像块铁板。那股上升的火也跑到了顶尖,噪门儿随着火气也提高了几度:“我说老郝你也真有点儿不够朋友,现在你还铁皮包面有脸来见我吗,哼!”说着他把面前的资料一推“嗖”地一下从皮面椅前站了起来,俯着身把一双手直挺挺地撑在桌沿上,一双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那瘦削的小脑袋小脸说:“要知道,为你那点儿事让我受了多大的连累,倒了多大的霉呀。他妈那个退赔、降级、丢官,要不是检查的好,早把我赶到班组抡大锤、耍大镐去了。”

“嘿嘿嘿嘿”郝老五把两个嘴角差点儿拉到耳朵根前了,犹如破缝的西瓜露出了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继续弯着腰陪着不是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您呀,我本应该来的。”说着他留神地四处张望了一回,又说: “可是在那节骨眼上一露面不是火上浇油了,唉唉,我,我是霸王别姬――无可奈何啊。”

“噢,怕粘包?”二曹操更生气了,腮帮子上那块咬嚼肌迅速地跳动着,他把手一挥斜视了对方一眼,愤怒如火一样烧烤着他的心头:“那我呢,嗯,你真是油篓子里的西瓜――又圆又滑。”

“不,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郝老五躬身朝前走了两步忙摇着双手解释:“将军额前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知道你主任肚量大,大人不记小人之过哟,所以我想等风头过去我……”说着又深深地把腰弯着:“这不,我是特意向你赔罪来了。”说完只听的“哧啦”一声郝老五打开了帆布包的拉练。这一声响把二曹操的目光吸了过去,发现对方从里面拿出了不少圆的、扁的、方的和红红绿绿的东西。他把嘴一撇,迅速地把视线收了回来,抬眼又望着窗外,看着路上的人流,只听得一阵敲邦子的声响,接着是:“小磨香油,芝麻酱”的叫卖。他吐了一口唾沫在心里狠狠地骂着:“他妈的,这些破烂货还不值二两香油、半斤麻酱,再说那一回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上一次不是这样么,结果让他抱着自己摔了一跤,一下子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那个疼啊,现在身上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多年来升级、提干都没有份,自己夹着尾巴过活,要不还象这样当个中层干部,这伤还没有好,这家伙又来这一套了。二曹操余怒未消,这下正如老五说的那样来了一个火上浇油,他用手在对方面前使劲一劈,大声地吼道:”老郝,你别他妈的再跟我来这一套。“

“嘿嘿,嘿嘿,别发火啊!”老五似乎摸透了对方的心思,所以他既不显得难堪,也不生气,只是满脸堆笑,接着又把第二个皮包打开拿出许多瓶子、罐子来,然后才又走到二曹操的身边轻轻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来。随着自己又拉了一个小凳子在旁边陪着不是,说:“主任您息息火,息息火哟。”他取出一包牡丹烟来,又给对方敬了一支,随之 “啪”的一声一只银亮的打火机也伸了过去。可是二曹操的脸还是象块铁板那样冷嗖嗖的,他既没有接烟,也没有对火,却被老五的奇异行动似乎引到了一个久远的年代,使他惊呆了。这个熟悉的动作他似乎见过,到底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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