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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并蒂莲花何处开-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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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管家按照太后和皇上的吩咐,早已把王妃里里外外都装上大红灯笼和红幔,换上了新鲜的花卉。

装饰一新的王府一改之前允之低调朴素的样子,太后和皇上看了也十分满意。

在婚礼的那天子时,便要安大床和上字架了。安大床是非常讲究的,旧俗中,安大床多为男家的长者,特别是要找头胎生子的长者或是多子女的长者,但是因为是皇家王爷娶亲,所以这些应该都省去了的,皇上却说这既然是习俗,自然要遵循,这是对未来王妃的敬重和肯定,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忙乱。

首先将新房打扫干净,然后燃点炮仗以驱邪镇妖,按照太后的意思,还请了道士打醮拜神,烧元宝香烛等,然后将新床架好,丞相家里派来的亲信妇人或陪嫁女,布置床铺,喜帐及新房的梳妆台、书架等桌椅物品,称之为“暖房”,铺床时多有在被缛下放红枣、花生等物。铺房后,侍女留守看护新房,不让外人进入,待新人迎回拜堂后,新婚夫妇才能进入新房。

当然,布置新房最基本的是张贴双喜字或喜庆的剪纸等。喜字多为“双喜字”并连,寓意新婚夫妇互敬互爱、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等等。

此时的允之穿着吉服,听到迎亲的队伍吹打出欢乐的乐曲,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快,内心的沉重压得他就快要窒息。

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助在心中愈涨愈高,他开始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如此稀薄,绝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多么想逃走,多么想大声呐喊。

但是他那只是想,却不能。

人生在世总会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你曾经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曾经无法接受的事情,你现在不得不逆来顺受的事情,举凡种种,说来都是一个词——责任。

成为皇家的人,就必须用一生去维护皇家的尊严,生为母后的儿子,就必须做出王爷该做的事情,例如看淡那些丑恶黑暗和勾心斗角,例如,娶自己的不爱的人。

此时的允之身上的新郎吉服将他映衬得越发英气逼人,只见他所着里衣袖口宽大,气派非凡。腰风紧束,庄重大方。外衣暗红色的质地上印有古朴的汉字,黑色万字镶边,极显文化底蕴。

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按照喜婆的吩咐做着新郎该做的事情,动作僵硬,人们却只是以为新郎终于将要和心爱的女子喜结连理所以激动得说不出话,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是以大家也并未太在意。

因为莫语家远在苏州,从皇宫出嫁又不大成样子,虽与太后和皇帝十分投缘,毕竟也只是民间女子,是以皇帝让丞相大人收她为义女,以丞相大人义女的身份从丞相府风风光光的出嫁。

一大早,允之蟒袍补服,诣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礼。允之的迎亲队伍至福晋父母家,也就是丞相府,行迎娶礼,回宫。

自宫门至于福晋家,步军统领所饬部洒扫清道。銮仪卫备仪仗,红缎帐舆。内务府总管一人,官属二十人,蟒袍补服,护军四十人,如福晋家奉迎。

吉时届,内銮仪校奉舆陈于中堂。福晋礼服出阁。随从女官翊升舆下薕。内校异行。镫八十炬十前导。女官随从,出大门乘马。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帅属及护军前后导护。

人们对于王爷迎亲的大喜事津津乐道,允之却完全失去了魂魄,与莫言的总总在眼前滑过,撕碎了他的心,人们看到了新郎新娘大红的喜庆,却看不到埋藏在深处的丑陋。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礼仪,吉时届,赞事命妇上合卺酒,设燕,皇子与福晋行合卺礼,执事者皆退。

是日,内大臣、侍卫二品以上、八旗、文武大臣齐集,福晋亲族有职人等暨同旗之大臣、侍卫官员等齐集箭亭内,命妇等在长房内筵席,如纳币于福晋家之仪。

是日举国同庆,唯有允之一人黯然神伤。

婚礼上向来宾们展示新人的定情信物,所有的宾客们都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首先是戒指,“戒指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不仅有高贵的“何以致契阔”的手镯、“何以慰别离”的钗、“何以致区区”的耳环和“何以结恩情”的玉佩,精致的“何以致叩叩”的香囊、“何以结相于”的簪和“何以致拳拳”的缠臂,还有平实的“何以结中心”的同心结,样样精美,样样留情。

可是,是否真的有情?

众人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却不料此时的允之想一心只把自己灌醉,一醉不醒是最好的逃避。

可是皇上之前定然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着,于是暗地里命令众人要看好允之,所以在允之喝醉之前,就被众人强行送进了洞房。

只见墙壁都是用红漆及银殊桐油髹饰的。洞房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的上方为一草书的大寿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

从正门进入东暖阁的门口,以及洞房外东侧过道里各竖立一座大红镶金色木影壁,乃取新人合卺和开门见喜之意。

洞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东暖阁为敞两间,东面靠北墙为王爷宝座,右手边有象征吉祥如意的玉如意一柄。

前檐通连大炕一座,炕两边为紫檀雕龙凤,炕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炕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

东暖阁内西北角安放龙凤喜床,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床上用品有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其图案优美,绣工精细,富贵无比。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虽然内心有百般的不情愿,他还是抽出先前藏在靴筒中的红纸裹着的筷子。

他踌躇了一下,这一挑下去,挑落的将不仅仅是莫语头上的喜帕,更是他与莫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最后一点点可能。

思及此,他的手手微微地抖着。他有点胆怯,但是也只得鼓起勇气把新娘头上那张盖头帕一挑,居然挑起了那张帕子,把它搭在床檐上。一阵粉香往他的鼻端扑来。

第四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画眉喜仿张京兆,点额欣谐宁寿阳。

意似鸳鸯飞比翼,情同鸾鸟宿同林。

花灿银灯鸾对舞,春归画栋燕双栖。方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

水面鸳鸯同戏水,心头伉俪互交心。雀屏射目奇男幸,绣幕牵丝淑女缘。

芳春喜泳鸳鸯鸟,碧树欣栖鸾凤俦。亮丽华堂飞彩凤,温馨锦帐舞蛟龙。

恐怕世上的每个女子都曾想象过洞房花烛夜那旖旎而令人脸红的一切,那与相爱的人赤。裸相对,温暖相依的一切,在红烛的照耀里,在喜被的掩盖下,在交杯酒过后的微醺后,人生中绚烂到极致的快乐和幸福到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那时,少女情怀总是诗。

忽然被挑开的喜帕像是失去了最后一层保护,莫语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看允之,而那微微一低头的害羞狠狠击中了允之的心,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娇羞,那是他的新娘。

只见此刻的莫语在摇曳的红烛映衬下,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湘裙斜曳显金莲。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姿。春笋纤纤娇媚态。斜軃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

看到允之看呆了眼,莫语更加娇羞,其实对于允之,莫语并不爱,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只有她的华哥哥,她腹中孩子真正的父亲。

可是在这样火红喜庆的气氛下,在允之注视下,莫语自然而然地想起昨日太医和太后对她说的话,本来女子成婚之前,母亲都会告诉她一些闺阁之言,可是因为母亲已逝,太后又十分疼爱这个怀着她孙儿的未来儿媳妇,所以便由太后代劳了。

昨日,太后特意叫来太医,在一番详细的诊断之后,太医断言莫语腹中的胎儿发育十分好,现在状态很稳定,在新婚之夜是可以行夫妻之礼的,只是需要小心一些罢了。

虽然莫语是过来人,对闺房之事已然领略,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禁羞红了脸。

此刻,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似乎又在耳边想起,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美极了,所以才会让允之看呆了眼。

今晨起床梳妆,帮梳妆穿衣的侍女们都是一边服侍着一边赞叹她的美貌,说仙女下凡似的王妃一定会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

莫语不信,可是等梳妆完毕,她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还是不禁心头一动,她从未知道穿上新娘的红装她也可以如此美丽,连一贯对外貌不甚在意的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允之眼里的莫语,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巧眉杏眼,嬝娜如花轻体,窈窕嫣姌美仙家!

思至此,允之忽然有些恍惚,莫言和莫语是双生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穿上新娘的喜服应该也是如此美艳动人的。

想到生死未卜的莫言,允之似是忽然从眼前的美丽中清醒过来,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警告自己要时刻保持冷静,然后默默地走向房间正中央的桌旁,背对着莫语,自斟自饮了起来。

看到允之的举动,莫语心中明白他此刻定是想到了姐姐,她现在坐稳了王妃的位置,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但是近日的了解后她知道允之府上的确是没有王妃,可是却又几名侍妾,都不是好惹的善茬,所以她要坐稳王妃的位置,必须得到允之的关爱。

“王爷”娇羞而婉转的嗓音几乎要融化允之的心,只见他背脊一僵,却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也没有回答。

“王爷”再次轻柔婉转地唤着允之,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失落,让允之对自己的冷酷和残忍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他爱的是莫言,可是他也知道莫语爱的是彭林华,而不是自己,嫁给了自己,委屈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莫语一个女儿家,心中有多少苦楚是无法言表,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又能向何人诉说。

允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却没有转过头来看莫语:“今日闹了一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今夜就不回来睡了,你先睡吧。”

说完不等莫语回答,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就要往外走。

莫语没料到允之竟然在新婚之夜都不宿在房内,虽然对于要不要和允之行夫妻之实,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如果行了夫妻之实,那她王妃的位置就无人可以撼动了,可是,那又怎么对得起华哥哥对她的爱?

可是看到允之马上要步出房间,莫语还是慌了神,如果允之今夜不宿在房内,明日太后和皇上会怎么说?今后她还怎么在王府立足?孩子出生后的地位又怎么能得到保障?

慌乱使她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知道允之如果今夜踏出这一步,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一大半。

腹中的胎儿似乎是感受到莫语的紧张,忽然动了一下,使得莫语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听到莫语忽然呻吟了一下,允之停住了脚步,他转头看到莫语的手抚在腰腹,便紧张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莫语抬起头看到允之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神情紧张,便不好意思地说:“真是调皮的孩子,忽然踢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大跳。”

允之听到孩子会踢莫语的肚子了,神色忽然变得古怪,愣愣地呆在原地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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