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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弹指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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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冯谦所言,这冯平常与闲汉胡混玩耍,怎可能突然要去那关外受苦?说不定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危险,所以才要陪在他父亲身边,时刻注意自己,免的冯谦被自己蛊惑了去。这冯平如此做,说到底,怕就是担心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兄贪了冯家的家产。
    平白被人当做恶人,放了谁的身上都是堵心,好在唐逸这半年来经历的多了,虽然心里堵的慌,却也还能忍受,当下没有出声,且看冯谦如何应对。
    冯谦听自己儿子说完,眉头也是一皱,自己儿子往日里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会没数?今日冯平的转变也太过突然,显然大有隐情。而这隐情既然唐逸都能看出,冯谦稍是一顿,便就明白了。
    只不过唐逸就在面前,冯谦也不好开口呵斥,而且老人也有些私心,暗道有唐逸在旁激励,自己儿子终是有了上进之心,这也算是阴错阳差的好事。
    毕竟这天下间,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冯谦自不例外,就算嘴上说那冯平顽劣,可心里却爱惜的不得了,此番不惜以近六旬高龄出关冒险,说来道去也是为了他这儿子日后打算。
    可老人此刻的心里也是矛盾,出关凶险,虽能磨砺人心,可若是出个长短,冯家便是绝了后!
    冯谦当下犹豫道:“平儿能有这份心思,也是好事,往日里你胡闹任性,让为父大失所望,今日你能认识到错处,却也不晚。只不过关外凶险艰辛远超你的想象,你若真个有心,便在家里守着,多看多做,好过去关外冒险。”
    要冯平守在家里,他哪里肯依?只是在磨那冯谦。
    冯谦左右为难,忽然念起那罗志还在一旁,当下摇头歉道:“犬子顽劣,倒让少侠见笑了。”
    罗志面色如常,言道:“令公子有心出关历练,在下倒是佩服。虽然在下身负掌门之命下山,除了保护冯老一行之外,其余之事皆不得插手,不过有一句话却是要说在头里。”




第一赤目奋起冲冠怒。三十六
    回春堂。
    回春堂这名字倒是普通,天下医馆无数,起名回春的多多,可真能做到回春二字的却是极少。
    “药医不死人,哪可能个个回春?再是神医,也不过个医字,又非神仙。”
    刘步衡坐在凳上,轻叹口气,为了眼前这妇人他算是费尽心力,只可惜人若心死,再如何的妙手也万难挽回那条性命。
    屋里阴暗,一床一桌一凳,除此之外,便只剩浓苦药味,还有一丝沉沉的死气。一直守在刘步衡身旁的助手,有些忍不住这气氛,见那妇人早已气绝多时,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是不是就此收殓了?”
    刘步衡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起身道:“殓了吧。”随即推开房门,那屋外阳光直洒下来,屋里登时明亮起来。
    刘步衡偏过头,眯了眯眼睛,想起那妇人的儿子,不由得心道:“真是可惜了一块好材料,却不想就这么死在大漠。嘿,奸细?那少年品性如何,我会看走眼么?只不知这是崆峒派常家的意思,还是他们下面弟子自做主张了。”
    回头看着妇人,此刻已被助手盖上白麻抬了起来,院里停着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却是早为她准备下的,刘步衡叹道:“我也算是仁至义尽,想想这妇人死了,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最少不用再背着骂名苦楚,一走却是清净。”
    挥挥手,着人将妇人安在棺内,刘步衡转身便要出这院子,毕竟之后的事自有助手去做,倒不必他亲自主持。可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前面喧嚣声起,一个伙计慌张的往里跑来。
    回春堂因为刘步衡的妙手医好许多人,其中上至达官贵人,下有三教九流,所以在这平凉城里,黑的白的都卖他几分面子,自然不会有人敢在回春堂撒野,今日这么热闹,可是少见。
    刘步衡眉头一皱,望了正朝他奔来的伙计道:“何事如此吵闹?”
    那跑来地伙计停下急道:“前面来了个披头散发地脏人。口口声声说要找先生。我们劝他随众人排队等候。可他却是不听。只望里闯!那人气力大地很。我们几人怕是拦不住地。”
    刘步衡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冷哼道:“他可是行凶了?”
    伙计摇头道;“那倒没有。虽然那人看似凶恶。但言语倒是谨慎。也没有打人。只是一个劲地想挤进来。”
    这伙计刚说到这里。就听前面喧嚣声更盛。隐约有人喊道:“拦住他!”随即一道人影直奔了进来。
    “刘神医!”
    来者正是自冯家寻来地唐逸。他在路上问了方向后立刻便全力赶到。只是毕竟头一次来这回春堂。不似冯家那般地熟悉。唐逸只得从前门往里寻。
    可门前等候诊治的人着实不少,刘步衡又不在前堂,没人认得唐逸,反是被他这一身的破烂衣裳和落魄样子唬了一跳,当下出手相拦,这才引起误会。
    好在唐逸无意生事,刘步衡为自己母子治疗,少年自然不想恶了他,更何况自己有求于人,所以只是使了劲往里挤,仗着他这身气力,不几下便冲了进来。
    一进院子,正与刘步衡对了面,见到正主,唐逸心中登时大喜,急道:“刘神医,刘神医,是我!唐逸!”
    刘步衡一怔,虽然他不相信唐逸是马匪的奸细,但却是信了少年应死在大漠,怎知突然间,唐逸竟活跳跳的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唐逸也知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是死的,当下忙道:“神医,我可未死,此番前来,是来看望我母亲的,还要麻烦您引个路。”
    刘步衡也不过是一时愣住,转眼便醒悟过来,上前两步,拍了拍唐逸的肩膀,叹道:“活着便好!”随后拉住唐逸的手道:“且听我一言,这人生无常,生死有命,有时也莫要太过计较。”
    那一旁的伙计助手都看的呆了,却不知这冲进来的少年与刘步衡是个什么关系,以往一向对人冷淡的神医,今日对这少年竟然如此亲密,当真出人意料。当下自然是不再相拦了。
    唐逸闻言则是一怔,耳里听着刘步衡的话似是别有深意,心中隐隐觉得不妙,急道:“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母亲可还安好?她如今在哪里?”
    刘步衡摇了摇头,将身一侧,露出身后的楠木棺材,叹道:“节哀顺便。”
    唐逸一见那棺材,登时就觉得眼前一暗,轰的一声,天地仿佛崩塌了般!
    “在沙漠里的噩梦竟然成真了?不!我不信!”唐逸猛地甩开刘步衡,三步并做两步奔到棺材前,刘步衡的助手刚将人放进去,盖子还未钉上,唐逸虎吼一声,双膀奋力,将那厚重的棺材盖子直掀出丈远!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随即,那唐逸日思夜盼的面容显现眼前!
    刘步衡被唐逸一甩,甩了个踉跄,那伙计和助手见了,就要上前与唐逸理论,却被刘步衡伸手挡了下来道:“人之常情罢了,你们先去前面维持,这里有我便就够了。”
    那助手伙计也看出了棺中的妇人与少年的关系定不寻常,而且刘步衡向来一言九鼎,当下依言退了去。
    “娘!”
    唐逸趴了棺前,眼前的妇人虽然瘦的脱了形,一张灰败的脸上满是忧愁绝望,可少年一眼便是认出了她,自己的母亲。
    “啊!”
    唐逸忍不住仰天长呦起来,这呦声凄厉悲惨,闻者无不动心,直听得退出去的那几人面面相窥,却不再念唐逸方才的失态了。
    刘步衡静静的看着唐逸,也没来相劝,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有时哭哭也好,总强过闷在心里,刘步衡精通医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唐逸哭了足足有顿饭的工夫,忽是转头道:“您是神医,定能治好我娘,我唐逸在此发誓,只要神医医好我娘,唐逸这条性命便交与神医,便是即刻去死,也是心甘情愿!”
    刘步衡闻言,摇头道:“两个月前,我去冯家为你母亲诊治,那时你母亲感染风寒,寒邪侵体,既是因为一路奔波所致,也是因为心劳神疲,才久难痊愈,反是越病越深。”顿了一顿,刘步衡再道:“那时我便与你警道,这病最需休养,也最忌心神动荡,否则寒毒深入内腑,便万难救治。”
    看了看痛苦的唐逸,刘步衡摇头道:“自那冯家闺女使人送你母亲来此,我便施了浑身解数,绝没有半分私藏,可你母亲的病却非药石可救。
    你母亲那时因为流言背了满身的骂名,又只当她这唯一的儿子已经死在大漠,所以毫无生志,与行尸走肉并无区别。这人若无了生志,便是大罗天仙也难救得,我能拖了她月来的寿命已是尽上全力。要是你早回来一天,你母亲见了儿子回还,重燃生望,还有救回的可能,但是如今却是当真晚了。”
    刘步衡说完叹口气,眼前这对母子的境遇实在是太过凄惨。
    “啊!”
    唐逸听过,只觉得目眦欲裂,跪在地上,忍不住长啸道:“冯平!我定不饶你!”
    言罢猛地跃起,就要转身去冯家找那冯平寻仇,母亲之死,全是因为那冯平造谣所致,这次定要取他性命!可唐逸刚是转身,一步还未迈出,却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直直的往地下倒去!
    刘步衡上前一把扶住少年,见他双目紧闭,已经昏了过去。却原来唐逸自那大漠回还,又连夜奔驰忧心,就是到了方才,还与冯家店伙打了一场,如今再经此大变,再强的身体也是挺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第一赤目奋起冲冠怒。三十七
    自从唐逸奔去回春堂,冯平也立刻派人打探消息,等了半日,却是探得那回春堂里呦声震天,有人狂呼自己的名字,那被遣去的下人也是机灵,使了些小钱,更得到消息,说是有妇人被抬进棺木之中,冯平听了,当下便呆在当场。
    “不行!我要去崆峒找罗大侠!”
    冯平急急的收拾东西,便要上路,却被闻讯而来的冯茹拦下道:“你去崆峒做什么?难不成你害死了叔母,还要再请人杀了表兄不成?”
    原来冯茹也没有枯等,央那钱老掌柜的遣了人去,可结果却是让冯茹无言,不想唐氏竟然在唐逸回来的同一天死了,这事到如今可再难挽回。
    冯茹心忧之下,来寻冯平,正见自己这弟弟急惶惶的要出门去请罗志,芳心再紧,心道难不成还要再将唐家最后一人杀个干净?
    冯平此刻哪还顾的上其他,猛地一推冯茹,急道:“不去找人杀了他,难不成还要坐等着他来杀我?在你眼里弟弟的命难道还不如那个外人?”
    冯茹这些日来以泪洗面,身子早就疲了,被冯平一推,登时倒在地上。看到姐姐被自己推在地上痛苦,冯平稍一犹豫,可终究什么都不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当下急忙忙的出了门去,只留冯茹一人,愣愣的坐了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
    “啊!”
    连串的噩梦袭来,唐逸猛地惊醒,入眼已是深夜,自己躺在温软的床上,那崭新的被褥散发着棉花特有的香味。举目四顾,这房间里布置的不错,虽不奢华却胜在清新,窗外传来秋风拂着树叶的轻响,天地间一片静谧。
    “这是哪里?”
    唐逸睡地似乎很久。乍一醒来。头脑有些昏沉。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裂。唐逸在摇晃中起身。借着月色寻到桌旁。晃了晃桌上地茶壶。发现里面还有不少茶水。当下也不管那茶水冰冷。凑在嘴旁一股脑地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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