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妃-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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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无奈，只好伸手给他披上。微微的碰触却让他只是低下了粘着夜霜的眼帘。锦袍的颜色瞬间触痛了他的眼睛，这是他平素最常穿的颜色，一如松枝的墨绿，可是现在却让他胸口抽痛。举起手抚上胸口，强劲的心跳伴随着难以抑制的痛传到掌心。轻闭了眼睛，可是那个身影为什么还是在晃动，自己私宅的水面怎么会飘着一件女人的贴身衣裙。蓦然睁开眼，挥手将锦袍拉下，墨绿的颜色趁着月色晒着幽暗的光随风轻摆两下飘到水里，打湿一片。
管家错愕得看着他“王爷。。。”
看不得那锦袍被水寸寸浸湿，胸前的伤口刺痛了起来。攥了攥拳，却无处宣泄。
“王爷，保重身体啊。”管家终于按捺不住，要是迸裂了伤口该如何是好。
身体，如今的他想寸寸凌迟了自己。那么高傲那么倔强的她面前，自己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她会伤心吧，会的吧。想到这里他就痛恨自己，就算是皇上那样相逼，自己也不该那样说。。。现在的她会难过吧，她的心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事，那个女人那么柔弱，又有伤又有病，到底那让人看着心疼得坚强下面该是多么的心。可是最终却从自己嘴里说出那样的话，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怎么能那么糊涂，怎么能让她从自己这里受委屈。
回了宫，她要如何应付，在皇上身边，她会过得好吗？她的剑伤也会像自己这样心痛而发吗？不敢再想下去，只怕再想，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冲到宫里去。
不能，不能。皇上生性多疑，对她始终戒心不灭，要是自己再有半点疏失她的境况会更难熬，自己一时的冲动竟然换来要用那样的话抚平皇上的怀疑。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了。起码，不能从自己这里。
御书房里，硕国皇帝站在巨大的四国全图面前细细看着，手指扶过上面的每一寸，这幅图早在他的心里，早在他的所有作为里。
推门而入，我看着他专注的背影，有些尴尬。
“皇上。”我轻轻唤他，在这里我获得了在离国王后位上都没有得到的优待。但是只要一想起他，我的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感觉。
“来。”他依旧不回头，只是柔声召唤。
我无奈只好走近。到了他身边，站在图前。顺着他的眼睛看着图上的点点标注，无意间却看见了洛城。离王的地图上只有离过的全景，洛城在一个角落，而在这张四国全图里，我的家在几乎中央的地方。
“朕还是第一次和女人看这图。”他自顾自的说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想来能来这里的嫔妃除了盈妃就是我，这是为了说明他对我的偏爱吗？
“你说，这都城在哪里好呢？”他在图上上下下的看着，似在寻找。
都城？四国一统后的都城吗？
“臣妾不知，臣妾只觉得都城在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当它的主人。”我也看着图上，这张图我还是头一次看但是却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定国占有大半，但是却集繁华于一地。郦国与三国接壤，是兵家必争之地。离国与定国加起来现在已经占了一半有余的地方，郦国的都城离硕国边境更近，而且在二百里之外就是离国的重镇风城，这里地形一马平川，要是行军几日便到了。我伸手在图上丈量着距离，而定国到这里却要翻身跃岭。
想着想着忽然手被捏住了。回过神来看见硕皇一双眼睛，我自知失态，抽出手来。“皇上赎罪。”
“你是有罪，而且不小。”硕皇依旧带着淡淡笑意。我听来却是有些心惊，他还从没有说过我有罪。
立刻会意，我连忙跪下“臣妾知罪，臣妾没有禀告皇上，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不知从何说起。”这句并不是全部都假。
他没有扶我，任我跪着。
“你可知这样很危险吗？”他继续看着图，语气不变。
“臣妾请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我知道他并不是像看起来那么轻松。
“你还记得与朕的盟约吗？”
我立刻深深叩拜“臣妾有罪。”
“起来吧。”他语气稍缓，转身从我身边走开。
“臣妾蒙皇上深恩，无以为报。”我依旧伏在地上，“臣妾定会为皇上倾尽全力。”
“全力在于全心。无全心焉会有全力？”硕皇神色微变，声音稍厉。
“臣妾定会信守诺言。”
“诺言？”他沉吟片刻“你还是打定主意要走吗？”
“臣妾承皇上大恩，半年以来对臣妾宠爱有加却秋毫无犯，臣妾深感无颜留在宫中。”虽然他的宠爱多半怕是利用，但是他对我的尊重却是不容置疑的。
“哦？”他眼神瞬间扫过我的全身。
“你的才能就是个男儿也难及，朕还真有些不舍的。况且朕说了要收复你的心，与你共赏四国。你打算就这样回绝朕吗？”
“臣妾不敢，臣妾出身低微，能有今日全是阴差阳错，决不敢觊觎皇上圣宠，臣妾于皇上只是臣民，皇上高看臣妾了。”
他走过来，停在我面前。慢慢伸手将我扶起“你难道看不到朕的心吗？”
“皇上。。。”我抬起头来，有些愧对他。
“朕不勉强你。但是请你也睁开眼看看朕的心吧。”他沉默片刻，将我拉近，收进怀里。
我轻轻闭上眼，开始糊涂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逸言为了保住我，我又为了保住他，我利用硕皇为逸言争得平等却成了他牵制逸言的砝码。我在帮皇上伤害宁王，也在为了保全宁王欺骗他。
乱，真是一团乱麻。身处于这样的漩涡，我没有精力也理不清这些乱节，我与逸言的相遇和用心造成了我们一生无法挽回的错误，我与宁王现在看来更是命运的捉弄。只有凌文是我永远的港湾，硕皇对我或许真的很好，但是我已无意留在这让我筋疲力尽的地方。
只愿上苍保佑，让这一切赶快结束，让我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赶快回到平淡的生活里。
至高无上的地位要用至高无上的代价来换，离王啊，如果你看到了这一切，你会后悔封我为后吗？
第十五章 大雪漫地
满园的雪盖着大地，到处一片银白，慢慢踱步，一点一点丈量着章永宫到皇后殿的距离，一早的拜见令皇后有些措手不及，我在正殿等了片刻，皇后才匆匆出来。“让妹妹久等了，昨夜事多晚睡了会。”
我轻轻跪下微微一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吃惊“妹妹这是何故？”
“妹妹久没有拜见皇后娘娘了，是妹妹的疏失。今日特来看望姐姐。”
“妹妹说什么，我们都是自家人这么说岂不生分了。”皇后连忙将我扶起，我抬头看看她，几月不见她瘦了些，脸色也不太好。
“妹妹剑伤未愈又得大病，江陵公主小产让妹妹独担罪责，如今离王薨逝，妹妹自当是心力交瘁，我又怎么会责怪妹妹。”皇后眉头微蹙，动情地双眼让我也心里一酸。她竟然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妹妹自进宫就受皇后娘娘的恩德照顾，皇后娘娘德行，夕焉深深感愧。”
“妹妹见外了，自进宫以来妹妹为皇上分忧，不计得失，姐姐该感谢你才是。”皇后说着轻咳一声。
话毕屏退了侍女双眼望着我“妹妹心里没有皇上，是吗？”
我暗暗一惊，皇后她在乎吗？
“皇后娘娘对夕焉有恩，夕焉不瞒娘娘。夕焉与皇上有约定，留在宫中五年辅佐他，五年之后皇上放夕焉离开。”
皇后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原来真是如此。”说完她就站起来转过身走向窗边“妹妹，我虽自来参不透皇上，我与皇上夫妻十几年，他的心性我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皇上的胸怀广有天下，虽然盈妃进宫一年有余极尽宠爱，但是我看得出他对妹妹是真有不同。再者妹妹若走，凌大夫定是不会再留。五年若是大业可成尚好，若是不成，只怕皇上他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我忽被点悟，竟没想到这一层。“皇后娘娘，只怕那时，我决不会再留下的。要是皇上为难夕焉，皇后娘娘会帮我吗？”
皇后长舒一口气“妹妹是不是要和凌大夫一起离开？”
“是。”
“妹妹，三思吧。”
还有五日就是除夕，今天要去太庙祭祖。
装扮简单些，出宫准备搭乘车辗，一路的风霜嫔妃朝臣浩浩荡荡，到了太庙门前下辗，却看见盈妃从龙御上下来。
我不动声色，皇后依旧温和，江陵公主左顾右盼满脸新奇，心里轻笑。
一行人步入太庙，我看着这一切，不由怅惘。
后宫女眷跟随皇后进香，按照品阶江陵公主在前，我与盈妃并列。
三叩九拜，层层仪式，金碧辉煌的大殿一角，一双眼睛正在观察注视着殿里的每一个人。
“大师，如何？”昆王置身密室，小心问着。
一个苍老的声音浑厚悠长“此刻这大殿之中贵气逼人，气势毫不逊色于刚刚皇上拜祭之时。”
“哦？”昆王意料之中，可是却又觉得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最前的妇人谦恭温和，一生之力皆荫于后世，虽有贵极之命却八字不硬，难以长久。”一句批语，引得昆王蹙眉凝视。
“于次位的人纯真无害却是苦命之极，依老朽看，乃膝下无子寿短福薄之相。”
昆王闻罢陷入沉思。
接着那位老者半晌沉默，眼睛凝视前方，长叹一声。
“怎样？”
老者闭上眼睛，无奈摇头“冤孽。”
“于此乱世却生此二女，相生却又相克，天下之治乱皆从此出。二人皆是有情又绝情之人，为利为害，恐皆是苍生之难啊。”
昆王眼睛看看殿上之人，冒着寒光“最终如何？”
“天机不可泄漏，此二人皆有权倾天下之机吕雉武媚之能，只是二人相斗，牵扯过多，老朽无力预料。”
昆王略有失望，却也打定了自己的主意。嘴角挂上了邪惑的笑意。
红色的衣服，红色的装饰，红色的一切。新年的到来，一切都是喜气洋洋。
“皇贵妃娘娘到。”我还没出门，她就先来了。
“姐姐，快些，江陵来叫姐姐。今日我们先去，姐姐总是最后，这次可不能总让盈妃抢了风头。”
“抢就让她抢去，风头这东西我们还是让给别人吧。”我坐在妆镜前和锦绣含蕊往发髻插着头饰。
“啊呀，姐姐，你怎么总是这样。这次皇后娘娘让你操办新年，你不去。让盈妃去了可好，把这皇宫搞成什么了？”她抢过含蕊手里的簪子给我别上。
“我看不错，这些日子没去皇上看你，你吃醋了？”我打趣着，把它扶扶正。
“皇上不来正好，我还难得清静。我呀，不是吃醋，今晚我是不敢吃什么的。”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的绣凳上。
我斜她一眼“你小瞧盈妃了，把你毒死了她怎么办？你也说话小心些，我这里就算门庭冷落，你也好歹是皇贵妃。”我手掌微微用力按在她肩上，站起身来。
“姐姐总是与世无争，就像我母妃一样。”她淡叹一声，捏起桌子上的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