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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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辉偷瞧着江浪的表情变幻莫测，只见他的脸色由铁青变为暗红。又是轻轻摇头，他不知道江浪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可是显然是与黑帮有关的。希望他能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阿辉对此感到无能为力，只能为之祈祷。
港岛区以金融为主，尤其是中环一带，更是香港繁华地带。香港岛的住民大部分都是中产阶级，是特区政府的一个窗口，所以黑社会分子其实不多，更不会太过嚣张。当然，这也仅仅是跟譬如旺角一带比较的结果，并非意味着就没有黑社会，只是相对而言，行为较为收敛。多数帮会在港岛区都有彼此间默认的地盘，很少发生大规模械斗。
祥记和乐记是港岛区鲫（作者按：鱼＋则，打不出来，以后用鲫代替）鱼涌的两个小帮会，类似于半商半黑的性质。警方对这类帮会一向深感头痛，他们不像纯粹的黑帮一样经常做些走私犯毒之类的案子。平常都有自己的生意，很少沾手犯罪，警方很难抓到把柄，即便拿到证据，也只是一些小罪名，不是那么容易根除。只好任由他们自行发展，只要不做出大案，警方一般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祥记跟乐记就是因为生意上的问题才彼此动怒，扬言要解决对方。双方按照道上规矩，选定一个场所决一胜负，这个地点就是江浪和阿辉流连的宝马山道附近。
一批家伙大概有六七人出现在江浪的视线内，路灯投射下这些人手臂上绑着一条白色的布带，看上去很是神采飞扬。一会过后，又有一批手臂上绑着黑布的家伙路过。
躲在阴暗角落里观察着三五成群往目的地赶去的混混们，江浪脑袋急速运作，额头上虚汗直流。他计算过，短短五分钟里，就有两批带着家伙的混混过去了。而他们守住的这个方向还不是鲫鱼涌方向，也就是意味着江浪看到的不过是小部分实力。按照江浪推测的比例，双方的实到人数应该是在百来人上下。
这是难免的，江浪被几个街头小混混欺负了几年，三年前那一次尤其凶险，他险些把手中的刀刺出去。他伤痕累累的回到家后，一怒之下报考了警察，三年来过去的经历成为他在警校勤奋的动力。有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报仇才当警察，或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其实在他内心深处，已经把驱逐过去阴影，做一个有勇气有胆略的人当做自己的理想，他在潜意识不想自己在日后的生活里依然胆小怯懦。只不过，这些江浪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志气归志气，他毕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紧张乃至些许害怕是无可厚非的。他察觉到自己的心理，狠狠的臭骂了一句，还是有些胆怯的把自己观察到的东西悄悄对阿辉说了，接下来又说道：“看来很棘手，我们两人不可能制服那么多人，他们开打后，肯定会到处逃窜，很难控制。不过，估计要达到这样的程度，少不下得几分钟。唯一的办法就是等他们开始后，我们立刻通知总部派增援，我们马上赶过去压住场面，方便一网打尽。你看如何？”
阿辉惊奇之余忍不住盯着江浪看了一会，江浪故作害羞状：“死相，这样看人家会害羞的。”扭捏作态的样子令阿辉轻笑出声：“看来他们叫你浪子还真是没错，你的确够‘浪’的。你的办法不错，就这么办，没想到你观察力那么强！嘿嘿！”两人搭档了几个月，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开起玩笑来自然是随口就来。
江浪自己知自己事，他这样做不过是希望缓解一下心里的紧张，这时不由反击道：“阿弥陀佛，我可是个正经人，别坏了我的名声。诶，你看，这批人走得那么快！看来，他们很可能马上要动手了！我们五分钟后通知总部吧！”江浪双眼炯炯有神的盯住匆匆赶过去的一批人，头也不会的悄声说道。阿辉愣住了，这一刻完全投入进去的江浪显得格外有魅力，他急忙点头答应下来，却没发现已经变成江浪在指挥一切了。或许能够全情投入的人都拥有这种奇特的人格魅力吧。
五分钟后，阿辉通知了在香港岛中区好莱坞道的港岛区总部，就和江浪悄声无息的赶往火拼现场。来到附近，两人却没听到意料内的金属碰撞声和人类的惨呼声，江浪神色一动，心叫一声糟糕。急忙拉住阿辉附耳说道：“看来他们还没动手，一定得让他们打起来，不然呆会他们刚开打，总部就来人了，这样就显不出我们的功劳了。”江浪倒是为了功劳有些不择手段了。
阿辉沉吟片刻，依然想不出个好主意，皱眉问道：“你看怎么办呢？难道咱们跳出去说，你们快动手，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这样他们跑得更快！”
江浪灵机一动，悄声对着阿辉说了几句，阿辉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这个办法管用吗？我怕偷鸡不成倒折把米。还有啊，为什么要我去？”
“放心，放心。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做最后的谈判，形式一触即发，需要的就是一个人的触发！这个任务当然非辉哥你莫属了！我没有经验，而且我很怕死！”江浪嘿嘿直笑得阿辉心里猛汗，嘴里更是嘟哝着：“难道我就不怕死！？”
江浪看来很投入这场立功的游戏中，他甚至忘掉了害怕，很是兴奋的样子。一个人一旦全情投入后，就只会看见想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句话套用在江浪身上似乎也不为过。
第九章 旺角黑夜（上）
更新时间2004…8…26 7：40：00 字数：3204
正如江浪所料，祥记和乐记的两个老大正在做最后的谈判，两人身后各自有数十个小弟挥舞着砍刀以及铁链等武器蠢蠢欲动，只等老大开口立刻就会涌上去混战一堆。
两个老大脸色僵硬，显然谈判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这时，一个青年神色慌张的冲了过来，不住大声喊着：“老大，有埋伏！”这个声音顿时在寂静的夜晚和空地中传开，两个老大立刻紧张起来，看了对方一眼。
双方的人都动起来了，更是有人马上呼吼着：“干掉他们！”所有人一涌而上，事已止此，两个老大再也无力回天。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个青年喊完话之后，眼睛就骨碌骨碌猛转，一见到双方因为自己的话而开打，立刻就转身往后溜掉了。纵然有人看见，也不以为意，只会认为这人胆小怕事。
这个青年自然是阿辉，江浪算得很准，火拼双方都领着大批人马，火yao味本来就很重了。场面形势紧张，小弟们都是蠢蠢欲动，再加上阿辉这一跌跌撞撞跑出去喊一句有埋伏，双方情急之下很难会有合理的考虑。更加没时间让他们去细想，即便他们确实猜到有人搞鬼，也对激奋冲上前的小弟们的行动无能为力了！
穿回警服的阿辉呵呵笑着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浪子，看不出你挺厉害的。”江浪嘿嘿笑着摇摇手谦虚的说：“辉哥，换做是你，肯定也有办法的。是时候了，我们也该出去压压场了！”虽然他和阿辉很熟，可是有时候一些尊重还是必要的。
说了就做，两人小跑进场，江浪一眼见到诺大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人，或痛苦呻吟，或夺命般惨呼，或无力的哼哼唧唧。断手断脚散落在地上，一滩滩嫣红得刺目的鲜血在地上流淌着，人们好象疯狂了一般手持利刃彼此挥砍着。
江浪那见过这等场面，血腥暴力仿佛一瞬间离他不再遥远，他募然想起当年的小混混。这就是他的主意吗？江浪的脑袋好象要炸开一样，心中生出无尽后悔。只觉得地上的血和脱离身体的手脚仿佛在嘲弄在愤恨他一样，慢慢变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吞噬他一样。意念中的幻象骤然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顿时把内衣浸湿透。
空气里的血腥气味严重刺激着江浪的鼻子和神经，这时身体里的暴烈之气却在此时再度蠢蠢欲动，身体每个部位都出现了异动，渐渐聚集到心脏一带。江浪的思想正趋向于残暴的一面，祥和之气给压制得无法动弹。于是，当江浪渐渐被暴烈之气浸透全身时，阿辉的一声高呼让他突然醒悟过来：“阿浪，快拔枪制止他们！不然会死更多人！”
本来阿辉一直没有发现江浪的异常，一个劲的在呼吼着疯狂的人们，希望制止住残杀。可是却毫无作用，他这才想到江浪，看到他傻傻的呆站着，当下便急声大呼。却不知这样做正好救了江浪，使他躲过了走火入魔的危险。
江浪刚从幻象中清醒过来，立刻就看到两个家伙冲上来欲砍自己。原来这是因为阿辉的高呼声，这两个家伙却是其中最凶残的几个人之一，他们杀红了眼，看见警察在外围，当下就冲过去要干掉警察。
江浪忽然感到不知所措，习惯性的拔出点三八，对准两人，双手颤抖着不敢开枪。忽然听到阿辉大声呼叫：“开枪！”这句命令性的话，令江浪没有加以任何考虑就开火了。而这时，场中已经死伤得差不多了，已经从扬名立万的狂热中清醒过来。不少人都在鬼哭狼嚎的呼痛，更有些人因为身上的伤口而痛哭出来。
只听得砰砰两声枪响，随着阿辉的一声怒吼：“警察，都给我蹲下别动！”大部分人一愣之下，都选择了逃命。见到受伤的，没受伤的，都努力四处逃散。阿辉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他可没有分身术，就算想追也追不了那么多人。不过，阿辉还是盯住了两帮人的头目。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头目跑掉。
江浪几乎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开了两枪，他在警校练出来的好枪法果然发挥了作用，两个家伙几乎在枪声响起同时就倒了下去。中枪部位正是额头！在非常近的距离，他双眼惊恐的看着两人额头上的枪孔，见到鲜血潺潺直流，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直欲呕吐，身体摇摇欲坠。
当江浪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视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恐惧面容，他立刻振奋起来。曾经懦弱的他，竟由其他人眼中的害怕和战栗里获得了极大快感。一瞬间里，他的胆量膨胀到无限大，在他看来，原来黑帮中人也不过如此。倒是以前的他太过于怕这种非秩序的恶势力了，想通了这一点的江浪已经无畏无惧。
这时，突然听到阿辉的怒吼，江浪收拾了心情稳住身体，见到混乱不堪的场面。他心中一横，杀一个人也是杀，两个人也是杀！他飞奔上前去，一边大声吼叫：“谁再跑，就格杀无论！”瞄准逃跑的人群里最前面的人开了一枪，只见到那人在飞奔中往前扑出一米多远，就不再起来。其他的人立刻吓傻了，因为按照他们的经验，警察是不会对逃跑的小混混开枪的。毕竟他们只是火拼，而不是犯了什么大案。
不待这帮人有任何反应，江浪眼冒凶光，甚至有着几许残暴之意，扬起手来又开了两枪，随着枪声，两个人倒下去。场中所有人都给震住了，阿辉很机灵的把握住形势，大声吼倒：“蹲下，全部都蹲下！否则……”
言下之意不用说混混们也明白，这句狠话若放在平常，他们绝对不会放在心里。可现在那个年轻警察刚开枪杀了四个人，他们有一百万个理由相信，那家伙会毫不犹豫的开第五枪，第六枪。虽然只有六颗子弹，可谁能肯定子弹不会射到自己身上！？
当所有人都准备顺从的蹲下来时，江浪走上前去，咬着白净的牙齿，嘴角露出邪气的笑容，用枪柄对准身边的一个混混砸下去，幽幽的冷冷道：“跑呀！你跑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