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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无忧公主-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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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一刀锋芒毕露的一双眸子在黑衣少女身上转了转,微微点了点头道:“失敬了,这位姑娘你又是什么人?”
朱翠冷笑道:“她是我一位路见不平的朋友!”
宫一刀冷森森道:“姑娘贵姓?”
黑衣少女道:“既然难免一战,又何必多费唇舌,宫岛主,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既然有我在场,就不容你对无忧公主有所侵犯,我久知你刀上功夫不凡,今天就让我开开眼界吧!”一面说,她足下轻弹,已跃前三尺,仅仅以右面足尖轻轻点在一块凸出的溪石上,这一跃一点却使得她身子稳若泰山,大股气机无形之力,立时向面前敌人充斥开来。
宫一刀身上长袍立时为这股无名气机惊动得向后飘起,可是紧接着这袭被鼓荡而起的袍角,缓缓地又收落了下来。
“姑娘好功夫!”即使以宫一刀之尊傲,在诉说着这句话时,亦不禁面上神态沉重,深邃的眼神里显示着无比的震惊。
朱翠原有向宫一刀出手之意,却想不到竟然被黑衣少女抢了先,心里既感又愧。她固然心知黑衣少女功夫了得,却更闻宫一刀之不可一世,二强相争,必有一伤,若然是伤在宫一刀一方,自然无话可说,若是伤在黑衣少女这方,却是朱翠大感痛心之事,然而眼前情形发展,却使她阻止不及,情势之发展,显然一触即发,原先三人“品”字的立势,由于黑衣少女的跃前,已变为两者对立之势,无形中己将朱翠摒之战圈之外。
朱翠情知黑衣少女之自负要强,如果勉强介入,必将会遭致其不快,只得向后退开数尺,保持着一分警觉,以备必要时随时出手营救。她身子方自退开,宫一刀已起身如鹘,翩然落向溪畔沙洲,而此同时,黑衣少女的身子也与他一般巧快地落向沙洲,双方依然是对立之势。
宫一刀立时惊讶道:“‘观涛阁’的身法久已不现江湖,怪不得姑娘有此身手!”
黑衣少女微微一愣,才知一时大意现出了本门身法,对方宫一刀不愧是一派之宗,居然被他一眼看出,这么看来自己再想隐藏姓名已是不可能了。
果然宫一刀紧接着一声长笑,目光里显示着无比精锐,笑声一顿,缓缓说道:“姑娘不必再藏拙不露,宫某已知道姑娘你是谁!”
黑衣少女脸色一凝道:“这样更好,多年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现在我自己送上,总算了却你一番心事了!”
宫一刀道一声“好说”,那只断了臂的袖子,霍地向着肩后自行飞起搭落,同时另一只手已紧紧握住了颈后短刀的刀柄:“如果我没猜错,姑娘当然也是用刀的了?”
黑衣少女冷笑道:“你猜对了!”话声甫落,纤手便向腰际一探,一蓬霞光闪处,她手中已多了一口薄刃如纸,宽仅三寸许的软刀。这口刀通体雪亮,宛若玉质,一出手即发出了唏哩哩一阵脆响声,映着日光更激出了点点星光,在一阵疾闪灿颤之后,却似盘树之蛇,唰啦啦紧紧盘在了黑衣少女右腕之上。
宫一刀其实也与她一般的快。
黑衣少女软刀乍出的一霎,宫一刀的短刀也同时脱鞘拔出,一出即收,却是贴心而立,略呈直角的畸形刀尖,直直地指向对方。
双方一经出刀,立刻显示出甚大的不同之处。
宫一刀不愧是刀中圣手,这口刀一经拔出,瞬息之间已与他气神合为一体,那口刀已不像是身外之物,而像是与他的心灵早已联成一气,这种感觉黑衣少女与朱翠都能感觉出来。
朱翠在宫一刀方自道出黑衣少女出身观涛阁时,心中已不禁暗吃一惊,这时再见她拔出的软刀,心中顿时明白,由不住大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这位黑纱拂面,与自己同行一路,多承援手救助自己的姑娘,原来正是江湖上盛传的“燕子飞”潘幼迪。看到了她,立刻不由自主地使朱翠联想到了海无颜,于是有关他二人的种种传说,一股脑儿地在朱翠脑子里升起,这阵突如其来的思潮,几乎使她为之松懈了眼前剑拔弩张的战志。
“潘幼迪,她就是那个痴情的潘幼迪。啊!这难道是真的?”朱翠的怀疑,在宫一刀的谈话里立刻为之排除。
“潘姑娘!”宫一刀喃喃地道:“久仰姑娘手上这口玉翎宝刀能封八面之威,宫某这里候教了。”
“燕子飞”潘幼迪右手缓缓递出,在她缓缓出臂的同时,缠绕在她右手腕上的那口玉翎软刀,却一圈圈地自她腕时间自行解开,徐徐展开,其势如灵蛇展趋。
这番动作看在宫一刀眼里,立刻就体会出对方刀上的极深造诣,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长长的一口玉翎软刀,终于在她手里完全舒展开来,刀身笔也似直,直直地指向宫一刀面门。
潘幼迪长刀在手,身子向左面踏出一步。
宫一刀却向前快速踏上一步。
潘幼迪又向左踏出一步。
宫一刀也再进一步。
朱翠对于刀的施展,虽然称不上专家,但是他们彼此进退的步法,却是她所能理解的,宫、潘的这种步法,正所谓刚柔并济。在朱翠的认识下,潘幼迪的向左面闪开,乃是施展的以退为进的回身之法,而宫一刀的步步前逼,显然是至刚的直进刀法。
阴森森的刀气,立刻由现场扩散了开来,使得旁观的朱翠也能立刻感觉出那阵凌然的杀机。
她曾经由海无颜嘴里悉知对方二人乃是当今刀法中最为杰出的两个人,也曾听说过宫一刀扬言江湖,指名要与潘幼迪一决胜负的故事,现在似乎宫一刀已经达到了他的愿望。这些回忆的片段,瞬息间在朱翠的脑子里掠过,伫立在现场的两个人却已展开了凌厉的厮杀。
一片刀光由宫一刀的短刀上发出,朱翠无论如何也难以想通宫一刀的这一刀竟然是四平八稳地直直地由正中直劈下来,速度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快,反倒是十分的慢。
然而,这一刀却是极其猛厉的一刀。冷森森的刀光,鱼鳞片状般一片片自刀身上旋转出来,这一刀似乎也只有当事者的潘幼迪才能体会出它的威力,她也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潘幼迪由是挥刀而出,竟与宫一刀的刀势极其仿佛,这一刀也是慢得出奇,千百点零碎刀光有如星海泛滥在云层空际,点点发光,正与宫一刀所发出的鱼鳞片状刀光异曲同工。
总之这一长一短,一刚一柔两口刀在空中接触到了一块,铮锵一声脆响,声音之清脆悠扬,刺得人耳鼓生痛。
在震碎了的一片刀光里,宫一刀矮身右旋,潘幼迪却随着斜出的刀势电掣般地转出。
双方的势子看起来都是一般的快。宫一刀向右,潘幼迪往左。忽然间双方迎了个照面。
宫一刀的短刀随着他快速踏前的脚步,嗖嗖嗖嗖!一连旋出了四片光华,分向潘幼迪咽喉、两肩、小腹四处地方同时攻到。
冷森森的刀气,渗合着刀上的劲风,溅飞起地面上的大片沙粒、落叶。
这一切显示得异样模糊。
似乎潘幼迪的身势在作不定点的快速移动,“铮!铮!铮!铮!”四声脆响,软韧锋利的刀尖,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封开了来犯的短刀,紧接着潘幼迪展开了凌厉的还击。玉翎软刀划出了一道长虹,有似玉带秋水,配合着潘幼迪进身的架式,身刀看来已似结为一体。
阳光、飞沙、黄叶、刀光、人身……这一切一旦结为一体,该是如何奇幻的一刻?
宫一刀发出了一声凌厉的嘶啸。蓦地,他单膝跪地,左手箕开,以虎口部位托住了自己短刀的刀锋,“苏秦现剑”,短刀平托而出,当啷啷,接住了潘幼迪的一刀。
两个人功力汇集的迎合,再一次激起了地面落叶黄沙,“颤”然作响声中,宫一刀霍地跃身而起,他依然保持着单膝下弯的姿态,短刀抡直了,一招“力劈华山”直循着潘幼迪顶门上直劈了下来。
“叭”的一声,潘幼迪一只纤纤素手,由侧面击中在短刀的刀身上,这一手大出旁观者朱翠意外,她眼见现场男女老少二人所展的刀功竟是如此难以想象的奇特凌厉,端的是生平仅见,内心真不禁大为倾慕。
说时迟,那时快,宫一刀出乎常情之外地被潘幼迪的手掌击开,宫一刀将错就错,施展他迥异的身法,当时连人带刀一并向斜刺里滚落下去。
潘幼迪却把身子掠了个高儿,配合着那口扯直了的玉翎宝刀,整个身子化为一道白光,在落叶飞沙影里,紧维着宫一刀的落势狂卷了上去。
宫一刀身子甫一沾地,潘幼迪连人带刀又自攻到。
这位不乐岛主像是已为对方激起了无名之火,嘴里再发出了喝叱。
场子里猛地扬起了一股风力。似乎这一刹那,刀光特别耀眼刺目。旁观的朱翠忽然感觉到那是一种少见的杀招。在一片嗖嗖挥刀声里,宫一刀、潘幼迪都似乎挥了若干刀。
宫一刀形状如虎、如狼。
潘幼迪其冷如冰,不知何时那两根盘结在脑后的大辫子也甩开了,飞起的两条辫影,像是飞舞在空中的两条蛇,辫梢会合处,正是刀锋落处。
两条人影恍惚中交相错过。
宫一刀拔了个高儿,身子不大利落地飘出去,落在了溪水间一块巨石上。
潘幼迪却是向左方侧步跨出,她的脸异样的白,那双大眼睛所显示的目神,较前更为冷峻,给人不可逼视的感觉。
朱翠心里的激动已到了顶点,凭她的观察,他们双方似已分了强弱胜负。
只是两个敌对的人,所显现的竟仍是那么强悍,这就令她十分纳闷了。
终于,宫一刀发出了一声浩叹:“我总算见识了名闻天下‘观涛阁’的不世刀法,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后会有期,再见。”
眸子一转,看向一旁伫立的朱翠,颔首道:“令堂及令弟等在不乐帮一切平安,他们很希望能和你团聚,去与不去姑娘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双手抱刀,上肩轻轻晃动,“唰”
一声已掠身而出,待到他身躯已几乎坠地,第二次双手平张,硬硬地把身子拔起来,随即一路倏起倏落,直向着竹林内逸去,转瞬间已失去了他的踪影。
朱翠目送着他离开之后,再回过头来打量着潘幼迪,发觉到她的脸色异常的白皙。朱翠关心地问:“你怎么了,难道你受伤了?”
潘幼迪紧紧咬了一下牙齿:“还……好……”
朱翠立时趋前,吃惊地看着她道:“你真的受伤了?”
潘幼迪微微颤抖了一下,冷笑道:“我也并没有放过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伤势应该比我的重得多,你可发现了?”
朱翠疑惑地道:“你是说宫一刀也受伤了?”
潘幼迪黯然地点了一下头:“我已伤了他的左腹,你不要看他眼前表现自然,一旦他松弛下来就难以当受,所以他必须要赶快离开,以免在你我面前现丑。”
朱翠听她这么说,再想到方才宫一刀之种种,果然有几分类似。
潘幼迪似乎正在运行一种内功,朱翠注意到她,始终不曾离开眼前那块方寸之地。
“我们与不乐帮的梁子已经结上了。”潘幼迪冷冷地道:“下一步是应该怎么设法登上不乐岛,救回你的家人。”
朱翠苦笑了一下道:“这是以后的事了,倒是现在我实在担心你身上的伤,你看该怎么办?”
潘幼迪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缓缓坐下来:“我知道,让我静一下!”她那双眸子缓缓在她面上搜索着,心里仍然记挂着宫一刀:“如果他被我伤中了腹部,现场应该留有痕迹,请你为我找找看。”
朱翠点头道:“好!”她身子循着方才宫一刀所曾站立处,一连察看了几个地方,最后终于在溪水中那块凸立的石块上发现到了几滴血渍。“在这里,血!”朱翠脸上闪烁着兴奋:“他真的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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