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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嫡妻奋斗记-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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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娘一怔,自也踢了履子,坐到他身边去:“怎么?”

“你可记得……石家五郎,长得是什么样子?”

“石五郎?”十六娘一怔,道:“他不就是那个样子——怎么,你见着他了?”

“没有……”秦云衡叹了口气:“我只是见了个,长得极像他的人……”

“今日在至尊那里见到的?”十六娘道:“我听宫监说,今日至尊要见个极要紧的人物,难不成那也是个胡人么?”

“是个胡人,而且……是突厥人。”秦云衡道:“我不见那人时尚且未曾想到,如今想想,这五郎的面相,一点儿也看不出昭武人血脉来,倒是更像突厥人……”

十六娘悚然,道:“怎么可能?他明明是石娘子的亲阿弟!”

“这事儿我觉得有些蹊跷。”秦云衡道:“按理说,我与那么多突厥人打过交道,他们的相貌行为,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那石五郎,若说长相,真是像,可说到做事……却不若那些突厥人一般。”

“你今日究竟是见了个什么人?!”

“那位……挑起大战的突厥王子。”秦云衡道:“如若他未着突厥人打扮,而是与我在长街上相逢,我定要疑他是石五郎!”

十六娘惊疑不定,半晌才道:“石娘子同奴说过,她这阿弟生母乃是中原人。或许……波斯胡人与中原人生下的娃儿,长得便与突厥人有些相似?再者,我并不曾见过石五郎那样好看的突厥人。”

“你未曾见过,并不意味着便没有。阿史那一姓的少年女郎,面目如玉的当真不在少数。”秦云衡叹道:“我自见了这王子,便暗自有些怀疑——石家的商队能在西边儿马匪从聚之地顺利过来,若说是没点儿蹊跷,谁都不会信!难不成,石家同这突厥王子,还有些血脉联络?”

“……你与我说这个,是要我如何?”十六娘道:“总不能只是告诉我,你遇到个长得像极了石五郎的突厥反王吧?”

“我是想叫你去石家的铺子探看一番。”秦云衡道:“他们若真是依靠这位突厥王子,才得以从西边一片沙海中源源不断运进各种宝货的,那么这王子东来,他们的货源也便该断了。诸般珍奇,必然扬价。”

“……那又如何?”十六娘道:“便是知了这个,将军又能做什么?”

“能做的多了。”秦云衡道:“那王子既然会叛离突厥,又与商队有关,那必是不欲咱们与突厥彻底破脸的。今日在至尊那里,他说话之时也大有修好之意——突厥人的王子,那个个也都有些权柄,若能得他襄助,西边的战事,许会顺畅许多。”

十六娘轻叹一口气:“是而你要奴去探看,便是要笃定,那突厥王子是不是真心不想作战?”

“是如此。”秦云衡道:“然而这突厥王子在神京的行迹极诡秘。我猜,也唯有至尊及至尊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素日在哪里!我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一招,或许也不甚有用,然而试一试总也无妨——你最近便没有想要添置的物件儿么?”

“想换上些不添香药的胭脂水粉。”十六娘道:“阿姊这样一说,我是不敢用那些带着香的东西了。”

“那也未免矫枉过正。”秦云衡道:“你若是不出门,日后不上妆便是了。”

“那怎么使得!”十六娘道:“你见过谁家娘子在家中便不上妆?那岂不是要叫下人都看低了去……”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拥雪极守规矩地在外头唤了一声:“娘子,朱女医来了!”

二人对了个眼色,秦云衡忙跳下榻去,穿了靴子,亲自去将门打开,迎了那女医进来。

朱女医每月多少也要来秦府一趟子的,是瞧着秦云衡长大的,如今见了他倒也不避嫌,只点了头示意,便进了内室里头来。

十六娘亦揭了帘幕,道:“姊姊可来了,等了您许久……”

“娘子玉体可有不适么。”朱女医便于榻边上坐下,伸出一双手指,搭在十六娘腕上,道:“娘子静心气,待奴一诊脉象。”

十六娘依言放缓呼吸,朱女医指尖上的温暖,透过肌肤腠理传入,叫她心安。

“娘子这是喜脉了。”过得一阵子,朱女医收了手,道:“上次奴来,尚且没有的。想来这珠儿便也结在四十余日之前。”

这话,与宫中那侍御医说的一致,十六娘便点了头,道:“那么,敢问姊姊,这胎像可还稳固么?”

“……”朱女医低了声音,道:“不甚稳固,须得仔细调养才是!”

十六娘眉尖一颤,道:“不甚稳固?要……要如何养?”

“无非也便是那些……少劳,少思,饮食中正,行止平和。”朱女医沉吟道:“这胎像倒也算不得危险,只是娘子素日里最好是多养着些。”

十六娘应了一声,忽然便想到一桩,道:“姊姊,那些香料,我还用得用不得?”

“香药之物,用了多半也是无妨。只是有些特异的,能莫用便莫用了——譬若那乳香,平日用来是大好的,行气血,利生机……可若是在服药,便大大用不得。孕中妇人,便是身子好,补药也多少要吃些,这乳香便与安胎药中几味不合宜……”

“乳香!”十六娘忽的想起一事,道:“乳香……真真的好乳香,不是自西域来的么?那东西,很贵吧?”

“是,怎么……”

“将军!”十六娘面上失色,道:“你去叫拥雪取从前十三堂姊与我的香囊来!那里头……似是便有乳香啊!”

她虽不若石氏识香,然而若乳香、苏合香、瑞龙脑等常用的,总还是嗅得出来!

秦云衡大惊,转身便出了门,那女医也是一脸惊愕:“乳香?娘子,您之前所服调身子的药,中间一味坤草,药性与乳香相似,累加了那药效却是太过!若那香囊中果是乳香……您能怀喜,这一胎还能保到如今,已然是难得了。”

十六娘听得这话,只觉得身上发凉。

堂姊送她这香囊之时,大概还不知她所服药物中有这一味坤草吧?否则,也不会日后托踏雪来告诫她再也不要佩戴那香囊。

可是,在这只香囊出手之前,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要她用上乳香……

多巧啊,多毒啊。谁能想到这乳香原是对女子大好的东西,却也能变成不见血的杀人利刃?!

言辞相诓

待秦云衡回来,女医朱氏便自他手中取了那香囊。她倒出里头的散香丸,在指尖碾碎了,细细嗅闻,道:“这香嗅起来,含着瑞龙脑、苏合香、拙贝罗香的味道,该是‘蜂蝶沾襟’方。然而那方子中,乳香的分量不大,可这香丸……乳香的味道简直冲人鼻子。”

秦云衡咬了牙,狠狠道:“是么?那便是有心做这事端了!”

“……奴不好多说。”女医将碾碎的香丸也丢入香囊,道:“这物件,如今由着郎君与娘子处置。”

秦云衡接过香囊,脸色泛青,手握紧,连手背上的筋骨都隐隐暴起。

香丸在里头摩擦,不甚光滑的表面,发出叫人心底下毛毛的咯吱声。

“奴不知道这香丸和香囊的来由,然而,娘子胎像不稳,除了服药固胎之外,这些上头,多半也是小心的好。”朱女医道:“女子头胎,最是紧要。”

秦云衡点了头,道:“这我自知,多谢姊姊。”

朱女医领了银钱走了,秦云衡这才在榻边坐下。他的肩都塌了下来,似是极疲惫。

十六娘极少见到他这样蹉跎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想着自己腹中竟有了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小小生命,一时心意恍惚,便生了几分柔情。

“怎么?”她低声招呼:“知道有了这个小东西,将军反倒不喜么?”

秦云衡亦无心与她纠缠这称呼,便道:“喜是喜的,然而,忧……也真是忧啊。”

“你是怕……”

“我是恨!”秦云衡道:“原先虽知道他恨我们母子,却不知恨到如此程度,要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报复我!我原以为,你怀不上,是年纪还小,月信紊乱,却不料中间有这样一手!叫我断子绝孙,这手,下得忒狠了些!”

“这不是并未得逞么。”十六娘道:“奴还是有身子了,也发现了那香囊中的蹊跷……”

“便是不得逞,到底存了这份心!”秦云衡压着怒意,恨声道:“我可从未在子息上打过他的主意!乔氏有孕,我未曾逼她堕胎,娃儿着生,我甚至还许他姓秦,如今换来的,却是他阿爷想方设法叫我的娘子断育——这兄长可真是体文人贴周密,是不是?”

“……那是您积德。”

“积德有什么用?”秦云衡道:“他当我便对付不了他么?!有他好看的!”

十六娘不知如何接话,忽而想起惠妃说的那句,便道:“听闻将军为他求官了?那又是为甚……”

“我不曾同你说么?”秦云衡挑挑眉,脸色缓和了些:“历英书与宋务年,便在一个衙府中,稍稍设计,便叫他看到了大郎的亲笔信。”

“哦?!然后……他生疑了?可这同你为大郎求官,有何关系?”

“姚家那一党中,他到底姓秦。”秦云衡唇角微翘:“历英书既然认定了当日勾搭他娘子的混帐是大郎,那么自然便生了嫌隙,然而此时姚皇后危急,偏又是闹不得——我便再给他们添把火,不好么?反正他如今也不过从七品翊麾校尉,照旧是什么都做不成,却能恶心历英书一道。”

“将军这样设计,大郎他怕也是清楚的吧?”

“那自然清楚。”秦云衡道:“过得几日,待我出征,定要将他也拖走。如此你在神京中我方能放心的。没了他,你那堂姊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她……”

“你还要说她是好人?”秦云衡扬手指着一边桌上的香囊,道:“好人会送这样的东西与你?”

“并不是,她初时许是不知——若不是她托踏雪告诉奴莫要再戴那香囊,奴不会想到香囊有异……”

秦云衡微微眯狭了眼,道:“你真是这么想?”

十六娘迟疑了一阵子,才低了头,道:“奴也想过,她许是有意……可是,如若那样想,奴身边,又多了个可怕的人。”

秦云衡看了她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自是可以自欺,然而,总要小心才是。”

“奴……”十六娘叹了口气:“还有谁是可以放心的呢。”

“你的爷娘,惠妃,我,尽数都不会害你。”秦云衡道。

十六娘看他认真,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说的这几个人,都是万般保险的。可她究竟不能只与他们几个人来往。

说不得,也只好凡事多加小心。这有身孕的事,瞒是瞒不得的,早晚都会叫秦云朝知道。只盼着那时他来不及下手,便能被秦云衡拖去前线,再也无机会回来害她孩儿才是。

他的心思,她算是领教到了,那当真是可怕啊。便是一只连石娘子都看过,以为是无碍的香囊,都险些要铸成大错!

这样的心思,便是第二日石娘子自己来了,也还是要连连惊叹的。

“奴嗅着那气味,真是不曾想起有不妥的。”石娘子面带愧色,道:“险些害了娘子!奴也不曾想,他会借着娘子堂姊的手,送这样的东西来——说来,他如何知道娘子的药方中有坤草的?这方子,除了朱女医自己外,还有谁人清晓?”

“这倒不见得是有人泄露。”十六娘道:“昨日我与阿家说,阿家便道,这女子月信不调,多半都是要用坤草的。便是不用坤草,寻常调血气的药,也不可与乳香同用……是而那人只需知道我在服药,便大可用乳香来害我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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