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第8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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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左,左右左,各路兄弟来入伙,穿虎皮,背响火,皮鞋草鞋都认可,左右左,左右左,肯玩命就发财多,喝完咖啡吃火锅,我们营头票子多……”
虽然这些自编的军歌颇为粗俗,远不如翰林院那些饱学大儒们,给各部禁军编制的军歌文采飞扬。但唱歌者喉咙中回荡的昂扬士气,却是颓废不堪的禁军们根本无法比拟的。
随着镇江洋枪队的进京入驻,禁军第二镇荒废多时的军营,终于显露出了几分军事重地的本色。
“……不错不错,这才是精兵的模样啊!安尔乐管带,你可真是练出了一队虎狼之师啊!”
看着眼前这支规模虽然不大,但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腾腾杀气的队伍,以及雪亮的刺刀、黑黝黝的西洋步枪,机括光洁的西洋野战炮,闻所未闻的进口魔法道具……近些天来被各式废柴奇葩折腾得几乎精神崩溃的费立国大学士,当真是笑得合不拢嘴,“……也难怪你在上个月能够大破阉党余孽,肃清镇江地方,使其免遭各路邪教叛党的祸害,为朝廷在京畿重地保存下了一片净土,真是居功甚伟啊!”
“……大人您真是过誉了,卑职不胜惶恐。上月侥幸迎战逆贼雅易安的旗下党徒得胜,也都是将士浴血奋战,诸位大人从容运筹的结果,在下实在不敢厚颜居功……”
镇江洋枪队管带安尔乐都尉,毕恭毕敬地向费立国大学士单膝下跪,态度颇为谦卑地如此说道。
这是一位看上去相当秀气的青年军官,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圆圆的眼睛,貌似全无那些兵痞子的油滑奸诈,而是非常的诚恳谦逊,容易让人放心的模样。因此费立国大学士就看得更开心了。
“……有了你的虎狼之师,老夫此次出征,也多少有些底气了。可惜就这五百人的数目,似乎略微嫌少了一点儿啊!不知尚未抵达的剩下四千镇江驻军,也都跟贵部一样精锐吗?”
“……启禀大人,镇江诸军戍守京畿门户,深知责任重大,一直夙夜训练,不敢有暇……”
安尔乐异常圆滑地如此对答道,虽然言辞恳切,却很巧妙地避开了关键问题。
“……唉,想不到在京师近旁,还有这样一群尽忠职守之人,真是难能可贵啊!若是朝廷诸军皆如汝等一般精悍敢战,从不懈怠,又何愁北虏侵袭、反贼滋扰、藩镇坐大呢?”
对此尚未察觉的费立国大学士,看着一排排列队行进的洋枪队,不由得半喜半忧地如此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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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东家跟这位新来的人有说有笑,言谈甚欢,把别人完全忘在了脑后,原本跟在后面观礼的诸位幕僚们,顿时不由得有些吃味,很快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这个叫安尔乐的家伙是从哪儿来的啊?怎么以前似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啊?”
“……呵呵,这厮的名头我倒是听说过,是个福建佬,也算是咱的半个同乡,原本是豪门出身的官宦子弟,夏天的时候才刚从福建调职到了镇江。据说过去朝廷要办新军的时候,他曾经依靠家里的关系,混上了一个公费留洋派遣生的名额,去西夷的地盘上学炮兵。
结果等到他学成回来,正赶上各镇新军相继哗变,朝廷不堪其扰,遂下令裁撤缩编各镇新军,这安尔乐原本板上钉钉的炮营管带,自然也就没戏了……”
诸位消息灵通的幕僚们在一番交换信息之后,便初步弄清楚了这位安尔乐管带的来龙去脉。
——两年前,在原本预定好的炮营管带职位打了水漂之后,安尔乐只得灰溜溜地回到老家福建,凭着会说一口洋话的本事,加入福州一支洋枪队担任联络官,给洋人顾问当翻译。
后来,在某次镇压革命党的战斗之中,这支洋枪队先是被围困在闽南山区内,接着又给敌人突袭了中军大营,全体军官几乎尽数阵亡。而唯一侥幸存活的联络官安尔乐,则被剩余众人推出来和革命党谈判,用全部的步枪贿赂对方,才得以携带残兵撤出战场,抬着一堆棺材返回福州……于是被促狭的同僚们戏称为“大将南征胆气豪,缴枪不用打收条”!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场丢脸的惨败,导致残余的洋枪队员害怕被追究责任,反而团结在了他这个临时主官的周围,气势汹汹地跟军中同僚与上司硬抗。由于讨伐革命党的战事频繁,军中将领不愿意激起哗变,此事便不了了之,安尔乐还因祸得福,一举荣升为洋枪队管带之职!
只是既然已经得罪上司和同僚,这支洋枪队在军中自然也别想会有好日子过,粮饷军械的补给从此全都被七折八扣。安尔乐和他的手下因为生计问题,开始不得不做些不怎么合法的小买卖,到后来就改成了全体兵马专业做买卖,打仗反倒是副业了……而到了打仗的时候,这支部队糟蹋地方的本事也被锻炼得最为强悍,不光是把老百姓家里的金银细软、鸡鸭牛马统统搬走,甚至还挖坟掘墓搜集珍贵陪葬物!
虽然这年头的朝廷官军普遍军纪不佳,但安尔乐这支洋枪队的行径,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更要命的是在搞到了好东西之后,还因为积怨不肯上缴给长官们分润(这条才是最重要的)。上司对此很是厌憎,偏偏一时又抓不着他们的把柄,只好找了个借口,将这队武装商人远远地打发去了镇江,从此眼不见为净。
安尔乐带着洋枪队到了镇江之后,正赶上魔教信徒肆虐作乱,遍地都是大师姐大师兄拉起了队伍,在乡间敲诈勒索、打家劫舍,那些官绅地主全都缩进城池惶惶不可终日,急着想要找人救命。
所以,对这支初来乍到的外地洋枪队,镇江的官府和士绅都是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竭力供应,只求他们能够尽快弹压地方。安尔乐也是不负众望,拿出在福建战场经年累月地打拉锯战,屠村灭寨剿杀革命党的本事,下狠手杀了上千人,很快就让民风文弱的镇江地方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世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魔教党徒的骚乱刚刚平静下来,镇江官绅就开始起了排外的心思,对自己头上多了这么一帮要钱要东西的丘八大爷,是越看越不顺眼,越来越不肯掏钱。
而原本驻扎于此的朝廷绿营,也同样不希望多出一拨人,跟自己在同一个碗里抢饭吃。虽然他们没本事打仗,对于施展阴谋诡计排挤同僚这类“基本功”,倒是异常的精通……结果,安尔乐跟他的五百洋枪队,在镇江度过了最初一段舒服日子之后,很快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排挤得立足不住,处境日益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江东征讨行营总帅,文华殿大学士费立国大人在焦头烂额之下,为了寻找救命稻草,向周边各府县发布了调兵入京的命令,安尔乐便趁机带着洋枪队离开驻地,打算进京城瞧瞧世面。
很显然,这一次他终于交上了好运,得到了未来上司费立国大学士的青睐……但是,对于安尔乐接下来堪称波澜壮阔的经历而言,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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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忙忙碌碌地折腾到了九月中旬,费立国大学士总算是江东征讨行营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通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他从京中禁军、外地绿营兵、尚未被遣散的小股新军,以及志愿投效的乡下团练之中,凑齐了六千多“可战之兵”。然后又向京畿百姓摊派了一笔“平夷捐”,勉勉强强搞到了几十万两军费,并且搜刮到了可以维持全军食用四个月的粮米。
至于剩下的兵员缺额,费立国大学士准备一边走一边招募,尽量在抵达上海战场之前,把军队的规模扩充到一万。同时也要边走边搞训练,让这些来自不同地域的兵马磨合一番,以免上阵之后指挥失灵。
于是,在九月十八日,他便向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皇帝陛下上奏,宣称兵马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征讨敌。皇帝也立即批复核准,授予了军旗和御赐宝剑,并且让礼部官员安排此次出师的典礼程序。
然而,还没等那些礼部官员们确定好兵马离京开拔的良辰吉日,商议完出师典礼的具体安排,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炸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九月二十日,江阴县令急报,西洋战舰数十艘突然出现于江面,帆影遮天蔽日。江防炮台开火拦截失败,配属火炮大半被毁。敌军在突破江防之后并未停留,现已溯江而上,直逼帝都南京!
九月二十二日,西洋舰队继续西进,镇江陷落,守将与知府皆不知所终!次日,在南京郊外的燕子矶上,已经有人看到了洋人侦察快船的身影!
一时间,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震动,京师戒严,石破天惊,满朝文武尽皆惶恐不已。
第一次南京攻防战,至此终于拉开了序幕。
五十八、兵逼南京
五十八、兵逼南京
碧空如洗,骄阳似火,万里长江之上,一片水汽升腾,映射着粼粼的波光。
初秋时节的长江两岸,总是那么的壮阔、宁静而又安详。
若是在寻常日子里,每当朝阳初现之时,晨雾弥漫的江面上,都会朦胧地显现出一艘艘小渔船,响起一声声沉闷的号子声。起早贪黑的辛勤渔夫,合力将沉重的渔网拖上船,然后蹲在狭小的船舱里,分类挑拣起这一网的收获,并且不时将一些水草、树枝之类的杂物重新抛入江中。
而在这些小渔船的四周江面上,也不时会看到客船与货船来回穿梭的身影,以及上游放下来的木排漂流而过。渔夫们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而又乏味:每日看着太阳从东方的水面升起,再往西方的水面落下,在劳动间隙互相开着下流玩笑,吹嘘着自己见过的奇闻逸事……而江水总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和安详。
但是,这几日在南京以东的下游江面上,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闹与繁华,显得萧条冷清了许多。
沿江港口的渔夫们,也不敢和往常一样,随意地出港捕捞水产,而是大多拼着一天没收入的危险,将自家渔船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芦苇荡里,然后聚集在岸边的堤坝或山丘上,心惊胆战地望着江面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事物,同时祈祷着神佛保佑各自未知的命运。
——就在这条波涛滚滚的浩瀚长江下游,一支来自于遥远异国的侵略舰队,已经从出海口闯入,如骁勇的骑士一般踏浪而来,由此打破了江面上仿佛千百年不变的宁静与安详。
此刻,它们正排成一条直线,乘着强劲的东风,鼓满了层层叠叠的洁白船帆,向着西方逆流而上。尖锐的船头像利剑一般劈开江水,桅杆上那一面面色彩艳丽的军旗,在阳光下时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呈现出墨绿色的浑浊江水,在风中波涛汹涌,此起彼伏地拍打在漆黑的船舷上,又迅速化作白色的碎散泡沫,徐徐退却,无奈地目送着异国舰队的不断挺进深入。
这支舰队共由十六艘三桅战列舰、巡洋舰和十艘双桅快船组成,以这个年代西方海上列强动辄拉出几百艘炮舰排成战列线对轰的标准来看,应该只能算是一支中小型舰队。但是放在长期禁海锁国,与外部世界老死不相往来,海上力量异常脆弱的东方列国,却已是足以震撼人心的无敌之师!
从驶入长江口一直到进抵镇江水面,入侵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始终未曾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