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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濒死的地球-第16章

小说: 濒死的地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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钨兰·铎尔悄悄打量着驳船,打量着两个渔民粗糙的绿色衣衫。他们是乡下人吗?如果他像现在这样走进一个繁华城市,会不会沦为他人的笑柄?他不安地背过身,咬着嘴唇。照坎代弗所说的,安普理达弗应该是个残桓断柱的瓦砾堆,就像凯茵旁边的旧城……

夕阳落到水面,钨兰·铎尔惊愕地注意到高塔底下的瓦砾:那里才是他意料中的景象,正如坎代弗所预想的那般荒凉。奇怪的是,这番现实瑰丽异常,更显出安普理达弗旧日丰碑的高贵。

风力变缓,两条船的速度慢了下来。两个渔民露出焦急的神色,小声交谈了几句,调整风帆加快航速。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驶入堤岸,紫色的霞光已经横过城邦,高塔变成了硕大的孤岩。

他们在暮色中将缆绳系到岸边的木栓上,把船停在其他或绿或灰的驳船之间。

钨兰·铎尔跳上码头。“等会儿,”年轻人盯着钨兰·铎尔红色的衣裳,“穿成那样不合适,哪怕是在夜里。”他在一个箱子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件绿色斗篷,破破烂烂的,还有一股鱼腥味儿。“穿上这个,把帽子拉下来盖住你的黑头发……”

钨兰·铎尔照办了,偷偷扮了个嫌弃这东西的苦相。他问道:“我今晚能在哪里吃饭睡觉?安普理达弗有客栈或旅馆吗?”

年轻人冷淡地答说:“你可以在我家走道里过夜。”

渔民们把今天的收获甩上肩,上了码头,紧张地朝那片瓦砾东瞧西望。

“你觉得不安。”钨兰·铎尔观察着他的表情。

“对,”年轻人说,“晚上会有冈斯在街上游荡。”

“冈斯是什么?”

“恶魔。”

“有许多不同种类的恶魔,”钨兰·铎尔语调轻松地说,“这些算哪一类?”

“它们像长得模样可怕的人。有特别长的胳膊,会抓住撕裂……”

“啊呀!”钨兰·铎尔嘀咕了一声,摸向剑柄,“为什么你们容忍这种东西在屋外晃荡?”

“我们伤不了它们。它们既凶残又强壮——幸亏不太灵活。运气好又当心点的话……”

这下子,钨兰·铎尔瞧着瓦砾堆的神情也跟渔民们一样小心翼翼。这些人熟悉这片地方的危险,在深入了解这里之前最好听他们的劝告。

三人在一片墟迹间穿行,走入一条幽谷似的街巷,两旁的高塔挡住夕照余晖,投下幢幢黑影,漫出层层阴霾。

简直死气沉沉!钨兰·铎尔这么想着。这片地方笼罩在尘封的死亡柩衣之下。从前熙熙攘攘的安普理达弗在哪里?死者的尘埃和最后的呼吸混在海水中,包围着还活在地球上的其他男男女女。

钨兰·铎尔和两个渔民走下大街,小小的人影在梦幻般的都市中飘移,钨兰·铎尔冷静地左顾右盼……黄金王子坎代弗说得对,安普理达弗确确实实是古迹。一扇扇窗户彰显着一片片漆黑,水泥遍布裂缝,阳台摇摇晃晃地吊着,层层街台上堆积着灰土尘埃。瓦砾残片积满大街小巷——要么是倒塌廊柱的碎石块,要么是破烂变形的金属渣。

但是,在建造者用了不受时光影响的材料与永不停息的动力的地方,安普理达弗仍在延续着某种诡谲不灭的生命。某种黝黑发亮的带状物像水流一般在街道两边流淌——两边慢,中间快。讲求实际的渔民们踏上这条黑带,钨兰·铎尔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走上速度较快的中间部分。“安普理达弗的路居然像河一样流动,”他说,“你们把我叫做魔鬼;照我看,事情正相反。”

“这不是魔法,”年轻人立即反驳,“安普理达弗的路就是这个样子。”

街边不时会出现十英尺高的石砌门廊,好像是通往街道下方的坡道入口。

“下面是什么?”钨兰·铎尔问。

渔民耸耸肩。“那些门关得很紧。没人进去过。

传说那是洛戈尔·多美东弗最后的作品。”

钨兰·铎尔没有进一步发问,只是观察着渔民们越来越紧张的神色。受他们的忧虑感染,他一直把手搭在剑上。

“安普理达弗的这一片地方没人住。”年长的渔民哑着声音悄悄告诉他,“这里比你想的还要古老,有鬼怪出没。”

大街通到中心广场,一座座高塔就在他们面前。

滑动的步道渐渐停下,就像水流进了池塘。钨兰·铎尔头一回在这里看到了人造光一一有某个明亮的光球,吊在环形的金属撑架上。

灯光中,钨兰·铎尔见一个穿灰外衣的年轻人跑过广场……废墟中有动静,渔民们倒吸一口气,伏下了身。某个尸灰色的东西跳到光亮处。它垂下的长胳膊疙疙瘩瘩的,腿上是脏兮兮的皮毛。霉白色的尖脑袋上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睛,两根獠牙悬在下颚突出的嘴外边。它扑向穿灰袍的人,抓起他塞到胳膊下,然后转过身,投给钨兰·铎尔和渔民一个不怀好意的得胜眼神。现在他们看清了,被抓的原来是个女子……

钨兰·铎尔拔出了剑。“别,别动!”年长的渔民低声说,“冈斯会走开的!”

“但它抓了个女人!我们得救她!”

“冈斯谁也没抓。”渔民扣住钨兰·铎尔的肩膀。

“你瞎了吗,老兄?”钨兰·铎尔叫道。

“安普理达弗除了绿族没有其他人。”年轻人说,“待着别动。”

钨兰·铎尔犹豫了。难道说穿灰衣服的女人是个鬼魂么?如果是,为什么他们不说得明白些?冈斯大摇大摆地走向一座有黑色破拱门的高楼。

钨兰·铎尔跑过古城安普理达弗的白色广场。

怪物拧过身,冲他挥出满是瘤结的巨臂,这条有一人高的胳膊末端在一丛白毛里支出了几根手指。钨兰·铎尔挥剑狠劲一劈,冈斯的前臂顿时血肉模糊,骨渣飞溅。

钨兰·铎尔向后一跳,避开喷溅的血浆,低头闪开另一条扫过的巨臂。他再次出击,又是狠劲一砍,另一条胳膊也松软垂落。接着他一跃上前,将剑刃扎进怪物的眼中,直插脑颅。

剧痛之下,怪兽在广场四下跳蹿,发狂地不停蹦跳,然后死了。

钨兰·铎尔气喘吁吁,克制着反胃的感觉,低头看向瞪大了眼睛的女子。她虚弱地站起身。他伸手扶稳她,发现她很年轻,身材窈窕,一头及肩的棕发随意披散。她的面庞美丽动人——钨兰·铎尔想着——坦白直率,目光清澈,天真无邪。

她看来没注意到他,但还是侧过身,用灰袍裹住了自己。钨兰·铎尔开始担心她被吓坏了。他走上前盯住她的脸。

“你没事吧?怪物有没有伤着你?”

她满脸惊恐,似乎把钨兰·铎尔看成了又一个冈斯。她的目光掠过他的绿色斗篷,迅速扫过他的脸,他的黑色头发。“你……是什么人?”她轻声问。

“一个陌生人。”钨兰·铎尔答道,“不懂安普理达弗的行事方式的陌生人。”他左顾右盼想找到那两个渔民,他们早就不见了。

“陌生人?”姑娘反问,“可是卡兹达祷文说,冈斯已经把安普理达弗灰族人以外的人全杀光了。”

“卡兹达和潘修一样没说实话。”钨兰·铎尔指出,“这世上还有很多人。”

“我必须相信你。”姑娘说,“你在说话,你的确存在——这很清楚。”

钨兰·铎尔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避开绿斗篷。它尽是臭鱼腥味,于是,他干脆扯下它丢到一边。

她瞧见了他的红衣服。“一个抢匪……”

“不,不,不!”钨兰·铎尔解释说,“老实说,我觉得这种谈论颜色的话真无聊。我是凯茵的钨兰·铎尔,黄金王子坎代弗的侄子,任务是来找洛戈尔·多美东弗的金属片。”

姑娘惨然一笑。“抢匪都这样,都穿红色。每个人都跟他们做对,因为他们穿红色,人人都知道他们要么是灰族人,要么……”

“要么什么?”

她看起来有些困惑,像是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鬼魂?恶魔?反正是安普理达弗上奇怪的灵异现象。”

“所以无法解释,也不需要解释。”钨兰·铎尔道。他瞥了一眼广场,“如果你愿意,我送你回家;也许能找到一个可以过夜的角落。”

她说:“我欠你一条命,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可我不敢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她的目光从他的上身滑到他绿色的裤子上,然后转开。“会引来混乱,没完没了地解释……”

钨兰·铎尔问道:“这么说,你有同居的伴侣?”

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在古城安普理达弗的阴影里,她竟抛给他这样奇特的媚眼,独特的挑逗。穿着粗布灰袍的姑娘侧过脸,黄色的秀发垂在肩头,钨兰·铎尔虽说心里有别的想法,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维持着优雅的风度。

“不,”她说,“还没有,到现在为止还没。”

一记轻响打断了她,她身子一僵,心惊胆战地望过广场。

“可能有更多的冈斯。我得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们明天再谈……”

她带他穿过一道拱廊,走进一座高塔,上到某个夹层。“早晨之前你在这里都会很安全。”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我会给你带吃的来,如果你等着我的话……”

“我等你。”

像是想避免看到他的红衣服,她的目光摇摆不定地垂下,扫过他的绿裤子。“我还会给你带件披风来。”她走了。钨兰·铎尔看着她像个幻影一般飞快地掠下楼梯,出了高塔,然后不见了。

他在地板上安然躺下。地面是某种柔软有弹性的东西,摸起来挺暖和……真是个奇怪的城市,钨兰·铎尔琢磨着,一个奇怪的民族,反应出入意料地冲动。也许他们实际上都是鬼魂?他陷入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最后醒来时发现,拂晓的淡粉色已经渗入了拱廊之间。

他站起身,搓了搓脸,犹豫一阵之后从夹层下到塔底,走上外面的街道。一个穿着灰色罩袍的孩子看到了他的红衣服,目光扫过绿裤子,接着尖声惊叫着奔过广场。

钨兰·铎尔骂了一句,退回阴影中。他原以为不会有人。若是敌人,他还可以反击或逃走,可面对这种让人不知所措的惊慌,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是那个姑娘。她仔细地在阴影中搜寻,脸绷得紧紧的,一副焦急模样。钨兰·铎尔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突然笑了,神情为之一变。

“我给你带来了早餐,”她说,“还有一件合适的外衣。”

她在他面前放下面包和熏鱼,从一个陶罐里倒出温暖的青草茶。

他边吃边瞧着她,她也瞧着他。两人之间有些紧张:她并不觉得彻底安全,而他感觉到了她的精神负担。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钨兰·铎尔。你呢?”

“伊莱。”

“伊莱……就这样?”

“需要更长些吗?这就够了,不是吗?”

“哦,是的。”

她交叉双腿在他跟前坐下。

“跟我说说你来的地方吧。”

钨兰·铎尔说:“阿斯科莱斯现在大部分都是森林,很少有人想外出旅行。我住在凯茵,一个非常古老的城市,也许跟安普理达弗一样古老;不过,我们那里没有这样的高塔和会移动的路。我们住在大理石和木头建造的老式宫殿里,连最穷的人和大部分仆人都住在里面。其实,有些漂亮房子因为没人住,都塌了。”

“你们的颜色是什么?”她试探着问道。

钨兰·铎尔不耐烦地回答:“这是废话。我们什么颜色都穿,没人对这事说三道四……你们干吗这么操心颜色的事?就说你吧,为什么你穿灰色而不是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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