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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悲愤是一种病-第10章

小说: 悲愤是一种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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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消亡)的过程相统一的,这是今天的大众文化批评在另一方面所应持的超越立场。

精英主义的废墟

精英主义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美好,精英主义的基石是传统思想最保守的方面:人的身心二分法,进而是劳心与劳力的高下等级制度。身心二分法经过神人二分法落实到当代社会在50至70年代就是社会的领袖与群众的二分法,在80年代以来就是《读书》所推崇的精英和大众的二分法。它将大众放在了精神的低点上,自认自己为大众导师,这种所谓的启蒙主义态度和50至70年代的蒙昧主义政治态度在表面上看似乎相反,其实是一致的,都是教大众不要思考,认为大众只要听从领袖或者精英就够了,他不是让人去独立思考,去做那个个人,而是使他成为〃群众〃或者〃大众〃。

如果说80年代初期,因为反文革(〃非人化〃)时代命题的迫切需要知识分子急切间拾起了17、18世纪西方古典人道主义启蒙理念,为黑暗时代的结束而开蒙解惑,这尚有道理。但是〃启蒙主义〃并非万世良药。正如霍克海默与阿尔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一书中所说:〃启蒙所谓旨在把人类从恐惧、迷信中解放出来的进步思想在今天已经走向了自己的反面。它把世界变成了一种同义反复,回到了它所企求摧毁的神话之中;它变得具有破坏力,变得无法控制了。其后果是,在改造周围世界的过程中显示出巨大力量的人误将理性变成了统治工具。这种现象不仅发生在周围世界、自然和别的人身上,而且反作用于人本身,即人也在压迫自己的本性。〃

人的本性是自由,人生而自由,虽然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理性只是人通向自由的手段和桥梁,绝不是人的本性本身更不是人的存在的目标。传统启蒙理念将〃寻求人类自身活动的理性规范〃作为人的本性,是怎么也说不通的,如果人是纯理性的生物,那么他自身之中就包含了理性的规范行,用不着到他的身外去寻找一个异己的理性规范;如果人生而是非理性的,那么他不可能本质地拥有不是他的东西。其实80年代后期的〃新启蒙〃运动之所以是〃新启蒙〃就在于它意识到了这种传统启蒙理念的虚妄从而部分地修正了它,但是〃新启蒙〃过于急切的对〃人的外部(政治的、经济的)自由〃的要求掩盖也在实际上扼杀了它本应作为主导的〃人的内部自由〃的主题,并使它过早地遭到了外力的挤压而结束了自己。

然而长期以来被中国知识分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在精英主义的泥淖里不愿起身,坚持着一种精神贵族的立场,宣扬着一种没落的精英主义,这和90年代市场经济的发展、个体文化的建立是多么地格格不入。更可笑的是有些人似乎更加地悲愤起来。而且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们悲愤的来由竟然是大众,在他们的眼里大众太不争气了,看到大众自娱自乐地生活了,不把他们这些精英当成神仙一样供着了,就满肚子不愉快,就觉得大众堕落了,要给大众指导指导。

悲愤的知识分子们都是对现实极为不满的,可是他们不满的对象似乎选得有点儿离奇,他们不满的对象竟然是那个叫〃大众〃的人,因为大众的日子稍微好些了,甚至有的比他们过得还要好,对他们有点儿爱理不理的样子了。于是他们就对大众开刀了。他们的这种立场是极为可笑的。可是看到他们那种悲愤的样子,你还真的笑不起来。但是,你终于还得笑,你不能用甘地、曼德拉的要求来要求他们,只能用小丑的要求来要求他们,看他们表演得那么认真,你不笑就有点儿不近人情。中国的知识分子就是这样,他们只会对软的,不会回嘴的大众文化动刀动枪。〖我的意思是说,大众文化在今天是有它的价值的,它对〃体制〃、〃主流〃的宏大叙事是有解构的功能的。这种意义我们不能不看到。〗

我看金庸和王朔之争

王朔和金庸的论战引起文坛关注,是有道理的。从表面上看,这是两个作家个人之间不同审美趣味的争执,从深层看,这却是主导中国当代文坛的两种文学观念的进一步较量。

一、 两种价值观念

90年代以来,金庸在中国大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这种荣誉来自多方面:一方面是学院派的鼓吹,如北京大学中文系知名教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严家炎先生率先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开设《金庸小说研究》课,对金庸作出高度评价,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一川先生在《二十世纪小说选》中将金庸排名第四,列于茅盾等20世纪中国文学大师之前,此后,金庸小说研究渐成热潮,有人甚至提议建立〃金庸学〃;另一方面,金庸在北大等数所大学获得客座教授等荣誉职位,进而又获得了新浙江大学文学院院长的头衔。所有这些,再加上他在全国性政治机构中的职位,可以说90年代以来,金庸已经获得了意识形态和学术界的双重认可。金庸从不被主流文学体制认可到被捧为大师;从港派文学思想和作风对大陆文学的影响这个角度来看,这是很有意义的象征;意味着南方商业型文化向中原体制型文化渗透,一种跟中国古代传统结合得更紧密,同时又跟现代商业文化结合得更紧密的闲性型审美文化开始由香港岛北上中原,并为大陆文化接受。

而王朔恰恰相反,王朔的势力范围一直在最底层的读者当中,他的许多小说段落成了人民大众的口头语,在民众中广为流传,但是,学术界,特别是学院派教授、评论家对王朔却一直不看好,出于误解,他们认为王朔没有人文理想,没有文化品位,他的作品是〃痞子文学〃,同时,王朔虽然在普通读者中享有较高的声誉,他的许多优秀作品,也几乎是家喻户晓,但是,他一直没有获得意识形态的承认,没有获得过什么重要的来自意识形态的文学奖项。

 为什么金庸和王朔在中国当代文坛上的命运会有如此巨大反差?原因是二者在价值观念上存在根本性分歧。

 金庸来自香港,他是香港现代商业文化背景下中国传统侠义文化结出的鬼胎,表面上看他似乎是在宣扬中原传统文化,维护中原文化〃重义轻利〃的价值取向,实际上他是在制造侠义文化的幻觉,他将封建文化浪漫化,来迎合因为当代社会功利主义、金钱本位带来的市民阶层渴望逃避、隐遁的心理,他给世俗社会的实际上只是封建之鸩,而当代人却诚心地用来止渴。他的这一招甚至也迷惑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大陆教授们,那些在中国当代社会的市场化中成了边缘人的教授,受到当代中国市场化原则无情嘲弄的学术界人士,士大夫主义者,他们一下子在金庸那里找到了心理上的暖窝,于是便深深地寤了进去。

其实金庸在价值形态上是没有什么正面诉求的,他既不是知识分子写作者,也不是民间写作者,而是资本意识形态和政治意识形态合姻的怪物。他――一个所谓的浪漫主义者,给人的是沉迷而不是清醒,是逃避而不是面对,是幻觉而不是现实。

〃武侠〃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是被高估的,最早,《史记》中给游侠很高的地位,至于《七侠五义》、《水浒》等则更是如此。到了新武侠,结合了情爱成分,审美诱惑力更强了。实际上,对侠义的要求代表了个体人的软弱状态。一个人面对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感到自己的力量特别渺小,无法依靠社会的体制性力量来解决,只能想到请朋友出面解决,这个时候用什么来要求朋友呢?侠义。只有软弱的人才对〃武侠〃有强烈要求。在一个法制健全、民主的社会里,在一个个人可以充分发展自己的社会里,对〃武侠〃的要求可能会少一些,人们更多地可能倾向工程要求公平和公正,他可能首先想到法律,用法律来保护自己。所以武侠在这个时代的流行表明了某种个人无法抗拒的社会不公正的存在,因而武侠不仅仅是反资本意识形态的需要,同时也是大众渴望社会公正、社会法制的产物 。人们感到法律保护不了自己自然而然想到〃武侠〃――那种以个人之力反抗社会不公的英雄。

知识分子承认金庸,和知识分子寻找抵御市场经济带来的世俗化的工具的动机有关,金庸给了他们一种文化上的幻觉,仿佛中国传统文化可以抵御市场化的侵袭。而大众承认金庸是把金庸当成了蚌壳,他们在金庸塑造的浪漫主义英雄人物中看到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尽管是幻觉中的可能。

另外,从人的意识来说,每个人都有一种英雄崇拜的情结,渴望在内心有一个神圣形象并对之顶礼膜拜,寄居在这个英雄的理念里,仿佛我们自己也成了一个侠客,接受美貌少女的青睐,具有无边神力。在幻觉中感到自己很强大――强大到可以以一己之力抵抗这个社会的结构性问题。

而王朔在价值层面则严肃得多。他是幻觉文化的敌人,是假知识分子、穷酸文人的敌人,是假文化的敌人,他的价值立场是平民的,他写这个时代的实实在在的在我们的身边发生着的生活,他将生活的真实图景展示给我们,因而他是一个真正的现实主义者,他从来不用假理想主义的神枝抚慰我们,更不用幻觉来打发读者;他写作的基本姿态是反讽,颠覆意识形态话语,揭示意识形态话语的荒谬性,将人们拉回到现实面前。

因而他不为那些所谓的具有人文精神的教授们所喜欢,因为在王朔那里,一切虚妄的价值观念都被嘲笑,一切假仁假义的理想主义都被讽刺,在人文主义的幻觉的天堂里飞翔的教授看到了他的小说就会跌落下来,成为不堪一击的肉酱。王朔不遗余力地嘲笑知识分子,嘲笑理想主义者,嘲笑将道德、理想这些大词汇当饭吃的人,使得〃知识分子们大跌眼镜,于是知识分子、教授们也就不喜欢他。同时,他在价值观念上的颠覆姿态,他颠覆一切正统的意识形态话语,因而他也不为意识形态所接受。

事实也正是如此,王朔在我们这个时代是孤独的,大多数的人被他表面上的游戏味、痞子腔所蒙蔽,没有看到他在骨子里其实是一个真正的启蒙主义者,对他的小说里流露出来的深切的人道主义精神、对小人物的悲悯情怀、对爱情的渴望、对个体的人的存在价值渴求视而不见,是他在最正确的方向上坚持了鲁迅开创的现实主义传统,直面人生的战斗精神。

更为可贵的是王朔做这一切的时候不是大呼小叫着去的,他总是面带嘲讽的微笑,以一种痞子式的玩世不恭去做,他的幽默,他的反讽,使得他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没有信念、没有理想的人,他在世人面前隐藏了自己,因而为世人所不理解――没有多少人能读出他的小说里渗透着的悲伤,没有人能从他的小说中读懂什么叫做真诚。而那些所谓的人文主义教授,那些将导游手册当散文写的人,那些呼天抢地不时将爱国主义当幌子晃一晃的人,那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书写〃人文理想〃的人则常常占尽先机。

回到金庸和王朔的争论上来。这样的两个在骨子里很不同的人,他们的争论是迟早的事,或者暴露在读者面前,暴露在媒体面前,或者隐藏在心里、埋藏在私底下,这些都不重要,问题是他们的价值观念不同。因而,有些人,特别是一些轰炸王朔个人网页的网友,金庸迷仅仅将二者之争看成是不同文学趣味之争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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