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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童林传-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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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小一齐站起身来,说:“是!”

    天灵快问张方:“你估计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也好前去接应一下。”

    张方道:“这可就难说了。假如不发生意外的话,明晚掌灯之前我们准时回来就是了。”

    年大人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天灵侠笑道:

    “大人尽管放心。张方这小子比猴子还精,他是不会吃亏的。”

    当晚,童林不敢大意,仍照常巡逻值夜,天灵侠也陪着,公馆内外戒备得更严了。

    一夜平安无事,东方破晓。张方比谁起得都早,到外边布置去了。日出卯时,众人也都起床了,洗脸漱口,用罢早饭。张方回来了,冲阮合、阮璧四个人一点头:

    “走吧!都齐了。”

    阮合问道:“你还没吃饭呢?”

    张方用手一拍肚子:“两碗豆浆,一斤油条早存到这了。”

    五小告辞出来,但见公馆门前停着三辆马车。头辆车是空的,铺着草垫子,是给五小准备的;第二辆车上装的是万俟羽休的薄皮棺材,用大绳子拢着;第三辆车上绑着五名贼寇,全都是背朝里,面向外,手脚全都拴到大车的挂钩上。一共是三个车老板,十四个壮汉,每人手里都提着家伙,背着弓箭。他们都是本地人,善于爬山越岭,手底下都挺利索,是副将曹健为张方挑选出来的。

    张方围着三辆车左看右看,又检查了众人的武器和装束,才吩咐起程。剑州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秩序井然,做买做卖,依旧如故,街上的行人还是那么多,人们都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张方一行。

    张方走在最前边,晃着夹扁头,仰着饼子脸,甩着带弯儿的胳膊,迈着两条罗圈腿,神气十足,洋洋得意。阮合、阮璧、徐云、邵甫小哥儿四个以及那些伙计们也都挺胸叠肚,威风凛凛。

    鞭子响,车轮转,时间不长就出了西关,顺着驿道奔江边就走下去了。他们走一程,累了就坐一会儿车,坐累了就下车走一会儿,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众人来到朴家店。张方喘口气说:

    “众位,咱们歇会儿吧!喝点水,喂喂牲口,会抽烟的抽袋烟。”

    “好…!”众人都有点乏了,把车停到了镇子口,各找地方坐下休息。

    如今朴家店还没有恢复正常,很多人家都关门闭户,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年大人早已下令把曹健和阮氏兄弟调回剑州,另派都司铁山领兵五百在此把守。张方也没去衙门惊动他,在这歇了两袋烟工夫,又整队出发了。他们走下金蛇岭,不多时来到岷江江边。这里有清兵水勇把守,码头上停泊着几十只战船,水面上还有不少船巡逻。因为江对岸就是剑山管辖地区,所以这儿就成了前线,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剑拔弩张,戒备森严。

    张方一行刚到江岸,就见一个守备迎了上来:

    “这不是少侠客吗?这是上哪儿去呀?”

    张方拱手道:“请问守备老爷,今天这儿谁当班?”

    “是游击将军李春国当班。”

    “劳驾,请他来一趟,有事磋商。”

    “请稍候。”这个守备去不多时,把李春国就找来了。

    这位游击将军是个大块头,人称李大胖子,四十来岁,满脸放光,头顶钢盔,身披铁甲,腰悬佩刀,怀里抱着号令旗,很有点威风气概。他与张方早就认识,因此笑脸相迎:

    “原来是张少侠,失敬,失敬!”

    张方一摆手,也笑着说:“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李大胖子往车上看了看,近前一步问道:“您这是上哪儿去?有事只管吩咐。”

    张方压低声音说:“特奉钦差大人差派,要过江去剑山一趟,请你给派条船,还得管送管接。”张方说罢把年大人的手谕往前一递:“知县打爹,公事公办,请过过目吧!”

    李大胖子接过手谕一看,上写:“特命张方偕阮合、阮璧、徐云、邵甫四人及车夫三名、侍从十四名去剑山另有公务,各关卡、哨所一律放行,并得供应所需,不得有误。”下边有钦差大臣的关防和签名。

    李大胖子看毕,把手谕还给张方,忙说:“卑职这就去准备,请各位稍候。”

    时间不长,李大胖子就回来了,拱手道:“都安排好了,请少侠们登船吧!”

    “多谢!”

    张方转身向众人一挥手,跟着李大胖子直奔渡口。只见岸边上停靠着一支铁甲舰船,船周围有护板,船头船尾有大炮,高高的望楼上还有哨兵,红绿大旗顺风飘扬,“哗哗”直响。船上还配备了百名官兵,一个个全身戎装,精神抖擞。

    张方先叫人把车赶到船上,然后对李大胖子说:“日落之前我们就能回来,还用这条船吧。”

    李大胖子说:“请放心!这条船今儿包给各位了,听凭张少侠的调度。”

    “好…!回头见,回头见!”张方领人弃岸登船,吩咐一声:“开船吧!”

    水勇们扬帆搬舵,提锚撤跳,缓缓地离开渡口,然后调转船头,直奔对岸驶去。

    这里是岷江的中游,江面宽阔,河道弯曲,水流湍急,两岸如同刀削,笔直陡峭,形势险恶,江水拍打着岩石,掀起层层浪花,怒吼着向下游冲泻。张方乘坐的这支铁甲船,就好像瓜瓢似地,忽上忽下在江中飘动着。张方站在船头上,手扶着护板,两眼盯着对岸,但见,江岸陡峭,蜿蜒起伏,好似长蛇一般,岸上密排木桩和鹿角,尖朝着大江,无论是人还是船,都不能靠近。江岸上望楼林立,高入云表,往上看人影晃动,肯定是哨兵无疑。透过薄雾,眼前闪出一座水寨,一无寨墙,二无栅栏,一色用战船排列,密密麻麻,纵横交错,也看不清摆的是什么阵势。旗分五色,灯分五种,迎风招展,使人眼花缭乱,只是离得远,看不太清楚。

    突然,空中哨声刺耳,原来是对面射出两枝响箭,紧接着炮声隆隆,炮弹在船前船后开了花。把张方震得直扑棱脑袋,赶快命令停船,并叫水勇打旗语,向对方表示来意。站在望楼上的旗号兵,手执一红一绿两面小旗,不住向对方舞动,时而交叉,时而上下,“唰唰”直响。对岸果然停止了炮击,从水寨中撞出四条快船。这种船又细又长,两头上翘,其快无比,人们管它叫“浪里飞。”每条船上有水手二十名,炮手五名,弓手十名,“水鬼”十名,正副头目两名,随员三名,共五十个人。四只“浪里飞”好似离弦之箭,眨眼来到近前,“唰啦啦”,把张方这条铁甲船就给包围了。只见对面那条船的船头上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高个的是个胖子,长得五大三粗,好像一头小牛,阔口咧腮,相貌十分凶恶;矮个的是个瘦子,尖嘴猴腮,大包牙撅撅嘴,活像一只水耗子。书中代言,他俩乃是剑山水寨的两个大头目,黑胖子名叫丁奎伍,人送绰号“混江牛”;小个子名叫李占英,人送绰号“混江鼠”。

    丁奎伍把掌中的分水长矛一晃,厉声喝道:“尔等是什么人?竟敢侵入剑山水域,难道活腻了不成?”

    铁甲船上的水勇们一个个剑拔弩张,严阵以待。船头上的铁炮已对准了“浪里飞”。

    张方一不慌二不忙,晃着夹扁头,尖着嗓子答道:

    “请不要误会!我们可不是打仗来的。我乃钦差大臣年羹尧的特派使者张方是也,有要事要见你们英王或者是军师、大帅。”

    丁奎伍把嘴一撇,蔑视地说:“你以为我们的王驾千岁、大帅、军师是那么好见的吗?真他娘的自不量力!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张方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堂堂的特派使者面前说三道四,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多重,身价有多高!”

    “你敢骂人?”丁奎伍一跳多高,吩咐左右:“来呀!冲上去全给我绑了。”

    “…!”水寇们各亮家伙就想动手。

    “等等!”张方冷笑道,“方才我可说得明白,有要事要见你们头领,可不是为打仗来的。你小子胆敢动武,要误了大事,看你承担得了不!”

    “混江鼠”赶紧一拉“混江牛”,低声说:“来头可不小哇!莽撞不得,莽撞不得。”

    “混江牛”丁奎伍一听也对,忙挥手把小贼叱退,然后又跟“混江鼠”商量了一阵,才对张方说:

    “姓张的!我可不是怕你,既然你说有要事,咱们就先公后私。不过一切得按我们的规矩做。”

    “可以,请讲吧!”

    丁奎伍咧着大嘴近似嗥叫地说:“船只原地停泊,不得前进。只许你一人进山,其他人都呆在船上。”

    阮合怒道:“我们还带着两车‘货’呢!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得过来?”

    丁奎伍也吼叫道:“这我管不着,反正只许一个人进山。”

    阮合还要跟他争辩。被张方给拦住了:“好,一个人就一个人。我去!”

    阮璧道:“这怎么能行?你要吃亏怎么办?”

    张方笑道:“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即便咱们都去,人家要想收拾咱们也不费事,反不如我一个人利索。”

    阮氏弟兄素知张方诡计多端,有一定的主意,所以就不强拦

    张方问丁奎伍:“我说胖伙计,我一个人进山怎么个进法呢?”

    “对不起,坐我们的船吧!”

    “好…!劳驾,劳驾!”张方低声对阮合等四个人说:“沉住气,不必为我担心,船上的事就拜托四位了。”

    张方说罢,把衣服和兵刃归整了一下,点手叫丁奎伍的船只靠近些。丁奎伍赶紧照办。在两只船还相距二丈多远的时候,张方一抖身越过护板,双腿一飘,轻轻荡在“浪里飞”上。船头上下晃动了几下,张方也随着上下晃了几晃,但稳如泰山,就像钉到船上似的。众水寇一阵惊讶,你看我,我看你,赞叹不已。

    张方往船头上一坐,冲丁奎伍说:“劳驾,请开船吧!”

    丁奎伍答应一声:“返航!”

    另三支船仍然监视铁甲船未动,只有丁奎伍这条船返回水寨。“浪里飞”在高大的船队楼下穿行着,走了好半天,才在江边靠岸。丁奎伍陪着张方下了船,从喽罗兵手里拿过一块黑布,在张方眼前晃了晃说:

    “请委屈一下,戴上这个。”

    “请便。”张方把脸背过去,丁奎伍亲手把张方的眼睛蒙上,牵着他的手往里走去。

    张方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地跟着往里走,只觉得左转右转、迷迷糊糊,但他尽力保持清醒,计算着路程和方位。又走了一段时间,张方觉得好像进了一所宅院,耳边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站住!”丁奎伍说话了,顺手把黑布摘下。

    张方揉揉眼睛,又闭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二目。原来站在一间屋里,这间房屋又高又阔,四梁八柱,斜山转角,好像一座大亭子,正中央并列三张桌案,三把豹皮高脚椅,椅子上坐着三条大汉:中间那个是张白脸,长眉细眼,两撇黑胡,脑门上有块黑痣,足有眼睛大小,身穿宝蓝色裤褂,外披缎面皮袍,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按着桌案,冷冰冰的面孔,毫无表情;上首坐着个红脸大汉,三十来岁,豹头环眼,颏下一部大连鬓胡子,相貌凶恶;下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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