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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荡漾在我脑海中的故事-第17章

小说: 荡漾在我脑海中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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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他,与共和国成长的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建国前,他是广东人民熟悉的东江纵队的小战士。建国后,因为根正苗红加上年轻,就在共青团某地委任科长、副处长。年轻时,因为自己的光荣历史,养就了他敢想敢说的性格,到了1957年反右的时候,因为他那张嘴,几乎成了一个地道的右派。
  这反右运动是怎么一回事呢?在我年少的时候,叔公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反右后期,有扩大化倾向,每个单位都有右派指标。一天晚上,一个单位召开党员大会,要定出本单位党内的右派一人,大家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合适的人选。当然,也不方便说谁是右派。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熬到了凌晨四点。这时,有一个人实在憋不住了,就起身去小便,他这一走动对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人们不是说过吗: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倒是激发了会议主持人的思路。主持人看着他离开了会议室,立即敲了敲桌子,叫醒与会众人,然后小声说:“就选他当右派,大家同意吗?”
  充满睡意的与会者一听来了神,立即表示赞同。主持人说:“那就这样定了。”
  这时,那位已经小完便,刚回到会议室,还没有坐下,主持人说:“不用坐了,就要散会了。我告诉你一个决定:本单位的右派是你。”
  那位争辩说:“哪有这样搞的!拉泡尿就成了右派?”
  主持人说:“我们发扬民主,现在表决,不同意他当右派的举手。”
  那位小便者一看众人,没有一个举手。主持人又说了:“你看,也不是谁冤枉你,这是集体的决定。”
  这位右派不但在其后的三十年人生生涯中历经不幸,而且给他的子女带来了无尽伤害。叔公当时告诉我说:“所以,人生在世,连小便都要小心哪!”
  话说回来,行长虽然在反右运动中没有受到正面冲击,但到了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停职、批斗、进“五&;#8226;七干校”劳动改造,一样都不少。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由原来的处级降为正科安排到了银行。他从枪林弹雨中走来,又在科、处级岗位上锻炼了那么长时间,加上年轻有朝气、肯学习,无论是思想方法、工作方法,还是业务水平,都不低。在银行科长岗位上游刃有余,领导艺术和成绩很快受到大家的肯定,不久,被提为分行副行长。
  我们之间相互认识是因为我的文章。1981年,国家在实施“调整、改革、整顿、提高”八字方针。人们开始有了效益、效率的概念,银行信贷部门也加强了对工商企业经济活动分析的力度。当时,我写的一份《本县国营工业资金活动分析报告》,在给信贷科的同时给了金融研究所。行长看到后,对我所采取的“阐明成绩结合因果,分析问题围绕手段”的分析手法倍加赞赏。指示金融研究所长和支行长要约谈我,逐步加大经济研究的分量。当年底,我的第一个业务职称在分行评审并获通过,他和信贷科的同志都发现了我在述职报告中所表现出的素养。从此,我在梅州信贷队伍中是一个有根基的人。
  1984年夏天,我的成名论文《论加强资金管理与提高经济效益的关系》,在送给王伟民教授审稿时,也给了一份给地区金融研究所。行长看后,对我的支行长说:“我看了五遍。”可见他的重视与兴奋的心情。后来,这篇文章在地区与在省里发表的篇幅是不同的。原因就是经过不同长者的圈阅和审改。
  这位长者行长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有的时候,对支行长特别严厉,简直让人难于接受。当时,有个支行长因为身上挂着的啤酒肚越来越大,裤头和皮带跟不上肚子的发展速度,裤子的拉链难免拉一半放一半,有可能出现“拉链门”的问题了。
  这分行长也不露声色,在一次会议总结发言时说:“有人说我们国家当前的经济问题是临界理论研究不透,导致一放就乱,一抓就死。我联想到有些行长穿裤子时对拉链都是拉一半放一半,一定是触类旁通想把自己的肚子搞活。我想,你们是总结过国家经济层面的这个教训的。如果不是这样理解,那么,一个连裤子都穿不好的人,怎么让人有理由相信,能领导好一个支行?”
  自始,每位行长到分行开会,穿着就讲究起来了。
  还有一个支行长是猴年出生的人,坐姿喜欢像和尚一样盘腿而坐,在开会听领导讲话时也一样盘腿坐着,他一边做笔记,鼻子里还真像猴子一样规律性地“咔、咔、咔”个不停。分行长每当与他同室开会,没事时,就经常看着他“咔、咔、咔”来着,也不吱声。后来,行长很客气地对他说:“你可以参观一下梅州制药厂,看有什么好药。哎,那个喉风散怎样?”
  有一回,我脸上奇痒难熬,就买了瓶癣药水往脸上一涂,痛快倒是痛快极了,但痛快过后脸上难看,行长见到我,乘在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俩时,他用极温柔的声音说道:“年轻人脸皮薄,脸上问题要用肤轻松。”
  我也低声说:“谢谢。”
  他有的时候与一些普通员工称兄道弟、打得火热,让一些支行行长无法理解。我的一个同事因为篮球打得好,调到梅县。这行长隔三差五、有事没事地与他在一起聊天。梅县的行长觉得在他身边放了一个窃听器般难受。有一回,这位同事打完篮球后穿着裤叉跑到行长家,喝完冰红茶后就聊起了官场之道。期间就问起了我的情况,行长顾左右而言它地说:“树大遮死草,你看我那位亲戚小文,表现好吗?能力强吗?为什么不能当科长?就是因为我是行长。”然后说道:“艺高压弯腰,你同事可能是这种情况。你说我不喜欢他吗?我看他写的第一篇文章时就爱不释手,是有才的。但是,你知道蒋介石的用人原则吗?‘宁要庸才,也不用人才,’现在是和平时期,不少人在学习他呢!问题是,配置单位副手要看正职的想法,这就是干部任用的难点。”
  他是一个爱才的领导。
  八十年代后期,中国南方发现稀土矿藏,开采成本比北方低了很多,大有一窝蜂发展之势。有的靠近公路的个体户不用出门,在家门口摆一个桌子,挂牌收购稀土,然后送到镇上,每天就有一万元利润。1989年,长者行长吩咐支行长找我谈话,要我在半个月内写出一篇有份量的稀土研究文章,他要亲自送到北京总行。支行长不敢怠慢,跟我热乎了几天后,就把分行长的意图告诉了我。我说:“半个月完成是不可能的,一个月至一个半月完成有可能。”
  这个想法反馈到分行,分行长表态说:“行吧,要注意质量。”
  就这样,我用15天时间在粤赣边界的数十个稀土矿山进行考察,用了半个月时间学习全球稀土杂志和国内研究机构的可行性报告。又用半个月时间写成《关于平远稀土开发情况》,以秘密文件的形式向省、地行报送。可以这样说,我这篇长达8000字的文章,观点鲜明、立论有据,否决他人意见铿锵有力,不容争辩;更可贵的是,在狂热氛围中不失冷静思考,在盈利时说到亏损风险。这篇文章写成二十年来,稀土几经起落,我数次自读该文,仍不失它的科学性。
  分行长收到文章后,读了几回,觉得能说明问题。又多要了几份,装在自己的公文包里,专门到省里汇报去了。当时,省行对稀土一无所知,看了文章,又听了汇报,十分兴奋,迅速在两个地级市研究资金投入。后来,省、地到了平远作项目可行性论证,当时我正好出差在外,长者行长要支行长转告我:“这篇文章是立了功的,我拿到文章后到省里逢人就说稀土。你是有功于省、地行的人。我表示肯定。就是文章上报的时间稍晚了一点,没有赶到北京立项的时间。”
  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八十年代煤气炉刚刚兴起,支行给每人发了一套,支行长对我说:“也不知这日本名牌过不过关,给分行长送一套去,请他试用发表看法,向日本人提提意见也好。”
  我把炉子送到他家,装好,发现少了一个气管的卡扣,我就用铁线绑好管子,说改天给他换个卡扣。他一家都担心这炉子因为没有卡扣不安全而被害了性命,而我则忘了这事,害得他一个月后托人向我要了一个卡扣。
  有一回,他坐在地委招待所的会客室里看着茶几,许久才对我说:“你们县生产的理石茶几质量好啊?”我不知就里,客气地说:“不行。”然后,他就搂着我的肩膀一起到梅江岸边散步去了。这亲热劲,让各县的同僚嫉妒不已。
  一个月后,支行长跟我说:“听说分行长跟你说了要一个茶几,你怎么不给他办?”
  我懵懵懂懂地说:“哦?”然后猛敲了自己的脑袋,说道:“嘿——你看我这记性,就是误事!”
  后来,我利用一次出差广州的机会,在广州新大家具城买了一个梨木理石茶几给他送去。
  他还是我敢于说他不是的长者。
  我与他通过两封信,一封是求他办事,一封是批评他用人的失误。两封信他都没有回复,但信上所述之事他都很重视,亲手处理。
  我与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离开梅州——我是调动工作,他是离休赴闲。此后,我在梦中与他神侃了数次,梦境中都是因为我年纪比他轻而数落他的不是。而他呢,则似笑非笑的应付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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