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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鹄书院-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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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时隔半月,奚画仍然没想起来在白骨山上发生的事……
    今天逢着冉先生有事,上午课完便让学生家去。觉得时候太早,现下回家也无事可干,她就同关何在街上慢悠悠地散着步。
    自打身子痊愈,由于受罗青吩咐,每日都起得早去给关何送早饭,久而久之,顺道来回也就一块儿走了。
    行在街道上,奚画偏头瞧着两旁扯着嗓子叫卖的小贩,犹自不解地转向他道:
    “你说我怎么会倒在山底呢?你找到我的时候,旁边就没别人了?”
    冷不丁被她这么一问,关何迟疑少顷,才在那里讷讷点头。
    “奇怪,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奚画并未注意他神情,伸手摁了摁眉梢,苦思冥想,“不知那宝藏到底是何物……”
    后者心虚地接话:“不知道……”
    “卫老九一定是拿了宝物私吞跑了!”她得出结论。
    关何赶紧点头:“嗯,一定是如此。”
    “话说回来。”她手指摁着下巴,把头一歪,“那时候我好像做了个梦,还梦见你了!”
    他怔住:“是么?什么样的梦?”
    奚画眼睛一亮:“是很奇怪的一个梦,我梦见你穿了一身黑衣服,还带了个面具,好像和什么人打架来着……”
    关何脑子里“嗡”地一声,心道:无双的药难不成没起效果?她这是在试探自己么?
    嘴里却还只能说:“是挺……奇怪的。”
    “何止,梦里你还打了我!”
    “……我?”
    “不过,我记得当时有一颗会发光发亮的球……是什么来着。”她自言自语。
    “是珠宝?”
    关何咽了口唾沫,在心头不住安慰自己:她那是梦她那是梦,是梦是梦……
    好像瞧见什么,奚画转头来看他:“你额上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你很热么?”
    “……没、没有。”关何赶紧别过脸。
    “怎么没有,我都看见了。”她自怀里摸出绢帕来,正要踮脚给他擦,那街头忽而听得一阵吵闹喧嚣,人群骚动。
    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旧袄子的男子,跌跌撞撞从他二人跟前跑过。
    奚画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随即背后一个老汉喘着粗气指着那前头喊道:“抓,抓小偷啊!”
    “小偷?”她吃了一惊,扭头就对关何道,“你快去逮他!”
    后者未及多想就点头:“好。”
    话音刚落,平地里乍起了一股疾风。
    知晓他跑得快,却不知他跑得如此之快,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奚画茫茫然四下里望了一圈,只得往前跑着追上去。
    流云长街上,正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怀抱着一包袱,脚步凌乱地跑着,那背后关何一纵两跃,右足往墙上一点,不消片刻便从他头上一跃而过,呼啦啦落下,挡住他去路。
    男子只顾闷头跑,哪里看到面前还多了个人,一头就撞了上去,关何飞快出手揪住他胳膊,又抬脚扫他下盘,轻轻松松将其怀里的东西夺了过来。
    尽管如此,那男子却还在挣扎,为图省事,他索性一个手刀击晕。
    这人吭都没吭出声来,两眼一闭,倒地不起。
    关何方才松开手,掂了掂那包袱,打开来看,里头不过是些碎银子,也没多少。
    虽然不多,还是送去官府比较稳妥。
    他如是想着,刚要把包裹收起,街前突然听一人朗声道:
    “好你个偷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今天小爷就叫你好看!”
    还没等他瞧个明白,就见一人手持长剑,朝自己杀了过来。
    关何扬眉微愣一瞬,当即自百宝囊里抽出弯刀。
    “叮”的一声脆响下,两刃相交,双方视线相对,皆是凌厉迫人。
    他皱眉道:“我不是贼。”
    “谁听你解释!”那人不由分说挥开他弯刀,却又一次欺身而上。
    团团刀风呼啸而至,两人武功不相上下,瞧得青光一闪,那少年后退两步,眸色一凛,望着他道:
    “想不到,你个偷儿……武功还这么厉害。”
    关何横刀而站:“我都说了不是贼。”
    “人赃俱获,还敢狡辩?!”
    说话之际却是又一剑刺来。周遭人早已散开,只他二人在那儿打得内力激荡,衣袂翻飞,正难舍难分之间,那茶摊前奚画总算是跑到了位,眼看这幅情形,她呆了半晌,才回过神。
    “误会误会,你们别打了!都是误会啊!”
    刀剑再一次交锋后,两人分别跳至一边,展开架势,冷眼对望。
    那杀意,简直穿透衣衫。
    奚画讪讪一笑,小心上前几步打圆场:
    “大家有话好好说啊……”
    “小四,你莫要过来!”关何厉声喝道,“此人不简单。”
    耳畔闻这声音熟悉,那少年侧目一望,只惊鸿一瞥,却登时愣在当场。须臾后,眸中杀意骤然收减,反而绽开笑容。
    “奚姑娘。”
    “啊?”
    奚画左右瞧了瞧,指着自己面门道:“你……你在叫我?”
    少年微笑点头:“是我啊,奚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见对方把剑收好,反倒是亲亲热热就凑了上去,关何颇为不解地握着弯刀,眉头一蹙,喃喃道:“奚姑娘?”
    这边儿,奚画正托腮上上下下打量他,来者一身蓝衣如蔚,朗目若星,容貌清秀,是有几分眼熟。
    倏地她打了个响指:“啊!是你!”
    那人想也没想就应声:“是我。”
    “真、真没料到啊!”奚画抚掌笑道,“你这么一打理,我险些没认出来。”
    闻言,少年有些赦然地挠挠头:“是么……”
    “是啊。”
    “你还在平江城?我以为你早走了,对了,孟捕头可回来了?”
    “回来了。我还惦记着要还你钱……只是前些日子事务繁忙,不得空闲。”
    奚画有些惊讶:“你居然记得?”
    “那是自然。”
    ……
    “小四……”
    瞧他二人相谈甚欢,旁若无人,关何终是忍不住出声,表示一下存在感。
    不想才走一步,那人一个侧身挡在他跟前:“时候还早,不如去茶楼喝几杯罢。”他脸上都快笑出花来:“我请客。”
    奚画立马点头:“好啊好啊。”
    关何:“……”

☆、第37章 【悠悠我心】

临水而建的一座三层酒楼内,隐隐闻得人声笑语,此酒楼颇为气派,飞阁流丹,气势奢华,正是平江城内远近闻名的清风楼。
    即使眼下并非饭点,其中用餐用饭的食客却也不少,跑堂的小二忙里忙外,时不时还要朝门外刚进来的客人朗声招呼几句。
    西北角落,靠窗的位置,奚画三人正坐于此,那外头吹来习习微风,满面清爽,连吃饭说谈也自在起来。
    她拿了块点心在手,听对面的人一语终了,一边咀嚼一边问:“这么说,你还当真是孟捕头的远房亲戚?”
    对方含笑摇头:“也不算,我义父是他的表舅,小时候我也常去他家走动,不过互相都认识罢了。”
    “喔!”她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继而便有些好奇,“尚大侠也是朝廷中人?”
    尚远微微一笑:“奚姑娘唤我有寒便好。”
    奚画反应过来:“这是你的字啊?”
    他轻轻点头:“嗯。”而后,又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其实……我乃御前带刀侍卫,官拜五品,供职瑞王府。”
    “你你……你是带刀侍卫?”奚画闻言即震惊,“这大内侍卫不都该在皇城里么?你如何跑平江来了。”还流落街头被狗咬……
    “哎,这可就说来话长……”提起这事,尚远就一脸沉痛,他放下茶杯,重重一声嗟叹。
    “一个多月前,宫里头尚膳司的太监总管给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给杀了,此事非同小可,圣上龙颜大怒,自然是怪罪我等保护不周。
    这罪责降下来,当晚所有当班的侍卫尽数遭殃,那圣旨言说一日抓不到凶手,便一日不许回京。
    偏偏我也是倒霉,当天正巧王爷留宿宫中,我便随侍左右……”
    说到此处,他眸色凶狠,拍桌喝道:
    “也不知是哪几个不长眼的江湖匪贼!竟如此胆大包天,若叫我逮到了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才说完,一边儿心不在焉喝汤的关何猛地呛了一口,偏头就咳个不停。
    奚画忙好心地上前去替他抚背:“没事儿吧?”
    他摆了摆手,艰难开口:“咳咳……没、没事。”
    似乎是才注意到关何,尚远眸中带了几分怀疑,茶杯才到嘴边,却问他道:
    “这位兄台,方才在下见你武功招式甚是新奇古怪,不知……师出何门?”
    关何咳完缓过气,冷声道:“无门无派。”
    “无门无派?”尚远明显不相信,“不见得罢?”
    “你既然不信,又何必问我。”后者鼻中一声冷哼,“便是我有门有派,也无可奉告。”
    听他这般说话,连奚画也嗅到几丝挑衅的气息,不由偏头多看了他几眼。
    想了想,算是明白过来。
    尚远适才误会于他,两人大打出手,到这会儿还没见对方道歉呢,只怕是因此他才出口这么冲的吧?
    “兄台好大的口气啊。”尚远喝了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下不曾得罪你吧?”
    关何忽而扬眉朝他一笑:“侍卫大人武功如此了得,想来见识匪浅,怎会瞧不出我等宵小的招数套路?”
    “几招当然瞧不出。”尚远把茶杯搁下,若无其事地活动了几下手腕,“多试一次想来便能有结果。”
    “是么?那我还真是……要开开眼了。”
    怎么越说这话越发不对劲了,奚画忙抬手两边安抚讪笑:“这这……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同是天涯习武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大家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和气气的说说话……”
    “小四,你闪开一点。”关何伸手一捞就将她拉到身后,尚远看在眼里,眉头不禁微皱,二人四目相对,一股寒意登然炸开。
    “你你你……你们你们……”奚画正想说好歹下手要知轻重,那厢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便听刀剑碰撞声响,两人脚分踏于桌上,双兵相持。
    尚远弯起嘴角来,手上使劲,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刀不像是常使的武器,只怕……你一般不用刀罢?”
    关何语气一沉:“我无论用什么都能杀了你,你信么?”
    “哼,你果真不是什么善类!”
    “那你就是了?”他不答反问。
    “至少比你强得多!”
    话一说完,他就狠狠跳开,垂眸瞧了眼身下的木桌,想都没想,抬手就抄起来向关何砸去。后者亦不甘示弱,立马将另一桌子一踹而起,两桌翻滚着横冲而撞,顷刻碎成几片。
    转瞬间,茶杯碗筷摔了一地。
    奚画瞠目结舌地站在那儿,端得是她怎么劝阻都没人搭理,就见酒楼里桌椅斜飞,碗盘碎片四溅,满场的食客落荒而逃,厅上大乱,惊叫声,呼喊声,声声入耳。
    场面无比的混杂。
    此时她的内心自然是崩溃的……
    半个时辰后。
    清风楼门口,奚画不住鞠躬朝那老板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会赔的……”
    “行了行了,赶紧走!”手里捏着银票,胖老板那生着横肉的脸抽搐不止,把手一挥,“下回别再进我这店里吃饭!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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