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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戏装山河-第116章

小说: 戏装山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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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莫青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的看着沈培楠,确认他并非在开玩笑,急促的摇了摇头:“不能,我还有队伍要带,你还有大好的前程……”

他猛地站起来,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就为了我们两个吗?就为了咱们能过几天好日子,理想,信念,国家,都不要了么?”

“队伍,打谁?”沈培楠发出一声冷笑,“小鬼子投降了,战争结束了,大家需要清明的政治,不是再一次的清洗和屠杀,军人的前途只有战场,我已经得到消息,今年年底就任第十一集团军司令,如果两党真的开战,死在我手里的共|党将不计其数。”

莫青荷的大脑一片空白,发觉自己在发抖,上下牙喀喀打颤。

沈培楠望向窗外,疲倦的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委员长肯跟这帮泥腿子八路谈判?不是凭你们手里有几支烂枪,是因为大家都恨透了打仗,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

“如果我还像你一般年纪,大概会为了党国战至最后一刻,现在……”沈培楠的目光透出苍凉,“我不年轻了,中国人打中国人,太累。”

走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几名负责长官生活起居的副官正拎着行李箱下楼,厨子背着他祖传的紫铜大锅,撇着一口四川话嘟嘟囔囔的往外走,国军士兵在花园列队集结,几声拖着长音的口令过后,吉普车的引擎响了。

沈培楠打开抽屉,取出一只被精心保存的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多枚铮亮的勋章,他将木匣放进手提箱,轻轻扣上搭扣,一名副官立刻上前将箱子提走。沈培楠将帽檐往下一按,又抽出一双白手套,轻轻屈伸手指,动作很慢,仿佛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他全副武装,神情冷峻而倨傲,一丝不苟的扯平手指关节的折痕,然后低下头,像疼爱孩子似的吻了吻莫青荷的额头,两手按着他的肩膀:“小莫,我早就下了决心,不单单是为了你,这趟来延安,一是答应过要为和谈做出一些努力,二是想亲自看一看,我的宝贝儿向往的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他踱到窗边,往外探了探身子,国军士兵已经一批批乘车离开,花园里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孙继成像个哨兵似的守在车边。

莫青荷感觉喉头发苦,后背热腾腾的出了汗,他在这一瞬间忽然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夏天,他跟沈培楠骈足而眠,中间却隔了看不见的墙,他伸出手,怎么都抓不到他。

沈培楠的提议太远了,美国,那是个他从来没想过的地方,据说跟北平城相隔万里,中间有一片怎么都望不到头的蔚蓝大海。他想找一个借口替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也许两党最终能和谈,他摇摇头,沈培楠比他更了解政治内|幕,连他都不抱希望;也许组织不会放自己离开,他想起老谢的话:现在这种时候,别说带走一名八路军团长,就算他想挖走根据地的一座山,为了中|共代表团的安全,他们也只能答应。

仿佛有人在房间里点起炭火,空气炙热,他如坐针毡,一颗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沈培楠走到他跟前:“小莫,我生平最恨别人说不,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在对你发布命令,这一次我尊重你的意愿,你想一想,飞机三个小时后起飞,如果愿意,来机场找我。”

他系好颈下的风纪扣,转身就走,莫青荷颓然地看着他的背影,他想追上去,想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等待,但他又不能走,他的青春、他的理想、战友、热忱、信念都在这里,梦想中那个自由而平等的崭新时代还没有影子,他怎么能离开?

他猛地扑出去,狠狠抱住沈培楠,脸颊在他后背反复揉搓:“你别忘了我,就算以后有了别人,也别忘了我。”

沈培楠的脚步一停:“傻宝贝儿,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一句醉话?今天我醒着,跟你再说一遍。”

“人生有一知己,可以无恨,一与之订,千秋不移。”他回过头,眼神温柔,“如果今生还有机会会面,只要你改变主意,我都等着你。”

莫青荷枕着他的后背,怔忡地闭上眼睛。

沈培楠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对了,你队伍里有个姓许的,总跟你一起往指挥部写信,托我转交给岳桐的那一位,还活着吧?”

莫青荷轻轻嗯了一声。

“转告他,别等了。”

莫青荷骇然:“岳桐牺牲了?”

沈培楠沉吟片刻:“没有,岳桐是一位优秀的党国军人,有着效忠国家的狂热意愿,前途一片大好,来延安之前我特意问他是否愿意同往,他的回答很有趣,我想,对于你们那个许什么来说,就当他牺牲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国民党军统汉中特训班毕业的特务,打入中共领导的陕甘宁边区、晋察冀边区等地,40多个特务潜入军委二局、陕西省委、保安处等重要岗位。

PS:延安最大特务案是我从人民日报抠下来的,貌似现在的抗日神剧都是咱们的人潜入国民党,反过来的比较少╮(╯▽╰)╭

话说《潜伏》里的佛龛好像也取自这段历史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108、

国军士兵乘车分批撤退;车队卷起莽莽黄沙;一辆接着一辆消失在小路尽头。

莫青荷歪歪斜斜地站着;两只手像要把围巾攥出水来;他想起沈培楠上车之前朝自己投来的那一瞥;有期许,有不舍,最终化为他惯用的冷漠,车门嘭的一声关闭,他和他被分隔于两个世界,纠缠数年;终于背道而驰。

午后的花园空无一人;背后传来上锁的清晰声响,沉重的铁锁链绕着大门;十月冰冷的阳光被门栏裁成均匀的条状,莫青荷站在门口,寻求安慰似的将鼻尖埋在围巾里,大口嗅着羊毛的温暖香味,他看见脚边多了一个影子,是“雪山”,他已经执行完任务,军帽上的红星闪闪发光。

莫青荷张了张嘴,周围太静了,他清楚的听见上下颚分离时,嘴巴里啪的一声轻响,他转头望着雪山:“我现在该做什么?”

他的鼻梁挺直,面颊苍白,眼神空灵而湿润,空落落的找不到焦点,“雪山”第一次以欣赏美人的态度看了他一眼,终于对有人会倾心同性这一事实有所领悟,然而他并不对莫青荷的处境抱以恻隐之心,不耐烦地应道:“我怎么知道。”

他往下压了压帽檐,大步走了。

莫青荷晒了一会儿太阳,拦住一辆车,往自己的住处赶去。

他对自己说,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坦然接受了爱情幻灭的事实,沈培楠来了又走,他并没有再一次失去,然而脚步发飘,恍若在梦中飘游。

回去时已是下午两点,警卫员小栓子等得失去耐心,把步枪扛在肩上,踩着自己的影子在院子里一圈圈踢正步,看见莫青荷进门,赶忙迎上去:“团长,吃饭了没?俺中午在食堂打了饭,给你留在桌上啦。”

莫青荷点点头,窑洞外挂着今年夏天新收获的玉米和辣椒,被阳光照得红黄一片,许韶民把一块木板放在膝盖上当做桌子,攥着半截铅笔,一笔一划地写信,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在台阶上蜷缩着,认真的有点好笑。

莫青荷路过他身边,低头看见开头的称呼,倾身从他手里抢过那半截铅笔,随手扔了出去,许韶民急忙去捡,大着嗓门抱怨:“团长,你怎么乱动别人东西呢!”

他拾起铅笔,吹了吹上面的灰,莫青荷不解气的又把信纸揉成一团用力抛出院外,朝他吼道:“写个屁,你写那么多,他给你回过一封没?”

他以为许韶民要翻脸,但那老实巴交的汉子只是瞪着一双牛一样温和而憨厚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倏地红了眼眶。

他跑回自己的屋子,捧出七八封写好的信,沮丧地望着莫青荷:“他们把俺这俩月写的信都退回来了,说以后再不允许写,写了也寄不出去。”

他低着头,一封封地摆弄那一沓没盖邮戳的信:“俺怎么都想不明白,不是说和平了吗?不是往后国共都是一家人了吗?一家人,怎么能说是通敌呢?”

他期待的望着莫青荷:“团长,你有知识,俺听不懂那些大道理,你跟俺说说,他和俺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莫青荷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想酝酿一个委婉些的说法,但脑子好像锈住了,发了半天怔,摇了摇头。

他以为许韶民要质问自己,然而那外表粗犷内心柔情似水的庄稼汉忽然没了言语,失魂落魄地蹲下去,两只粗糙的大手摩挲着自己毛茸茸的短发。

“俺参军就为了打小日本,跟他们国民党没仇啊,要是他能跟俺回家,他爱参加什么党就参加什么党,俺出去挣钱,俺有力气,会种地会盖屋,能干木工,俺好吃好喝伺候他,什么活也不让他干……”

莫青荷很难过,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没法跟许韶民转述沈培楠的话,他怎么能跟一个质朴的村里汉子解释清楚,他的老婆是勇于献身党国的正规军人,对他来说,那段萌发于山野的纯真爱情早已成为一块发炎的阑尾,一块腐烂的疤瘤,毫无美感可言,正急不可待想办法切除呢?

时代要变了,大潮流已经临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浩大和直接,势不可挡,吞没一切,爱情在它面前如同风浪里的小舟,莫青荷与他并肩坐着,揽过他的肩膀,许韶民这些天的苦闷终于到了临界点,把剃成杨梅似的脑袋偎在莫青荷胸口,喷出一声野兽似的嚎哭。

莫青荷没有像往常一样训斥他,瘦长的手在他的后背起起落落,感到一种同命相连的辛酸。

岳桐放弃了许韶民,他也放弃了沈培楠,但他的沈哥跟许韶民不一样,沈哥坚毅而强悍,他被那辆铮亮的黑色轿车载着飞驰而去,全身上下披挂铠甲,无坚不摧,他不会蹲在院子里偷偷地哭。

也许有,也将在遥不可及的大洋彼岸。

小栓子端着热好的菜走出来,瞧见外面的两个人,转身又回了屋子,把菜盘放在黄泥灶台上热着,偷偷拣出一块土豆塞进嘴里,田鼠似的鼓着腮帮子飞快咀嚼,经过这段时间,他也差不多明白这种古怪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白花花的阳光烘得人后背发痒,好像被细韧的麦芒扎着,莫青荷把许韶民送回去,静静的坐在门口,感到心力交瘁。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很慢,他一次次看手表,指针总停在相近的位置。

“喂。”一个清亮的女声在院门口响起,“你不去机场吗?”

姜安妮走进院门,穿着一身根据地少见的黑白方格长风衣,米色纱巾被风吹得飘飘摆摆,腰身束得很细,嘴唇鲜红,她把手抄在口袋里,长长的影子停在莫青荷跟前。

“多好的男人,你不追我可要去了。”

莫青荷低头摆弄地上的小石子,头都不抬:“都快走了,随你。”

安妮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钟头,对于职业特勤人员来说,别说一个钟头,就算只剩最后一分钟,最后一秒钟,胜负亦可改写。”

“你这真执着。”莫青荷无奈地笑了笑,“他可跟男人好过,你这么漂亮,跟了他不觉得可惜吗?”

“我跟你不一样,罗曼蒂克的爱情发生一瞬间已是奢侈,我从不做长远打算。”安妮今天戴了一对新耳环,微微动一下脑袋,一对坠子簌簌的响,她耸了耸肩,“伟大的艺术家和领导者不乏双性恋者,说实话,我也不介意。”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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