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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华音流韶之雪嫁衣-第7章

小说: 华音流韶之雪嫁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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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敖柔声道:“你一定可以的,因为你身上有七禅蛊。” 

上官红犹豫着,眼神重又渐渐炽烈起来。 

不错。他身上有七禅蛊。 

完整的,由绝顶高手精心为他镶嵌上的七禅蛊。 

另外,他还服食了七种珍异的药物,固本培元,令七禅蛊的力量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本不相信小小蛊物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力量,但,当封住他真气的银针弹出之后,他的想法完全颠覆了。 

他仰起头,浩瀚苍穹,在他的眼中,也是那么小,那么脆弱! 

他如果愿意,他可以轻易地捏碎星辰!辛铁石只不过种下了四种七禅蛊,就几乎打败了于长空,他却身种完整的七种! 
他,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魔头! 

上官红几乎笑出声来,他死死盯住卓王孙,咬牙道:“我,要,杀,你!” 

炽烈的魔气从他身上倏然腾起,就像是狂风一般卷过整座山峰,鼓动那袭红衫,猎猎作响。 

卓王孙静静看着他。看着终于脱胎换骨,从地狱深处苏醒的妖魔。 

上官红冷冷道:“我从来没有认真出手过,因为我是妖,我杀人不是用刀,而是用骗。但现在,我却让你见识一下我从未施展过的武功!” 

上官红的身影,倏然消失。 

光风霁月,御宿峰淡淡春光明媚,上官红却完全不见了。滔天魔气也没有丝毫留下。他就像是忽然溶入了风里。 

他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这就是我真正的武功:隐杀!你永远无法找到我,也无法知道我怎么出手杀你!七禅蛊真不愧是上古秘宝,借助这股力量,我可以在无声无息中杀人!卓王孙,你死定了!” 

卓王孙淡淡一笑,并不看他。他只看着郭敖,一字字道:“小鸾何在?” 

郭敖低头看着沙漏。 

蓝色的沙静静流淌着,记录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郭敖的手指轻轻抚过沙漏,似乎要追寻流沙滑落的轨迹:“你有没有想过,你并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 

卓王孙淡淡道:“你若能,也可以决定我的人生。” 

郭敖摇头:“没有人有这个力量……我只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许想过另一种人生?” 

他的手抬起,一朵坠落的桃花轻轻打着旋,落入他掌心。 

“待放的花蕊,也许不想永为蓓蕾,只想有一夜盛开;幼鸟也许不想固守在巢中,想要去天空中飞翔;久病的少女也许不想只是被呵护,而想长大……” 

卓王孙眉峰猛然一皱,御宿峰似乎也随之铿然一响! 

“你,对,小,鸾,做,了,什,么?” 

  
   
卓王孙淡淡道:“你若能,也可以决定我的人生。” 

郭敖摇头:“没有人有这个力量……我只是说,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许想过另一种人生?” 

他的手抬起,一朵坠落的桃花轻轻打着旋,落入他掌心。 

“待放的花蕊,也许不想永为蓓蕾,只想有一夜盛开;幼鸟也许不想固守在巢中,想要去天空中飞翔;久病的少女也许不想只是被呵护,而想长大……” 

卓王孙眉峰猛然一皱,御宿峰似乎也随之铿然一响! 

“你,对,小,鸾,做,了,什,么?” 

他举步,向郭敖走去,再没有片刻停留。 

他要踏平这一切,他已失去了耐心。他的逆鳞,已感到隐隐的疼痛,不允许任何人再触及! 

郭敖悠悠:“没做什么。我只是想让她长大。” 

卓王孙狂怒:“什么?” 

郭敖静静看着他:“我在牢中静思了三年,得出一个结论:我犯下太多的错,只因为我想改变天命。” 

“而你,和我有同样的执着。” 

“我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强如你我,也违抗不了天命。正如我修不成春水剑法,你也不能阻止小鸾长大。” 

卓王孙厉声道:“你可知道,她只能停留在十三岁!一旦她生长到十六岁,她就会死去。” 

郭敖淡淡道:“但若只停留在十三岁,她就永远无法经历灿烂的盛开。” 

他轻轻将手中的桃花托起,逆着卓王孙威严如天的眸子:“这对花,是公平的吗?” 

星云般的眸子,旋转着世事忧伤。 

卓王孙一窒,竟不能答。 

因为这正是他的死穴。 

用天下最妙手的良医,最罕见的药物,最高强的内力,强行将小鸾留在十三岁,留在花萼紧裹的苞中,永远无法盛开,抗天逆命,强行留她于人世,究竟是仁慈,还是残忍? 

这苦苦的挽留,又是为了什么? 

郭敖淡淡道:“小心。” 

大团黑雾骤然闪现,凭空竟响起了一声雷霆!红衫就像是雾中凝结的一点红雨,带着刺骨冰寒的杀意,向卓王孙怒射而来。 

“我要杀了你!”上官红的厉啸宛如地狱中的魔音。 

赤血蛊之内力,剑蛊之剑气,灵犀蛊之听觉,飞花浩气蛊之杀气,碧海玄天蛊之智慧,三生蛊之长生, 

七种蛊的力量混杂在一起,宛如平地卷起的一股狂风,迅速形成风暴,撕扯成十丈多长的龙卷风,却又忽然爆缩,缩成一柄精光闪耀的剑。 

一剑刺向卓王孙的咽喉! 

七蛊合一,配合着上官红毕生修炼的隐杀,这一击的威力,绝非任何人所能抵挡。当世,绝无人有赤血蛊那样浑厚的内力,没有剑蛊这样狂悍的剑气,没有飞花浩气蛊这样浩瀚的杀气,碧海玄天蛊这样超绝的智慧,灵犀蛊这样灵敏的听觉,三生蛊这样百战不死的体质。 

也就再无一个人能有上官红这样的隐杀。 

卓王孙反手,伸掌,探入了狂风中。 

内力,杀气,剑气,灵心立即被挑动,展开了疯狂的反噬。绝没有人能抵挡这样的反噬,就算是卓王孙也不行! 

但卓王孙并没有抵挡,他的手就像是春光一般,轻轻在狂风中一融。 

怒血飞溅,赤血蛊被他生生地拔了出来。 

上官红一声狂啸,赤血蛊强绝浑厚的内力是他统合其他六蛊的基础,一旦失去这股内力,就像是大厦突然失去了基石。 

崩塌。 

剑气切割,上官红的身躯倏然变成了十七八块。杀气纵横,锐音尖裂,他的血肉化成了一片粉尘。 

他被狂风吹起,却已彻底消失。 

消失在一缕流逝的月光中。 

卓王孙轻轻拂袖,将血雾驱散。叮叮一阵轻响,七只甲壳落在地上。 

七禅蛊。 

天下无双的七禅蛊,却没有天下无双的人。 

也许,辛铁石种下四蛊,能够抗衡于长空,只因为辛铁石本就是能抗衡于长空的人。而邱渡凭借七禅蛊之助,纵横江湖,只因他本就是能纵横江湖之人。 

如果是宵小之辈,那么纵然种得七蛊,却也未必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郭敖仍旧微笑。他轻轻反手,将更漏拾起。蓝色流沙,恰恰在这一刻流尽。 

“三年不见,卓兄武功又有精进。” 

卓王孙冷冷道:“小鸾何在?” 

郭敖悠然淡笑道:“曾有人将七禅蛊放在我面前,让我种下七蛊,以获得能打败卓兄的力量。但我说,七禅蛊打败不了我,更打败不了卓兄。她便跟我打了个赌。如果沙漏流尽之时,卓兄还杀不了上官红,那我就输了。” 

他笑了笑:“我赢了。但我却输了另一场赌局。” 

“她说,沙漏流尽之时,她便能让一朵花盛开。” 

卓王孙目色骤变,顾不得与郭敖纠缠,身化苍龙,向御宿峰顶怒袭而去。 

郭敖望着他的背影,淡淡微笑,俯身拾起七禅蛊,收入袖中。 



万花盛开,簇拥在一条洁白的大理石台上。 

那白色是如此净洁,竟让人无法生出半点污秽之想。小鸾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衫,静静躺在石台上。她似乎已经睡去,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睛上,嘴角含着甜甜的微笑。 

她,已经十四岁了。 



卓王孙赶到御宿峰顶时,正看到这一幕。 

不远处,一柄淡青色的油纸伞正擎在白玉般的手中,斜掩着碧绿的人影,缓缓向山下走去。 

木屐敲在山石上,发出寂静的回响。 

夜色冥冥,人影渐渐隐入月光凝成的雾气中,变得有些模糊。 

卓王孙厉声道:“站住!” 

他双袖挥出,轻轻托起沉睡中的小鸾,向那人追去。 

这个人,一定是郭敖请来的帮手。他能感到,自己在小鸾体内种下的禁制已被精妙的手法毁坏,再也无法复原。小鸾即将已超出常人十倍的速度迅速成长,就仿佛一株被压抑已久的花,要在有限的日子里,将未能盛开的岁月尽情补偿。 

每一天,都将恢复她本应有的少女年华,却也每一天,都在一步步逼近凋零。 

只有追上这个人,逼迫她重新为小鸾手术,才有可能让小鸾继续生存下去。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苍龙一般的身影追随着纸伞,烈烈而去。纸伞浅摆,木屐轻响,但无论卓王孙怎么追赶,都无法靠得更近,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 

梦中的小鸾,忽然展颜微笑。
第三章 只恐夜深花睡去 
月光,宛如一片银色的海洋,浸润着大片盛开的海棠。 

海棠花圃绵延数里,在夜色中悄然绽放,宛如月光之海中漂浮起的绚烂织锦。 

花圃中心,一株合抱粗的海棠树盘根错节。树并不高,树冠却极大,在花丛深处撑起一柄巨伞,看来已生长了百岁以上。猩红、朱红、夭红、桔红、粉红、粉白、紫红,树上竟同时绽放着七种颜色海棠,在殊方奇药的催开下,结出比其他海棠大数倍的花朵,层叠相因,将枝头都压弯了。 

夜风抚过,一时间,月色似乎也荡漾起来。 

比月色更美的是花,比花更美的是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 

海棠花树下,秋璇斜倚着盘虬的树干,抱膝而坐。一只白玉簪斜坠在她微微敞开的衣领上,长发垂散,拂在肩头,又被夜风撩起,她却浑然不觉。 

她凝视着一株花。那是一株孱弱的海棠,独自养在水晶碗中,在饱满盛开的海棠树下,显得那么寂寥。 

她手中斜握着一尊琉璃盏,盏中是凝血一般的酒浆。她饮一口,就浇给那花一口。琉璃盏轻轻滑过她的唇,映着酒浆如血,万种妩媚。 

郭敖缓缓从花丛中走过,坐在她对面。 

秋璇像是没看到他一般,自顾自地斟酒,饮酒,浇花。 

郭敖凝视着她,眼神中有万种滋味。 

良久,他缓缓开口:“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秋璇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 

“嘘……” 

她的声音轻而温柔:“不要吓着它。” 

它,指的是那株花。 

此刻秋璇的眼中,似乎只有那株花,似乎郭敖从牢狱中脱困而出的事根本不足以让她惊讶。  

世间一切,都是那么无聊,只有这株花,才能勾住她盈盈的眼波。 

这株花究竟有什么奇特的? 

比其他盛开的海棠而言,它显得那么纤弱,苍白,如水墨画中一抹刻意的留白。月光的轻寒可以轻易地穿透它,让它肌骨消瘦,宛如透明。 

它的叶有些委顿,一朵刚刚鼓起的蓓蕾藏在叶子中间,像是不胜酒力,残着醉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来,这都是一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海棠花。 

郭敖目光中露出一丝深思之色,他也注视着这株海棠。 

月光照在花苞上,随着月光的西移,花苞似乎在一点点涨大。 

秋璇仍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喝一口,就浇一口花。 

明月渐沉,天空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天边的云朵被长风吹起,卷涌变幻,凝聚成一点青苍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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