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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契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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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尔默:《男权制》,第256页。 
  菲尔默关于政治权力起源的看法似乎是开诚布公的。 
  政治权力产生于父权。 
  但是男权制比菲尔默的断言的字面意义所表明的要更为复杂。 
  甚至在菲尔默的古典阐述中,男权制也不仅仅只涉及父亲对儿子的政治权力。 
  正如菲尔默本人曾揭示过的那样,父亲的权力只不过是男权制的一个方面。 
  菲尔默看似开诚布公的断言掩盖了男权的基础。 
  正如菲尔默急于提醒霍布斯时所说的那样,儿子并不是像蘑菇一样长出来的。 
  如果亚当是父亲的话,那么夏娃就是母亲。 
  换言之,性权和婚姻权必然先于父权。 
  政治权力不是起源于亚当的父权,而是起源于亚当的性权或婚姻权。 
  亚当的政治权力在他成为父亲之前就已经获得了。 
  菲尔默明确地说过,亚当的政治权力最初是通过他作为夏娃的丈夫的权力而确立的,“上帝给予亚当统治妇女的权力”,他还引用《创世纪》3∶16里的话说“上帝吩咐亚当要管束他的妻子,她的愿望必须服从他的愿望。 
  ”同上,第241页和第283页。 
  《创世纪》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解释,上帝眼中的男女平等与男性在人类事务上的无上权力并不是不相容的,例如,加尔文就从万物平等的永恒的神圣的角度和具有等级的世俗的人类角度对此进行过探讨。 
  参看M波特(MPotter):《加尔文神学中的性别平等和性别等级制》(Gender Equality and Gender Hierarchy in Calvins Theology),载于《符号》,第11辑,第725~739页。 
  (《创世纪》说)亚当的愿望就是成为父亲,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父亲”。 
  他想获得男权父亲所拥有的巨大权力。 
  菲尔默曾在不同的地方简短地提及过神授予亚当管束夏娃的政治权力,但是这一点在他的著作中并不明确。 
  在最近出现的对他的著作的研究中,性权则完全消失了。 
  确实,如果从并不彻底的契约主义的角度解读菲尔默,在亚当的父权的掩护之下,要认清婚姻权并不容易。 
  圣经中的男性形象(用洛克的话说)是“关注公共福利的慈父”形象。 
  洛克:《政府论》,第2册,第110节。 
  在男权故事中讲述的是父亲的生育权,父亲是自在圆满的,具有创生女性和男性的能力。 
  他的创生力既能给予身体以活力,又能创造和维护政治生活。 
  菲尔默之所以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宣称亚当具有管束夏娃的权力,是因为古典父权主义者认为妇女在生育和政治上都无关紧要。 
  根据菲尔默的观点(他接受的是有关父亲的男权观,这种观点十分古老),亚当具有对于“女人”的统治权的理由是“男人……在生育中是更高贵的主要动因”。 
  菲尔默:《男权制》,第245页。 
  妇女只不过是男人实现性和生育力的空洞的容器。 
  可以说,上帝给予亚当的政治权力就是去填充这个空洞的容器。 
  如果亚当以及所有的男人想要成为父亲,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要实现男性的生育力,就必须这样做。 
  男性的生育力具有双重性。 
  新的身体的起源不是由于空洞的容器而是由于他们。 
  男性生育力创造了新生命;男人是“传宗接代的主要动因”。 
  男权观拒绝承认妇女所特有的创造力。 
  男人把女人与生俱来的创造力——她们的生育力——占为己有,而且他们还不仅如此,男人的生育力还被扩展到其他领域。 
  他们把自己强占来的东西转化为另一种生育力,转化为创造新的政治生活的能力,转化为创造政治权力的能力。 
  至于古典男权主义赋予男人的不同寻常的能力的性质是什么,可以说这样的能力就包含在“父亲”这个名字之中,包含在父亲的委任状中。 
  在菲尔默的著作中,婚姻权存在与否并不重要,因为(虽然在某一方面,他必须承认这种权力的存在)亚当的政治权力是包含在父权之中的。 
  例如,菲尔默在说夏娃以及她的愿望都必须服从亚当之后,继续说道:“在此我们就了解到政府原初的形成,一切人的父亲的所有权力的源泉。 
  ”亚当也是夏娃的父亲。 
  在《创世纪》的故事中,夏娃是在亚当和动物都被放生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创生的。 
  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动物并为他们命名,但是,我们可以从《创世纪》2∶20里得知“因为亚当没有帮手”,所以夏娃被创造出来。 
  但是,她并不是从原初物质中创造出来的,而是从亚当的身体里创造出来的。 
  亚当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她的父亲,给她命名的不是上帝而是亚当。 
  因此,菲尔默能够把所有的政治权力都说成是父亲的权力,因为夏娃不仅要受亚当的统治,而且亚当(在上帝的帮助之下)还是她创生的“主要动因”。   
  起源、父亲以及儿子的政治自由(7)   
  古典父权理论中的父亲并不是指父母双方中的一个——他就是父母,能够创造政治生活的存在。 
  在17世纪的古典男权主义那里,男性政治创造力最后一次作为父亲的能力出现,政治权力最后一次被视为父亲的权力。 
  古典契约理论也是一个有关男性政治生活起源的故事,但它尤其是一个现代故事,是在父亲的政治机体死去后流传的。 
  在公民社会里,政治权力的这两个方面不再结合在父亲的形象中,性权与政治权力已经分道扬镳。 
  菲尔默既包含着男性能力又包含着女性能力的父亲代表着传统男权观漫长历史的终结。 
  在传统男权观的漫长历史中,政治社会的创造一直被视为是一个男性的生育行为,妇女及其能力有时被视为是无关紧要的,有时甚至还被视为是政治秩序的危害。 
  女性主义学者最近开始关注这一传统,尤其是以古希腊为代表的传统。 
  南希·哈特索克(Nancy Hartsock)最近把城邦描述为一种由男性之爱(eros)组成的社会,NCM哈特索克(NCMHartsock):《金钱、性和权力:朝向女性主义历史唯物主义》(Money,Sex and Power:Toward a Feminist Historical Materialism),第8章。 
  包括玛丽·奥布里安在内的许多其他研究者也指出古人把政治理解为一个产生于男性生育力的领域,男性生育力是一种超越于肉体也就是女性生育力并与之相反的能力。 
  让·埃什顿在评论柏拉图时说,他的“理念也许是一种单性生殖,男性精英能够自我繁殖,这既是一种隐喻又是一种现实”。 
  埃什顿(JBElshtain):《公共的男人,私人的女人:社会和政治思想中的女人》(Public Man,Private Woman:Woman in Social and Political Thought),第39页。 
  有几个女性主义学者注意到柏拉图(狄奥提马的柏拉图)曾说过,有些男人与那些被女人吸引的男人不同,“心灵里孕育着……最美的(概念)……这些概念关乎城邦和家庭的秩序,我们称之为节制和公正”。 
  引自奥布里安的《生育政治学》,第130~131页。 
  玛丽·黛莉(Mary Daly)宣称在基督教中,旧的女神的创生力被“雌雄同体的耶稣”所替代。 
  耶稣是“单性繁殖出来的私生子,他集男性与女性能力于一体,是主人、救世主和牺牲者,是女性原则的合乎逻辑的替代品”。 
  M黛莉(MDaly):《纯粹的欲望:女性主义哲学原理》(Pure Lust:Elemental Feminist Philosophy),第93页。 
  马基雅维里(Machiavelli)的政治创始者是父亲,只不过这是一种特殊的父亲。 
  汉娜·皮特金(Hanna Pitkin)在谈到马基雅维里对罗马的建立的说明时说,“尽管充满着血腥的想像……但其中没有母亲出现;似乎这纯粹是一个男性的创造,纯粹是父亲的创造。 
  ”皮特金(HFPitkin):《命运是一个女人:马基雅维里思想中的性别与政治学》(Fortune Is a Woman:Gender and Politics in the Thought of Niccolo Machiavelli),第54页。 
  广而言之,皮特金认为在马基雅维里看来,自由个体“纯粹是由父亲生养的”。 
  一个城邦的建立“正是一个‘自然’事件的反面:它是一个男性的作品,它的建立与自然的生长与衰退相反”。 
  同上,第237、241页。 
  皮特金认为,“创始人是阳萎者的幻想”(第104页)。 
  与此恰恰相反,创始人就像菲尔默的父亲,决不阳痿;毋宁说他不能生育。 
  创始人和菲尔默的父亲的形象都是幻想,不过不是阳痿者的幻想,而是那些天生就不能生育、因而编织出纯粹男性政治起源的人们的幻想。 
  然而,要成为父亲,他们必须不阳痿。 
  虽然男性具有创造政治的能力的观点流传了几个世纪,但这个观点并不是至今未变(就像某些女性主义者所暗示的那样),但也没有在古典男权主义被社会契约论者击败后的18世纪消失。 
  原始契约的故事和有关个体与生俱来的自由和平等的革命假设在男权观的漫长历史中经历了根本的变革。 
  一旦父亲不再是政治权力的代表,男权制就成为博爱的,性权不再归属于菲尔默似的父亲权力,男性对于女性的权力被宣布为非政治性的。 
  然而,很快又出现了一个矛盾:在自然状态下,女人被剥夺了与男人一样的与生俱来的能力,被排除在“个体”之外。 
  例如,玛丽·阿斯特尔(Mary Astell)这样问道:“如果所有人都是生而自由的,那么为什么所有妇女生而就是奴隶呢?”M阿斯特尔(MAstell):《对婚姻的若干反思》(Some Reflections Upon Marriage),第107页。 
  很多人都看出了契约学说所隐含的明显的解放力,不过在当今的教科书中,在讨论契约论时,早期女性主义批判家从来没有被提及过。 
  罗伯特·菲尔默爵士反对契约论是有一些根据的。 
  在17世纪的政治骚动中,大多数隶属关系都受到严格的审查和攻击,五花八门的革命的影响的痕迹清晰可见。 
  婚姻关系和婚姻契约与国王和隶属者以及社会契约一样都是政治论辩的核心。   
  起源、父亲以及儿子的政治自由(8)   
  这两个契约的条款,或者说被我们视为条款的东西,都被用来论证什么是婚姻和政治统治的正确形式这一问题。 
  保皇派把丈夫的权力以及君主的权力都视为是无限的,生来就已经形成的。 
  他们的共和派反对者则认为,政府就像婚姻契约给予丈夫的权力一样是有限的,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婚姻关系和政治关系都可以破裂参看ML萨莉(MLShanley):《17世纪英国政治思想中的婚姻契约和社会契约》(Marriage Contract and Social Contract in SeventeenthCentury English Political Thought),载于《西方政治季刊》(Western Political Quarterly),总第32期(1979年第1期),第79~91页。 
  。 
  不过,从事后的情况来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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