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歌-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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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茴香……麻烦给俺水……”软绵绵的嗓声溢出淡绿色的嘴唇。
“啊,好!”接收到对方的要求,纵使在室内也是披着斗篷的少女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抓过柜台上的茶壶和杯子,赶忙就朝莱姆绿的位置奔了过去。
小茴香才刚将杯子倒满水,一只柔滑的手臂就跟着伸出,一把抓过她拿在右手的茶壶。
彷若春芽的淡绿眼眸掀开,确认好壶嘴的位置在哪里之后,接着便毫不犹豫地就着口,一口气地灌下。
分量不算少的茶水转眼间就全进了莱姆绿的肚子里,他放下净空的茶壶,用手背抹抹沾着水渍的嘴唇,然后又伸出手,接过小茴香捧来的第二个茶壶。
搁下欲审视的文件,兰卡走了过来,冰绿的眼瞳俯望着喝完水后大口喘气的莱姆绿。
“结果如何?”
“完全没有……”莱姆绿仰高头,双臂做出一个交叉的手势:“你们这里呢?”
“也没有呢。”
回答的是人小茴香,她蹲跪在莱姆绿的身旁,一边小小声地说,一边将手上的茶杯递了过去:“纱主陛下并没有出现。”
“莱姆绿,你跟对方约什么时候碰面?”
“俺跟她约昨夜。”
莱姆绿闭下眼,稍微调整一下呼吸,接着像重新寻回力气地挺直背脊坐起。
“虽然没有确切地约好几点,不过,纱主丫头也不可能拖到天都亮了,也还没出现。是不排除她也许迷路……但俺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会不会,是纱主陛下临时有事,却来不及通知呢?”小茴香嗫嚅地猜测道。
“不可能。”莱姆绿毫不迟疑地否决了这个答案。
“俺啊,很了解纱主的个性,这不是俺在自夸的。那丫头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更何况,她对你家的徒弟可中意得很,兰卡。”
“我家的笨徒弟有三个,你是说哪一个?”兰卡一挑眉。
“当然不会是最不可爱的那一个……”莱姆绿拉开精致的唇角,像是想露出一抹笑容,但笑容很快地又打住。
“纱主不会允许自己看中的猎物,被她以外的人抢走。她也比谁都还想要亲自撕了”夜灾“,所以所以……兰卡,俺真的很担心。”
南海皇族的王子殿下垂眸叹息。
兰卡可以明白莱姆绿的担心从何而来。假使纱主的个性就如莱姆绿所说,那么,她至今尚未出现的原因,非常可能就只有一个。
小茴香就像是也醒悟到那唯一的可能性,淡色的银眸不禁涌上一丝惶然。
“兰卡大姐,难道说纱主陛下她……”
还未等到白发少女将“出事了”三字脱口而出,另一阵尖细的喊叫劈头盖下。
“小茴香!小茴香!有奇怪的家伙靠近咱们这里!”
由于酒意退去,恢复一身雪白的史宾赛扯开了嗓子,风风火火地自螺旋楼梯上冲下。
三双异色的眼睛立刻向着兔子玩偶投望过去。
“大姐,你要我在阁楼上顾好外面的情况,我可是有好好的顾了!”
史宾赛嫌楼梯太长,干脆从扶手栏杆的空隙挤了出去,矮小的雪白身影顿时“砰!”的一声砸落在地。
静止不动了三秒后,史宾赛又重新撑起身体,迈开两只短短的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了三位负责人:“真的真的有好几个怪里怪气的家伙!
而且……而且……有超讨厌的感觉!“
史宾赛说着说着,像是感觉到嫌恶地抱着双臂,哆嗦一下,两只长耳朵竖得高直。
小茴香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宠物露出这模样。
“兰卡大姐,莱姆绿……”宛若由苍白色堆砌出来的少女流露不安,但那一丝的不安,很快又冻结在眉宇之间。
因为就在下一刹那——
敲门声响起。09 闇夜中的灾祸 - 第六曲 不速之客
钝重的敲门声传入大厅内众人的耳中。
一下、两下、三下,随即像是等候门后主人做出回应,转成悄然无声。
“小茴香,抱着你的兔子到我后面去。”
兰卡的神色淡漠,吐出的语调也如同平昔慵懒,唯有眯细的眼角泄露出刀似的凌厉。
“莱姆绿,你也一样。”
少年和少女没有踌躇地依言行事。
红发的代理负责人踏上前一步,皎白的手指搭上了同样洁白的门把,稍一使劲,朝内拉开其中一扇的门板。
大门外,台阶上,正伫立着一抹瘦小的人影。
及地的黑斗篷将那抹身影包裹得密不透风,连丝肌肤也没有外露出来。
异常宽大的帽檐几乎盖去对方的整张脸,将所有能分辨出性别、年龄的特征,全都巧妙地隐藏起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瘦小身影所持的细长铁棍,乌黑的铁棍足足比那抹身影还要再高上一个头。
是男是女?是小孩,抑或成人?兰卡不着痕迹地在心里评估,同时以眼角余光扫视过周遭一圈,她犹记得史宾赛说的是“好几个”。
那么,其他的人是躲匿起来了吗?
“大人派我送信给莱姆绿先生。”
不是男人的声音,不是女人的声音,也不是小孩的声音或是老人的声音,唯一可以确定的,那是一个缺乏抑扬顿挫的平板“声音”。
“能否请莱姆绿先生出来接信?”
“你说的大人,是谁?沙迪分部不太喜欢连姓名跟来历也不交代清楚的客人。”
“大人派我送信给莱姆绿先生,能否请莱姆绿先生出来接信?”那个声音再一次地说,一字未变的句子给予人一种突兀的违和感。
“是什么信要给俺?”察觉到倘若自己不出面,便无法得知对方意图,莱姆绿自兰卡的身后走出。
“俺就是莱姆绿。安丝。”
瘦小身影连头也没有仰高,只是在听到“莱姆绿。安丝”之后,开始有了动作。
“核对姓名无误。”
未抓握东西的左手朝怀中摸索,接着向莱姆绿的方向递出一封信。虽然宽大的袍袖掩盖住手臂,不过仍有一小截的手指尖暴露出来:“给。”
褐色的皮肤,小小的手指尖。
小孩子……?
莱姆绿在接过信的瞬间,和兰卡交换了一记眼神。随后在兰卡的示意下,他当面拆开了密封的信函。
原本躲在兰卡身后的小茴香也忍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双手犹抱着史宾赛。
当折叠起来的纸张一被摊开,莱姆绿秀丽的面庞覆上愕然,淡绿的瞳孔猛地收缩。
纸张里面什么字也没有写,仅仅是附上一绺沾染血渍的粉红色发丝。
小茴香顿时抽了口冷气。
“你们对俺的纱主丫头做了什么?”莱姆绿的五指弓曲,迅雷不及掩耳地朝着对方的脖颈处抓去,淡绿的瞳孔收缩,转成盈满戾气的纵长形状。
“大人说,已将纱主陛下迎去作客。”瘦小身影竟不闪也不避,任凭对方的纤白手指抓上自己的颈子。
“假使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内找到纱主陛下,那么,大人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
“你们好大的胆子……”
“莱姆绿,还不快追过去!”兰卡一声厉喝,扬手就拍掉莱姆绿的手臂。
“你不去的话,那几个小鬼不会知道这件事。”
落在手臂上的疼痛猛然惊回了莱姆绿的神智,然而就在他准备越过那抹瘦小身影,疾奔出去的时候——
“不行,不行,不行。”
瘦小的身影抬起了头,斗篷的连襟帽滑下,一张古怪的笑脸面具跃入眼里。下一秒,抓握在右手中的细长铁棍凌厉地横划,阻挡住莱姆绿欲通过的身形。
“莱姆绿。安丝,不得通过,禁止通过。”
“小茴香。乌拉皮勒卡斯楚托里西亚,不得离开,禁止离开。”
另一道如出一辙的平板声音倏然响起,惊得苍白色的少女狠狠一颤。
第二抹瘦小的身影竟然是出现在螺旋楼梯上头,相同的打扮,相同的细长铁棍,不同的哭脸面具:“必须——死在这里。”
小茴香像是被抽上一鞭,僵直瘦弱的背脊。
诡异的访客,不祥的宣言。
兰卡却是微微地扬高眼角,冰绿的瞳眸在一个抬掀之间,窜过的是无温的火焰。
“真的是,很大的胆子。”
红发碧眸的代理负责人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吐露嘴唇外的是不变的低哑语调:“当沙迪分部是你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吗,小鬼?”
连最后一字都尚未落下,兰卡已有了行动。
如果说刚刚莱姆绿的动作是快,那么兰卡的动作就是快得连旁观者都还来不及反应,事情便已迎来结束。
莱姆绿只觉有一股力道将他拎起,扔甩而出。
当他回过神之际,他已经跌坐在沙迪分部的台阶底下,台阶上不见那名瘦小的身影,映入眼内的洁白大门剩下一条缝隙便要完全紧闭。
缝隙内,一瞥而逝的是兰卡冰绿的眼,眼里依旧是未变的慵懒,以及冰冷。
然后大门终于阖上,挂在门板上的“本日公休”木牌晃动了一下。
莱姆绿怔怔地注视着此刻不留缝隙的公会大门,但他怔愣的时间也只有一秒。
下一秒,他撑起了尚残留疼痛的身子,纵长形状的狭瞳朝旁一扫,立即锁定目标。
“抱歉,这个借俺一下。”
“咦?什么?等、等一下!莱姆绿先生,你不能抢了我的马就跑啊!”
“要麻烦你去向公会申请赔偿了!”
坐在马背上的秀丽少年只是回头这么高喊一句,紧接着他一踢马腹,催促身下的坐骑全力疾奔。
要快点,必须要快点,一定要告诉阿利斯他们——
纱主被擒的事!
公会大门被关上的瞬间,兰卡眼内的慵懒全数教冰厉取代。她将一把拖入的瘦小身影挥甩而出,并不意外见到对方在半空调整身势,改成轻巧地落地。
螺旋楼梯上的第二抹身影同时跃下,瘦小的体型就像是没有重量,双脚踏地的时候,连丝声响也没有。
孩童们的面孔被怪异的面具遮盖住,哭泣的面具、大笑的面具,从下弦月状的缝隙泄露出来的,是宛若爬虫类湿冷无机的目光。
小茴香死命抱紧自己的宠物,整个人蜷躲在兰卡的背后,素来苍白的脸庞如今更是白得可怕。
从外头传来的大叫声,让兰卡知道莱姆绿已经采取了行动。她的视线锐利地注视着面前的两抹身影,她的发是火,眼是冰,唇角勾拉出无温的弧度。
待在小茴香怀中的史宾赛忍不住又瑟瑟发抖,这次却是因为兰卡周身的氛围,彷佛是一碰就会被割伤的可怖。
“兔子,你说你看到几个人?”兰卡的手指按上刀柄,艳色的指甲反射出慑人的光泽。
“几人?几人……我看到……”史宾赛回想般地开口,然而它的嗓音却在下刹那惶恐地高拔起。“大姐!少一人!还少一个人啊!这种怪里怪气装扮的家伙,我总共看到了三个!”
所以,第三个呢?
兰卡并没有这么问,她的眼里闪过转瞬的光。她突然推开了小茴香,反手就是抽出弯刀,森冷的光辉飞快地带出一道弧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刺耳的破裂音响撕开空气,那声音粗暴得让史宾赛差点骇叫出声。
镰刀的刀刃从外破入,穿透厚实的门板,不偏不倚地被弯刀格下。
“大门……大门被破坏了……”史宾赛惊惶无比地揪住自己的长耳朵。
“完了完了,格拉赛亚回来一定会生气的!那个阴沉又闷骚的男人一定会生气然后拿我出气的啊啊啊!”
“我并不反对你说格拉赛亚阴沉又闷骚,兔子。”
兰卡看着被自己挡下的镰刀让人从外抽回,她在心里低喃了一句“真麻烦”,干脆以脚踢开另一扇未受到损坏的门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