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歌-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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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卡撕裂的声音让原本直盯着柜台看——第三位负责人到现在还是不肯露面——的普鲁鲁冒险团回过神。身为团长的利耶正想出声抗议她的行为，一声闷响却抢先一步地盖过。
那是“咚”的一声。
听起来很像是躲在柜台底下的少女因为某种原因猛然地弹跳起来，结果空间太过狭窄的缘故，以至于头部硬生生地撞到上边。
紧接着，果然是如幼猫呜咽般的哀鸣。
“徒弟？兰卡大姐的徒徒徒徒弟？”
哀鸣声过后，细弱的少女声线突然地拔高，过度高亢的音阶反倒吓了利耶等人一跳。
“客人是兰卡大姐的徒徒徒、徒弟吗？”
——我是你的徒弟有什么好让人惊讶的吗？
利耶听见柜台底下似乎冒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兰卡。
——看到你的话，任何惊讶估计都没了吧？
兰卡交握起手指，那双挑勾的冰绿色眼眸回予一记很难确定是褒是贬的视线。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亚亚干脆绕过前方的大人。她跑到柜台的另一侧，随即充满吃惊地“唔哇！”了一声。
利耶和菲尼克赶忙地探视过去，换他们发出类似的低喊。
有一团黑漆漆的物体正从柜台下的空间慢慢地爬出来……不对，是身上披盖着一件黑斗篷的公会负责人，正在慢慢地探出身体。
那件斗篷将小茴香纤细的身躯完全遮盖住，连发丝也藏覆在底下。
亚亚蹲了下来。
“大姐姐，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包起来？白白的很漂亮呀！”
甜甜软软的赞美话语令爬行中的小茴香倏地打住，盯着枣红地毯的目光稍稍地向前移动，一双孩童尺寸的小短靴顿时跃入视野。
小茴香一惊，低垂的头颅慢慢抬高。
白发紫眸的小女孩在那么近的距离，冲着自己就是甜甜的一笑。
——这、这时候也是要跟着笑对不对？
小茴香全身僵硬，她畏怕和人相处也畏怕光亮，压按在地毯上的手指蜷缩成拳。她极力地抑制住想要再躲回身后阴暗空间的冲动，朝着亚亚微笑的模样，怯生生地拉开唇角。
然后她看见捧着脸颊蹲在她面前的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紫水晶似的眸子眯成天真的弯月状。
“大姐姐，你喜欢糖糖吗？”亚亚开始在口袋里东翻西找，“我有很多喔，今天要推荐的口味是西红柿……”
“小公主、小公主，我们先过来这边吧，不然小茴香小姐也不太方便出来。”
还没等到亚亚宣布完今天的推荐口味，菲尼克就像是要阻止什么地急急忙忙地把人拉离开。
小茴香目前的姿势是趴在地毯上——一半在柜台内，一半在柜台外。
兰卡若有所思地盯着黑发少年稍显突兀的举动，她转向已经自动拉张空椅子坐下，拿出针线缝补自己快要脱落的袖扣的褐发青年——他总是随时随地会善用时间。
“……小白毛今天的推荐口味是什么？”
“西红柿海胆苦瓜。你要来一颗吗？味道很妙就是了。”
红发碧眸的代理负责人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尝试的欲望。她对白发小女孩的推荐口味，一直以来就是保持着听听就可以的态度。
天晓得那个“妙”，是妙到什么地步？
而没办法将推荐的糖果分送出去的亚亚则是跑回了利耶的身边，等利耶缝完扣子的时候，才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膝盖上坐好，娇小的身躯不客气地霸占了他全部的怀抱。
菲尼克也拉了一张椅子，他低头看向自己同样是准备好却丝毫不受他们小公主青睐的怀抱，哀怨地叹口气，只能聊胜于无地把椅子挨了过去。
这顿时换来利耶的一记白眼，似乎是不满意没事干么连椅子都要靠那么近。
小茴香从斗篷的帽檐底下偷偷窥视着前方的三人，她的全身都用黑斗篷包得紧密，只留下半张的苍白脸蛋露在外。也许是缺乏色素的关系，小茴香连嘴唇也显得较一般人苍白。
“兰、兰卡大姐，他他他他他们就、就是你的徒弟吗？”
褐发橘眸的青年剑士、黑发黑眼还戴着眼镜的少年，还有、还有……
雪白的发丝，宛若紫水晶凿刻出来的美丽眼睛，隶属妖精族证据的一双尖耳朵。
“你是……月光妖精？”
小茴香的声音很小，但依然是让人听见了。
普鲁鲁冒险团并没有预料到，他们竟然会从沙迪分部的负责人口中，听见这样一个如此熟悉的名词。
“你知道月光妖精？”
利耶眯细眼。
他没有发现自己橙色调的瞳孔在这一瞬变得浓烈，彷佛转炽的火焰，一双色彩浓烈的瞳眸紧紧地锁着小茴香不放。
“你是在哪听过的？你知道关于月光妖精一族的事吗？”
菲尼克的动作更是剧烈，他站起来的力道几乎把坐着的椅子弄翻倒，看起来像是要随时冲上前逼问。
“呜伊！我我我、我只是在书上看过！”
小茴香像是被两人出乎意料的反应惊吓到。她慌慌张张地滑下椅子，把自己用黑斗篷包裹住的身体再度藏到柜台后，细细的手指尖抓着柜缘，剩下一双淡色素的银色眼睛露在外面。
把场面重新缓和下来的人是兰卡·拉克西丝洁奥卡。
当然，也可以说兰卡是以惊人的魄力震慑住了所有人，使得场面趋近无声，而不得不缓和下来。
这名红发碧眸的代理负责人做的事非常简单，她只是抽出刀，将刀插在柜台桌面上——不过那柄弯刀的刀身，有泰半是没入里边。
离刀最近的小茴香慢慢地缩回抓着柜缘的手指，她很确定这个办公用的柜台是用特殊石材建造。
怯生生地抬起眼睛，雪白的眼睫毛甚至微微发颤，她望着把刀插进桌面里，但神色依然未有改变的兰卡。
兰卡刚好正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弹下烟管，她的目光逐一地扫过其它人，原本还站着的菲尼克立刻乖乖坐下，双腿并起，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小茴香。”
率先遭到点名的白发少女一震，淡色的瞳孔睁大，虽然不怎么容易让人发现；藏在柜台后的瘦弱肩膀同时绷紧，她猜自己说不定会被人斥责。
兰卡并没有出声斥责在大厅的任何人，这不是她会做的事，她只是以一贯慵懒平淡的语调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个橘子眼睛的和小白毛才是我的徒弟，利耶、亚亚。他们三个是来自南大陆塔尔分部的普鲁鲁冒险团……另外一个，自己的名字自己报！”
“啊，是！小茴香小姐，我是菲尼克·席路。”
普鲁鲁冒险团的少年魔阵士马上举手自我介绍，中规中矩的内容倒让利耶颇为讶然地挑挑眉毛。
“真难得你没有自称是神秘美少年或神秘旅人呀，菲尼克。”
“噢，因为团长先生你说一成不变会不受女性欢迎的嘛。还是你觉得没听到不习惯？我可以把它当做固定台词也没关系……呜喔！”
原来是亚亚在利耶的眼神暗示下，趁菲尼克滔滔不绝时，将手上的糖果塞进对方刚好张开的嘴中。
菲尼克的脸色立刻变得多色交错，他死命闭着嘴巴——再怎样也不能当着他们小公主的面把糖果吐出，更不用说浪费食物可是他们团长先生的大忌。
他只能任凭这股笔墨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慢慢地在他的口腔内扩散。
……到底是谁发明“西红柿海胆苦瓜”这种口味的啊！
“席路？菲尼克·席路？我我我我有听过。”
柜台后的脸蛋不自觉地又露出了一些，利耶他们现在已经能看见小茴香的鼻子。
“是塔尔的席路没、没错吧？就是那个大家说说的，会走路路的灾难？”
菲尼克神情痛苦地点点头。他正被亚亚今天特别推荐的西红柿海胆苦瓜口味给折磨。
“那、那个，你们好……我我我、我是小茴香·乌拉拉皮勒卡斯斯楚托里西西亚。”
白发银眸的少女嗫嚅地说着自己的名字。她的身体在不自觉中继续抬高，尖细的脸蛋总算完全地暴露在柜台外。
过长的名字，使得普鲁鲁冒险团呆了一下。
“呃，抱抱抱歉，是小茴香·乌拉拉皮勒卡斯……”
“乌拉皮勒卡斯特罗托里西亚，短称是小茴香·格列里。”帮忙回答的人是兰卡。
“原来短称是小茴香·格列里……”
利耶像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叫法的确好记许多。
但他随即又瞪大一双橙色的眼眸，音量拔高，“格列里？不对吧！这个毫无根据的短称到底是从哪来的？”
正确的姓氏不是“乌拉皮勒卡斯特罗托里西亚”吗？再怎么简称都不会是“格列里”吧？
“真啰嗦啊，小鬼，啰嗦的男人可是会被女人讨厌的。”
兰卡嗤笑似地拉开一抹艳丽的弧度。她的手指把玩着烟管，眼眸则是如刀一样地切开空气，笔直地注视此时此刻就在自己面前的普鲁鲁冒险团。
不是靠从他人口中得知消息，不是藉由公会分部获得情报……普鲁鲁冒险团的成员、当年由自己救起的褐发青年和白发小女孩，现在再一次地站在她的面前。
就在这里。
“你们想要夜灾的情报？”兰卡的声音褪去慵懒，磨出严厉，“凭什么要我给你们？”
“兰兰兰兰卡大姐”
小茴香愕然地撑起半个身子。她没注意到斗篷的连襟帽正好滑落，露出过分苍白的发丝和面孔。睁大的银色眼珠泄露小茴香内心的吃惊，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兰卡会突然有这般的转变。
纵使普鲁鲁冒险团是来自南大陆，并非是加盟在他们沙迪分部底下的冒险团，然而对于寻求情报的冒险猎人给予援助，不也是白塔和黑塔所有分部之间的共识？
更不用说，普鲁鲁冒险团的两名成员还是兰卡她自己的徒弟了！
无视小茴香的满脸错愕，兰卡踩上枣红的地毯，她双臂环胸，洁白的尖细下巴微微地仰高。
“想要的话，就拿代价来换，小鬼们。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
利耶咋了下舌。他就知道会演变成这情况，早在他和亚亚因为被兰卡救起、而必须以十亿元偿还她的救命之恩的时候，他便深深的了解到——
天下真的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回事。
最起码在兰卡·拉克西丝洁奥卡的面前绝对不可能会有！
“行了，我明白了。”
利耶举起手做妥协状，也不管菲尼克在旁边惊疑连连，还喊着“团长先生你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你不是最会斤斤计较的吗？”
事实上，最后一句听得令他有点火大。
“那提出你的条件吧，兰卡，反正我们前阵子也受到沙迪分部的帮忙。”
他指的是发生在沙迪领主馆的事件，那时候沙迪分部负责人之一的莱姆绿·安丝，确实是提供他们冒险团不少的援助。
“……不过话说在前头，不准再给我的债务加上利息什么的！”这一话利耶是说得掷地有声。
“放心好了，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兰卡说，那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要求，“完成我们分部的两个限时任务，等级在‘铜花’以内。”
“限时任务？菲尼克，有限时任务的存在吗？”
“咦？不，我也只知道所谓的‘特殊任务’。限时的话……”
“‘限时’两个字是我加的。”兰卡不快不慢地说，她伸出两根手指，“时间只有两天，两天里面，你们必须完成我提出的两件任务……附带一提，今天就是第一天。”
“今、今天？”利耶大叫，“兰卡，你这样未免也……”
“假使不超过时间完成，债务扣减一万。”
“好，我答应！”原本欲抗议的言语，瞬间硬生生地转了向。
这下换菲尼克瞪大眼。
就这么答应了？现在外面天色都要近中午了耶，团长先生？严格来说，这根本是时间只有一天半的限时任务啊！
亚亚跳下利耶的怀抱，她垫高脚尖，伸手摸摸菲尼克的头，“乖，利耶就是这样嘛。习惯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