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霍森-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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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戴芮姆反对你。”艾丽米尔骄傲的宣布，如同面对一个决斗的挑战。她的印记画得深思熟虑，如同沙滩上的一条线。
“如我以前所做，现在仍是如此。”坏狗说：“我是基佰斯，我反对你。”
她不像其他人一样画出一个咒契印记，但是她的身体涌动着，棕色的皮肤分开，混合着奇特的形状和颜色的彩虹般的印记穿了出来。一个印记漂浮在她的嘴前，然后她吹了一口气，将印记悬挂在面前的空气中。
“我们如同一人，代表墨斯锐尔，反对你。”萨娜和瑞尔用一个声音唱道。她们一起画出了印记，紧握的双手画出了粗壮的轨迹。
“我是托瑞甘，被称为塔齐斯顿，我代表岚纳反对你。”塔齐斯顿声明，他的声音是王者之声。他画出了自己的印记，当它开始闪烁，他首先摇响了自己的法铃。然后是珂睐加入的墨斯锐尔的声音，狗开始有节奏的吠叫，艾丽米尔旋转着戴芮姆，萨姆挥动了贝尔基，而萨布莉尔的撒拉奈斯深沉的声音盖住了所有声音。
最后，莉芮尔摇响了阿斯塔睿尔，它那悲伤的声音加入了环绕着奥兰尼斯的铃声和魔法。平时，哀恸者将会把他们统统抛进冥界。在这里，混合了其他六种声音，她的声音使人产生莫名的忧伤。铃声和狗吠声一起奏出了一首歌，超越了声音和魔法的歌。它是一首大地、月亮、星辰、海洋和天空的歌，一首现世与冥界以及过去和将来的歌。它是咒契之歌，这首歌在很久以前曾经束缚过奥兰尼斯，这首歌努力要再次束缚奥兰尼斯。
铃声持续不断，直到它们似乎在丽芮尔体内到处回荡。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它们的力量，就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她能感到自己和别人内部的力量，膨胀着充满了他们的内心，接下来就要喷薄而出。
确实如此，它流进她画出的印记，印记越来越亮，向两边扩展，变成了一条连接下一个印记的光索，然后一个接一个连接起来，形成一道包围奥兰尼斯球体的发光环形，灿烂的光带环绕着黑暗和危险的球体。
丽芮尔念出束缚咒语的剩余部分，符咒带着潮水般的力量一涌而出。随着咒语，圆环依旧越发明亮，并且开始收紧，逼退火舌。火舌扭曲着撤退了，缩回到奥兰尼斯那黑暗的球体中。
丽芮尔迈进一步，所有七个都一起向前，魔法光带后的人圈缩小了。接着他们又迈出一步，接下来又是一步，咒环束得更紧了，压到了球体上。在四周，法铃自豪的继续鸣响，狗吠叫出节奏，摇铃者无意识的跟着。一股强烈的胜利和安心的感觉开始在丽芮尔心中蔓延，中和了肩上大剑的恐惧感。很快她就会挥动这把剑，而且，很快的，她将再次去往第九门，再也不回来。
接着咒环停住了。法铃颤抖，摇铃者前进的步伐停滞了。丽芮尔畏缩了一下，感到力量反冲回来，好像她突然陷入一道未曾料到的障碍。
“不。”奥兰尼斯说道，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感情。
咒环随着奥兰尼斯的话语颤抖起来，重新开始膨胀，被逐渐增长的球体迫开。火舌重现，比以前更多。
铃声依旧不断，但持铃者被迫后退，他们的脸上显出的表情，从无比的绝望到命中注定的果决都有。咒环随着扩张而越来越淡，被不断增长的奥兰尼斯力量绷得越来越细。
“太久了，我苟延在金属坟墓中。”奥兰尼斯陈述着：“太久了，我承受生命的侮辱，下贱生命的侮辱。我是毁灭者——一切都将毁灭！”
随着最后一个词，火焰猛然喷出，数千根黑火形成的手指抓住了咒环。它们用尽方法扭动着、撕扯着，加速毁坏。
丽芮尔仿佛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一切都晚了。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她已经看过初始之时，看到了奥兰尼斯被束缚。那时，七个胜利了。这时，他们失败了。丽芮尔已经知道并接受了这次冒险中自己确定无疑的死亡，认为这对打败奥兰尼斯、拯救自己所知所爱的一切来说是一个很公平的代价。
现在，他们只是第一波死去者，直到奥兰尼斯在灰烬和毁灭的世界上沉思，只留下亡者相伴。
然后，在绝望中，莉芮尔听到萨姆在说话，看见一道灿烂的光芒在身边冲天而起，变成了一个高高的、有几分像人的白色火焰外形。
“你自由了，莫格！”萨姆喊道，高高的举起红色的项圈。“好好选择吧！”
火焰外形越来越高。它从萨姆转向萨布莉尔，它的头低下来，好像要突然攻击。萨布莉尔坚定的看着它，它犹豫了。然后它流向莉芮尔，莉芮尔感受到了它的灼热，还有它自身肆行魔法的冲击，混杂着奥兰尼斯毁灭性的影响。
“拜托，莫格。”莉芮尔低语，没有人能够听到。
但是白色的形状听到了。它停下来转向圈子里面，面对着奥兰尼斯，从火柱变得更具人形，但是外表仍然如同燃烧的星辰。
“我是伊芮尔。”它说，抛出了一条银火，加入了正在崩散的咒环，它的声音噼啪作响，充满力量。“我也反对你。”
咒环再次收紧，每个人自动的向前迈步。这时，魔法之环不再停顿，而是越缩越小。当环收紧，火舌爆裂，球体变得更加黑暗。然后它开始放出银色的光辉，那是曾经束缚过奥兰尼斯的半球放出的银色。
莉芮尔再次向前走去，她的眼睛牢牢的盯在畏缩的圆球上。她模模糊糊意识到阿斯塔睿尔仍旧在她的手中鸣响，她甚至更加朦胧的意识到伊瑞尔正在歌唱，歌声盖过了铃声和吠叫声，他的声音融入了歌声。
圆球越缩越小，银光在伸展，如同水银流进水里，慢慢缠绕着伸展开。
当它满溢着银光时，莉芮尔明白她必须要动手了，就在奥兰尼斯被彻底束缚起来的那一点时间里。束缚不是由七个，而是由八个完成的，她明白，因为莫格——伊芮尔——不会是别的，而是第八个闪耀之星，在很久以前被七个所束缚。
铃声回响着，伊芮尔歌唱着，基佰斯吠叫吠叫着，阿斯塔睿尔哀恸着。银色伸展开来，莉芮尔移步走近，举起了萨姆为她用血和剑以及银笛中七个精神制成的武器。
奥兰尼斯说话了，声调痛恨尖锐。
“为什么，伊芮尔？”他说，当最后一丝黑暗让位于银光，闪烁的金属球慢慢的沉向地面。“为什么？”
伊芮尔的回答似乎穿越了遥远的空间，词语断断续续的流进莉芮尔的意识里，她高高地举起剑，身躯向后弯，准备劈开整个球体的一击。
“生活，”伊芮尔说，比以前所知的更像莫格。“鱼和飞鸟，温暖的太阳和阴凉的树，麦田里的田鼠，月下的冷光，所有这些——”
莉瑞尔没有听到更多的。她聚集起所有的勇气劈了下去。
剑碰到银色的金属，伴随着淹没一切的尖啸声，锋刃切开之处蓝白色的火花喷涌而出，直射灰蒙蒙的天空。
正在这时，剑变软了，红色的火焰袭上了丽芮尔的手。她惊叫起来，但是仍然坚持着，将她全身的重量和力气还有愤怒融进这一击。她能感觉到奥兰尼斯在火热之中。它试图将最后的复仇加在丽芮尔身上，用它那毁灭性的力量包围她，足以将丽芮尔烧成灰的力量。
火焰吞没了剑柄，丽芮尔又惊叫起来，她的手疼痛不已。但是她仍然坚持着，要完成这一击。
剑贯穿了整个球体，使它斩成两半。即使明知不可能，丽芮尔还是试图放开手。但是奥兰尼斯抓住了她，它的精神力量利用她的剑作过渡短时间连在一起，剑的碎片浮在半球之间。一座通往丽芮尔毁灭的桥。
“狗！”丽芮尔本能的惊叫起来，自己都不明白说了什么，痛苦和恐惧压倒了她想要简简单单死去的想法。她再次努力松开手，但是手指却紧紧地箍在金属上，奥兰尼斯在她的血里，用最后的火焰蔓延开来毁灭她。
然后狗的牙齿突然咬住了丽芮尔的手腕。新的疼痛传来，但是干净利落。奥兰尼斯离开了她，威胁要毁灭她的火焰也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丽芮尔才明白狗咬断了她的手。
奥兰尼斯剩下的所有复仇之火全都指向了坏狗。红色火焰在她吐出手掌时爆发开来，将她卷入半球之间，里面翻腾扭曲着，就像红黑色血肉形成的可怕蜘蛛。
一团巨大的火焰爆发出来，吞没了坏狗，丽芮尔跌跌撞撞的向后倒去，她的眉毛燎光了。然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希望破灭的垂死尖啸，半球猛地飞了出去。其中一个近距离掠过丽芮尔，翻滚着掠过她掉进了海湾。另一个飞起来越过萨布莉尔，撞到身后的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束缚并斩断。”莉芮尔低语，无法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腕。她仍然能够感觉到她的手，但是那里除了灼伤的残肢和燃烧的衣袖之外一无所有。
她站立不稳，眼泪流下了脸颊，直到由于哭泣而无法视物。只有一件事她知道要做，于是跌跌撞撞盲目的摸索着，呼唤着狗。
“我在这里，”狗低声吠叫，回应着呼唤。她躺在球体曾经存在的地方，身下是一堆灰。她的尾巴听到莉芮尔呼唤时摇了一下，但是只有尾巴尖动了动，没有站起身来。
莉芮尔跪在她身旁。狗看上去没有受伤，但是莉芮尔看到她的鼻口惨白，脖子上的皮肤松松垮垮，像是突然之间变老了。狗慢慢的抬起头，在弯下腰的莉芮尔脸上轻轻的舔了一下。
“好了，做得好，女主人。”它低声说，头沉下去：“现在我必须离开你了。”
“不，”莉芮尔泣不成声。她失去手的胳膊抱着狗，脸埋在狗的脸旁。“我求你！我不要你走！我爱你，坏狗！”
“会有别的狗，还有朋友，还有爱，”狗对她耳语：“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你的血脉；而且你在世界上会享有崇高的地位。我也爱你，但是陪伴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再见，莉芮尔。”
然后她消失了，留给莉芮尔一个小小的皂石雕像。
在莉芮尔身后，她听到了伊芮尔的声音，还有萨布莉尔，以及贝尔基简短的和声，在所有铃声一起鸣响之后显得如此奇异，孤单的铃声将莫格从他数千年的服务中释放出来。但声音遥不可及，仿佛在另一个时空。
萨姆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蜷缩在灰烬里的莉芮尔，狗的雕像依偎在她失去手的胳膊里。剩下的那只手拿着阿斯塔睿尔——哀恸者——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铃舌，法铃寂然无声。









尾声

尼克站在水里，兴致盎然的四处看着，水流有力的缠绕在他的膝边。他想躺下来，随着水流而去，带着他的罪责和愧疚而去，无论这条河会流到哪里。但是他没法动弹，因为他不知何故被前额上的一小块灼热释出的力量牢牢地钉在原地，这块灼热在这个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地方显得非常诡异。
过了一段时间，或许是几分钟，几小时甚至是几天——因为在这个不断散发着灰光的地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尼克注意到有一只狗坐在他身边。一只棕黑相间的大狗，带着严肃的表情。它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是我梦里的那只狗。”尼克说。他弯下腰在狗的头上搔着。“只是那不是梦，对吧？你以前有翅膀。”
“没错。”狗同意，“我是坏狗，尼古拉斯。”
“很高兴认识你。”尼克庄重的伸手握住狗伸出的爪子摇了摇。“你不会刚好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吧？我认为我—”
“挂了，”狗兴高采烈的接上。“你确实挂了。这里是冥界。”
“啊。”尼克应道。他一度想要就此争论一番。现在他有了一个不同的观察点，还有其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