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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美人劫(完结版)-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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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说,君夫人要我代你入吴,你没有暗自庆幸?”我缓缓逼近她,轻轻开口,“你敢说,知道我要入吴,你没有因范蠡从此再也见不到我而松了一口气?”
夷光看着我,只是流着泪颤抖,仿佛毫无招架之力一般。
可是我知道,那便是她的强项。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泪水是女人最强有力的武器。
女人的战争中,多半都是故作强悍的女人一败涂地,胜者,往往是那懂得利用眼泪的女人……
而夷光,无疑就是这样的女人。
没有再逼她,我收回了刚刚张牙舞爪的神情,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双手缩回袖套之中,“如果没什么可说的,我要回去睡觉了。”说着,我转身便要离开。
“香宝,其实你知道范蠡已经想起你了,对不对?”身后,夷光突然开口。
我微微一怔,果然,什么都瞒不了这心思细腻于常人的女子。
“是又如何?”我没有回头,坦然承认,她要自寻烦恼,我又何必枉作好人。
“既然如此,果真再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么?”身后,忽然传来夷光的轻叹,声音哀戚令人耳不忍闻,“其实此次土城之行,范大哥对你的态度人人都看得出来,而我,强要跟来,只是不过是自讨没趣而已……我却连西施都不是了,我丢了心,丢了名……如今……我却连自己都丢了……如此活着,还有何意义?”
身后,声声哀泣,句句啼血。
连自己都丢了?呵呵,果真如我一般呢。
“还不如纵身跳下这万丈深渊……图个痛快……”话锋一转,夷光突然道。
图个痛快?我这才注意到,我身旁竟是万丈悬崖,蓦然一惊,我忙转身。
果然,夷光正站在悬崖之边,临风而立,仿佛随时就要纵身跃下一般,我大惊,竟真有人会因情而轻生?
没有思考,我伸手便要去拉她,夷光抬手一拂,电光火石之间,我竟是脚下一滑,直直地坠了下去。
脑中一片空白,我拼命抬手想去抓住任何一个我可以抓住的东西。
上帝垂怜!我终于紧紧揪住一棵崖边的大树,止住了下坠的趋势。
小心翼翼地缓缓垂下头去,却看到脚下一片空悬黑暗,我不由得心下一跳,闭上眼再不敢看。
死命地抓着那树干,我额前已逐渐渗出些许的汗珠来……
说真的,已经死过一回,我真的不想再死第二回。
“夷光……香宝呢?”悬崖之上,我听到郑旦的声音。
“她……掉下去了……”夷光的声音一直在发抖。
“夷光你……”郑旦大惊。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推她下去的……”夷光哭喊了起来,慌乱不已。
崖上的声音消失了,她们走了吗?是去般救兵了……还是……

   
史连
好冷。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我的手已经渐渐开始麻木,失去了知觉。
呵呵,看来我不能指望西施去给我搬救兵了呢!
头顶不时有积雪落下,打落在我的脸上,生生地疼。
我死死地抱着那树干,半刻也不敢放松。
脚下,是万丈深渊。稍一疏忽,那便是粉身碎骨。上帝,我那么辛苦穿越时空,我那么辛苦活到现在,可不是为了现在这坠崖下而死的下场。
可是,这频死的感觉……好辛苦。
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因情而寻死的女子,但我肯定不是,如果我是,早在那时传来范蠡战死的消息时,我就该以身殉情了;如果我是,早在范蠡失去记忆,独独将我忘了个干净彻底时,我就该自尽以图个痛快了。
我是懒香宝,已不是那个丧生在车轮下的女子,我还没好好享受这几乎是偷来的人生……虽然我很懒,但我还没有懒到不想活的地步啊!
还有……我还没有找到卫琴……那个孩子,那个曾经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给过我慰藉的孩子,他一身的伤,会在哪里?
卫琴……他一定不会死,那样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孩子,斗兽场的血腥都没有将他带给死神,就算把他一个人扔在沙漠里,他也一定不会死吧……卫琴都那么坚强,我怎么能输给卫琴呢!死死地咬着唇,我攀着树干,试着动了一下已经冻僵的双腿,只是轻微地一动,那树干却仿佛传来快要断裂的声音,我心下一惊,再不敢乱动。
天空又开始下起雪来,零零碎碎的小雪。我闭了闭干涩的双眼,不禁有些绝望,就算我能坚持下去又怎样,树干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我的重量,只要雪再稍稍大一点,积雪就会压断这树枝,纵然树枝不断,如果再没有人来救缓,再等下去,我也只是得到一个冻死的下场……
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或者……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我就不用入吴,不用再面对西施的眼泪,不用再看范蠡夹在西施与我之间两难的模样……呵呵,想不到我还挺善良的嘛,至少,还能以德报怨啊……上帝,你一定是看我太善良太可爱了,所以来不及要召我回天堂作天使吧?我开始臭美的想像……顺便,说服自己……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的……
但,为什么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那温热的液体缓解了我眼角周围已经冻僵的皮肤……
我在哭么?
我不要作天使!上帝,你不公平!想我也没有做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坏事!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陷我于险境!为什么我总在孤军奋战!今夜,如果我死在这悬崖之下,那便是尸骨无存……谁都不知道有个时空过客死在这悬崖之下,连个为我掉眼泪的人都没有!
范蠡……他也不知道我会死在这里吧……
真是……好凄凉呢……我拉了拉冻得已经没有知觉的唇角,算是笑过……
“香宝!你在下面吗?”忽然,有一个声音从崖上响起。
我微微一怔,有人发现我了?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泪水终于纷纷落下,我困难地张着嘴,却什么都喊不出来啊!
崖上的声音又消失了,我真的彻底地绝望了……
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呵呵,看来我真的是要丧命于此了。只是……卫琴这孩子该是再也找不到我了吧……那个孤独的孩子……
手缓缓松开,我等着堕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别怕,我来了!”又是那个声音。
不可思议地,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是谁?我真的是感激涕零,那个将我从死神手中拉出来的人,我从来没有觉得什么话会是这样的温暖……
他左手抱着我,右手紧紧攀着一根绳子,慢慢带着我往上攀爬。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脚终于又踏到了地上了。
那救命恩人似乎也已经是精疲力竭,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我无力地靠在他怀中,感觉到他十分激烈的心跳,也是,将我从那么深的崖下带上来,他也该是累坏了。
此人不是范蠡,因为他的肩膀比之范蠡显得有些单薄,是谁?我有些吃力地抬头,朦胧中,我看到一张年轻的脸庞,是卫琴?
我晃了晃脑袋,不是……他没有卫琴漂亮,但却多了一份冷酷……是谁?
脑袋越来越重,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好温暖呢,舒服地呢喃了一下,抱枕啊,好舒服的抱枕……我将脸在温暖的抱枕上磨蹭了一下,轻轻地叹息……那抱枕却是微微一僵,绷紧了身体……呃,等一下,僵住的抱枕?我这是身在何处,哪来的抱枕?还有……
我有些迷惑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靠着的,竟是一个光裸的胸膛?呃,这是什么状况?
我吃力地动了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完了,我该不是已经被吃干抹净了吧!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就算是我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也该在我清醒的时候,在我自愿的状态下吧……
“你醒了。”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冷冰冰地丢出,和我记忆中那句温暖如天籁的“别怕,我来了”相差甚远……那人缓缓将我扶起,让我靠着他坐下。
史连?我微微一愕,救我的竟是史连?
我缓缓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皆完好无损,只是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裹在了我的身上,想来也是,他救我上来的时,我大概已是被冻得半死了吧,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当初我让史连随我一同前往土城时,我打定了主意准备途中随便扣他一个罪名,陷他于不义,以发泄那一日他伤了卫琴之仇。只是……他竟救了我?
“为什么救我……”我张了张口,想问,却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微微愣了一下,我抬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想喊出点什么来,却发现仍是徒劳……
我……哑了?
一个清楚的认知让我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我竟然哑了!
“大雪封了路,晚上太过危险,等天一亮我就带你追上大队人马。”史连略有些冷漠地开口,拨了拨火堆,让它燃得更旺一些。
泪水终于无助地滑落,上帝,我真是越来越懦弱了呢……怎么办……
身体偏偏也动弹不得……我只能僵僵地靠在史连肩上,任泪水纷纷滑落……
温热的液体打落在史连光裸的肩上,他愣了一下,终于发现我在的流眼泪。
“不准哭!”冷冷地,他开口。
呃?不冷哭?哼!都已经这么惨了,我为什么不能哭!偏哭给你看!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间接害死我大哥,我都没有杀你!哭什么!”史连皱眉。
间接害死他大哥?他大哥史焦不是被伤兵乱刀砍死的么?啊,不对,是因为他强行逼迫中了毒的伤兵上阵杀敌,才会军心不稳,那下毒者便是间接害死他大哥的人……而被污陷下毒的我却一直没有正面澄清过……难怪那一日在小屋前他下手那样的狠戾!
可是现在……他为何反而救了我?
我微微有些疑惑地看他。
史连微微转过头去,没有看我,“再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便带你追上大队人马。”

   
难言
天亮了,积雪却仍没有消融的迹象。
史连穿上衣物,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抱着我踏雪赶路。
懒懒地窝在他怀里,我没有动,有免费的车夫不使唤,那才傻咧。嘿嘿,不知道史连如果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他那冷冰冰的死鱼脸会不会被我气得发绿……
“他们就在前面等我们。”冷不丁地,史连开口。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仍是静静的。
呵呵,不是我不想开口,而是我真的开不了口了。
昨夜醒来之后,我已经悄悄试了很多次,但……喉咙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是被冻伤了喉咙,还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总之,看来短时间之内我是无法开口了。
“你们去哪了儿?”远远地,范蠡看到了我们,迎上前来,口气竟是十分的焦急。
史连将我从怀中放下,看都未看我一眼,便转身面无表情地去牵自己的马。
“香宝!”范蠡看着我,想知道答案。
我微微一笑,无言地看向站在范蠡身后的夷光。
见我一直微笑着盯着她看,夷光一下子白了脸,全身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夷光,你的大氅别忘了披……”郑旦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我转身,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我,一脸的惊恐。
我笑得越发灿烂了,明明已经应该死在崖底,尸骨无存的女子竟然活生生地站在她们面前对着她们微笑,她们这样的表情应该份属正常吧。
“怎么了?”范蠡仿佛感觉到了奇怪的气氛,仍不住又开口问道。
夷光的脸更白了,近乎透明,她抖得越发厉害起来,她在害怕吧,害怕我张口说出她推我下崖的事?虽然不能确定她是故意的,但她见死不救,刻意隐瞒却是不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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