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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红妆俊仵作-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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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鹰语神色不定,来到他面前停顿一阵,才脸色沉重、压低声音说了些话。

语未竟,江兰舟遽然变了脸色,旋身迈开大步。

一片火红。

色略沉的血泊四处流散,上有大红纱与缎交织的牡丹华服,染血的纤指,染血的乌丝……点滴染血的雪颊,是唯一未被那火红吞随之处。

没人知道事情是怎麽发生的。

碧落阁夜里喧嚣,各人忙着各自的热闹,昨夜又是一年一度的点花日,宾客满楼,往往上半夜在一姑娘房中飮酒作乐至夜深,下半夜又与另个姑娘一同吟诗听曲到天明

过午,丫鬟端了白粥与醒酒茶入房,惊见此景差点吓晕了过去。

碧落阁的日阳死了,众人议论纷纷。

烟花之地该是让人寻欢作乐之用,如今厅中魏鹰语指挥着,俨如审案公堂。许多姑娘不禁吵,起身出房才知出了人命,也有许多客人衣衫不整便被唤去录口供。另一方面,贾立领数名衙役在城中寻找可疑之人,谨慎起见,也细细盘查进出城门商队;才从年初命案中恢复平静的福平,又弥漫起一股人心惶惶。

然而,最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始终在这碧落阁最华丽的房中红,一片的火红。

江兰舟立在房门边,单手在身後藏於袖下,紧握成拳,黑眸盯着流窜至边缘已然乾涸的血迹,仍没有踏入。

「江大人,自家的姑娘都问过了。」作主报官的自是甘锡母,此刻踉在大人身後,满脑子想的不是哪个姑娘死了,而是该如何大事化小。

江大人与日阳私交甚笃,此事众所周知,但少人知道日阳三年前投身碧落阁时,确实提过会从京中来此是因江大人。江大人乃福平县令,年初一案已展示出其刨根究柢的性子,甘鸨母虽不想把事闹大,甚至因害怕从此没生意上门而有过私了的念头,只是衡量过後仍差人向魏师爷送了信。

「说。」隔了一会,江兰舟才冷声令道。,

以往见江大人总满脸笑意,如今在日阳房门口站了许久,不发一语。

方才他交代魏师爷及贾护卫办妥几样事时,语气平稳,没什麽太大的异样,脸色却是极沉,没来由地令人心生畏惧。甘鸨母偷偷觑着江大人的侧脸,怯懦地点点头,回道:「点花日咱阁里都会开坛私酿的酒,首杯倒入陶碗中,由主客先飮一口,再将酒杯传出去。日阳接了酒杯沾了口便宣布今年好酒已开,依例大夥各自斟酒喝了开……就是那时起,没人再见过日阳……」

「嗯。」他轻轻应了声,便没再说话。

江大人不喜太热闹嘈杂的场面,因此过往的点花日自是不曾参与。甘鸨母不知这麽说他信了几分,以昨夜的盛况,只怕不会有人记得日阳究竟跟谁一同,去了哪儿,又做了些什麽。

甘鸨母的话听在江兰舟耳里是有些敷衍的。阁里的姑娘,尤其日阳是红牌,能在点花日与她共飮、入她房中的又有几人?鹰语正在一一问话,迟早会查出来,甘鸨母只是不想得罪恩客罢了,所以宁可是衙门问出也不主动去提。

他该再细问,他该再逼进,可……眼底一片红,喉间像是梗住了什麽,他连日阳的名都说不出口。

沉默持续着,没人再开口,只有风从窗外拂进,扫了灯罩上的纸剪山水,落在那片血红上。

眨眼,糊成一片泥。

江兰舟闭上了眼。

黑暗中,他回到三年前大理寺最偏的惠堂。该是进出自如的权杖却只能让他留在紧闭的大门外,於是费尽心思,多方斡旋甚至买通,才在一个深夜,看守衙役交班空隔了一刻渡他入内。

亲眼所见,方信了他不杀伯仁,伯仁仍旧为他死了。

他断狱无数,见过的屍体无数,却是第一回觉得脏。

人可以为了自身利益去争个你死我活亦无怨无悔,然而事实不是你死我活,或是我死你活。死的从来都是旁人。

人死了,当入土为安;可屍体会说话,其上的伤会说话,断不能落到对手那儿,教人抓住了把柄。

一方绝不肯放手,一方绝不肯收手,所以,最肮脏手段也用上了。

大理寺被封起的惠堂里,一具枉死之屍只能置於此,不见天日、不容人收屍、不容人看最後一眼。冰冷潮湿的石板上,蛆虫啃咬至最後,怕只剩碎裂不成形的白骨。

原以为除去一身精绣的官袍,是种赎罪,如今看来,三年不是沉潜思过,只是单纯逃避……

他本就是是非之人,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江兰舟睁开眼。

血泊中的身躯已被捞起,回到了福平惠堂中,放到了新架起的木架上。四周窗子敞着,暖阳透进,他方能看清,一滴一滴,滴在石板地上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血水。

颈间穿喉的伤、被削去的左手小指……纵然还未逮到凶手,但与三年前的手法一致,他已心中有数。

……陈大人不安心的是名册流落在外,还是名册在他手里?三年不动他分毫就为确认名册下落,如今出手,是警告?陈大人防的究竟是曾经最信任的门生,还是心中也逐渐明了一个门生叛离,正正代表了自身利慾薰心得太过,终究会引来更多的背叛?

……他无意去评判他人野心,只因自私人人都有的。

日阳也不例外。

可她只是盼着与相爱之人双宿双飞,如此美事,又怎麽会变成一种奢求?说好为主子办完一件事便来接了她的那人,从此乡村野外,平淡一生的约定,又为何一去无返,非得让她盼到来生?

太多端测,太多疑问,太多悔恨,江兰舟瞅着眼前屍身,除了一股痛意,他得不到任何答案。

惠堂里,大人一身淡色长衫被窗外暖阳染得暖烘烘,侧脸与眉间却是一片冰霜冷然。

陶知行立於门外,远远眺望。

屍架上的人儿名唤日阳,听小仆们的议论,是大人在碧落阁中的红粉知己,昨夜惨遭毒手。

有多惨?陶知行没到过案发之地,也还未验过屍首,因而无从得知,只能从众人交谈时的惊恐表情猜着。

此时贾立在外还未归来,魏师爷方才匆促提了提情况,又被唤去忙其它事,衙里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城中也闹得沸沸扬扬……

唯一静默之处,竟是在惠堂里。

大人回府後吩咐了事项,接着来到日阳姑娘身边陪着;一动不动,仅仅陪着。

明日才开堂审案,陶知行却仍不禁来到惠堂……然而见到了眼前景象,心中复杂。

难以言喻的复杂。

以她对大人的粗浅理解,回府後立刻验屍升堂方合理,但他沉默不说话,摒退了左右……是求片刻独处吧?

没有激动咆哮,没有慌乱,亦没有眼泪,他的情绪收在风平浪静的表情下;就连眼见心爱之人遇害,也能冷静相对吗?

她想问,但该怎麽问,又是否真该问出口?

相处惯了的是死屍,所以她也只习惯由细处独自寻找答案;什麽当问,什麽不当问,什麽时候能问,什麽时候不能问,成了难题。

映在眼底的是大人苍白的侧脸,陶知行只能在远处,将所有问题埋回心底。


第八章

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众人已聚于惠堂中。

魏鹰语一夜未阖眼,是为整理画押过的供词;贾立整晚没睡,是因自请城门把关。

看着那两人昏昏欲睡的模样,陶知行想起自己亦是首次失眠。大人望着日阳姑娘的侧脸在脑中挥之不去;而第一次,她盼人能死而复生,如此一来……

思及此,她侧侧头。盼日阳姑娘未死,能与她相识?便能明白做为大人的红粉知己的,是个怎麽样的人?这念头起因为何,陶知行低头看向手里的验屍器具,一时有些疑惑。

堂上江兰舟正座,黑眸扫过众人,最终仍是停在日阳身上。他本就睡得少,纵使整夜在惠堂中守夜,脸色苍白了些,粗经过一夜思量,心情平复些许;只是也不禁想着,自己能为日阳做到何种程度?

能为她缉凶?能为她申冤?层层关卡,官官相护,若他死咬不放,势必要与陈大人正面冲突,最终,他能握有几分胜算?

视线游移,不意停在了陶知行轻拧的眉,江兰舟闭了闭眼,令道:

「开始吧。」

冷静想来,昨日抬了屍体回来就该相验,以免夜长梦多。是他心思太过紊乱,才没想到这一层。

而依照律例,验女屍当摒退所有人,由坐婆相验後再行报备,等同完全凭据坐婆一句话,便能左右案情;唯一例外,便是主审官认定死因无疑,即可撤去衙役,单验一处致命伤口,无需检验全屍,也算给死者留下清白。

江兰舟不想将日阳交给旁人,他只信陶知行。

因此,就算有一刻怀疑日阳身上有它伤,就算他一向坚信谨慎为上,也不愿陶知行以外的仵作相验。

堂中,陶知行与他对望了一阵,才行至屍体前,摊开了器具。

屍身沾粘乾涸的血渍,她用上了六、七桶清水冲洗,洗出一张娇媚雪白的脸庞,若然带笑,想必是极为妩媚勾人的。陶知行顺开了粘在她脸颈肩的发,轻轻拉开红衣前襟,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喉间布满尖物穿透的伤,起码有一处穿透,两处刺得极深,想必死前遭受极大的痛楚,拖了许久才断气……陶知行没有回头,但猜想堂上大人看着,心中肯定不好受。

深吸了口气,她度量起伤口宽深,初步判断为圆锥长形尖物,笔杆的粗细,近距来回刺入;或因死者挣扎,或因刺中颈骨而不停抽出再刺,才会将她伤得血肉模糊。陶知行细细看过伤口,分明以往验过比这更惨不忍睹的伤,却从未如此刻一般感到胸中窒闷。

验过了颈部的致命伤,她净手,终是回过身。

陶知行抬头才发觉,大人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多变化,不知是怕人看穿他的脆弱,还是他办案一向如此冷静视物?还是活人就是如此,真正的心思永远只能收起?

身边贾立端来纸笔,陶知行将思绪压下,随之来到矮桌前,准备录屍帐。才提笔,惠堂外喧哗声忽起,众人朝外看去。

「江大人别来无恙。」,

领在前入内的是齐玉县的黄大人。这些日子跟吴、李两位大人走得较近,一阵子不见,黄大人似乎又福态不少。此刻他抖着肥肉跨过了门槛,手中握有一封书信。

江兰舟眉间微凝,起身道:「有失远迎了,黄大人。只是江某有案缠身,不便招呼,不如让魏师爷花厅奉茶稍候,晚些江某再向黄大人陪礼。」

「不必。」黄大人扫了眼简陋的惠堂上下,看见屍身时眼露嫌恶,随即转开头,道:「今日本官前来是带了州牧大人之令,需得将此屍带回。」

江兰舟看着他。

黄大人见他沉默,脸上横肉一歪,似笑非笑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江大人。敝县这些年来表面平和,实则这两年接连发生几个有所关连的案件,贼人在逃,弄得齐玉十分不安宁。」

若是如吴、李两位大人一般欲与他讨论案情,断不会这麽巧合,选在此时来访。江兰舟看向他手中的信,问着:「贵县发生的是什麽样的案件?」

「此刻还不宜多说。本官亦是怀疑此屍是遭敝县追了多时的贼人所害,因此想请江大人将之交与本官带回,助本官破案。」顺着江大人的视线,他也看向自己手中;江大人果然是明白人,幸而他也是有备而来。黄大人肥唇勾起,抽出了信,道:「其实本官带来了州牧大人的信,信中言明虽然此命案在贵县发生,但牵连齐玉县久悬未破之案甚多,当由本官主审……」

话说到此,原本在惠堂外候着的衙役数名抬了木板入内。江兰舟眯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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