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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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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承了下来,又漫不经心地听母亲念叨着路上要小心,结束通话后,我对着镜子发了很久的呆。

他不会来找我的。

我心里隐隐有这种笃定,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在剃头担子一头热啊!他只是将我看做一个小妹妹,一个朋友的堂妹而已。

我决定不再等待,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十点半的时候,我最后看了电话一眼,合上门出去买东西,吃过饭回来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三点钟,准时出门去火车站。

那个寒假,我本来有一次机会可以见到骆展阳,大年初四,他和他父亲到我家来拜年,结果那天我却和程越一起参加了初中同学的聚会,一直在外面疯到十点多才回家,自然也就错过了这次相见的机会。

我并没觉得遗憾,心底的感情仍旧没有褪色,然而我却已经认清楚了现实,在他心里,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小妹妹,所以如果老天一定不给我这段缘分,又何必再多一次见面?

相见不如怀念。年少时青涩的感情固然可以叫人长久回味,但如果只是一再地回味,没有鼓励,我该如何孤军奋战,将它成全为一生一世?

开学后,我一方面开始发奋读书,一方面也积极地参加了学生会工作,试图转移我在那份朦胧的感情所用的过多心力。得不到渴求的爱情,我只好能把握现在,以图将来有个好的未来。就这样,也慢慢滑过一年。

D大那时流行着一句话非常经典——女生说:我很丑,可是我很抢手;男生说:我很帅,可是我很无奈。

的确,在理科生横行而且男生又居多的校园,女生是作为一种稀缺资源在被注视和保护着。宿舍里的姐妹早早就交了男朋友,甚至有的已经轮换了好几个,而我始终还是独来独往。并非没有人追求,但我坚持宁缺毋滥。在我眼里,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赶上骆展阳。

“小陆子,”文菲叫谁的名字都像在叫太监,拜她所赐,如今所有人都这么叫我。她摇摇手中的电话,“主席找你。”

“噢!谢谢!”我应了一声,放下手里正在搓的衣服,在毛巾上擦了擦手,走过去接了电话,“主席,什么事?”

“小陆子,你那个游园活动的宣传字写好了没有啊?”主席的声音传来。

在言情小说里,学生会主席是帅哥权势财富沉稳内敛无所不能等词的综合体,而我们这位主席,抱歉让观众失望,他是圆的代名词,脸庞圆圆,身材圆圆,女朋友也圆圆,连声音都圆圆的。

“还没呢!”

我还没来得及陈述理由,主席已经在那边哇哇叫,“你还不写,明天就是游园会了,我怎么和广大群众交代啊?”

谁叫你圣诞节学人家西方还正儿八经地搞个游园会?我应道:“好啦好啦,我下午下了课就去办公室报到好不好?今晚务必会搞定的!”

“当然好!”主席字正腔圆地回答。哎,他怎样也和圆字脱不了关系了。

下午四点下了课,我在宿舍放下书就往外冲。

“小陆子,站住!”宿舍长贺锦一声大喝,成功地阻断我向外的步伐。

“怎么了?”我满脸无辜地回头。

她伸出兰花指指着我,手指抖啊抖,“你你你,你就这样出门啊?简直是丢我们美女宿舍的脸!”

我哪里丢脸了?我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头发还是绑成马尾在脑后,身上是半长的绿黑色格子大衣,配着黑色牛仔裤,哪里有丢人的地方?

“瞧瞧你这眉毛,乱得跟杂草似的。”贺锦一脸不满地揪我回座位,“我看不顺眼你这眉毛很久了,今天一定要替你拔掉!”

“姐姐!”我哀求,“圆圆还在办公室等着我去写宣传字呢!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万一他扣我的操行分,我毕不了业你替我顶着啊!”

圆圆就是我们背地里给主席取的绰号。

“圆圆他敢!”贺锦揪着我不放,“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我下手很快的!”

最快的办法是剃光吧?我心里嘀咕,却不敢提这样的建议,只好由着她去,贺锦看我眉毛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她想替我修理眉形还有一个原因,她深信这样可以给我带来桃花运。

 第7章(2)

半个小时后,我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皮到了办公室。圆圆正在那里跳脚,一见我来,立刻拉住我,“小陆子,你才来啊!我的肝儿都急颤了!”

我连忙赔不是。

圆圆一招呼:“大山,磨墨!”那架势,好像我是多大个书法家一样。

我提笔,圆圆给我递来字样,我照着一字字写下来,圆圆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些,不住地在一边赞叹道:“好字好字。”

“好大的字。”我接口,办公室里的人都笑起来。

“去!”圆圆对我的自我诋毁非常不满,“咱们小陆子的字就是好看,人如其字,其实小陆子人也挺好看,喂,你怎么还不交男朋友?”

“因为没找到字比我好看的人啊。”我随口回了句,脑子里却想起那年的春节,冬日阳光穿过微尘洒照在少年的面孔上,那样认真柔和的神情。

我心中轻轻一颤,手也跟着抖了一下,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散开。

“哎呀!你这丫头就是不经夸,这么好一幅字就这么毁了!”圆圆心痛地嚷嚷,赶快扯过一边的纸巾按在宣纸上吸墨汁。

我搁下笔,心情有些混乱。

“哎呀,主席,不能用了!另外再写吧!”大山在一边说。

“可惜可惜!”圆圆连连摇头,“小陆子……呃,你怎么了?”

“嗯?”我回应了一句,没发现自己的声线微带颤音。

“呃,小陆子,写毁了一幅字而已,你不需要这么内疚吧?”圆圆手忙脚乱,“你……你……你、你别哭啊!”

我坐了下来,接过圆圆递来的面纸。呵呵,我怎么哭了呢?

一时间,办公室里静得呼吸可闻。

“年念,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道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是张薇,她那时已经是研究生了,偶尔我们也一起出去吃吃饭,保持着联系。

我迅速拿纸巾擦干泪水,抬起头来,一下子愣住了。

“不认识我了?妹妹。”

温和的声音才起,我的泪水差点又跌落,我转身,不让他们看见我的眼泪,深呼吸又深呼吸,脑子里乱糟糟,骆展阳不是应该在杭州吗,怎么会在这里?和张薇在一起?

“薇姐,”我终于调节好自己的心情,转身面对他们,“你怎么来了?”这话是问骆展阳的。

他还是穿着笔挺的军装,只是没戴军帽,朝我笑了笑,“来成都,顺道来看看薇薇和你。”

薇薇?叫得多亲切。我压抑住心底突然涌上的酸楚,他为什么总喜欢和陆元喜欢的女孩子牵扯不清?“噢。”在那样的心情下,我竟不知道该答什么话。

“年念,事情弄完了没?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张薇说道。

“不行不行,”圆圆跳出来,“她的字还没写完,还不能走。”

“写什么字?”骆展阳一愣。

“宣传字,明天要搞游园活动。”我答道,又重新操起了笔。

骆展阳和张薇都站到我身边,我本想下笔的,结果却被左右的哼哈二将弄得莫名的紧张,“哎呀,你们别看我写了。”

“还要写多久才能写完啊?展阳可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张薇问道。

我看了看圆圆给我的长长字样,“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我帮你吧。”骆展阳撩起袖子。

“不行不行,”圆圆连忙反对,“这个是明天最重要的宣传字……”

“他的字比我的好看。”我对圆圆淡淡地说。

“什么?”圆圆怔了怔。

骆展阳露齿一笑,随即拿起了笔,“要写什么体?”

“随便。”我退到了一边。很久没见他写过字了。

他暗蹙了下眉,看了看纸的大小,又比较了一下字数,手一用力,下笔快准狠,原本我预计要写半个小时的字,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快速写完了。

狂草。这个时候也只有写狂草最快。

圆圆张了张嘴,只说:“哇!”

这就够了。

骆展阳放下笔,看我,“还有吗?”

我摇头。

“那走吧。”他先走了出去。

“哇!”我听到张薇说,“好帅!我从来没见他写过毛笔字啊!”

我笑笑,跟了出去。

骆展阳和张薇很熟,似乎还熟过陆元。坐在学校的一个水吧里,我心泛嫉妒地看着他和张薇谈笑自如。他们谈小时候的故事,谈以前的同学,谈现在的近况,谈家附近的邻居,甚至可以谈起老家的亲戚。

青梅竹马。除了这四个字,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更适合的字眼来形容他和张薇的关系。然而,我却从来没听张薇提起过骆展阳这个人。

“喂!去把相册拿来给我看看。”骆展阳指使张薇的口气,熟得就像在指挥自己的家里人。他们正谈到上次张薇去九寨沟旅行,张薇夸九寨沟风景如画,随便拿傻瓜相机也可以也可以照出一张明信片。

“好啊!”张薇点头,又朝我说,“年念,你先和他坐着,我马上就回来。”然后笑盈盈地走了。

“还好吗?”待张薇走出了水吧大门,骆展阳才转头问我,“在学校习惯吧?”

“嗯。”我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考去浙大呢。”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倏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我落榜了。”

“噢,”他淡淡地,过会儿又扬起声音,“不过这里也不错啊!”

我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你怎么……会到成都来?”现在不过靠近元旦节而已,按理说他没有假可以放的。

“我父亲病了,现在在省医院治疗。”他笑笑说,“所以我回来照顾他。”

“那……什么病?要紧吗?”

“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

我被这个消息彻底震骇住了,“啊?”不可能吧?

他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吗?”这话说得,竟比我这个局外人还冷静。

“你……”我一激动,竟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很凉,“你……别难过。”

“我像是很难过吗?”他温柔地笑着,反问我。他的手缓缓地转了个方向,握住我的。

不像。这样的神情,却更叫人担心,“骆展阳……”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抽回了手,拿出了钱包,招手叫来侍者,付了账之后牵起我,“走吧。”

我呆呆站起来跟着他,“去哪里?”

他不说话,只拉着我一路出了校门,然后打了个车,报了个我不太熟悉的地名。而我们最终来到了府南河边。

污染有些严重的府南河散发着不怎么迷人的气味,他牵我到河边的石凳坐着,久久不发一言。

我也只好跟着沉默。

他忽然说:“妹妹,唱首歌好吗?”

“啊?”我诧异他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他看着我,“薇薇说你唱歌很好听。”

是吗?我倒没觉得啊,早知道张薇会出卖我,我就不和她去飙歌了。

“唱一首给我听,好吗?”他温柔地说。

我有些紧张,抿唇尽量不去看他,因为那只会让我更紧张。那时天色已近黄昏,冬日里本来就黑得早,府南河两岸已是华灯初上,映照在河面,粼粼波光轻轻荡漾。

“妹妹?”

“好。”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拒绝。他表面看来虽坚强,但谁又能真正在这个时候坚强起来?我沉默了下,想起那首歌,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首歌——

午后又下了一场雨

城市暂时很干净

真难得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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