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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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他因为长年泡水而浮肿不堪的手，目光对上宁惜朝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放松的眼神，“爹爹，女儿永远都不允许别人伤害爹爹。”她永远都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
原本透着坚定神色的双眼，缓慢地透出妖魅之色。
她轻启红唇，双眸暗含一丝阴狠的笑意，“若有人敢伤害爹爹，不管那些人是以前的还是今后的，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女儿都不会放过她们。”
她温柔地抚去宁惜朝眼角的湿润，“女儿不管那些人是高官侯爵，还是凡夫俗子，女儿个个都不会放过她们。”她的爹爹这四年多一直在怡红院里受尽委屈，定是受到某些人的迫害不得已而为之。
“爹爹，不要哭，”夏梓桐抚去宁惜朝汹涌的泪水，出声安慰道，“女儿这一生一世都会保护爹爹！等将来女儿拥有了自己的力量，爹爹就不必像现在这样看人脸色，委曲求全……”
既而她叹口气，她果然是没有安慰人的天分，这番安慰的话一点效果都没有，他的泪水反而流得越来越凶猛。
她轻拍他的手背，只能等他自己平息了。
好半晌，宁惜朝才止住眼泪，方惊觉自己居然在四岁女儿面前哭泣，还要女儿来安慰自己，却半分不惊讶于他四岁的女儿语出惊人。
他忍不住羞红了脸，脸颊上爬满淡淡的粉红。
夏梓桐呆滞地看着这张梨花带水的粉红脸蛋，自动忽略掉他脸上的疤痕，祸水——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宁惜朝没有发现她眼中的惊艳，想起她初始时说的话，遂旧话重提，“梓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爹爹？”
等了片刻也未得到她的回答，他又开始忐忑不安，“梓桐，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等梓桐想告诉爹爹时，你再说也不迟。”他的妻主已经死了五年多，自己也苦熬了四年多，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弱男子。今天知道女儿居然如此的聪慧和早熟，他好像又找到了主心骨。
“爹爹说什么？”夏梓桐疑惑地问道，她的爹爹怎么又是这份紧张的神情。
一听这话，宁惜朝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爹爹是想说梓桐刚才想告诉爹爹什么？”
夏梓桐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她的讲述，“爹爹不是对女儿白天的行为有疑惑吗？那女儿现在就告诉爹爹。是几个月前女儿在后院玩耍时救了一个人，她为了感谢女儿就教了我几天武功，临走前还把武功心法留给了女儿。”
宁惜朝突然紧紧地抱住李臻颖。
夏梓桐疑惑不解，脑袋上方却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梓桐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自己置身险地。以后若再遇到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不能一时冲动就去相救。记住了吗？”
沉思片刻，夏梓桐乖顺地颔首，她的爹爹永远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她怎么忍心让这个温柔的男子为她伤心、为她担忧呢！只是有些事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做了。
“爹爹，”夏梓桐再次唤道，“女儿从明日开始就会外出，爹爹只要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女儿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
宁惜朝迟疑不决，却在和她坚定的目光对视片刻后，点头默许。
一室安宁，二道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窗外暴风雨更加猛烈，预示着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第010章
第十章筹谋
“想不到这么快就到正午了。”夏梓桐走在街头，轻轻地念着，抬头看了眼日头正好的天空。昨晚还是风雨交加的糟糕天气，今日却是艳阳高照，老天爷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
她深呼吸几次，紧了紧手中所购之物，纵然她有深厚的内力，无奈这小身体虽然已是虚六岁，其实才长到四岁多，经过一早上的奔波已然感到疲倦。
不巧这时，肚子发出“咕咕……”声，向身体的主人传达着不适。
夏梓桐撇撇嘴，这小身体真是没用。若她想尽快地拥有保护宁惜朝的实力还需得另想它法，光靠这个小身体恐难成大事。
她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在这之前，还得先慰劳慰劳她的肚子。
夏梓桐转头四顾，从出生到现在的四年多来，她一直呆在怡红院里，今日才见到景陵州的繁华景象。
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古人的生活。
此时正值午膳的时辰，街道两旁小商小贩不时地吆喝、招呼过往路人购买食物，客栈、茶楼更是人来人往。想来商店的生意在其他时辰也该不错。
她摸了摸身上的碎银和银票，不禁嘴角上扬。她早知道宁惜朝不是普通人，却不想一早起来她居然在床头发现了碎银和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虽然她在昨晚将计划告知于他，想不到他的行事作风如此果断，丝毫不怀疑她这四岁多的身体是否能够成就大事。真不知他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客官，来来来！这边请！”不远处女子招呼客人的陪笑声不断传入夏梓桐的耳中。
她朝着声源望过去，果然在街对面找到一家人流不断的客栈。
她刚想迈步，客栈门口的情景却让她驻足不前。
忙着招呼客人的小二姐满脸的厌恶，挥手不耐烦地道：“去去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种地方是你这种乞丐能来得地方吗！？”
闻言，夏梓桐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行头。
一身被洗得泛白的蓝色裤装，紧紧地贴在她瘦小的身躯上，一眼便知她是穷苦人家出身。
原来她也是小二姐口中没资格进客栈的人，她自嘲不已，看来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只是这个小乞丐嘛……夏梓桐挑眉，迈开脚步快速地往客栈方向走去。
此时客栈门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二姐见情势不妙，手上一使劲，将小乞丐推离客栈门口。
小乞丐重重地摔倒在地，原本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更是添了几道大口子，裸/露在外的黝黑皮肤渗出点点血丝。
她磕磕碰碰地爬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随即转身默默地走出人群。
夏梓桐一脸玩味，直到小乞丐蹒跚离去，她的眼底方露出几分笑意。
她转动美目，再次欣赏这副繁华的景象，欢声笑语中夹杂着吆喝声，似乎有什么是她先前未注意到。
夏梓桐无声地咧开嘴笑了，笑容里透着丝丝暖意，竟连此刻正午太阳散发的温暖都比不上这份暖意。希望她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她不顾此刻身体的疲乏，亦步亦趋地跟着小乞丐。
小乞丐缓慢地穿行在人群中，期间还时不时地四处张望，却始终未曾停下来查看身上的伤口。
许久，她转身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夏梓桐没有马上跟上去，她直觉这个女孩不会就此消失。
她坐在街上一处阴凉处守着巷口耐心地等待，奈何始终不见女孩的身影，只有另外几个小乞丐陆陆续续地走进巷子。
她娇美的脸蛋上一对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难道她判断错误了吗？
半晌，夏梓桐才舒缓了神情。
巷子口，女孩再次出现在夏梓桐的视野里，只是她的身边多了几个小乞丐。
她盯着街道上的人群看了几眼，转头对着她的伙伴们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一点头，她的伙伴们立刻朝人群走去，她却依旧不慌不忙地往伙伴们消失的方向移步。
待夏梓桐再次见到那几个小乞丐时，她们正团团围住一名衣着光鲜的女子乞讨。
其中一个小乞丐在女子分神对付她的伙伴之时，乘机将女子挂在腰间的荷包偷入自己的袖中，悄悄地先行退出。
女孩冲她们再次点头，乞丐们一哄而散。等女子发现荷包不翼而飞时哪还找得到她们的身影。
夏梓桐冷眼旁观，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没有继续跟着女孩，而是在卖包子的小贩处停住脚步，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个包子填肚子。她出来得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免得她那个温柔的爹爹担心。还有晚上……
夏梓桐悠闲地细嚼慢咽，用一只空出的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长眼微细，她果然还是适合夜晚。
夏梓桐转身打算回去，目光却留在前方街道边小贩手中的糖葫芦，不期然地脑海中出现一张单纯的笑脸。
想着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感觉，夏梓桐挥着小胳膊小腿飞快地朝前奔去……
※
从怡红楼后院的小门回到屋里，夏梓桐放下手中物品还未歇口气，就揣着买来的一串糖葫芦兴冲冲地去找落尘。
推开落尘的房门，她没有见到心中的那张笑脸，不免有些失望。
过得片刻，她才想起来现在才申时，他定是还在鸨父处学习琴棋书画，她是一时糊涂了。
回过神，夏梓桐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那串糖葫芦，她什么时候把他放在心里了？
她使劲地甩甩头，把这一切归咎于他不似常人的黏人功夫上。
得到这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一身疲惫的她趴在桌上渐入梦乡……
离房门不远处，由远及近的沉重脚步声传来，夏梓桐立刻被惊醒。她揉揉眼睛，四顾这方陌生的天地，下一刻才想起自己是在落尘的房内。
落尘一推开门就见夏梓桐一脸才睡醒的模样，他慌忙用手背擦去泪水。
进了房间，他眨眨眼，对着她勉强露出笑脸，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夏姐姐，你怎么来了？”
夏梓桐注意到他红得宛如兔子的眼睛，下意识地拉过他的小手，急切地问道：“落尘，你是不是哭了？”
落尘惨白了脸，双眼更加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夏梓桐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手上传来他跳动异常的脉搏，还有他粗重的喘气声，再联想到之前她听到的沉重脚步声。
她盯着他的双眼，满脸严肃，“落尘，你怎么了？”
落尘抽出被她抓住的左手，支支吾吾道：“夏姐姐，我……我没事。只是……只是我没练好琴，被……被爹爹骂了……”
夏梓桐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生出淡淡疼惜，他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连个谎话都不会说！
她再次拉过他的双手，开始细细地检查，却心惊不已。
这双白嫩纤细的手上布满针孔大小的洞，有些只有淡淡的痕迹，许是以前留下的；有些却还残存着淡淡的血痕，触目惊心。想必这是鸨父惩罚不听话小倌的手段，既折磨他们，又不会留下疤痕。
落尘眼见她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担心她被吓到，忙哄道：“夏姐姐，我没事。这点伤过几天就好了，我一点都不疼！”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落尘故意仰起脸蛋冲着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夏梓桐放开他的双手，爱怜地抚上这张近在眼前的单纯笑脸，她的脸上也绽放出一朵笑容，只是笑容背后的内容是落尘无法看透的恨意。
她慢慢地收起笑意，她要尽快地培养势力，在她和爹爹离开时，也要把这个小人儿带上。既然他这么喜欢黏着她，就让他黏着，一辈子——直到他看厌了她！
落尘双眼酸涩，他知道自己今后永远都摆脱不了怡红院小倌的身份，如今她还小，长大后的她终有一天会嫌弃他。
落尘眼中的湿意吓坏了夏梓桐，她对男子的眼泪向来是最没有办法。她慌了手脚，转头间却见桌上的糖葫芦。
她献宝似地欲将糖葫芦放到他的手心上，又想到他手上的伤口。
她赶紧将糖葫芦凑到他的嘴边，嘴里还不忘诱惑道：“落尘，这个是我今天上街特意买来的哦！快尝尝！”
落尘被她的眼神蛊惑，伸出舌头舔了舔糖葫芦。
他的味觉瞬间被甜蜜充满，眼眶里的湿润也终于化成泪水，扑簌簌地直往下落。
她果然一点都不会安慰人。
夏梓桐如是想着，小手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方便他吃到糖葫芦。
屋中二人均不知时间就这么悄悄地走过……
※
夜深沉，月光洒落一地。
夏梓桐坐在床边，深深地凝望此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