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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佳女(女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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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容信严刑拷问,我硬未说半句,她无奈之下,只得铩羽而归。
也就在那几天起,每到夜里都会有人往我府里投锦书。
开始只是些包扎华丽的书信,后来还有人把书信放在锦囊里,里面一并放入些亲手制作的各色花样的木簪、簪花之类。
东齐民风开放,民间无论男女只要有心上人,均可在入夜后向心上人家投书信和亲手雕刻打磨的木簪,粘合穿制的簪花表达爱意。
几日下来,我才发现,我红了。
大约是因为京城都知道了“暖玉”拼死拒夜邀的桥段。与女子取笑不同,男子大都对这样的行为无比赞同,且认定我是“坚贞而专情”的。
我只能说那是场误会。
那些书信都是些表达爱慕的诗词,大多是官家公子,我开始还颇有兴致地拆了几封,见多了,便觉得无趣了,就让琴筝拿了个箱子连同大把木簪簪花一并装走了。
现在府里一到了晚上没人敢离围墙走得太近,生怕不小心被人砸了头。
要知道投信的人为了能掷进来,都会将信件和石头绑一起,夜里打更的许嬷嬷就曾被打破了头。
待到雨停天就暑气边上来了。
我差人将画好的月下美人扇面送到了苏未卿家。
回话的人说苏未卿收到很高兴,还带回了一小篮子杨梅,说是老家来人送来的。
杨梅在北地的京城也算是个稀罕的水果,我分了大半出来,差人送到父亲那里,一来让他尝个鲜,二来也好让他宽心。
父亲回话来说,杨梅易坏,早点吞入腹中为好。
我自然明白,约了苏未卿端午晚上去逛西府街的夜市。
端午便在两日之后。
端午节西府街的夜市我幼时也曾和哥哥去过。
那时我不过还小,哥哥拿我做幌子说是带我出去玩耍,其实是去私会恋人。
那女子的模样到现在我早已记不清楚,只依稀记得哥哥将外祖父给的龙玉佩送给了她。
那玉佩是外祖父给的,我得了个凤佩,与那龙佩恰好是一对。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我站在喧闹的街头看着街边嬉闹玩耍的孩童,想起哥哥。
想起他入宫时,层层繁复的喜服,晃眼的白玉水晶冠,隐忍而绝望的伤心,一桩桩一件件,原来那些光景都交错地埋藏在我心间……
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转头一看,却见苏未卿笑盈盈的站在身后。
他身穿浅青色的胡服,发髻盘在头顶只用了一支玉笄固定,腰间围了一条蹀躞带,果然是位英姿飒爽的俊美公子。
比起哥哥我是幸运的,至少苏未卿还是个翩翩少年郎。
我重整了心情,调笑着盯着他看了半饷,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才转身喊他一起走。
西府街的夜市大都卖些吃食,尤其是各的小吃,天南地北应有尽有。路边还有杂耍把戏,还可边吃边看。
一圈逛下来,本地的焦圈、夹糖糕、小枣粽还有南地的小馄饨、煮干丝、生煎林林总总买了十多样,一并由墨砚拿着,弄得她苦不堪言,大包小包地跟在后面。好不容易带进了舞莺阁二楼包间里,摆了一桌。
小二上了茶水告诉我们,今天的曲目是京城公子们最爱的《鸢梦记》和《红衣郎》。
《鸢梦记》是舞莺阁最出名的一出戏,讲的同样是才女佳人的老套故事。
但只有我知道里面的唱词却是哥哥与他哪位恋人一起谱的。
当年,他们写好了本子便给了当时舞莺阁的红牌,现在的阁主齐霜月排演。首次上演也是在端午那日,当时这出戏在京城红极一时,骗取不知多少京城公子的眼泪,此后每年端午舞莺阁都会演上一出。
这些都是齐霜月告诉我的。
台上的小姐红妆粉面,依依呀呀唱得婉转,嫣红的嘴唇吐着与公子分别后的思念,公子多情,转眼便忘了小姐……
他朱唇微启,凤眼含情,转眼便余我一人热泪满襟……
她情难自已,柔肠百转,顷刻间泥足深陷……
等苏未卿将帕子递给我,我才发觉原来自己早已落下泪来,我强颜向他道谢,转头便又继续看戏。
台上的人一幕幕演着萍水相逢,演着日久生情,演到两情缱绻继而生死相依,最后却是皆大欢喜,台下的人却早已被一道宫门隔成了生离,被命运隔成了死别。
有时戏里的故事却不及我们自己的故事精彩,他们写着别人故事,安排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却掌控不了自己的。
看到最后,却是我带着眼泪取笑苏未卿也早已红了眼眶,他只是笑笑不答。
才看完戏,对着戏台的竹帘也放了下来,这时齐霜月走了进来。
我第一次来舞莺阁的时候,齐霜月就来找我,是他告诉我关于哥哥的事。
他静静地说了一个下午,我静静地听了一个下午。
昔日的情爱在那个下午重新生根、发芽,抽出最娇美的枝桠,开出最绚丽的花朵,最后却还未结果,便落寞枯萎,跟随着主人早早化作一怀黄土,被风吹散飘入未亡人的梦中。
齐霜月一直都很感激他们,他十四岁在京城站住了脚,成了名,却是《鸢梦记》中的公子让他成了当年闻名东齐的绝世名伶。
他说来也是个妙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不过二十五六便脱了伶人的籍,成了舞莺阁的阁主。他对朋友却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且朋友要帮忙也绝不含糊,一准帮到底,是个爽朗仗义的人。
齐霜月见了我便挑着秀眉玩笑道:“小世女,你来我们阁里不点酒菜也就算了,还从外带,我们生意就做不下去的。”
我道:“霜月哥哥,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刚受伤,现在喝不得酒的,回去父亲要是知道了又要啰嗦。”
齐霜月哼了一声道:“你家个个都怕爹!”
说毕他和我具是一愣。
我心下一黯,齐霜月也后悔得咬了咬嘴唇,苏未卿扯了扯我的袖口,温和地笑了笑。
齐霜月看了又笑了起来,继而不怀好意道:“这位公子必是第一次来我们阁里,要不要来瞧瞧我们阁里当红的伶人韶华?”
韶华我是知道的,她是京城受不少公子哥追捧的女伶人,据说连容锦这样素来眼高过顶的人也出钱捧过她。
他赶紧拒绝道:“不必了,”就这想也不想,便对齐霜月说,“我看阿玉便够了。”
苏未卿说完便一惊,有些傻眼地看着桌上的小食发愣,片刻间脸上的那摸红霞一直染到了耳朵。
齐霜月笑得直喘道:“那…那我走了,不妨碍…他看你了…”
齐霜月一走我俩有些尴尬,我拿起茶杯喝水却被烫了一下,手一松,杯子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身。
苏未卿从怀里拿了帕子给我擦,却又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面上一红,头也转到了一边清咳了两声。
我现在才知道,其实我也是会脸红的。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问道:“未卿,你不是要看我么,怎么不看呢?”
他微微垂头,抬起那一双亮得灼人的眼睛望着我。
我不禁挑着他的下巴问:“我不好看么?”
他看了我半饷才幽幽地道:“…自然是好看的…”
我轻叹一声,默默地靠到了他的怀中,他身子不由一僵。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耳边道:“一会儿,就让我靠一会。”他闻言才松了下来,静静地任我靠着。
我闭上眼,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兰草香气。
隐隐约约,依然能听到大堂里伶人如泣如诉地唱着新一出的戏码。
鲜衣怒马的少年,鲜花着锦的少女,在青葱岁月,他一身红衣如火从我家门前打马而过,惹我思量了半生,牵挂了一世……
似挽不回旧韶光……
拾不起梦里落英委地
……
旧时你簪花如碧,
……
我依稀看到了梦中的红衣郎……
 第六章 浓 情
过了端午,我继续上课,一切和原本没有两样。
除了我与未卿。
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然不同。
最高兴不过的便是父亲,听了我的禀告之后,他难得露出了笑容,继而又嘱咐我早日提亲。
明年我便满十八,等承了母亲的爵位,就该在朝廷谋上一官半职了。父亲的意思是要我早些和未卿成了亲,届时朝廷的考核固然重要,有了他母亲的助力对我自是更好。
父亲本是立刻托了媒人上门提亲。未卿却对我说,他上面的哥哥还未出嫁,他父亲说要缓一缓,待到来年春天,他哥哥嫁了,才该到他。
他的哥哥苏未央本是大皇子的伴读,自幼喜欢研读医书,进了宫又跟在太医院学了几年,成年后便由大皇子保荐,在太医院做了院判。虽然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却也是东齐少有的男官。
苏家也算的显赫,未卿的母亲苏幻真是去年上任的吏部尚书,父亲是江南大族梅家的长房嫡子,长姐苏未修在朝中是女帝的近臣,二十五岁便是正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哥哥苏未央来年要嫁的妻家来头也不小,太常寺卿柯瑞安的长女柯远。
东齐女子稀少,除了皇族皇子,多是男嫁女娶,一女配多男。那柯远是太常寺少卿,房里之前也无侧室,两家门当户对,说来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转眼,乱红锦绣的艳春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逝去,池水和枝叶的翠色在日益浓郁。当殿春小筑最后一朵芍药花瓣散落一地的时候,这个夏天的第一只知了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
整个夏季,我只要上完家里先生的课,便会和未卿、金萱宜、寇佳以及容信在一起。
看着我和金萱宜都各自成双入对的,容信表示,她很忧伤。
她时常慈爱地抚摸着我的头说:“眼看着你用不了多久也要成家了,姐就放心了。”
我每次都会笑她像个老人家。
她于是愤然窜起,捧着脸,激动逼问我:“你看看,这张皮光肉滑的脸,哪里像个老人家!”
说完,簪了朵花在耳边对着池水搔首弄姿起来。
我们几个乐不可支,一起拿了手中的书砸她,她被砸得抱着头逃走了。
天越来越热,我们几个大多数时光都呆在沉香水榭,聊天,看书。
水榭的莲花开了,冰清玉洁地浮于水面,莲叶田田恍若青烟袅袅,馨香浮动。
一日午后,日头像是烧化了云彩,独自火球般悬挂在头顶,灼热地烤着地面,烫得池中的碧色如同上好的翡翠般浓稠油亮,也依稀将水里莲花的香气烤得越发馥郁芬芳。
容信早已睡了过去,发出阵阵鼾声,金萱宜和寇佳却不知偷偷跑去了哪里缠绵了。
除了她,水榭里只有我和苏未卿席地而坐,他正翻着看一本关于西秦的游记,一副清凉无汗的模样,我则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先生布置下的史书,我见他半天未翻一页,以为他困了正要开口让他休息一会。
谁知我垂在地上的手忽然被他握在了手里。
我撇头看他,他面无表情,依旧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微红的耳朵,和手心的汗水昭示了主人不平静的心境。
我不禁无声地笑了,他瞥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小声道:“好好看书,功课耽误了,你母亲将来是要怨我的。”
我望着他的侧脸,他抿着嘴,墨黑的眸子里满含笑意。
那一刻,我闭上眼,只觉得眼前的岁月恬静而美好。我靠在他的肩头,仿佛褪去负累,心若止水。
后来装睡的容信推了我一肘子,坏笑道:“ 臭丫头,看不出来呀!要么不出马,一出马就手到擒拿!”
“那当然!”
“恩,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仔细看着容信的脸,疑惑地问道:“你当年如何?”
容信也仔细看着我的脸,难得认真地回答:“自是风姿脱俗,清丽逼人,为万千少年所痴迷啊!”
我瞠口结舌。
端午时送给未卿的那幅月下美人的扇面,已经送去集宝斋制做成扇子。
我和未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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