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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杀手有话说-第23章

小说: 杀手有话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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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我原本只是因了赌气才说这么一句——谁叫她既告诉我有刺杀任务又不让我插手的?可这句话一说出来,师父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她坐下,银牙紧咬,半晌才道:“我怎么去见他?见了他又怎么说?有了这出任务,我们此世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要是对他好,今后怎么办,若告诉他我们完了,又怎么讨要这东西?”

我垂着头不敢看她。我很少见到师父真正心情不好的时刻,而此刻她把情绪暴露出来,就让我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捏了拳头,站了好一会儿,我才猛然跳到笼柜旁边,翻出一条手帕,递给她,话也说得磕磕巴巴:“那个,师父,你别哭……我替你打听还不行么?虽然我娘不大可能掺和进这事儿里头,但我还有四哥啊,他也可以帮忙……”

师父并没有接手绢,只是蔫耷耷地摇了摇头:“这是唐雪燕说的,不能告诉虞将军,只能暗地查访——我们要的是京城金吾卫真实的布防图。”

“……啊?”

“如果知道金吾卫的布防都在什么地方,我们就能安然而退,但朝廷的人可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这样的事情哟。”师父轻声解释,她的话音不高,却像是铁锥一样凿在我心里头:“有这东西,就算是造反也够朝廷喝一壶的了。所以,天策府那边不可能给我们全图。”

“但他们也总会给咱们安排好一条逃走的路线吧?”我托腮:“那不就够了?”

“路线自然是要给的,可那保险么?一来呢,天策不见得就知道金吾卫最新的岗哨布防,二来,纵使他们知道,也不见得告诉我们实话啊。”师父眉目郁郁,不晓得是为任务而烦心还是因不能见尉迟而憋屈,或许二者兼有:“毕竟这事情是要严格保密的,为了保密,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让不见得信得过的知情人都消失么?”

我打了个寒颤:“不可能,李将军不像是那种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师父叹道:“天策府是为了大唐江山能什么都不顾的人,连自家的命都不要,如何会看重别人的命?再说了,咱们都不算无辜之人,纵使死,他们也不违反江湖道义的。”

我摇头,拼命摇头:“我能说我不相信么?师父,你们太……太乱想!”

“希望是乱想,但能这么做也是有备无患啊。”师父道:“若天策给出的逃走路线和咱们打听到的一样,那最好,若是不一样,咱们就得提个心眼了。”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后来我确实是自己从尉迟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了一些东西,师父也于某个深夜再次来访,将天策府提供的逃跑路线和我从尉迟那里打听的情况比对了一下。见她眉头舒开,我知道,天策府提供的资料应该是正确的,这下冰魄可以放心了。

“看来天策要合作还是很有诚意的啊……”师父轻敲了两下桌子,道:“慕容姑娘也被派到冰魄来了,还有两个军爷,算是为了这事特设的联络官。”

“军爷……”我抿了抿嘴唇,问道:“哪两位?有……有一位姓陆的校尉吗?”

“陆慎是吧?”师父颇感好笑似的瞥我一眼:“我倒是知道你和他的事。可惜呀,他没来冰魄。老崔来了,把这些事都说给为师听了哟,为师很庆幸终于有男人肯要你!”

我的脸顿时绯红:“什么啊,他们乱开玩笑的,没有的事……再说谁说小陆喜欢我?”

“嘁。”师父将笑不笑:“得了吧,谁看不出来呀——你都十五岁了,差不多也是怀春的年纪了。怎么,难不成是看上了长安城哪个公子哥儿?这就不是我说你了,小陆这孩子多好,咳,哪儿不比那些天天斗鸡走马的纨绔子弟好哇?至于他的心意么,据说现在相熟的一圈人都知道啦,慕容和老崔都说过哟,他还把祖传的刀送了你对不对?”

“……不和你说这个!”我扭头,恼羞成怒——祖传的刀?那刀果然是有些蹊跷!

“行啦,别生气。”师父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现在已经和她差不多高了,两个人都坐着,也分不清谁更娇小些。她得抬着手才能碰到的我发顶:“为师也没多少日子好开你的玩笑了,过了这几天,这长安城,为师只怕是再也进不来。你若想见为师,还有受受他们,就得自己去冰魄——所以你还是嫁给小陆方便啦,这样才有出长安的机会呀!来看我的时候记得给我带消夏的凉糕和茱萸饼……”

“……我呸。你个吃货!”我怒目,心里却酸酸痒痒,很没有力气的感觉。我想和她打闹,想用笑声来冲淡这种无处不在的凄凉感……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

直到师父离开,我才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小声抽泣了起来。三天之后,计划就要实行。如今唐雪燕和受受师父,师姐师弟他们统统都潜藏在这座大城的某个位置,等着夺取一个天下公敌的性命。可我和他们那么近,却不能见面。

我能做的都做完了,这会不会是我为冰魄做的最后一件事?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生命就不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我终将回到这样的高门大府里头,过着悠闲寂寥无聊的生活;而他们刀头饮血,在死亡的阴影和锋刃上的闪光中度过一生……其实,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也是我的愿望啊。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被面的锦缎上,化成小小的晕圈。

再等三天。

直到现在我都很难说清楚那三天我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我都不敢去见四哥,他一定也是知情的人,一张脸总是写满严肃的。他大概会比我更紧张,毕竟他也是当朝的武将,这种事情一旦被讲出去,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啊。

好在这三天都平稳地过来了。到第三天晚上,原本还晴好的天气突然转阴,凉风凄恻,我抱着肩膀站在窗边发呆,心头一阵一阵发紧。正在这时,有丫鬟过来,道:“七小姐,四少爷那边有急事叫您。”

我打了个寒颤,从那丫鬟看我的神情判断,我的脸色大概是十分地差吧?

顾不得了。我接了披风便匆匆朝四哥的居所跑过去。其实将军府并不大,平素我还嫌它太小了,一大家子人住得憋屈。可现在我却恨不得能一下子跳到四哥那边去——他找我干什么?定是和今儿刺杀的事情有关吧!

推了四哥居所的门进去,我靠着屏风喘了几口气,才道:“四哥?”

“过来。”四哥的声音平静,但面色沉郁:“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杀羊的日子。”我轻声说。“刺杀杨国忠”被简称为“杀羊”,这差不多是个暗语。

“坐。”他指指对面:“说说,冰魄那边是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愕然:“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计划。”

“他们也没有告诉天策府详细的计划。”四哥的声音有点哑,眉头不自禁皱起来:“这样说来,这次刺杀更像是他们单方面的行动。”

我坐着,心里却兀地升起一阵寒意,尤其是在四哥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而且今天……贵妃娘娘在杨国忠的府邸里。”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被冻进了冰里。面前是危险,巨大的危险,可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办,要往哪儿退!贵妃娘娘省亲的事情,既然四哥知道,那么天策府也就知道,为什么不和冰魄的人说?是因为来不及了,因为无法交接,还是因为……

“现在没有办法了。”四哥的声音不大,却像是重锤一般砸进我心里头:“如果他们失败,咱们也没有办法免责。杨国忠肯定会追查下来!我现在去相国府,如果拦不住他们,就和他们配合杀了那杨国忠,你在家里快点准备好,如果事情败露,和小六一起带着娘先离开!”

“那姐姐她们……”

“顾不得了。”四哥盯住我:“若不是你有武艺在身可以护着他们,连你都可以不带,女孩子家带多了是拖累——你一定不能让娘出事,知道吗?这些事我就交给你了,你今夜可千万别睡着啊!”

我点头,尽力想表现得可信一些,可话还没说出来,外头就传来了低声而快速的交谈,似是小厮在和守门的人说话。

四哥眉头一皱,起身推门,道:“怎么了?”

我也跟着站起身,望向那个守门人,却见他面色苍白,道:“将军,宰相大人遇刺受伤了,金吾卫下令全城戒严,正在抓捕刺客呢!”

已经……?!我跳上一步,想说话,可被四哥抢了先:“宰相大人遇刺?那别人呢?当时没有人保护大人吗?”

“有侍卫,但……但贵妃娘娘也在场,侍卫们就先顾着贵妃娘娘了。还好娘娘平安。”

我看得出四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我却没法像他一样放松,心还是悬在空中的——连唐雪燕都亲自动手了,杨国忠怎么会没有死呢,为什么只是“受伤”?而师父他们现在一击不成,是先逃走呢,还是接着准备袭击?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儿卡文。有点儿……




、第二十七回

四哥的反应很快,他瞥了我一眼,便向那小厮道:“好了,知道了,去吧。”

小厮依言退了出去,还没忘了关上门。四哥这才转身,两道剑眉微蹙,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怎么了?”

“失败了啊。”我跳脚:“你怎么还平静得下来啊啊啊?四哥你……哎哟!这次失败那家伙必然提高警惕了呀!还有还有,金吾卫都全城戒严……你说你说,我……”

“你急死也没用。”四哥转身,取了几支线香给我:“去吧。”

“……干嘛?”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去佛堂烧几根香。”四哥道:“祈祷他们平安。仅此而已。”

“!”我瞪了他一眼,不接香:“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四哥?要杀那个家伙不是你们说的吗?现在失败了,你们一点都……”

“就算失败,也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四哥皱眉:“这主意是天策府的人出的,而且——你觉得贵妃娘娘回去省亲会无缘无故跑到堂兄家里去吗?”

“这……”

“我猜贵妃娘娘不会是为了保护堂兄才去的,但她去那里——一定是有人劝服了她,不管用什么理由也好。那个人的目的,应该是让贵妃娘娘受害,然后牵连出背后的人。比如,天策府。”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在不由自主地瞪大,低声问道:“那会是谁?”

“天策府得罪的人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四哥摇头:“如果他们连今晚行刺这样的事情都打听到了的话,想必也能打听到我们和天策府的关系。这样一来,咱们府上就会成为他们监视的重点。所以现在就当是为了全家人的性命吧,七女子,不管你多担心,不要有异动。”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我偷偷溜出去的打算的,但被戳穿总归是事实,我也只好磕巴答道:“我……我没那个打算的。”

“没有最好。”他看了我一眼,也许他想摆出的表情是似笑非笑,但我能接受到的情绪却只有“心烦得要命”。

好吧,他心烦吧,我也烦啊。现在吉凶未卜的,可都是我的师父和朋友啊!我们那是一起杀人一起冒险的交情,如今你要我为了全家性命留在府里装小乌龟,我可以接受,但还要和我比谁心烦火大,未免就有些不自量力了不是?

我闷着声和他告了个辞,回到自己房间里就一屁股坐下,万分郁闷。我不知道我这样手上带着若干条人命的家伙去给佛祖上香能不能保佑师父他们脱险,但……早知道就应该把四哥的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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