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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朝旧事之山河寂廖-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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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如泡影般七彩绮丽的东西溃散在脑中,而一种痛楚的欢愉却又突然自胸中升起,我突然记起了很久之前,西多长老曾教过我的一句中国古诗,“英雄难较欢愉苦,从来伤情是红颜”。
只是红颜犹在,英雄,却已然永远的去了。

中国的风俗是,人死了,要立刻入土为安,朱郑提督告诉我们说,要尽快为候爵举行安葬仪式才行。
因为他死于大火,根本没有遗骨,自然也没办法举行什么像样的葬礼,我叫克林特看好女伯爵,自己与靳光、文森特一起,找来候爵穿过的一件衣裳,向当地人买了棺椁,以基督教的礼仪,把他的衣冠椁,葬在了他们举行婚礼的那个小教堂外。仪式只有数人参加,简小而无语,我念完了圣经的经文,撒下一把土去,便转过头,任由四翼将齐力挥铲,用黄土将棺椁掩埋。
我信步走开了几步,忽然觉得在树丛之中,似乎有野兽眼睛般闪亮的东西,正在盯着我。
“谁!”我低声喝问,顺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女子瘦弱的身躯慢慢地出现于我的眼前。“是我。”她低声的说:“怎么说我也是斯蒂文的妻子,你们葬他,竟然不通知我一声么?”
她的眼中,是一遍漠漠无尽的空白。
我咬咬牙:“女伯爵,你还是不要记得曾经嫁过他这件事为好。”
“在神面前发过誓的,也能说话不算么?”她在夜色中炯炯地看着我:“罗兰,你也是个神父啊。”
“神总是不会听到人们的祈求的。”我答道:“如果他曾经听到你们的誓言,就不会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出来,让你们天人永隔。”
“你错了。“她轻摇着头,碧绿的眼中荡漾着若有若无凄凉:“神与命运是两回事情。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嫁给斯蒂文,只要不生儿育女,不让他们姓布伦瑞克,那个诅咒就不会伤害我所爱的人,但事实呢,他还是死了,因为我所承受的这个诅咒。这是不是神在左右拨弄,他赐给我们相处的幸福时光已然够多,只是命运,命运是注定好了的。星宿纺好的丝线,只有少司命才能知道究竟,我们凡人再怎么想窥探,也看不到个中的天机。“
“不管怎么样,答应我,不要做出傻事来。”如今我关心的,无非就只有这件事而已。
“你担心我会寻死吗?“她竟然笑了起来:”放心,不会的。凯撒曾经对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我虽然不再爱他,但他的话,却是记得的。”

世事,或许真如魔咒一般,能够被人不信地言中。在候爵下葬后几天,女伯爵正在与四翼将商量元人的去向之时,海迪斯突然从天际低翔而下,停在我面前的树枝上,对我哀哀而鸣。
从它的脚环上取下书信,我的心中猛然变得沉甸甸的,或许是我潜意识里便想要拒绝看到它的内容,于是,我没有敢展开信查看,只是颤抖地把它交给女伯爵。
她发觉到了我的不安,但仍然沉稳地将信拆开,只看了数行,青纹密布的纤手便猛烈地抖动了起来。一阵静默之后,她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语声仍然是那么的平静无波:“信是露克莱齐亚写来的,她已经快要生产了。据说费拉拉大公很爱她……还有,凯撒,战死了。”
我的听觉有些迟缓,但仍然能听到她清绝的语声,一句句似毒蛇一般,灵巧地如蛇怪一样钻入我的耳膜:“两个月前,罗马发生了一场大瘟疫,教皇死了,凯撒也重病。于是教皇国立刻土崩瓦解,他抱病上了战场,然后就……”
我听到自己木然的声音在提问:“有什么最后的遗言留下吗?“
她松开手掌,任那张薄薄的绢条飞舞向青空,好一阵以后,才淡淡地说:“有什么意义吗?就算知道他最后的遗言又如何……他已经走了,就让他安静地走吧。”
眼前有一片跳跃不清的辉光,让我看不清前方的路。凯撒·博尔吉亚,伟大的范伦提诺大公爵,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用这种最普通的方式走了吗?如果他已不在人世,那我和女伯爵,这些在他身边多年的卒子,又有什么意义?曾经,我是那么地心甘情愿地为他放弃眼睛和生命,可是,这个恶魔一样俊美的君王,竟然转瞬就灰飞烟灭,红尘之中,不再有他丝毫的痕迹……
耳边,已然听到渔船归航的号角,初冬的海水有一种钢蓝的颜色,涛声也会带着金属的声音。
“罗兰。“女伯爵在叫着我的名字,原来,她一直尾随着我走到海边:“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她取出很多天前我们在这里拾到的飘流瓶,取下那枚七头魔女的祖母绿指环,摩挲了一阵,决然地放在了瓶中。
“拿去,替我扔到海里,越远越好。”她把瓶子交在我的手中:“从今时今日起,你和我就再与凯撒没有任何关系了。罗兰,学会放开自己,你的人生,并不是因为凯撒而存在的。”
斯蒂文死后,我才渐渐明白很多事情。”她向着海面轻轻启朱唇,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说给我听:“很多时候,世事并不是像我们想的那样理所当然。比如,我曾经以为会和他作一对平凡夫妇,终老于此;比如,我曾把自己当作凯撒的毒药,甘心为他驱策一世;但最后,这些我以为都会亘恒不变的事,最终,都化作了泡影。”
她伏□子,从沙滩上拾起一枚海风吹来的榕叶:“现在已然是初冬,如果在罗马,城堡内的梧桐树,叶子都已经纷纷凋落了吧。但在这万里之外的泉州,榕树却还是执着的碧绿着,或许整年都会这样绿下去。我们又何必一定要把自己当作罗马的梧桐,而不去做泉州的叶榕呢?”
我看着她,似有所悟。手中一用力,那只小小的水晶瓶子,在空中划出悠长的弧线,便急速地坠落,如初雪一般,无痕地融入净碧的大海。
她微笑着看着我,“凯撒已经不在了,布伦瑞克骑士团也就解散了,罗兰,你和我之间再没有任何的效忠誓约,你可以走了。”
“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我仰起头,阴云密布的天空上渐渐变深为铅灰的色彩:“我同你一样,都是从小被凯撒收养的孤儿。他现在死了,如果你再不要我,天下之大,我真不知去往何处了。”
“你要跟着我么?“她伸手接下空中坠落的第一滴雨水:“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向何处去呢。”
看着她宛如游魂的表情,我的心中,不禁又重起了一层酸楚:“不管你去天涯海角还是雪地北国,我都会跟着你,候爵临走时吩咐,要我照顾好你的。“
雨势已渐渐地大了,晶莹的水珠淋漓的挂在我们身上。我突然想,如果这时我和女伯爵都大哭一场,别人怕是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雨吧。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终于,她转向我:“但我身上还有一份责任未了,罗兰,你就陪我替元人做完最后一件事吧。”

回到厝屋,女伯爵便将四翼将召集前来,说出她想要离开之事,又和他们商量元人们以后到底应在何处生活。按女伯爵的原意,原本是想把他们带到北方,等元人们生活安稳后再离开。不料文森特与托斯卡却并不赞同,说是大家已经适应了此地的环境,并不想再去北国苦寒之地。而且元人之中,有不少已准备在泉州港买船置地,重过海上生活,如要再去草原放牧,并不一定能合符他们心意。
“丹青小姐。”靳光说道:“我们这一干元人,年轻一些的,从出生之时便想着东归,每天看的都是大海,练的都是武艺。如今终于回了中国,但忽必烈大汗早已不在,大元的光荣也早就成了历史。我们的生命,现在早就与大海密不开分,要再叫我们再去养牛喂马,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会怎样,但我,是一定会下定决心跟那些撒拉逊人学上一学,买条帆船出海,做个海上巨商的。”
连文森特也说道:“首领不去那个东海上的大岛,可我还想去,反正黄金港人送给他的海图还在我这里……就算是继承他的遗志也好,我要带一帮人到那个岛上去,自己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海上王国。”
“这样也好。”女伯爵轻叹了一口气:“反正我与罗兰都要离开,你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也就放心了。如果大家愿意,留在此地打渔货物固然不错,海上经商探险也未尝不可。印度大君送我的那些古玩金珠,请靳光分赠给大家,就当作本钱用用吧。”她又叫过克林特来,说:“你还记得死亡十字的事吗?那天我叫你画了海图下来,金银岛上先人留下的无数财宝,你们要愿意,便尽数取了去吧。”
“我们留在泉州不走,可丹青姐姐,你到底要到哪里去?”经历此次变故,克林特已成长了很多,原来细嫩白净的少年脸上,隐隐已有青色的须根冒出。
“我的身上还有诅咒未解,罗兰要陪我到北地去寻找萨满去。而且,我们万里迢迢从意大利来到中国,不就是要把阔阔真公主的骨灰带回来吗?我会去大都,把她的骨灰,葬在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她抚着着他的头,淡然一笑:“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有我耳际高呢,现下都已经比我还高出一截了。这时间过得真快,你说是么?”

当日入夜,我与女伯爵轻装匹马,便悄悄离开了鹧鸪山。她的意思,是不欲与元人告别,徒增悲戚。我本不是元人,对于她的举动也就并无意见。月上九天之时,我们并来到了水师巡检司,求见朱郑提督。
老将军执灯下阶亲自来迎接我们,关心地问了别后的许多事情。当女伯爵告诉他,自己要与我去北国寻找萨满,其他元人愿意留在泉州,请他代为照拂之时。他当即应承下来,还修书一封,叫我们到了北地,如有需要,便可寻找任何一家名为“日盛昌”的商号协助,那是他义父义母当年开在中国全地的商铺,至今已有极大的规模。
临别的时候,朱郑提督特地与我走在后面,轻声问我道:“罗兰,恕我年老之人多说一句。你们如此在中国漂泊,日后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你就娶了丹青丫头,替斯蒂文好好的照顾她,大家也都放心。”
我摇了摇头:“提督,我和女伯爵并不是这种感情。此生余世,我都会敬她助她,但爱字,对于我这样的神职人员,却是永远无缘的。”
出泉州城的时候,天色已是微明,女伯爵在马上问我:“罗兰,朱老子爷可是劝你娶我么?”
我点了点头,她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罗兰,在这个凯撒与斯蒂文都已经不在了的世界上,你认为我有能力爱上别人么?”不等我回答,便举起鞭柄虚轻击了一下马臀,那大宛名驹立刻就如奔云驰月般狂跑起来。我催马赶上,在疾烈的风声之中,只觉得有温热的水滴不时飞溅到我脸上。四周的景物,便如飞一般,从眼旁急速地掠去了。





、尾声 争若无情时(添加搞笑NG)

大明弘治十八年的深秋,我与女伯爵来到北京城,其时微雪初降,但城中柳叶,仍是青翠的碧色。
在这一年的时间之中,我们由南至北,最远到过太宁与凉洲,四处寻访萨满的消息。行近夏中卫的时候,当地已经散居的鞑靼人,女伯爵便向他们可知萨满。居然竟找到了几位萨满,但一问解咒之法,都是懵然无知。
后来,一位流浪的后金萨满告诉我们,真正握有法力的大萨满,已经随着喀山汗国迁到了碎叶湖一带,但一路上冰川密布,要到来年初夏冰雪消融,才方可前去。于是,我们两人便南下到了北京城,一则看看京师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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