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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宣穆皇后-第6章

小说: 宣穆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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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确说的不错。
张淮在家是最小的孙子,向来被老爷子娇惯,其祖母还是老爷子晚年最宠爱的糜氏,可真是在糖水里泡到现在,一点苦也没吃过。
论起娇养的程度,可谓比他侄女春华还金贵,后者可是到了祖宅,老爷子连卖她爹面子都不肯抱她一下。
在整个物质条件匮乏的时代,张汪家的条件并不差,当官任上颇有孝敬,就算灾乱连年,也不见家人饿过肚子,拽着地契田产,日子过得稳当又不显山露水。
谁都不知道他家塌下究竟压着多少斤金。
但毕竟小家庭不如百年的大家族讲究摆谱,菜式饮食可口却不讲究样式精致,起居用品舒适却不贵重。
生长环境不同,春华对于目下的日子很是珍惜,而同样的日子,她的小叔叔张淮只住了一宿就在棉麻制的榻上辗转难眠,夜里叫苦,把下人们怨气地支使着。
对于一个一出生就用最柔软料子蓐着,平日最差也是盖锦衾的孩子,不过就是让他用寻常的棉布做的被子,对他自己心里,却有一种被虐待了犹如赶去睡在贫民干草铺地的草窝一样。
日后便是回去了,就连他带来的下人们也绘声绘色地给柏氏吐苦水,“咱们少爷打娘胎里出来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那哪是个士族大公子该过的日子,拮据小气得也不害臊,家中一日两食,每饭只有两个菜和黄黍米,夫人女眷穿着随意,不戴贵饰。不说旁的,就连咱们少爷每天早上的蜂蜜水都供不上。”
世家的起居矜贵自有一套养生,张汪也没虐待堂弟,平时怎么过日子堂弟来了依然这么过,甚至还要更好上些,但即便是这样两边的家境差距仍是不可逾越的。
送儿子去过继,心里知道是为了他好,母亲柏氏心里却苦的和黄连似的,不说其子在棉布铺就的榻上辗转难眠,就连她这也睡在丝缎铺就的榻上也同样辗转难眠。
儿行千里母担忧,一早上起来外边有昨日儿子身边的人跪在屋外,等着求见。
一听说儿子夜里睡不好觉,白日又吃不好,柏氏急得真恨不得马上过去亲眼见见儿子。
才有这么个念头,就被丈夫张岩拦下了,“荒唐,孩子是去过继的,你去做什么?”
“老爷,”柏氏用帕子抹了眼泪,“咱们儿子可在人家家里受苦,您让我这个做娘的如何放心的下。”
张岩听了这话真以为侄子侄媳在虐待孩子了,但到底是当家做主的人,问了下人后才发现,不但孩子吃不上肉食,他家也是没有肉吃的。
只得宽慰妻子,“他们家境本就比祖居差些。”
柏氏见和丈夫哭闹没成效,也确实见不上儿子,倒是安分了下来。
只是当日便派人把儿子在家常用的铺盖器具给送了过去。
隔日听了下人汇报,又担心儿子过不惯送去什么。
张汪家的人又哪里毫不知情了,每天张淮带来的下人鬼鬼祟祟地跑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天,隔三岔五又给送来东西,哪里是瞒得住的。
更何况张淮的下人们都出自祖宅,自觉高人一等,对原有的下人们也是傲慢得像半个主子似的驱使做这做那。
大家都是下人,何来谁比谁更高贵了?张汪家中的下人们也有不服气的,两边差点起了冲突,到底最后还是主母山氏出来约束了自家下人,“来者是客,你们也该客气些。”
玉桂仗着是山氏娘家跟来的心腹丫鬟,也有这份体面和夫人提了这事,“夫人是心善,可他们也太不识相了。您在不去管管,早上奴婢去给大姐儿做米糊吃,都被这些人赶了下来,说是要开灶给堂少爷炖食。又说咱家大姐儿是个丫头片子,等会儿也是应该。”
这话真说到山氏的心坎上去了。
正如柏氏作为母亲会担心儿子吃不好睡不好,山氏也一样心疼孩子。
虽然是因为要过继的原因,山氏对张淮并不喜,然而却也没虐待过孩子,自家条件比不上祖宅的世家作风,但也依然尽可能地让他日子过得舒适了。
如今不是她刁难人家孩子,是人家孩子欺到自家孩子头上了!

求仁得仁(三)

如今不是她刁难人家孩子,是人家孩子欺到自家孩子头上了!
和柏氏一样,这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山氏心里难受也气愤,却忍住了表态,面上沉默。
她可以怨气,可以委屈,但大族嫡女出身的修养告诉她,作为这一府上的主母,她的一言一行,甚至只要一个态度,一个表情,下人们都会见风使舵地揣测主人意思办事。
只要她话语里表现出一丝埋怨,那么不用等明天,自己家中原有的这些老佣人们就会像是得人撑腰似的和祖宅的下人们冲突起来。
玉桂等了有点儿着急,看夫人这态度倒更像是显得她在搬弄是非。
正要再说上两句,却被山氏喝止,“此事不可再提。”
“夫人!”
“你是我娘家跟来的,更要时刻约束了自己,不要乱嚼舌根。”
玉桂心中不服气,却又是素知自家夫人的脾性,连忙答应,“奴婢不过是把事情说给夫人听,也没和旁人说过。”
她也是山氏倚重的人,提过一句得了保证,山氏也安抚下情绪,“你是个知轻重的。”
但堂弟带来的下人在宅子里横行霸道的事,不单是夫人这儿的心腹给打了小报告,就连老爷哪里的旧人也要上眼药。
和夫人一样,张汪也不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要真是如此,他从小被三叔四叔排挤打压的那些学费真是白负了。
面无表情的只应了声,“知道了。”倒把给他来打小报告的张贵家小子张兴给吓得不知有些慌了,也不知道这老爷心中是个什么章程。
这时代的世家涵养功夫还算好,一个成人如果脸上表情太丰富,做人同僚的就被平级被吃得死死的,做人主子的就被胆大的奴才吃得死死的。
哪怕就算在家,也还有下人等,也不可少了养气功夫。
心中憋屈,自己被宗族支使得不可开交,就连自家的小孩还要被欺辱。
旁人不可抱怨,还得冷静地给全家做个表率,到了夫人这儿,张汪也不装了,又觉得直接说有点像是和个小孩计较很掉份儿,先倒了一通苦水,“家里如今人多,下人们都开始闹腾了。”
山氏又哪里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其实她心里憋着也难受,夫妇俩是互倒苦水,“以前老爷您在任上的时候,家中人手更多,可不是好好的吗?”
“你是主妇,下人乱嚼舌头你就不管的?”说完张汪就发觉自己的语气近乎严厉了,窝里放横炮是不对的,不好意思的马上接口掩了过去,“堂弟不过刚来几天,且先忍着。”
山氏也颇理解丈夫,她心中一口气也没处发,“只能委屈了咱家妞妞。”
“闺女又怎么了?”
张汪尚不知道自家闺女还被几个蛮横的下人嘲笑说“丫头片子给咱少爷等会儿也是应该”的这事。
等一知道了事情经过,张汪的表情可谓不说不精彩。
反了天了!
这便是此君现在怒火中烧最真实的心态。
哪怕这时代的确有男女歧视,春华也是自己的亲闺女。
老子还没死呢,你个外来过继的小子就那么嚣张,在我嫡亲闺女头上撒野,老子死了你们这些人还不一边占了家业,一边我闺女老婆踩压到脚底下碾啊!
自己吃亏也就算了,做父母的却绝看不得孩子跟着吃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山氏一瞅丈夫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动了重怒了,却更知道这会儿不是发作的时候,忙劝道,“您可别放心上,不过是下人们挑了是非。再说下人们之间的吵嘴,兴许也不是冲着闺女去的。”
“就算是下人吵嘴也不该拿主子说事!”
一时之间,张汪真不想忍了,却又知道不可意气用事,铁青着脸不说话。
“这些却与堂弟无关,都是下人奴大欺主,您可……”
“我心里有数。”
张汪说有数果然是有数的,自小来更屈辱气愤的事也经历过,养气功夫自然不差。
主子不声不响,就连张汪原有的下人们也得了主母约束,都说巴掌一个拍不响,张汪这儿的下人不声响,祖宅的老奴们也挑不起事。
照例是这些刁奴们每天到柏氏哪里报告一回,说得越可怜越好,骗了东西回来,小少爷也用不了那么多,一大半是这些人自己分的。
如今张汪家的状况也算滑稽,堂少爷每日食肉衣绸饮蜂蜜水,张汪自家人仍如平日一般食粟衣麻饮井水,看着倒更像堂弟张淮像是这一家超然凌驾的太上主子。
张汪足足等了十日,夫妇俩皆对这个堂弟关爱有加,在第十日忽然对小孩说,“你在这里你父母也挂念着是不好睡不香,我已写信给家祖,不如就回去吧?”
张淮毕竟是个孩子,满心是希望回家见父母的,欢欣雀跃地答应了,虽然堂哥夫妇对他亲切,毕竟这里条件不如祖宅。
等一从主屋里出来,走路都带着风的让下人们收拾东西回家。
小孩当日就回到了家,五叔张岩夫妇是又惊又喜,多日不见儿子,柏氏真不知道这几日几次拿了帕子抹泪,此刻见了立马欢喜着上前看儿子。
仔细打量了两回,有些心酸,“我看淮儿是瘦了,也黑了。”
一说到这个,小张淮就忍不住抱怨起这几日粗糙的饮食,难以下榻的卧室,正要继续偏缠母亲,到底父亲张岩咳嗽了两声,又老实了。
张岩问的是正事,“你怎么回来了?堂哥将你赶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倒更好,只要张汪有些许的不满,他们家就跑去和老爷子诉苦,直接让下了明令,也不必如现在这样还讲究情面。
左右老爷子还歇在张岩母亲糜氏的房里。
却听他儿子说道,“堂哥夫妇对我都好。”
张岩沉吟起来,一时想着这事该如何再办下去,少不得又得去老爷子哪儿磨牙。
然而待真到老爷子哪里知道了事情的详情,气得回家把妻子大骂了一通。
“都是你败坏了儿子,不过就是去几日做做样子,你倒是娇惯他了!”张岩气得都快拍案。
柏氏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今儿是怎么了?”
“住人家里比他家人都张狂,你是怎么教的儿子管的下人。”张岩一想起他大侄子的那封信就来气。
什么叫“家中清苦不堪连累”?
什么叫“乡人无教贻笑大方”?
他大侄子到底是洛阳太学里待过的,就算是谦语也带着刺儿,语句又情真意切,还附上这几日家中的开销,各人饮食记录,以及回故里后家中一年的收成。
隐约说道,下人跋扈,对其家人不恭,用得却是说小门小户委屈了大宅的公子少爷。
证据历历在目,也可清数。到张汪家后,张淮的确是用的最好的饮食,下人也是用得最多。
这个“无教”,“贻笑大方”,与其说是自谦,事实上又是在讽的谁?
哪怕让人打听详情回来,邻里人也是很公正的说,祖宅的这小少爷确实是嚣张,每天都有车驾着给送东西。
仗着是县里来的,在郊野的道上飞驰,见了人横冲直撞,好不减速。就算真撞上,不道歉是常理,遇上穷困点的农民走卒,不顺势抽上一两鞭子赶走已经算好的了。
这确是当时社会的状况,大户人家的奴才比起自由身的贫困农人们更体面,特别是主家还过硬,这些人在东家还要时不时奴大欺主晾晾身份差一点的主子,到了外面面对旁人更是肆无忌惮。
战乱的年头,法度早成了一张废纸。世系大族聚族而居,内部还有一套规范约制,但到了社会上,反而不能保证下层阶级个人的人身安全。
于是在周遭邻里的众目睽睽下,虽然这些嚣张跋扈的事是下人们做的,最后却是全记在这位小少爷头上。
说冤枉也冤枉,张淮自己也不过就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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