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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六朝云龙吟-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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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扬义愤填膺地说道:“可这上面全是谣言!这么大的屎盆子就往我头上扣,上札子这狗东西是失心疯了吧!”

太皇太后笑着瞥了他一眼,“昨晚的新人是怎么回事?”

程宗扬尴尬地咳了两声,“逢场作戏的事,当不得真的……”

太皇太后笑吟吟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姨娘,老身也算是你的长辈,新人进门,怎么能不来拜见老身呢?”

程宗扬只好道:“不敢瞒姨娘,那是个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

刘娥笑靥如花地说道:“那更应该带来让老身见见了。”

程宗扬苦笑道:“不用吧?”

刘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种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有夫之妇最不安分,多少人家家室不宁,都是这种妇人搞出来的。她们或是贪图财物,或是攀附权贵,或是爱慕男色。你若能丢开,便早些丢开。若是丢不开,不若纳了当妾侍,用名份拴住她的心。改日带了来,让老身给她讲讲规矩。”

程宗扬没想到姨娘这么热情,不禁有些傻眼。难道自己真把阮香琳纳了当小妾,还带到宫里来学规矩?

太皇太后也想到此处,“带来宫里来总归不大妥当——小陈子,明日老身往云涛观,你去知会一声,仪仗就免了。”

陈琳躬身道:“是。”

程宗扬连忙道:“姨娘,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

“逢场作戏也就算了,我还没娶亲呢,怎么好把一个有夫之妇娶进门?而且小甥受的教育是一夫一妻……”

太皇太后讶道:“当然是一夫一妻。一个正头娘子是当家的,几个姬妾不过是有个名份让你受用。这么不清不白,岂不有失你的身份?”

程宗扬只好道:“能不能缓几日?这几天钱庄的事实在太忙。”

“小陈子,查查吉日。”

陈琳翻了翻黄历,“十八是个吉日,宜婚娶纳妾。”

“那便是十八吧。”

程宗扬这次入宫本来是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媛公主的事,结果被太皇太后这番话说得半点心思也无,只好苦着脸道:“便依姨娘的吩咐,过几日我带她到云涛观拜见姨娘。只不过纳妾就不必了吧?毕竟她还有夫家。”

太皇太后道:“有夫家又如何?纳妾又不是娶正房娘子,私下纳了便是。”

岳鸟人啊,母仪天下的太皇太后都被你教成什么样了……

程宗扬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苦笑着说道:“其实甥儿这次入宫,是想请姨娘下道旨意。”

刘娥笑道:“什么旨意?”

……

群山合抱间,座落着一片巍峨的殿宇,夕阳下显露出不逊色于皇宫大内的金碧辉煌。不过这些殿宇住的并非活人,而是死人——这里是历代宋主的皇陵。

在陵园后方的一排小房子,是守陵人的住所。为了避免惊扰长眠的君主,守陵人的房舍都没有窗户,只在背阴处开了一扇小门。程宗扬风尘仆仆地进了门,立刻皱起眉头。

虽是夏日,从未见过阳光的房内却又湿又冷,空气中弥漫着污浊的气息。相比于不远处的殿宇,这里更像是阴冷的坟墓。

程宗扬躬下身,望着榻上一个佝偻的身影。

郭槐本来就不高的身材似乎小了一半,朽木般又干又瘦,肩上的绷带不知多久没有换过,污血与衣服黏在一起。旁边一碗稀粥早已凉透了,上面还飘着几只苍蝇。

便服打扮的封德明脸色阴沉,垂首立在程宗扬身后。倒是守陵的一个小臣趾高气昂,因为自己文官的身份,对这些太监丝毫不放在眼里。

他踢了踢竹榻,“起来!起来!”

郭槐勉强睁开眼睛,露出浑浊的目光。

“奉太皇太后慈旨!恩准内宫太监郭槐还乡。”

那小臣宣完口谕,面无表情地说道:“姓郭的,走吧。”

郭槐费力地咳嗽着,喉咙像风箱一样嘶哑地说道:“哪里去?”

“本官管你往哪里去!”

小臣喝斥道:“你已经被打发出宫了!这皇陵是你待的地方吗?还不快走!”

郭槐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重伤之余,半边身子都几乎废了,几次使力都未能撑起身体。

忽然旁边伸来一双手臂,稳稳把他扶起来。

程宗扬微笑道:“我来接公公回家。”

金兀术像抱一捆枯柴一样把老太监抱上马车,厚厚地盖了条狐裘。封德明退后一步,趴下来向程宗扬磕了个头,“老奴替郭公公谢过公子。”

程宗扬扶着马鞍道:“不敢当。郭公公服侍姨娘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我这个作外甥的给他养老也是应当。”

封德明不再多言,又重重磕了个头,然后默默起身离开。

程宗扬在风中立了片刻,然后翻身上马,“送郭公公回翠微园,我去城里一趟!”

……

程宗扬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换作便服的苏佳朴终于出现。

高俅喝了口蛇麻酒,“怎么不叫桂儿和娇儿过来服侍?”

程宗扬一边拿着铁皮壶给他添满,一边道:“事情有点大条,我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敢说。”

高俅从容拿起雪茄,“说来听听。”

“陛下没奶妈。”

程宗扬道:“宫里丢的是长公主。”

房间里一阵沉默。程宗扬喝着微苦的啤酒,一边看着对面的高俅。按他的说法,梦娘是宋主的奶妈,因为宋主至今未曾娶亲,高俅怀疑宋主与奶妈有私,自作主张只要能找到梦娘,生死勿论,以免丑闻泄漏。但程宗扬现在知道梦娘真实身份是宋国的长公主,宋主的姑母,高俅藉机除掉她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

程宗扬曾想过不揭破此事,给高俅留点秘密。但陆谦临死前那句话让他警惕起来——梦娘身上有着关系宋国存亡的大秘密!

程宗扬不得不想到,这个秘密也许才是剑玉姬退出宋国的真正理由。随着股东大会日期临近,自己马上要离开宋国,赶往苍澜的太泉古阵,留下这个炸弹,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高俅慢慢喝着蛇麻酒,然后喷了口雪茄,淡淡道:“御史台有人上书要弹劾你。”

程宗扬道:“我已经见到了。写札子那人真是疯了,没影儿的事都往我身上乱扯。”

“那札子是我写的。”

程宗扬怔了半晌,苦笑道:“算我没说。”

“是陛下让老夫写的。”

程宗扬这下真愣住了。

高俅道:“你在朝中倒还本份,只是钱庄风头太盛,引得无数人眼红。若是有人想从你身上捞功名,找出几桩不大不小的实事弹劾,不仅让你灰头土脸,也让陛下难作。如今有人抢先上书,陛下又表明态度保你,再有人眼红,也知道掂量掂量其中的分寸。”

“陛下让你上书弹劾我,是为了保我?”

“陛下向来“以德治国”。”

高俅重重吐出最后四个字,然后道:“真要有人抓到你的把柄,陛下也不好一味偏袒。如今先借此作好文章,那些御史也都是有眼力的,往后多少也能少些是非。”

程宗扬闭上眼思索半晌,终于想明白高俅为什么扯出这些不相干的话题。

“对长公主的格杀令,是陛下的意思?”

高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反而说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当年先帝驾崩,遗命传位于陛下。王禹玉是翰林学士,却不肯草诏。”

程宗扬喉头发干,意识到自己正在揭开宋国最深的秘密。

可高俅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程宗扬只好道:“陛下生母是谁?”

“韦太后。”

“陛下是哪一年继位的?”

“陛下继位时年满周岁,如今二十有二。”

“他父亲是谁?”

高俅沉声道:“当然是先帝!”

“那王禹玉为什么不肯草诏?”

高俅将半杯蛇麻酒一饮而尽,“先帝连生数子,均未满半岁夭折,传言宫中不利小儿,因此陛下自幼长在宫外,先帝驾崩前数日方才被太后召引入宫。”

“难道没有人怀疑吗?”

“内有皇后、皇太后,外有武穆王、贾太师。又有先帝口传遗诏,哪里有半点可疑?”

程宗扬皱起眉头,高俅虽然什么结论都没给,但吐露的内情已经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如果宋主是水货,最大的嫌疑人莫过于岳鸟人,可岳鸟人明明只能生女儿,哪里有儿子来冒充?

而且这件事贾师宪居然也有份,难怪他能独揽大权这么多年。可宋主的亲爹究竟是谁?这个秘密为什么会在梦娘身上?除掉梦娘的命令,真是宋主下的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程宗扬如堕雾中。

“今朝有酒今朝醉!”

高俅举起酒杯,“哪管明天喝凉水!来!”

……

回到翠微园,耳边便传来一声大叫:“师傅!”

听到这声慇勤的招呼,就知道是高衙内来了。

程宗扬跳下马,“几天不见,又去哪儿风流了?”

高衙内眉飞色舞,“城里的商户新贩来一批衣物,叫霓龙丝衣!说是拿极北之地采来的霓龙丝织成,红白蓝黑都有!又薄又透!穿在身上就跟画的一样!刚运来各处勾栏的粉头就抢疯了,没几日工夫便抢购一空。如今哪个粉头要是没件霓龙丝衣,都没脸说自己是勾栏的红牌!”

商人的嗅觉和反应果然是最快的,战事刚一结束,就有人把霓龙丝衣贩至临安。这东西对男人女人的杀伤力都是一流,那些商人少不得大赚一笔。

程宗扬随手把马鞭丢给高衙内,边走边道:“看件衣服用不了几天吧?”

“师傅你不知道!那霓龙丝衣是贴身穿的,单是一条长筒丝袜,粉头翘着白生生的腿,穿上是一美,卷着一点一点脱下,又是一美!若是掏够了钱,让粉头穿着丝袜舞弄,两条又白又滑的美腿夹在身上,更是美到骨子里!更别说被粉头两只软绵绵的小脚夹住小弟弟,那个舒服……”

高衙内两手放在胸口,眯着眼如痴如醉。

“得了吧,这会儿还念着呢。”

“我还没说奶罩呢!还有内裤!以前的小衣是扒开内裤看屁股,这霓龙丝衣非得扒开屁股才能见着!”

忽然高衙内闭上嘴,露出色授魂予的表情。

李师师握着一卷诗册,满面绯红,显然是正在庭中论诗,却听到高衙内这番露骨的言语。

王蕙笑吟吟看了程宗扬一眼,挽着李师师离开。

程宗扬没好气地对高衙内说道:“把你的涎水擦擦!师师姑娘都进我的门里了,你还打什么主意呢!”

高衙内叫起撞天屈来,“徒儿要是对师师姑娘有半点歪心思,立马跳进湖里变王八!”

他压低声音,“师傅,旁边那小娘子是谁?好像刚开脸啊。”

“我说小崽子,你是专攻人妻熟女的吧?”

高衙内理直气壮地说道:“女人就跟桃一样,要熟的才好吃!上次我勾上手的那个,真和熟透的水蜜桃一样,一掰开就汁水淋漓……”

“停!越说你还越起劲了!”

两人进到厅中,高衙内慇勤地把马鞭挂到壁上,然后道:“师傅,徒儿刚听说一桩好事,赶紧就来寻师傅。”

“什么好事?”

“城北有家木料行,原本生意不小,但年里沉了两条船,远洋贩来的木料都打了水漂,店里囤积的木料又在火灾前被人抢购一空,白丢了一桩大生意。前天好不容易卖了几根上等木料,谁知昨晚几个没良心的伙计卷了钱财跑了。眼看生意做不下去,掌柜的无奈之下,只好转让。如今店里还有些上等的木料,加起来大概有七八万贯,作价五万贯出手。”

“五万贯也不算太多嘛。衙内难道还拿不起?”

高衙内道:“我花钱图个乐那是高兴,赚钱的事我可没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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