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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情锁宫阙-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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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拜之礼行完,苏静萱立即表明来意,以身上伤未愈不宜操劳为由,要求由辰妃继续掌管后宫事宜。
辰妃自然推脱,说不合规矩,并说可从旁协助萱贵妃直至她痊愈。
苏静萱继续摇头,表示有心无力,后宫诸事事关国体切不可马虎云云……
见二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太后一狐疑地看向苏静萱,按说她该欢天喜地接掌后宫才是,可如今见她却不似装腔作势。
“既如此,萱贵妃就接着养伤吧。辰妃你且继续操烦着些,待她伤愈后再做打算。”太后点点头,含笑说到。
“太后……这,真的于礼不合。”辰妃一脸为难。
“确实于礼不合。”一直未开口的皇帝突然出了声,垂眸看着手中茶杯说道,热气氤氲了他眉眼,一时看不清神色。
“只是暂时,待臣妾伤愈能担重责之时,辰妃娘娘再交予臣妾不迟。”苏静萱立即说道,生怕皇帝真驳了太后。
夏侯拓抬了眼帘,凉凉瞥了她一眼,道:“你伤势如何,还需朕说个明白?”
有叶方秋替她运气半月,心脉之创当无大碍,即便肩头的伤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想到这件事,皇帝的脸色不禁阴沉下来。虽说已命二人结为异姓兄妹,但到底心中不甚舒服。
见皇帝面色不善,苏静萱只好闭了嘴,目光带了乞求转向太后。
太后看着皇帝,沉吟片刻道:“萱贵妃到底从未管过后宫事务,一时半刻也接不过来。还是由辰妃继续掌着,萱贵妃在旁学着就是了。”
“臣妾遵旨!”苏静萱答应得再快也没有了。
于是辰妃也跟着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皇帝那心绪难辨的眼中。
几人寒暄几句后,便一起出了太后的甘泉宫。来时匆忙,苏静萱与姚慕辰同乘一轿而来,此时自然也一齐上了同一顶轿子,只待皇帝的驾撵先行离开。
然而,二人入轿坐定片刻后,皇帝身边的宫人便躬身前来传话,说皇帝请萱贵妃过去叙话。
苏静萱的眉头跳了三跳,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转头朝辰妃歉意地笑笑,道了声“请辰妃娘娘先行一步”后,她便掀了帘子下轿,朝皇帝那金色帐幔盖着的驾撵走去。
辰妃的眼,含笑目送苏静萱走远,却在起轿的瞬间,眼前映入宫人掀了皇帝驾撵的幔帐请苏静萱上撵的画面。
她的嘴角,慢慢勾出一抹扭曲狰狞的笑……

第六章(2)

“为何不愿替朕掌管后宫?”
夏侯拓问得直接,一句寒暄也无地直奔主题。猜到他定会找她算账,所以她才相当不情愿跟他“叙话”。
“回皇上,臣妾近日确实身体不适……”苏静萱笑得勉强。
夏侯拓瞥她,目光微凉,唇边抿出一道冷冷的弧线,“不适?怎么,叶方秋没好好替你治伤么?”
眼见皇帝就要迁怒她那被迫结拜的大哥,苏静萱无奈地深深叹了气,也懒得再与他周旋,便直接道:“皇上,后宫事务并非一切依礼照制去做就可妥帖的,需对后宫诸妃嫔的性格喜好皆有所了解方可行事。臣妾对以前的事,真的不记得。至今连皇上您究竟有多少妃嫔,以及哪位妃嫔名讳为何我都弄不清,实在难以服众。”
见她诚意解释,夏侯拓才稍稍平了怒火。
“凡事总有开端,慢慢适应就是。”
“所以啊,臣妾暂且看看辰妃如何行事,待看熟了看会了再接管过来,才不至于将后宫弄得乱七八糟嘛。”她笑眯眯地接口道,答得既快且顺溜。
因实在接得太顺溜,以至于夏侯拓斜眼瞥她,心下觉得这话的可信度实在低。
“若真如此当然好,你若胆敢敷衍朕……”
“臣妾不敢。自然是真的。”苏静萱立即说道,一脸坚定,只差没指天盟誓。
夏侯拓叹了气,原本紧绷的面庞软下来,唤人起驾。
走了半晌,苏静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那个……”
“嗯?”夏侯拓直视前方,以鼻音应了她一声,却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皇上,长平宫不在这个方向……或者,臣妾自行回宫也可。”苏静萱笑着道,刚才没来得下去,本以为这厮会发扬一下精神送她回去,却发现方向不对越走越远了啊!
夏侯拓依旧看着前方,冷冷道:“你今日,话格外多呢……”
苏静萱在心底骂了声娘,这都走到哪了还不准她说话,回头再迷路怎么办,连小竹都随辰妃一起走了——她终于有了身为贵妃的自觉,在皇宫中迷路的贵妃确实丢人了些。
眼角瞥见苏静萱敢怒不敢言,抿了唇将头扭去另一边的样子,他忍不住浅浅弯了嘴角,右手轻移握住她置于膝上的左手。
手背突然一暖,苏静萱回头,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扣得更紧不容她移动分毫。
目光继续瞥向另一侧,苏静萱不再试图抽回手,任由他握着,一副“这不是我的手”的自欺欺人的样子……
看得夏侯拓浅笑着摇头。
驾撵停在养心殿门前,夏侯拓依旧未放开她的手,如此牵着她下了驾撵走了进去。途中宫人女官一路跪拜过去,他淡淡挥手命人起身,脚下未缓地直接走入寝宫内室。
夏侯拓反手关了寝室的门,命人不得打搅。
“你的伤,于我看看。”
闻言,苏静萱不仅一愣,片刻后才回神道,“皇上,臣妾身上到处都是伤,你要看何处的?”
夏侯拓顿时呼吸一窒,神色复杂得无以复加。
那句“身上到处都是伤”令他如鲠在喉——那一日的惨烈,他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看到了,如此说法丝毫不为过。她的确是遍体鳞伤,自她出现在他的视线起,她似乎总是在受伤。夏侯拓心下黯然,有些痛,有些不舍,更多的……却是愧疚与不安。
难怪她总想离开,因为待在他身旁,总是令她受伤。
“肩头,心口……还有第一次的后背,以及双膝……对吗?”喉中干涩,夏侯拓弯起嘴角笑得苦涩。
看着他自伤的神色,半晌后,苏静萱垂了眸——终究无话可说。
他不能寄希望于她的劝慰,经历如此种种后还要求她安慰他,未免太过残忍。她始终未将他当作那高高在上神诋般的人物,只是掌着一般民众的安居乐业罢了,其他,不过是个普通男人——一个合法合理坐拥佳丽三千的男人,罢了。
“抱歉。”他缓缓张开手臂,拥她入怀。
夏侯拓将头埋在她肩颈之处,贪婪嗅着萦绕鼻尖的淡淡带了几分清冽的香,好似如此才能得到慰藉。
“其实,都与你无关的。”苏静萱任由他如此抱着,在他耳边淡淡说道。
他抬起头,深深看入她的眼,而她的目光却落身侧的地面,垂了眸看着。
“世人迷途,看不懂繁华落尽时的悲凉孤寂,只当这弱水三千取得越多越好。殊不知,人生一世,能取得最合自己口味的一瓢,便已是莫大的幸福与幸运。”
说这话的时候,她始终未看向夏侯拓,声音清清冷冷,带了淡淡的苍凉。
“那么你呢,可寻得合你口味的水了?”夏侯拓依旧环着她的腰,低了头看她。
苏静萱转过头,抬了眼,在他的注视下却又堪堪移开了目光,唇边扬起一抹无奈的笑,硬是弯成苦涩的弧度。
她推开他的怀抱,看见他龙袍上狂舞游龙栩栩如生,云霞暗纹耀于其间。
苏静萱转身背对着夏侯拓,轻解了杏色罗衣,卸了腰间纯白缎带,缓缓褪了夹层中衣与内衫,露出浅蓝色的肚兜。
那如瓷肌肤上,竟遍布细细淡粉的伤痕,后背肉色刀疤自右边肩头直至左侧腋下,而左侧肩头赤红色疤痕依旧未脱,如在雪般肌肤上开出的狰狞狂花,红得刺眼。
夏侯拓脚下一颤,堪堪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
之前未见之时,他尚且能道出“抱歉”二字。如今,眼前景象已令他这两个字都无法说出口了。面对如此可怖的,伤痕累累的娇弱之身,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说什么都不及她痛的一分。
“弱水三千,若无一瓢属于我,再合口,我亦不取。”苏静萱静静看着窗台,神色淡淡并无一丝悲戚愤恨,甚至连哀怨都无地恬淡坦然。只那语气,却不容置疑得坚如磐石。
胸中涌上浓浓的酸涩,涩得他竟说不出一句话……
弱水三千,若无一瓢属于我,再合口,我亦不取——这话,真真断了他的念想,断得如此决绝如此干净,一丝余地都不留。
他拥得这人间繁华,拥得这瑰丽江山,拥得这万世美名……却终究拥不得她的心,拥不得她一个回眸。因她早知,他不会属于她一人。
夏侯拓缓步行至她身旁,接过她臂弯间的衣衫,略显笨拙地替她一层层穿上。
替女子穿衣,这还是他人生的第一遭,却一丝欲念也无,只满心满眼地伤与痛。
以往,连替女子脱衣都不曾有过,如今他却不觉有任何不妥,他的动作极缓,谨小慎微地一件件盖在她肩头,好似装扮着易碎瓷器。
而她,却连眼都未抬一下,神色静如雕像,任他替她穿衣系扣,替她缠好腰间缎带。
整好她颈间衣襟后,他缓缓放下手,垂眸,盖了那一眼悲戚。
“朕,放你走。”

第六章(3)

“朕,放你走。”
苏静萱抬起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带了疑惑,“当真?”
“有条件。”
夏侯拓垂眸看着她,那带了痛的柔情令苏静萱移开目光,“我一无所有。”
她答,却不甚坚定。
她有,唯心而已,却是万万不能给他的,否则等待她的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侯拓浅笑,笑得如吃了黄连,苦涩已快要溢出唇边。
“朕要你,给朕生个皇子。”
苏静萱瞬间睁大了眼,一口气吸入胸口半晌吐不出来。再回神,却抑制不住的狂笑脱口而出。她转身,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得腹痛。
“哈哈哈哈哈……”
如今,再骄傲也不得不承认,她已深深入了他的眼、进了他的心。如深埋于胸的种子,在如此诸多变故中长成的一脉绕心藤,紧紧禁锢了他的心,再也不得半点松活地令他想着,念着……
于是他静静看着她笑,看着她,笑得终于落了泪……他才转了目光看向窗外。
他知道,他的条件太过残忍,却是他放开她后,与她之间唯一能留下的羁绊。因此,再残忍,他也不能让步。
“皇上可是在说笑?”苏静萱终于止了笑意,以袖拭了眼角笑出的泪。
夏侯拓不答她,只依旧看着窗外寒雪被阳光照出迷离的七彩光晕。
苏静萱摇头,深叹了气。看清了她与他的差距,已不认为还有谈话的必要。
“臣妾告退。”
她越过他向门口走去,擦肩之时夏侯拓拉了她手腕。
“你拒绝?”
“是。”
夏侯拓侧过头看着她笑了,道:“如此,可要在朕身边一生一世的。”
她并未回头,答得云淡风轻:“既然皇上早已承诺木公子,一诺千金自是不会食言,我等着就是。”
手腕骤被握紧,一阵痛楚传来,苏静萱却不回头,咬牙忍着。她知道,这话出口必定惹怒他,但她不是佛,也会有火气的。
片刻后,他松开她。
“呵……”夏侯拓浅笑一声,缓步行至她身前,看着她因生气而略带红晕的倔强的脸,冷声道:“朕如此看重你,为你食言又何妨!”
“你……”苏静萱气急,“你,不愧是夏侯绮的兄弟!”
一句说完,她伸手猛地推向夏侯拓,竟将他推得一个踉跄退开一步。苏静萱开门跑了出去,也不管这样无礼地推皇上会不会直接被砍。
即便那时面对夏侯绮,她都不曾这般气急过。
不可否认的,口不择言的她说了最重的话——将皇帝与乱臣贼子相提并论的后果是什么,大抵是比推开皇帝更严重。不过已经气昏了头的苏静萱,确实并未想那么多。
而她更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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