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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的父亲是老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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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换了环境之后一切都既简单又单调,好在有林声。
林声,林声。
林声……


第18章 荒谬
林征望回到卧室,妻子眯着眼,问:“谁打的电话。”
林征望不知道怎么会,张嘴居然敷衍了起来:“没谁。”
话毕见傅淮宁瞬时清醒,用质疑的眼光看着他,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如实地交代了:“郑风,他出事了。”
傅怀宁精明的眼又露出了惺忪的睡意:“就你那点人脉,他出事了找你也没用。快睡吧。”
背靠着妻子,林征望缓缓躺下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烦乱的思绪妄图在漆黑的夜里藏身。他安静到连呼吸都静默,这让傅怀宁察觉出自己丈夫的不对来,但长夜在即,白日才是谈事的时间。
自从第一次做饭成功,郑念初就时常做一做自己喜欢的菜色。她记得她妈妈做饭很好吃,大约是回忆自带的滤镜,放大了长处,磨灭了太多不好的地方。她以回忆,就甜甜蜜蜜无法自拔,只觉得妈妈什么都是好的,光辉得像个圣人。
要是以后有机会,她想做给林声尝尝看。
父亲见她自己做菜,愁苦的脸上泛起零星的喜意,尝了一口,说像她妈妈的手艺,再想下筷却发现那一双竹筷足有千斤,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了。
“你闺女亲自做的,你不多吃两口。”尤敏向着郑念初说起好话来。
她吃饭百无禁忌的,就算是一向不喜的郑念初做的菜,也能心情轻快地吃几口,好似会做菜的闺女是她亲生的,郑风反倒是个后爸了。
郑念初做了饭,又刷了碗,出来想把剩菜或留或倒,就见父亲把那位卫先生从门口迎了进来,而尤敏已经不在客厅了。她知道,卫先生是个律师,一个很有能耐的律师。
律师这样的职业,郑念初是知道的,他们按着法律,说出符合自己立场的话,如果有漏洞,就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钻进去。道德不是他们的行事标杆,胜负才是。
父亲三番两次找这位年轻有为的律师,一定是看上了他的能力。可他如今还这样愁眉苦脸,也就说明了,即使是这位律师也无力回天,又或者,人家根本没有想着替他回天。那么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清晰了。
她想到昨天父亲说的那番话,对不起她,对不起妈妈,不能再对不起尤敏。
“坐。”郑风引着卫商坐下,风轻云淡的脸上眼眶有些深陷,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明朗。
“这次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处理处理离婚的事项。”郑风说。
卫商了然地点头。
“你嫂子她不知道听谁说的,说离婚能保存住一部分财产。”郑风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别见笑。”
卫商又从容地摇摇头,也淡淡地笑着。
“她的意思我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能理解。钱是没办法了,但离婚,我还是选择成全她。她年纪也不大,青春都在我这里耗掉了,总不能还继续耽误她。如果真的可以给她留一部分钱,我希望你可以尽力帮帮我。”他转头看向餐桌旁的郑念初,那孩子的眼睛他很难读出什么准确的字眼,现下郑风一眼就明白了,她不愿意。
但是,小孩子能明白什么呢。
“我不能相信她所谓的情分,她自己也很诚实地说过。我希望能看在钱的份上,至少把她带到成年吧。”
卫商爽快地担下了这件事:“我一定尽力,你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父亲就很容易愚蠢,卫商不相信郑风看不出尤敏和郑念初二人之间的关系,居然还希冀着他们离婚之后尤敏能够抚养郑念初,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那个面容清秀的,像极了他师姐的女孩子,脸上没有一点师姐的阳光活泼,与她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也迥异太多。多少年来,阴郁绵绵柔柔的刻进她的骨子里。她小学时,他曾偷偷地去看过她,看师姐不在后,她过得怎么样。那天太阳特别好,孩子们都被老师带出来玩,她太特殊了,格格不入到他摘下眼镜都能一眼看到她。
倒是最近,他刚进门时,在她脸上发现一丝细微的温暖,不知是什么人又让她快乐起来。然而,在听到大人们的对话之后,那一丝温暖也被阴云遮盖。
他听到这个孩子淡淡地问:“你要把我给她养吗?”这个“她”指的是谁很明显。
他又转头去看父亲的反应。郑风面有难色,但很快想通了,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是的,我可能照顾不了你了。”
“我不愿意。”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掷地有声的态度。卫商突然又看到了一点师姐固执的影子。想来血脉的传承里总有些东西是截然不同的环境都改不了的,就刻在血液里,在基因里。
郑风觉得好笑:“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没有人能照顾你了。我只能托你阿姨再照看你几年。”
怎么会没有人呢,郑念初想,林声不就——
她眼神有一瞬的错愕,忙避过这些大人的视线转过身去收拾凉透的菜碟。林声,当然不能照顾她,她们都太年轻,甚至年幼,照顾自己都不行,何况别人呢。这一年多来她们相处地太愉快了,一切都太过于美好。
尤其是前年,她在林声家度过了很多个中午,她们躺在一张小床上,天冷的时候温度互相传递,很暖和。日子过得就像碗底堆满了砂糖的糖水,那甜味一丝丝晕上来,甚至能看到实质的形状。
在语文成绩提高之后,她失去了能够天天跟在林声身边回那个房子的理由了。当时是很难过的,但是林声又来邀请她,有时是周末,还有嘉月三月两姐妹。她忘乎所以。那不是她的家,林声只是她的朋友,不是她的家人。朋友能说的话很多,能做的事很少,至少照顾对方就不在其列。
她刚才只是把林声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人。即使父母不同意,她也能够说服。可是,问题是她为什么说服父母照顾她呢。
她自嘲地笑了,自己真是又天真又自私。
“如果有钱,我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不行?她会做饭了。很多不会做饭的人都能拿着钱活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怎么能一样呢。”郑风很是头疼。尤敏和女儿关系不好,他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谁能放心她一个人住。
“到时候连房子都没有,你去哪里住!大街上还是桥洞里?你怎么不能懂点事,我要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房子到时候给不了你,你就是一个没有监护人的孤儿。”
卫商适时地缓解了一下气氛:“说孤儿就不对了啊。”
郑风没有在意他指出的错误,没有监护人,是不是孤儿又有什么区别呢。“你阿姨虽然和你不太聊得来,但吃的穿的都没有短着你,得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愿意照顾你我才能安心啊。”
“既然知道会这样,你早干什么去了。”郑念初忍不住诘问,如果真的不放心她,当初就不该做不应该做的事。
郑风被问得一怔,苦口婆心的面色一转,却恨她的不理解:“拿小孩子的那一套让大人遵守,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
他以为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郑念初该明白了,像尤敏一样拿出体贴的态度来,让他放心。但是不行,还是不行。如今他的耐心也耗尽了,在泥足深陷的困境里,他抛开自己的苦难,自认做的已经可以了。事情已经定了,女儿态度反叛,只能让尤敏多担待。
事实上,郑念初麻木地把菜倒进垃圾桶,她比父亲更加失望。
中午林征望从书房出来,傅淮宁就断定他一定有心事。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问题是她爸也有些不对劲。吃着吃着饭,就停下来,眉目低沉。
“怎么了,我哪道菜做咸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林声很倒很正常地捧场:“怎么会呢,我妈做什么菜都好吃。”
林征望犹豫着,开了口:“阿宁,我……”
傅淮宁打断他:“做的好吃就多吃啊,别给我剩一大堆,倒又不舍得倒,留着下顿又全吃剩菜。”
林征望被噎了回去。其间,他又挑了两回想说,都被傅淮宁堵住了。
一家子吃完饭都默契地坐在饭桌上,没有一个人离开。爷爷单手拄着拐,回忆着往事。
傅淮宁看透了一切,这个家里除了她之外的人都对这件没有出口的事商量好了,他们知情,他们同意,现在也要围着她逼着她来点头了。她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们三个想说什么?”
林征望:“阿宁,我,我想……”
“妈,我想把念初接到我们家养。”


第19章 水晶
郑念初晃荡在小区楼下,一只大狗围绕在她身边窜来窜去,她从塑料袋里捏了块肉扔给它。
她被父亲塞了点钱,让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去,不要打扰大人谈话。郑念初大多时候很听话,知道那些东西大概很不需要她知道。想不到喜欢什么,她就去超市里买了食材。卖肉的大爷听她说是自己要做菜,还贴心地帮她把肉切成片儿。
“这么厚行吗?”大爷问。
“嗯……可以吧。”
大爷又独自念叨,说做这个菜就要厚一点的肉。
她想做一道林声很爱吃的咕噜肉,酸酸甜甜的,她也很喜欢。但是尤敏不喜欢,所以家里没有必要的番茄酱,郑念初就一直做不了。
大狗吃得很开心,很快吃光了,摇着尾巴还围着她。
“你养的狗吗?”
迎面遇上了从楼里出来的卫商。
“不是。”她根本不认识这条狗,只是觉得她的毛很暖和,像阳光的颜色。
卫商就站在那里,不走也不让路,似笑非笑。郑念初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像一个父亲说的正常孩子一样问他:“你中午不在这里吃吗?”
她说“这里”,不说“我家”。
卫商没有回答,反倒问:“今天的午饭是你做?”
“或许是我吧。”尤敏不做的话,就是她来做。
他说:“我倒是想尝一尝你做的饭怎么样,可是今天不行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好似是熟悉的人在聊天,郑念初随着他的节奏微微侧耳,听他的提问。
“你希望我帮他吗?你的父亲。”
“如果我说是,你就能帮得到吗?”
“如果你说是,我可以试一试。”
郑念初明白,他这样来找了自己,却还只说试一试,只能说明他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这个能力去做成这件事,又或者说对他而言很难。郑念初不想拉一个与这些事情无关的人来蹚这趟浑水,尤其是这个人还对她表现出深深的关切。
卫商问:“那么你希望这样吗?”
郑念初说:“不,他做了错事,应该受到惩罚。”
卫商又问:“那你知道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
“我知道。”郑念初说。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是他应得的。她依旧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事情的严肃与否。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从妈妈那里,从老师那里,都足够光明正大。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做对了事就有奖赏,做错了事有惩罚。不会因为这个人是她父亲就有所改变。
“那好,”卫商走近她,帮她理了理鬓发,说,“如果你父亲不能抚养你,我会尽力,代替尤敏成为你的监护人。”
郑念初惊讶,看着对方真挚的眼睛,说:“谢谢。”
他们就这样擦着肩往两个方向走,一个匆匆往别处赶,一个悠悠向归处去。
郑念初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温暖,五月的阳光和煦地洒下来,反射着同样温暖的大狗的毛色。原来还有一个人这样在乎她,关心她,像一个标准意义上的亲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饭桌上傅淮宁质问道,神情严厉。
“不是,”林征望心虚地解释,“林声的意思是让念初,到我们家来住一阵子。”
傅淮宁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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