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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西游往生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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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咯咯娇笑,又向那白面少年道:“敖骏弟弟,我素闻你们中土仙道甚是高明,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敖骏听她如此说,心中微感不快,却见她笑颦如花,心中一荡,不由低下头去,不想正对着那少女胸前雪沟,满脸飞红,少女越发笑得花摇柳颤。

那高大青年忽然朗声道:“公主初来我南瞻部洲,自是不知。今日五湖四海群仙汇聚,高人无数,你我小辈前来观礼,切不可多口。”

少女闻言冷笑一声,正欲回言,忽然打个寒战,左右看时,却见四周群仙丛里几点宝光一闪而逝,隐隐传出数股上古洪荒杀气来,不由色变,方知青年方才明与自己说话,实则是向群仙赔罪。他这番话说得甚为得体,加上四人又实是颇有身份,那群仙里心中不快的便不再与他们为难了。

少女笑道:“摩昂太子说得是。”即不再言语。

那黑面少年兀自笑道:“高人?我瞧倒是...”话音未落,却被一旁敖骏打断道:“鼍世兄,此地不比你泾河太平之地,我等莫要给大伯父惹事。”

黑面少年一愣,旋即笑道:“也是,也是。”

敖骏讶道:“世兄道也是什么?”

黑面少年冷笑道:“那东海龙族屡屡受人欺凌,当年三太子敖丙...”话音未落,忽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直升起数百丈高下,忽地化作一条洁白玉龙,长啸一声,凌空倒转而下,朝那黑面少年砸落。黑面少年大惊之下提鞭挡去,只听一声惨叫,全身乌甲粉碎,倒撞入海中,激起浊浪滔天。

那黑面少年皮粗肉厚,虽然狼狈,却不曾伤命,过了片刻浮上水面,抬头就见一名白衣女子,身材袅娜,容姿清丽出尘,额上亦有一对小小短角,目如青莲,不见喜怒之色,淡淡道:“小鼍龙,你方才是说我东海无人么?”

摩昂,敖骏见了那女子,一齐上前行礼,道:“大姊好。”女子微微点头,道:“父王要我来接你们到宫中相见。”

小鼍龙心中又怒又怕,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不敢开口,立在一旁。白衣女子亦不再理他,又道:“事不宜迟,你们速随我回去。”

摩昂迟疑道:“如今三百年一度的太真宫大比,东王公较量群仙功行,实为人间仙道第一盛事。我等特意前来观礼,连万圣公主亦慕名而来,大姊如何却叫我等归去?”原来先前那少女便是西牛贺洲碧波潭万圣龙君之女,乃是那伽一族出名的美人,见了那龙女,只是目不转睛,眼中颇有嫉意。

白衣女子仿佛浑然不觉,又道:“随我去。有话回头再讲。”说罢徐徐没入水中,顷刻不见。

几个面面相觑,亦不敢多言,只得随她入海而去。围观群仙里有人忽道:“这几个龙族的小家伙闹得什么玄虚?”旁边一人道:“你管它呢。我等飞升在即,何必为这些旁的事分心。”又有一人冷笑道:“飞升在即,那是理所当然。你们金鳌岛如今上面有人,还怕不能飞升么?”先前那人反唇相讥:“好说好说,你们九龙岛吕真人如今见掌瘟部,称昊天大帝,与那昊天上帝不过一字之差,我等在雷部的先师们却又多有不及了。”对方嘿嘿冷笑,亦不再言语。

原来自万仙阵一战后,三岛十洲炼气真仙多有损伤,但终究根基不曾损伤,又有一些人间散仙,不分截教,阐教,尽皆赶来。

只因这飞升之事不比封神,上了榜后法力再难寸进,凡登得紫府者从此名注仙册,更兼天界日月星辰近在咫尺,日精月华近水楼台,于灵气吸纳一节可谓得天独厚,修行何止一日千里,远非人间可比,乃是参悟大道必不可少的一步,因此除了少数生性淡泊懒散的仙家不曾赶来,足有百余万真仙齐聚于此。

一个黑面长须,颊生黑鳞的道人站在一头百丈红鲸背上,大声朝头顶一名悬浮在半空的白须老者说道:“如今又值三百年大会之期,听闻阁下曾数番与会,届时还望指教一二。”

那白须老者微微一笑,正欲答言,老者身后一名小童却撇了撇嘴,神情甚是不以为然。

黑面道人看见,冷笑道:“这位小哥如此面生,想是阁下新收的高足罢?”

白须老者笑道:“此位乃是家师。”

那黑面道人闻言面色急变,这才看到那小童足踏白莲一朵,头顶隐隐三花聚合,道行之高竟是自己修道以来仅见,犹豫一下,待要躬身行礼时,那小童却眯缝了眼睛望向岛上不住旋转的青色巨球,竟是懒得看他一眼。

黑面道人正觉尴尬,忽然海中有人叫道:“往常大比之日,不消半个时辰木公便会现身,今日怎地过了半日,也不见出来?”

众仙听了,果然已经待了小半日,那青球只是不住旋转,不见东王公出现,不由议论纷纷。

正说间,忽然听得当空钟声悠然,清音缈缈,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童稚之音,和着那悠悠钟响,奶声奶气地唱道:

“著青裙,入天门,揖金母,拜木公!”

原来西王母虽然入主瑶池已久,这几句词儿依惯例依然不改。那歌声空灵悠远,仿佛直透九天十地,满空青云愈浓,忽然一道白光,其细如发,自高天之上笔直降下,直射入那岛上的青色巨球之中。就听得球中有人作歌曰: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

絙瑟兮交鼓,箫锺兮瑶虡。

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

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

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蔽日。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

撰余辔兮高驰翔,杳冥冥兮以东行。

随着歌声,青球愈转愈快,忽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轰然炸开,无穷青云裹着重重火气四下横流,现出那苍灵之墟上太真紫府,青玉为宫,巨木环绕,枝叶间烟火萦绕,琼楼玉宇高耸千里,楼台间真火蹿动。宫顶一轮红日如血,霎时间龙啸九天,满天丹霞中隐隐现出六条全身赤红的千丈巨龙,俱顶生百角,红舌如火,全身筋肉虬结,鳞甲哗哗作响犹如海潮一般,奋力拉着一辆独轮巨车,自熊熊火云中徐徐而出,车上万杆旌旗迎着那高天之上的罡风猎猎飘扬,车轮滚滚向前,声若雷鸣,响彻长空。车前车后四神环绕:

东边一个牧童,乘一头赤红火牛,发挽双髻,左手执柳鞭,右手持玉规,头顶隐隐现出一神,鸟身人面,遍体翠羽,两只巨爪如兀峰一般,各握一条千丈白龙,那双龙昂扬嘶吼,口喷毒焰百丈;

北方一神,人面鸟身,身长一千五百丈,耳穿一对青蛇,足握两条青蛇;

其右又有一神,人面鸟身,身长千丈,亦耳穿一对黄蛇,足握两条黄蛇;

西方又有一神,亦是人面鸟身,身长千丈,亦耳穿青蛇,爪握一对赤蛇。

又翼人百万,或人面鸟身有翼,或鸟面人身,鸟喙利爪,聒噪不已,皆讙头国,翼民郡之民也。

当下东方芒童,禺<豸虎>;北方禺强,西方弇兹,簇拥着龙车上一人,冠三维之冠,服九色云霞之服,遍体烈火飞扬。

其时百万群仙只看见当空一轮红日普照,皆目不能辨物。寥寥道行较高者,看出那漫天真火中有龙车之形,车上坐着的虽然依稀便是东王公模样,只是满身火气,正自惊讶,忽然眼前一片白光闪过,顿时只觉身如微尘,分离崩析,顷刻间再无知觉了。

太阳真火之中,东王公仰天长笑,头顶一物,有眉有眼,双翅展开有数千里宽阔,射出一道白光,横扫天上地下。

穆王一十七年,太微东霞扶桑丹林大帝上道君东王公,与南瞻部洲百万散仙,齐没于东海。

茫茫云海,流云滚滚,如沧海横流。

虚空里一株虬龙老松凭空而生,树冠如盖,被风吹过,针叶纷落。树下一老一少,围着一张玉石棋盘,博弈正酣。

那老者面目依稀,被云光掩映,看不分明,惟见头顶圆光照耀方圆丈许,时明时暗。那小童却不过十二三岁模样,腰间围一张青色荷叶,发结总角,生得面如白玉,口似樱桃,眉目清秀,一双凤眼朝天,只是双目之中茫茫然不见瞳孔,惟有点点青光上下滚动。

老者思考良久,方才落下一子,小童却是不假思索,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兔起鹘落,就见落子如雨,又听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哒哒作响,每一子落下都隐隐有雷鸣之声,响雷满天,震得老松不住摇晃,万千松针纷纷掉落。说来也怪,这一老一少下起棋来分明一慢一快,速度天差地别,却又你来我往,激斗越酣,丝毫不显突兀。

骤然间一道红雷闪过,粗大无匹的雷火正落在那株虬劲老松上,喀嚓一声,真火熊熊,就听得满天雷光中一个粗豪的声音呼呼大笑,一老一少视若无睹,任凭头顶栲栳大小的火团纷纷掉落,依旧从容相博,丝毫不为所动。忽地那小童跳将起来,欢喜拍手道:“那老儿,你又输啦!”

老者微微叹息一声,声音苍老中隐隐有天地之威,顿时将那满空雷声压了下去,笑道:“小友神乎棋技,吾于此一节却大是不及。”

小童嘻嘻笑道:“难得你这老儿说这般话。却是不易,不易!”忽地脸色微微一变,苦苦冥思起来,半晌,问那老者道:“我似是忘了甚么。你可知道?”

老者轻轻摇头道:“吾只知道,你我已然皆输了一局。”

却说那周天子穆王,为幻先生说动心向长生,遂率七萃之士,驾赤骥﹑盗骊﹑白义﹑踰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八骏,造父驭之,伯夭向导,自镐京出发,越漳水﹐经河宗﹑阳纡之山﹑又过群玉山,车轮滚滚,一路向西。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安得大千复混沌 免教造物生精灵

话说天下群仙三百年大比,忽然天降异象,东王公与百万仙人齐没于东海。然而这等本该震动三界的大事,不独那群仙门中全无动静,便是天界诸神亦恍若不知,仿佛这世间从来便不曾存在过他们一般。

九重天上,瑶池之中,百亿亩青莲绽放如云,直接天际。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尊玉皇上帝横卧花间,周身青气滚滚,以手枕头,鼾睡正浓。诸灵妃玉女侍列左右,俱颜容姝妙,端丽可人,只是一个个笑嘻嘻地,纷纷窃窃私语。更有胆子大的,手拈孔雀之翎,虚搔昊天上帝鼻孔。那上帝打个喷嚏,声如惊雷,却不惊醒,翻身又睡。众玉女天妃掩口轻笑,又有人取来笔墨,在上帝面上涂画黑圈,相视大笑不已。

正闹间,忽然北方天际一抹黑云压境,滚滚而来,云光中一人黑袍披发,足踏龟蛇,顶罩圆光,急匆匆飞至,转眼落在瑶池中。昊天上帝蓦然张开眼来,身边玉女天妃无声无息,一齐消于无形。上帝脸上墨迹犹湿。

昊天看了面前之人,认得是佑圣真君玄天上帝,起身懒懒道:“贤弟此来有何话说?”

真武大帝冷笑道:“昊天,你倒好生清闲!叫我替你奔波,自家在此温柔乡中醉生梦死,却不知人间异变,看你怎生处置?”

昊天讶道:“贤弟此话从何说起?”

真武道:“方才我在宫中闲坐,忽然心血来潮,掐指算时,不明所以,只觉得没由来心中忐忑。我放心不下,去那人间看时,一切如常。”

昊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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