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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盛唐风月-第770章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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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以求提携也同样杳无音信。辗转两京之间这些年,他曾经几度丐食于南阳同乡,只觉得看不到任何希望。而自从寓居景云观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境况远远不是最凄惨的。
    整个景云观住了二十余个士子,其中年纪最大的年近五旬,而混迹于科场已经十五六年,未有寸进,从来没有回过故乡,只听得家中同乡带话说妻子已经改嫁,儿女寄人篱下。这种窘迫的情景他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可是,两京那些权贵,他几乎已经投谒遍了。大多数根本见不着人,墨卷投进去石沉大海,少数能够见到人的,也许会赏识他的才华,比如当年博学鸿词科高第的李白,可李白自己都不无苦涩地表示不得重用,又哪来的能耐提携他?于是,他只能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这次得知朔方节度使杜士仪回京,想到其昔日三头及第,曾经提携过不少文人,他便抱着一丝希望又投了墨卷,谒见信之后附的是自己闲来所作的一首宫怨诗。
    这天他懒得出门,正和其余几位同住景云观的士人说话时,便有人不无愤懑地说道:“都说朔方杜大帅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可我投书已经好几日了,却没有半点音信。如今看来,不过是和别人一样的尸位素餐之辈!”
    岑参这才知道,并不单单是自己听闻杜士仪回京,死马当活马医地前去投递墨卷,一样想法的人也很不少。果然,有人起了个头,其他几人也唉声叹气地跟着附和。但凡科场失利的士人,前几年多半自认为怀才不遇,再跟着就动辄愤世嫉俗,然后渐渐产生自我怀疑,最后是抓着什么都会当成救命稻草,早已不顾任何颜面了。所以,才只四处碰壁三年的岑参,还没到那种地步,只觉得这些人在背后指摘着实有些没品,便打算找个借口离开。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岑郎君,有人前来拜会!”
    这景云观的道童们并没有出家人的出尘,市侩的xi气倒沾染了不少,平日要想听他们一声郎君,那是想都别想,直呼其名都是客气了,要不干脆就张三李四这般混叫一气。于是,岑参大为意外地回头一看,就只见陪同人来的竟然不是平日的道童,而是景云观一个有头有脸的道士。他连忙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询问时,那道士已然笑容可掬地对他介绍了来人。
    “这位是朔方节度掌书记王公,他说是特来拜会岑郎君的。”
    朔方节度掌书记!
    一听到这样一个官职,刚刚还在背后愤愤不平指摘杜士仪的众人顿时全都闭上了嘴。杜士仪幕府中人都有谁,早已和他这个幕主一样人尽皆知,除却早年的张兴之外,后来的王昌龄、高适等人都颇有名气。王昌龄如今是朔方节度掌书记,而高适则奔赴河东王忠嗣麾下为掌书记。两人近年诗集,都是杜士仪这个幕主亲自出资,让人印刷流传于两京,故而名声极大。王昌龄又是进士及第,因此名气更胜高适一筹。
    王昌龄这一年已经四十了,在场众人尽管有的人比他年纪还大,但刷的一下围上来之后,全都一口一个王公,叫得异常恭敬,反而作为当事者的岑参不知不觉就被人挤到了后头。可岑参已经没工夫去反感这些人的一拥而上了,情知王昌龄是来见自己的,足可见自己兴许入得杜士仪法眼,他心下顿时狂喜,脸上也不知不觉带了出来。才二十出头的他,还远没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
    尽管被杜士仪戏称为王大炮,可王昌龄的待人接物却还是有分寸的。他得体地应付了这些上来自荐甚至攀交情的人,最后见这些人实在犹如牛皮糖似的甩不脱,他这才轻咳了一声道:“我明日便要随同杜大帅回朔方,今日前来拜会岑郎君,时间有限,不能和各位畅谈,日后若有机会,一定做东请诸位畅所欲言,今日就实在不便了。”
    王昌龄以朔方节度掌书记前来相见,却还说了拜会两个字,一个个人看岑参的目光自然是既羡且妒,可也不得不让出路来。而王昌龄走到岑参跟前,见其慌忙行礼不迭,他便笑着说道:“天气尚好,岑郎君可有兴趣和我同游慈恩寺浮图?”
    知道这景云观不是说话地方,岑参连忙答应。他尚有一个小书童在,但在两京落拓时间长了,仅有的一匹坐骑也已变卖,只有一匹驴子代步。跟着王昌龄出门时,他方才陡然想起此节,一时尴尬无地自容。可好容易盼到了这样的机会,难道他还要因为颜面而拒绝此行?
    等到了景云观外,他就只见外头尚有两个随从,但坐骑却赫然多出了一匹。他正有些发懵,王昌龄就笑着说道:“我初次见岑郎君,无物可赠,此为突厥良骏,便送君代步吧!”
    初见就是一匹良驹,王昌龄这样的手笔,岑参不禁讷讷难言。他往同乡亲友处去丐食,别人资助一两千文就已经是极其慷慨了,而一匹马的市价,在朔方这种市马之地,大抵是四十匹绢换一匹马,而到两京之地,至少得六十甚至八十匹。一匹绢二百文,一匹马至少得一万两千文,这还是寻常的马匹,王昌龄出手相赠的总不会是那样的货色,其价值就又更上一层楼了。
    虽则对于这样的馈赠有些惭愧,但王昌龄出言诚恳,岑参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等到上马随同王昌龄同行,他只觉得这匹坐骑极好驾驭,脚力亦是颇佳,心中更觉感激,等来到慈恩寺大雁塔前,见四下士人众多,其中不少人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雁塔题名,他不禁心生向往,可突然就听得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少伯可把人带来了。”
    “君礼。”
    见王昌龄和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青年打招呼,岑参连忙朝对方看去。但只见来人仿佛比王昌龄小个几岁,和寻常士子相比,多了几分勃勃英气,双眸看人时,仿佛直入心底一般。他暗赞了一番果然如王昌龄这般名人就是相交不凡,可转瞬之间就想起这君礼二字在何处听过,这下子登时大惊失色。还不等他把那三个字叫出来,他就只见白衣青年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继而笑吟吟地说道:“这慈恩寺浮图,素来是士人最爱之地,你可不要出声给我惹麻烦!”
    岑参立刻想到,只要自己失声叫出杜大帅三个字,立刻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当即赶紧点了点头。可他哪敢和王昌龄那样直呼杜士仪表字,憋了老半天,索性用极低的声音赔了个礼:“不想杜大帅亲至,岑参何其有幸。”
    “没什么有幸的,我也只是一介寻常人。”杜士仪突然伸手指了指那高达七层的大雁塔,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同登此浮图如何?”
    岑参自然求之不得。杜士仪和王昌龄当即留下随从,和岑参一同登塔。因大慈恩寺乃是长安城有名的佛教胜地之一,达官显贵也常常微服来此游玩,因此所谓的大雁塔却也不是你想登就登的,若没有布施一二,守塔的僧人就会委婉拒绝登塔。岑参到长安这么久,也只有某次同乡相聚的时候来过一回。此时,见僧人从王昌龄手中接了钱券后请三人录名,随即恭恭敬敬请得三人登塔,岑参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这年头,便是僧道也如此势利!
    七层浮图登顶,但只见整个长安就在脚下,虽周围尚有别人,心旷神怡的岑参仍不禁开口说道:“登高望远,只觉心胸都仿佛开阔了,这慈恩寺浮图果然是宝地!”
    整个长安,除却高高的宫阙之外,大概就只有大雁塔这等身居佛寺之内的建筑,方才能够有如此的高度。因此,杜士仪也同样觉得心情舒畅。他突然侧头一看岑参,饶有兴致地说道:“今日登塔,未知岑郎君可能随兴赋诗否?”
    王昌龄来邀,杜士仪亲见,面对这样的机会,岑参知道错过了就不会有下一次了。他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沿着七层塔顶转了一圈后,他便开口吟道:“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一旁游览的士人们也多有吟诗为记的,可这时候听到岑参起头六句,在做诗的无不止口,冥思苦想的更是不觉看了过来,一时间偌大的地方只余呼呼风声。而在这样无数目光的中心,岑参反而更加来了精神。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奔凑似朝东。青槐夹驰道,宫馆何玲珑。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五陵北原上,万古青蒙蒙。”
    “果然好气势!”杜士仪禁不住赞叹了一声,而王昌龄想起之前那宫怨诗的小巧,不禁暗叹此诗大气。
    “净理了可悟,胜因夙所宗。我欲乘风去,觉道资无穷。”
    一时间,四周围赞口不绝,不少人纷纷围上来打听做诗的岑参,一时留下无数赞叹。等到被众人围住的岑参好容易脱出重围,杜士仪方才笑着说道:“岑郎君可愿离京就朔方?”
    今日王昌龄来拜会是一喜,能够见到杜士仪又是一喜,此刻再听到如此招揽,岑参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立时应道:“参早有一游河朔之夙愿,今日得遇杜大帅相邀,正是平生有幸!”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二章 雏鹰放飞
    天子千秋节才刚刚过去;各州县前来贺寿的官员们大多都正准备回程。一时间;长安城各座城门无不是出城者众多。而随着这一批官员的离去;城中不少旅舍都为之一空。杜士仪算是走得早走得快了;无论他;还是拔悉密、葛逻禄、回纥的使臣;全都归心似箭;这一路上虽需要爱惜马力;不能疾驰太过;可仍旧是起早贪黑赶路;以至于临时加入的岑参面对这样的行进速度;不得不庆幸之前承蒙馈赠了一匹好马。
    否则他就要和自己那个托付给商队的小书童似的;不得不掉队了
    过了会州;驿路两侧的城镇渐渐减少;多数都只是小小的村子;而每隔三十里的驿站就变成了临时的补给地。岑参从前游过京畿河洛;河朔却还是第一次来;面对那整齐的驿站;宽阔的驿道;时不时纵马疾驰而过的信使;他不禁对如今的盛世太平景象赞不绝口。而一行人所到之处;驿长也往往望风迎接;至于馈赠的所谓土产;杜士仪自然都婉言谢绝了。这一路回程;较之去程稍慢;众人抵达灵州城时;已经是八月十二了。
    吐迷突三人自有节度判官张兴继续将他们送去西受降城;由此转道回自己的部落。而来圣严接了杜士仪和王昌龄岑参回到灵州都督府灵武堂后;刚刚人前的气定神闲却被满脸的凝重代替。请了杜士仪在主位坐下;他便沉声说道:“李老将军已经去了中受降城。闻听突厥打探到回纥等三部不告而派出使臣;前往长安朝谒陛下千秋节;登利可汗为之大怒;而右杀伊勒啜亦是放出了狂言;要让三部知道谁才是漠北之主。”
    岑参初来乍到就听到这样的消息;登时遽然色变。而王昌龄终究经历得多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登利这算是和伊勒啜穿一条裤子了?”
    “不过是色厉内荏;不想示敌以弱罢了;只可惜这一招在如今这情势下;没有什么作用。”杜士仪紧跟着便详细询问了三受降城的战备情况;得知已经井井有条;宥州胡户自有康庭兰坐镇;仆固怀恩则是回归夏州;在那些早年归附的突厥降户之中遴选适龄男子加以训练;以备不时之需;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少伯;你立时给我草拟一道檄文;回头给我发去漠北;以不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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