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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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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我陈福是一个当下人的,本不应当管你们的事。但是我当初也读过几天书,可惜把那三纲五常孝悌忠信的陈腐话全看成真的了。所以如今才落到一贫如洗,只能给人佣工吃口饭,还时刻不能讨上人的欢喜。你家的事,我听了实在难过,所以替你出主意,最好你写一封哀怜信,我豁出碰钉子,替你拿上去,还得背着他的姨奶奶。他看了如果动一点恻隐之心,多给你几百银子。你也不要留恋,赶紧回家。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可想。”
  善同听了只有流泪,点头道:“陈爷,你这话是很对的。但是我字义有限,拿不起笔来,怎能写哀怜信呢?”陈福踌躇了一刻,叹道:“我索性救人救彻,这封信我替你写。他看出笔体来,把我辞了,我也正不愿伺候他呢!”遂从饭铺中借了一份笔墨,买了两张信纸、一个信封。陈福替他把信写好,付了饭钱,仍把善同领回家来,安置在门房中。李禄问他们哪里去了,又告诉陈福,方才老爷有吩咐,如果同乡那个老头子再来,不必替他回话,只催他赶紧回家。并说回家以后,如果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来信,老爷能为力的,必然帮忙。要是久在北京,恐怕没有什么好处。陈福向善笑道:“我说什么来,果然不出所料。但是事已至此,我也豁出去了。你候一候吧。”自己拿着信,来至上房。敬宗正在换衣裳,预备上衙门,幸而姨奶奶未在旁边。陈福举着信,低声回道:“方才老爷那位同乡,拿五两银子去了,少时又回来,说老爷没工夫见他,他这里有一封信,请老爷过目。”敬宗皱着眉,把信接过来,略略看了看,便撕成粉碎,向陈福大声喝道:“混账糊涂东西,什么人写信,你全管传吗?老爷一天公事忙到晚,要净应酬乡亲,应酬得过来吗?你出去告诉他,从此不要再来,也不必再写信,我没有工夫看。真岂有此理!”陈福听罢,立时气往上撞,有心骂他几句,出一出气。继而一想,先不要忙,等我下去,挑动那老头子,在大街上,拉住他先叫他丢一个大丑,然后再朝着他辞事,痛痛快快地骂他几句。主意打好,便扭头出来到门房里,把适才情形对善同说了,又替他出主意:“回头你儿子出来,你拉住他在大街上讲一讲理。现在到了山穷水尽,你还顾惜什么?”善同此时,气得哆嗦成一团,心中也发了狠,说豁出这老命不要了,回来拉他去打官司,送忤逆,这官也休想叫他做成。陈李二人见老头子动了真气,心说回头一定有热闹的,倒看一看他这父子打到什么地方。
  此时门前的马车,已经套好。赶车的在上面高坐,手执长鞭,专等主人出来,好纵马开车,前往陆军部。李禄戴上官帽,夹上护书,专等伺候同行。只见敬宗穿着官衣,戴着五品水晶顶,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才走至门前,忽由门房中出来一人,将他横住。要知善同见了儿子,说些甚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遇故人同床惊噩梦 眷爱妓得电匿亲丧
  你道章敬宗明明知道他的亲爹现在门外,他既然不肯相认,也应当稍有一点愧惧,恐怕出来被他亲爹拉住叫喊,岂不更招出笑话来,何敢高视阔步,旁若无人地走出,难道真把他爹视同无物吗?列位要知道,天下事履坚冰霜,其来者渐。敬宗在几岁时候,他爹娘爱如掌上明珠,真乃顶到头上怕歪,含到口中怕化,甘心给儿子做奴隶。有时伺候不周,敬宗便发脾气,哭骂叫喊,躺到地上撒泼。他爹娘不但不敢管束,反倒得低声下气,怡色柔声,变着方法,把他哄欢喜了,心里才过得去。有时候实在哄不转来,只可将嘴脸递过去,叫他用小手儿打上几下,出一出气,然后才得和平。及至大了念书,善同又存一个盼儿子做官的心,平日便把敬宗看成一个官儿,一举一动全要随着他的意思,不敢违拗。甚至吃饭时,全要让他上坐,无论什么食物,他不下箸,自己不敢先尝。及至儿子游学回来,他几乎就跪接跪送。诸位请想,似这种样子,那章敬宗的心目中,何尝还有爹娘的印象,不过看善同是一个老仆人,看许氏是一个老妈子罢了。所以善同虽在门外,他心里却满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走出来,预备上车到衙门去。没想走至门房,善同掀帘出来,恰恰横住他的去路。善同见了他,早为他的威棱所射,战兢兢说不上一句话来。敬宗一见,立时紧皱双眉,圆睁二目,问善同道:“你这老头子,跑到北京来做什么?”善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敬宗道:“自从你走以后,买卖也关了,今年又赶上大旱,颗粒不收。我们老两口子终日挨饿,所以才想找你来。无论如何,你凑几百银子给我,从此后便再也不找你了。”说着哽哽咽咽的直要哭出来。敬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是中国人的怪现象,自己总不想独立谋生,专会手背朝下,向人要钱。一张口就是几百两,把银子也看得太容易了。你这老头子,虽说未受过高等教育,不能照着我们做官的肥马轻裘,一呼百诺,难道自己一身,同自己的老伴,还养活不过来吗?大清国的人,要都照你这样,怎能有强盛的一天。所以我想起国事来就发愁,愁的就是你们这些不能自立的人,专能分利,不能生利,实在是国家的一种大病。”敬宗站在门前大发议论,善同只有诺诺连声,不敢回答一个不字。直待敬宗把议论发完,又继续哀告道:“你说的全是,但是生利也要有一点资本啊!你自当惜老怜贫,帮我几个钱的资本,我拿回家去,同老婆子养猪磨豆腐,求一条生路,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好处。”敬宗皱着眉,从怀里掏出靴掖来,打开取出一张十块钱的外国票子来,递给善同。善同接了说:“十块钱将够回去的路费,怎做谋生资本?你至少也得给我百八十两的,也不枉我老远地来了一趟。”谁知这一说,真把敬宗说急,赌气一跺脚说道:“怪不得外国人说支那人就认得钱呢。你算算先一个五两,这又一个十块,平白的谁给你这许多钱,你还要争多论寡,难道是我欠你的不成?你要知道,如今的文明世界,不比从前了,什么叫父子,那都不成问题。做爹的伸手向儿子要钱,便失了文明国民的资格。做儿子的给一个至十个,只能认作慈善性质,并没有义务可言。你纵然未受过文明教育,也不可太难了。我的为人,向来最重慈善。到底看你怪可怜的,如今破一个例,给你再添二十块钱,也是你该走幸运,你不要再啰嗦我了。”说罢又从靴掖中取出二十元票子来交给善同,扭头便出门上车去了。一边上车,一边还招呼善同:“赶紧回家,不要在北京耽搁,我这里是一夜也不能留你住的。”可怜善同白瞪着两眼,看儿子去了,只有咧着嘴哭,什么话也说不出一句来。陈福看不过,仍把他劝至门房,给他倒茶,劝他急速回家,不必在此耽延了,多耽延一天,是一天的嚼用。看这神气,再多要一个钱,他也决不肯给的,何必自寻苦恼呢?善同到此时,是完全断绝希望。只可听陈福的话,预备着当日坐夜车折回天津,明日早晨便可赶津浦车回家。陈福当日夜里送善同到车站,替他买好了票,送他上车,善同千恩万谢地去了。
  陈福回转来,便向敬宗辞事。敬宗问他因何告辞,陈福道:“今天我父亲到宅里寻我,他不乐意我在外边伺候人,想把我叫回家去,早早晚晚地伺候他,他心里才快活。故此我得告长假回家养亲。”敬宗不悦道:“因为伺候爹告假,这假告的太没价值了。”陈福道:“小人是有爹的人,爹说一句话就是命令,不同那没爹的人,把爹看得半文不值。因为我们是人,不是枭獍。人要是没有爹,便同枭獍也差不多了。小人虽然身为仆役,却愿意做人,不愿意做枭獍,故此向老爷请假回家,侍奉亲爹。”陈福口中如此说,面上却笑吟吟地用眼睃着敬宗。哪知敬宗虽然有三分气在,他那颗良心,早已成了死灰。因此陈福的说话,他倒满没在意,只是计较工资。说既然是你辞事,这个月的工薪,我可不能给了。陈福道:“老爷明鉴:这个月通共只剩了两天,难道说这二十八天,小人能白效劳吗?”敬宗被陈福问住,半晌答不上来。后来赌气说道:“你既知道差两天,就应当过了两天辞事。你既少做两天活,我焉能给你一个月的工钱?”陈福道:“既然如此,请老爷按天算吧。”敬宗道:“按天算也得要折半。我给你十四天的钱,便是格外恩待了。要在旁人家,是一天不能给的。”陈福见他如此,知道争也无益,便答应了。领了一块四毛钱,掉头而去,连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大门,叹道:“我可离开了你这蛇蝎之窟了!”
  按下陈福不提。再说章老头子善同,坐夜车回至天津,天有十二点钟,才到了总站。下车后自己背着行李,出了站门,低着头往前走,忽听后面有人叫道:“前边走的不是章大哥吗?你慢慢走,咱们结伴同行不好吗?”善同听有人呼唤,连忙止步回头观看:只见老少二人,年轻的是孙讷言,年长的是讷言的父亲孙菊圃。善同忙招呼道:“原来是菊圃老弟。你是今天来的吗?”菊圃应道:“正是。”此时讷言赶过来,朝着善同深深作了一揖,问道:“章老伯好吗?你老也是今天来的吗?为何同我父亲不曾遇上呢?”善同道:“我来了四五天了,这是从北京回来。”讷言道:“老伯既然来到天津,为何不去寻我,住在我店里不方便吗?”善同道:“我不知你店在什么地方,再说我急于进京,哪有工夫去看乡亲呢?”讷言道:“小侄的银号就在宫北大街,一过老铁桥便到。如今既遇着了,快同我父亲到银号去吧。”说着便招呼了三辆人力车,也未讲价,三个人坐上,不大工夫,便拉到宫北街。讷言说到了,一同下车。善同举目观看,是万亿兴银号。讷言叫门,徒弟问明白了,开开门。三人随着进去,开付了车钱。徒弟将三人的行李接过去。讷言领二人到自己屋中,拧开电灯,见屋中收拾得极其干净。徒弟打脸水,讷言吩咐开饭。少时摆上饭,两个老头子坐在上面,讷言在下首相陪。吃着饭,善同询问讷言的近况。讷言道:“小侄在这银号十六年了,现在已经升为副经理。这买卖十分发达,小侄初来时候只有两万块钱资本,如今总值四十万了。小侄当这份副经理,倒是櫍У萌ǎ蛭聿还枪颐谙卤哐笮辛碛惺伦觯吭虏还纯醇复伟樟恕!鄙仆仕荒昴苡卸嗌俳妫吭露嗌傩浇稹Z缘溃骸安欢啵吭露曛辗只ê旃煞荩笤家磺甙税僭N颐亲稣庖攀乱担约夯箍梢月蛐惺校蚬善保姹慊疃5茨愕难酃庠督绻吹谜婺玫梦龋磕曜约憾钔庹疑弦磺О税俚模懿环咽隆R虼诵≈睹磕耆г芸梢宰玫健!鄙仆耍苁窍勰剑治示掌裕骸按舜我蚝卫唇颍俊本掌孕Φ溃骸罢饣八灯鹄春艹ち恕=晷《纳夂芎茫雷潘氚盐颐抢狭娇谧咏拥教旖蚶矗砩霞改旮#孀虐阉钠拮右步永础N叶杂诖艘楹懿辉蕹桑阂徽呤枪释聊岩疲卟庞屑父銮坏谜庋厶凇D羰刈殴嘀眉改短铮鹊教旖蚶春纤恪P《桓椅ケ澄业囊馑迹运盗巳暌膊辉ā=衲瓴皇悄趾翟致穑《胱盼以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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