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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满楼-第13章

小说: 风满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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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是,她竟然也流不出眼泪了,只是木木地看着帐子,屋外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这雷闪怎么不再大点,将这个庄子都劈了?只要不劈她的谢天。想到这个名字时,茹月便觉得心如刀绞,因为她知道自己已没脸再见那个冤家了,只求他日后能少点灾难,多些福报。 
  “谢天哥,我们都是没娘可怜的苦命孩子。”茹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二、落花篇   
  1、祖宅(1)   
  雨停的时候,天近黄昏。 
  在通往天灵山的路上,敖少秋父子一前一后走着,身上背了铺盖卷和几样简单的用具,这便是谢天全部的家当。雨后带来的清爽,使本来闷热的天气好多了,但两人的脸色却一直没放晴。 
  路两旁,是一片片绿莹莹的水稻,不时地可见水牛懒洋洋地摇晃湿漉漉的尾巴,抽打着蝇虫。不知哪里飘来了芦笛清脆的响声,悠扬婉转,竟伴着父子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期间,敖少秋几次想跟儿子搭讪,但瞧着他的脸色,又把话咽回肚里。 
  到得山脚时,太阳落山,金黄的云朵一瓣瓣地扣着,像金鱼的鳞片。山坡上,有溪蜿蜒而下,水是从深幽窄小的山谷涌出的,一路哗啦流进山根下的河里去,水畔长了大片大片的青草,如天鹅绒般。零星地还有野花点衬,十分幽静。 
  谢天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看已经朦胧难辩的敖庄,敖少秋看着儿子的脸色,伸手拍拍他的肩头,说了句:“想家了,就回去看看。” 
  谢天冷冷地道:“那个家,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去!”转身大步朝山上攀去。敖少秋顿时语结。从小,这孩子就犟性,爱认死理,这他比谁都清楚。 
  上到半山腰,天边已变成淡紫色,朦胧的,那太白星也悄然出现在天幕上。蝙蝠开始在静谧的树林中飞翔,一会冲向高空,一会儿又在灌木上面盘旋,鸟雀们也纷纷归巢。 
  最终,他们在一处建在向阳坡上的院子前停下,门板有些破旧,锁也长了锈,显然好长时间没人来过了。敖少秋开了门,院里更显荒凉,长满了荨麻、杂草和苦艾。一个吊水辘轳上,落着几个长尾巴喜鹊,见人来到,哄的一声,都飞走了。 
  五间老屋显然修缮过,窗户纸虽都被风雨打烂,但窗棂窗格完好无损。推开老屋的门,霉潮味儿便扑鼻而来,那些老家具上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正堂的供桌后,挂了一幅画像,是个面相和善的老人的绣像。 
  敖少秋放下铺盖,在画像前拜了拜,谢天却一动不动。敖少秋说:“当年你祖爷爷就是从这走出去的,白手起家,创下那番家业,这地方虽破旧了点,倒还清静。你就暂时在这住着吧。” 
  谢天不答话,把手下的行李扔在地上。敖少秋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能告诉爹你在想什么吗?” 
  谢天苦笑着:“我当爹要带我来什么好地方呢,转了半天,终归还是在敖家。” 
  “敖家怎么了?”敖少秋突然激动起来,提高了声调道,“谁说你敖谢天不能住这儿,你……终是我敖少秋的儿子,谁也分不开!”谢天叫了爹,眼里泪花闪晃。 
  父子俩相对看了好一会儿,敖少秋才叹了口气,道:“那你就好好住着,缺什么东西,我自会送来。” 
  谢天点点头,伸手擦了把眼泪。敖少秋犹豫了一下,“有件事我本不想说,可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是爷爷让我送你到这来的,好歹也算个落脚处。” 
  “我不用他对我假慈悲!” 
  “你还是怪你爷爷?” 
  谢天苦笑着摇头,“我谁都不怪,爹,怨只怨自己命不好。为什么他们看我跟看子书子轩他们不一样,为什么老拿我当外人?为什么不让我上风满楼?为什么一有祸就让我顶!”敖少秋默默注视着儿子。谢天嘴唇颤抖着,眼圈又红了,“爹,我是恨这个家!我还记得小时候爷爷说我是个野种。他从来就没把我当亲孙子看!” 
  听了这话,敖少秋神色变得黯然,像根木头一样竖在那儿,心下酸楚难耐。谢天图一时口快,说出这句刺痛了父亲的话,也后悔莫及,忙道:“爹,天不早了,你快点下山吧!” 
  他拉着敖少秋的手出了院门,天色已有些暗了,树林里看起来黑洞洞的,谢天强笑道:“您别挂记我,儿子这么大了,懂得照顾自己!” 
  敖少秋木然地点了下头,转身朝来路走去,谢天方才注意到,经历了这件事,父亲好像一下子便老去许多,走起路来腰板也不像再先那样直了,鼻子一酸,泪水险些又掉下来,他知道,爹回去非喝个烂醉不可,出了这件事,他老人家心里其实比自己还苦。 
  直待看不到了敖少秋的身影,他才默然转回祖宅去,把厢房简单收拾了下,挂起了蚊帐,放好铺盖。他哪里能躺得住,仰面胡思乱想了会儿,便一骨碌爬起,走出了老宅。 
  天上没有月亮,数不清的星星竞相闪烁,灿烂的银河美丽而神秘。谢天借着星光辨别了下方位,才转去了后山。那面山冈突兀挺拔,黑黝黝地插在平原上,谢天从松林里钻出来,攀上了最高点,坐在山石上俯视。 
  遥遥的,敖府的灯光像珍珠一样穿在一起。尤其是风满楼上挂起的那一串串大红灯笼,更像链子上缀的红玛瑙。谢天心想,大哥这个时候想是又在里边苦读吧,说不定读的正是那本《山房集》,这么想着,一丝苦笑又涌了上嘴角。 
  他隐约还能辨别出父亲的酒房所在位置,今夜不出酒,灯笼没点起,酒厂那边有些黑乌,爹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吧!说不定早抱起酒坛,放浪高歌了:“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想到敖少秋狂饮的姿态,谢天不禁咽了口唾沫,现在他何尝不想喝个酩酊大醉,什么事情都可暂抛脑后。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那么贪杯嗜酒了,无非把它当成了祛愁使者,破闷将军,梦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嘛。   
  1、祖宅(2)   
  还有茹月这个丫头,现在是不是正一个人偷偷躲在屋里哭?今天走得急,也没见她一面,如今还真是怪想的。隔得远了,以后见面就有些难,便是想吃她亲手做的点心也不太容易。谢天悻悻地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子,朝左边的草堆里扔过去,那对叫得欢快的蛐蛐立时“哑巴” 
  了。只是没多大会儿,它们又唱将起来。谢天叹了下,便学着茹月轻声叫道:“谢天哥,谢天哥……”想起那天在芦苇荡里的一幕幕,脸盘不禁微微发烧。 
  终于,沈芸的影子还是闯进了他的脑海里,谢天使劲地晃晃头,想让意识空白,可哪里能做到。他实在不敢再想起三婶那双晶亮好看的眼睛,关切、严厉、慈爱、柔和……因为自己又一次叫她失望了。在谢天的潜意识里,他其实是将沈芸一半当作母亲敬,一半当作姐姐看,这种奇怪的情怀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谢天至今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沈芸的情形。那天正赶上她出嫁来敖家,花轿还没下船,顽皮的他已迫不及待地靠上去,哧溜一下钻进了轿子里。沈芸正好伸手撩起了红盖头,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疼爱、微微的惊诧和暖暖的笑容,那水一般清澈的眼睛让他刹那间便安静下来。 
  当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个菩萨。 
  那时候,他是多么羡慕三叔啊,娶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婶婶。以至于当敖少秋问起他的志向,将来最想做什么时,八岁的谢天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要娶一个像三婶那样的老婆。还记得爹当时先被他的“远大志向”震住,随即又狂笑起来,对他说,“好!好志向,起来陪爹喝酒!咱不登楼不看书,娶个好老婆,一起喝醉了,讨一生的自在……” 
  这一晃,就过了十年,三叔早就故去,他也成了人,三婶却还是那样年轻。 
  夜色安谧,悠远而辽阔,那风时而在丛林里一穿而过,摇得枝头簌簌直响,时而又无声无息地停歇了。天空有银白的几片薄云,一动不动地贴在那儿,不知道何时,月牙儿挂在了东天,微微泛黄。 
  谢天喃喃地道:“三婶,我没违背誓言,我没偷书……” 
  “你是没违背誓言,可你违背了做人的原则。”身后猛地传来一个女子的话声。 
  谢天激灵一下,翻身站起,“三婶?”星光下,沈芸果然站在他身后,一脸的冰霜。 
  他一阵热血涌动,扑通一声跪下去,沈芸喝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给我起来!” 
  “三婶,”谢天哽咽地叫道,“你惩罚我,废我武功好了!我知道,我叫你失望了!”眼中哗的滚下两行热泪来。 
  “我只是气你不知道周全自己。你以为这样做义气、伟大,可不知害了自己也害了子书。” 
  沈芸的手颤抖着,终于还是伸出去搂住了他的头。 
  谢天顿时号啕大哭起来,“可当时……我没办法不答应啊婶!” 
  沈芸的泪不觉也夺眶而出:“傻孩子,婶本来就怕你学了《落花诀》的武功后,会担上个偷盗的恶名,谁想到头来还是没逃得脱。你这个实心眼的孩子,只知道替别人担当罪名,却不知道人世的险恶,我是怕你这丁点年纪,就把自己的前程给毁了!” 
  谢天憋了一天的冤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放声哭着,嘴里只知道来回重复一句话:“三婶,我没违犯誓言,没偷书……” 
  沈芸将谢天拉起来,掏出手帕给他擦着泪水,安慰道:“好孩子,婶也没真怪罪你,倒是觉得你跟你三叔当年一样,都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子书要是有你一半的气量,这风满楼也……” 
  谢天的哭声慢慢止住了,问道:“三叔当年也曾替人受过吗?” 
  沈芸叹了声,拉着他向祖宅走去,“是啊,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实心眼,不懂得怜惜自己,只知道替别人开脱。”心底不由得泛起了苦涩,自己丈夫究竟“傻”到了什么程度?为了她,甚至把命都能舍上去。 
  “我印象里记得,三叔身子不太好,老是咳嗽,但对人和善,从来不摆架子,庄里庄外的人都喜欢他。他也特别亲我和子书。”谢天默默地说。 
  沈芸听了这话,道:“谢天你要记住,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关键不在于他的身体是不是彪悍结实,而在于他的品行。”她与谢天并肩而行,穿过一片黑咕隆咚的树林,边辨认方向边说,“你三叔以病弱之躯,敢赴危难之中,并且毫无惧色,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谢天使劲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三婶。” 
  赶回祖宅时,谢天发现他住的厢房里已点起了灯,桌上还放了些食物,显然都是沈芸带来的。“你这也算是出来独立门户了,一个人住在这儿,更要照顾好自己。过两天得了便,我再带子轩过来看你。” 
  “婶,天黑,路又不好走,我送您下山。” 
  沈芸笑了:“傻孩子,你当婶弱不禁风呢!”转身欲走,谢天突然道:“婶,我想求你一件事。”沈芸笑道:“说吧!” 
  谢天挠挠头皮,笑得有些别扭,“你回去后要是见到了茹月,就替我传个话儿,说我现在住在山上的老宅里。” 
  沈芸听了脸色微变,马上又答应着:“成!”心里却暗暗担了份心思。原来,傍晚雨停的时候,她曾在老太爷的“德馨庐”外撞见过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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