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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风水师-第195章

小说: 风水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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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先生的造化什么时候来?”努努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你这……”廖千秋眯起眼睛,更加恶毒的话即将出口。

就在这时,伐木声中出现了与以往有着微小差异的不和谐音符。

丑门海猛然回头,脸色煞白,狠狠挣开廖千秋的手臂。

晚了。山野空旷,哀嚎与惨叫声特别明显。

此起彼伏的机器消声了。由此可以推断,那响声的源头出现了很严重的伤亡。

丑门海低头看自己的脚尖,瞳雪靠近她,尝试用无声的肢体语言安抚她,她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男人的手指,关节隐忍成浅浅的青白色。

一直跟在不远处的凤千久看丑门海一脸消沉,有些不忍。

“我让凤尉把山脉土地直接移位吧。”他自荐道。凤尉谐音凤羽,既是类似□的傀儡,也是是凤千久施展各种术法的护阵师。

廖千秋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之前清理机坪时,倒不见你殷勤。算了,如果你愿意,倒也是个法子。”

“没用的,那样微隐泉就会消失了。”丑门海用苦涩低沉的声音回应。

凤千久的提议被否决,他叹息着站到一旁,舒展四肢筋骨。

丑门海怔怔站了一会儿,就在廖千秋以为她会要求自己停止这项举动时,她又一声不吭地继续引路了,只是掩藏在低垂的眉眼下的神情更加简单无波。

也许这也是一种落寞吧?一直抱着懒懒旁观的努努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来。

几人背后,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行人前后分成几波,藕断丝连般地跟着丑门海的脚步。约摸走了两个小时,到达的地势越来越低,伐木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山谷遮蔽不住声音是一方面,而料千秋手下的进程亦是极快的。

丑门海没精打采地领路,眼前只有一重草木一重山石,然后又是一重。

忽然,丑门海听到有人沉声问了句:“你为什么不撒谎?”

“啊?”丑门海一愣,廖千秋负手止步,居高临下。

镜片之后,锐利的目光看着她,似乎要把她彻底剖开,直直掏出心研究一番。

男人用手杖轻点地面,稳健而悠然地迈步逼近,如履平地。他俯视着丑门海道:“比如——告诉我如果肆意伐木,微隐泉就会消失?”

丑门海抬起眼睛,胸口的起伏比方才明显了些。

廖千秋继续道:“你明知那么一说,我便不敢妄动,为什么不说?”

“你觉得我用完他们会杀了他们,所以给他们事情做?”

丑门海咬着嘴唇不说话。尽管面无表情,然而她原本自然下垂的小指轻轻痉挛了一下。

廖千秋一直死死看着丑门海,这点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然而你又舍不得这片森林。”廖千秋加重了肯定的腔调。

“算是吧。”丑门海小声承认。

廖千秋笑了:“你真矛盾,怎么都是不高兴。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让自己快乐一点。”

廖千秋说得深情款款,好像不是他创造了这个绝境,在逼她做出选择,逼她在痛苦的平里踟蹰,努力寻找更轻微一些的伤害。

他赢了体面,赢了深情,赢了通往不朽的路径。

她却输了坚守的原则,输了身体,还输了道理。

……

这就是公平。

如果,她不是丑门海的话。瞳雪暗自幸灾乐祸,摆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顺便偷偷从裤兜里掏花生米吃。

如果,她不是丑门海的话。努努暗自幸灾乐祸,摆出深仇大恨的表情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顺便偷偷从捧着的盆子里拿小鱼干和懒懒一起吃。

如果,她不是丑门海的话。荒泯暗自幸灾乐祸,摆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顺便偷偷开小差设想这次赚到的钱要怎么养家糊口怎么再投资。

如果,她不是丑门海的话。大灰暗自幸灾乐祸,摆出鞭子该有的样子在丑门海袖子里躺着,顺便回味着自己人形态时和丑门海玩“打地鼠”游戏时的幸福场面。

入谷的路径在一段略陡的斜坡之后慢慢转为平坦,丑门海的行进方向也从下山转变成了以东西南北的方位为判断基准。在她的带领下,这群各怀心思或心事的组合终于在下午四点左右到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廖千秋问,他需要再次确认。

其实,廖千秋无需再确认。越往这个方位走,他心中的熟悉感和近乎嗜血的兴奋感觉就越强烈——是的,夜终南在吸引他的到访。

“是的。看来你上次那批人连泉眼都找错了。”丑门海淡淡道。

廖千秋笑意残冷:“果然,有你在,要那群废物有何用?”

知道子午谷里还有一个微隐泉的人,屈指可数。

在大部分人眼中,这只是个无名的山泉眼——不,或许连山泉也算不上,这股泉水看起来好像一汪随时都会枯竭的雨水积水。

没有晶亮的小溪,没有清澈的淙淙流水,甚至没有一个明显的泉眼。

一泓浅浅的泉水汇在一个小土坑里,水在缝隙内涌出后漫过土坑的边缘,汇成纤弱的溪流流向地势略低的位置,好像随时会下渗到某处消失似的,这细弱又尚未枯竭的水把附近掉落的枝叶泡成乌褐色,显得有些脏浊。

然而那土坑并不会溶解,也没有被冲毁。

千百年来,也许是更长的时间里,这一汪泉水就生长在泥土里,却没有带走任何泥土。

“水生于土,永不耗减。”廖千秋喃喃道:“原来……微隐泉来自息壤。真是个永生的吉兆。”

他除下手套,掬起水坑里的泉水啜饮起来。

小口渐渐变为大口,他似极端口渴地吞咽着泉水,一边喝一边肆意大笑。

丑门海不附和也不阻止,只是把背包卸下来,直接坐在地上,守着泉眼休息,看廖千秋一次又一次捧起绢细水流。

有这样一种人。

他青云直上,一步步站在了顶端。他俯瞰红尘,用指尖撩拨污泥中挣扎的枯骨,睥睨众生,给自己封上了神的冠冕,享受言语足矣描述的光环,享受时间可以承载的尊荣。

他知道一切,通晓一切,掌握一切,凌驾一切。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只有什么都不是,谁都不是,怎样都不是——才有可能成为自己所不知道的存在、

丑门海看着廖千秋张扬肆意地喝水,觉得自己真是饿了。

终于,廖千秋痛快够了。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虚脱般坐到丑门海身边,仰面倒下。

丑门海注意到,廖千秋脖子头发都是湿淋淋的,脸上却带着惬意的笑容。

“之后的路还很远。”她皱眉提醒。

“但你一定会带我找到不老方的,对不对?”廖千秋好像醉了一般,眼神也是迷离的。他抬手用力一带,把丑门海扯进怀里,继续大笑。

“我很累,肚子也饿了。”丑门海翻滚半圈,从没真施力的男人怀里脱出去。

“食物供给在车上,你等等吧。”廖千秋枕着手臂,闭上眼睛,只留下四位庆姓下属在附近护卫。

丑门海的苦情脸一下子垮了。

“地上凉,你别躺着。”瞳雪对丑门海伸出手。

廖千秋依旧闭目,没反驳。

丑门海把手搁在瞳雪手心里,男人温柔有力地握住丑门海的手,帮她站起来。

两只手心交触的一刻,瞳雪迅速递给丑门海一把花生米。

……这就是触及灵魂的接触啊。

丑门海沉默了片刻,突然抖着肩膀,一猛子扎到瞳雪怀里去。

在这把花生米的支撑下,丑门海一直等到所有人马到齐。

不知是不是凤尉或者廖千秋的四十九祸从中做了些辅助,所有部队都在日落前到达了。

丑门海等人也如约得到了食物——一种特质真空袋包装的野战食品。

拿着闪闪发亮的纸包,丑门海觉得简直是过节了。

撕开纸包之后,丑门海发现这里面包罗万象,不管是口味还是样式都让她感到新奇。不仅是她,努努行进了一整天,饿得眼睛放出幽幽绿光,也不管拿在手里的是什么,捡起来就往肚子里填,还不断给懒懒嘴里塞吃的。因为嘴里塞满了食物,两者的脸颊轮廓看起来非常相似,可谓“情同父子”的绝对字面解释。

努努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住对丑门海点头,表示这东西很好吃。

瞳雪却觉得手里的食物难以下咽,摇头淡淡说道:“这东西没什么味道,你不用骗自己了。”

丑门海也深有同感,把嘴里咬掉半截的东西握在手里看了看,叹息说:“瞳雪说得没错,确实是味同嚼蜡,难道军队天天就吃这个吗?”

没记错的话,廖家雇佣军的物资非常充足,没必要这样苛责自己。

瞳雪想了想,解释说:“既然是军用食品,肯定都是在野外作战时的供应。如果不把食物风干了,很难长期保存。”

丑门海恍然大悟:“原来是超级风干的,怪不得我吃起来就好像在吃蜡烛一样。”她皱眉道:“这食物风得也太干了。”

说完,她又把剩下的食物,耐心地放到了嘴中用力咀嚼。

陈灵在旁看了个满眼,忍不住出言道破。他尖酸道:“你以为你们俩吃的是什么?那就是蜡烛。”

瞳雪和丑门海这才知道自己拿错了,有吃的没拿,反而是看到军备袋里的高压缩固体蜡比较大,拿起来就放到嘴里去嚼。

二人得知真相,顿觉自己土包子了,在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下,他们硬是把野战食品袋子里的蜡烛还有压缩纸巾全部嚼烂了吞进肚中,然后才开始吃别的东西。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不认账。

“夜终南里面处处都是杀机,你多吃些补充体力。”丑门海对努努说。

“除了蜡烛和纸巾我都吃了。”努努谦让说:“蜡烛可以留着祭拜山鬼山精,我就不吃了。”

陈灵又不悦道:“装神弄鬼。”

听到这话,在十几米外休息的廖千秋似乎往陈灵方向看了一眼。

陈灵不再明说,指桑骂槐地转向着旁边的雇佣军,指着那人颈上的穷奇纹样,阴阳怪气道:“就有些个人,好端端的肢体健全,不善用智慧创造事业,反而寄希望于飘渺虚无的东西,为了求财还在身上纹上一只貔貅。”

那男人正是被廖千秋断了手臂的狄磊,在凤尉的疗伤术法下伤口很快痊愈了。

他因为丑门海的一句话挽回了手臂,然而失去了首领的位置,只能给所有人发配食物。

那时陈灵不在当场,不明内情,只是更加刻薄抨击道:“一看就是没受过教育,果然是只能出卖体力的可怜虫。”

面对陈灵的羞辱,狄磊晦暗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愤怒。他在整个队伍中地位低微,不能发作也不能反驳,只能深深低下头去。

“即便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出卖灵魂的可怜虫。”瞳雪轻飘飘抛出一句话。

“嗯。”丑门海发出轻轻的鼻音。她复杂地看着退到火堆旁的男人,狄磊闷声坐在一旁,脖子上的血管因为悲愤,随着喘息微微凸起,犹如一条条青色的河流,奔腾着滋养两岸的沃土。

他隶属于廖千秋,没有了自我,没有了身份,没有了亲人,甚至没有了“为人”的权利。

唯一需要看着的,考虑的,就是他的主人,以及主人的命令。

四十九祸都比他幸运,因为那些灾祸来自于坟墓,并不能体会狄磊所失去的一切何等珍贵。

除了廖千秋吩咐杀死的目标,任何人都能飞扬跋扈,骑在他头上。

因为主人没有命令他反抗,没有命令他屠杀。

对于由他而起的针锋,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天色黑快暗了。

从谷底向上看去,天空具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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