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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淑女的眼泪-第2章

小说: 淑女的眼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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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楼租了一间小房间,预付了租金,进去之后就痛哭流涕起来,流尽了辛酸的眼泪。因为她生性敏感,而她仅有的一点自尊刚刚却被残酷地碰得粉碎了。 
  请容许我们暂时撇下鞠斯汀娜,回过头来说说鞠丽埃特,看看她如何在不到十五年的时间里,从我们见到的,并不比妹妹强的贫贱境地中,变成了一位具有封号的贵妇人,她拥有三万利弗尔年金,还有不少珍贵珠宝,在城里和乡下还有两三处房子。并且,目前她还拥有枢密官科韦勒先生的心、财产与信任。这位先生此刻官运正亨通,就快要当上内阁大臣了。无庸置疑,她的历程荆棘丛生。这类姑娘往往都是从最耻辱、最艰苦的学徒做起,走上了人生之路。也许今天与某位王爷同榻而眠的某一位,前不久还由于年轻、没有经验而落入过一些淫棍的魔掌,此刻还带着饱受他们虐待的烙印呢。 
  离开修道院之后,鞠丽埃特就去找她说的那位邻居女孩曾提到过的一个女人。她打算学坏,并且已经受到这个女孩的勾引而跟着学坏了。她身穿邋里邋遢的蓝色长裙,胳膊下夹着小包袱,披散着头发,去找这个女人。倘若说这个打算学坏的姑娘的眼睛还称得上有魅力,那她那张脸庞可以说是世上最漂亮的。她向这个女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乞求她像对待邻居的女孩那样保护她。 
  “您多大岁数?”迪韦尔吉埃问。 
  “过几天就满十五周岁了,夫人。”鞠丽埃特回答。 
  “就从来没跟过男人?”老女人继续问道。 
  “噢!没有,夫人,我向您发誓。”鞠丽埃特说。 
  “不过,有时候在那些修道院里,”老女人又说,“什么听忏悔的神父呀,修女呀,女朋友呀,什么的,……我需要确凿的证据。” 
  “您自己就能找到这些证据了。”鞠丽埃特回答,脸红了。 
  老女人装模作样地戴上一副眼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查看了那些东西。 
  “好吧,”她对姑娘说,“您就留下吧,要重视我的劝告,要严格遵守我定的规矩,要干净、节省,对我要坦诚无私,对女伴们要讲策略,对男人们要手腕灵活。这样,用不了十年,我保证让您有资格住在四楼,将会有自己的座柜、壁炉镜子和女佣,您将在我这里学到的技巧会为您提供余下的一切。” 
  训诫完毕,迪韦尔吉埃抓过鞠丽埃特的小包袱,问她还有没有钱,鞠丽埃特非常诚实,向她承认有一百埃居。亲爱的妈妈没收了这些钱,并让她的新女孩放心,她将用这笔钱为她买彩票,一个小姑娘身边是不应该有钱的。 
  “金钱是做坏事的手段,”她对姑娘说,“在这样一个腐朽的世道之中,一个本分的、出身高贵的姑娘应该竭力避免可能使她上当受骗的圈套。我说这些是为了您好,我的小姑娘,”老女人补充道,“你应该感谢我为您做的事情。” 
  这一番说教完了之后,新来的姑娘被介绍给她的女伴们,接着被领到她的房间里。从第二天开始,她那刚上市的鲜果就待价而沽了。 
  四个月的工夫,这件商品被接连不断地卖给了近一百个人。一些人对夜里见红很满意,另一些更难缠、更下流(这个问题尚未解决)的人则想让这个已绽开过的花蕾重新盛放。每一次,迪韦尔吉埃都设法使之狭窄,重新修整一下。所以,四个月以来,这个老狗婆始终都拿得出刚上市的鲜货款待顾客。经过这段艰辛的入门实习,鞠丽埃特终于获得了打杂妓女的执照。从这个时候起,她就真正地被承认是这家妓院的一位姑娘了,同时也就开始了同甘共苦的生活。   
  淑女的眼泪(3)   
  这是又一次学习。如果说在第一个学校里,除了偶尔的脱离正轨之外,鞠丽埃特还是遵从了自然规律,那么在这第二个学校里,她已经把这些规律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完全败坏了自己美好的品德,她在邪恶中获取的胜利使她的灵魂完全堕落了。她感到自己就是为犯罪而生的,至少本来就是攀高枝的材料,早就应该抛弃在低人一等的境况中奄奄一息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她犯同样的错误,也同样让她堕落,但是,让她获得的收益却完全不同。她很讨一个十分淫荡的老贵族的欢喜,起初他叫她来只是为了片刻的欢乐,而她却有本事迫使他把她当个阔太太供养起来。她终于出现在剧院里、出现在散步道上,陪伴她的总是佩戴着基西拉勋章的蓝绶带的人。人们注视她,时常以她为榜样,暗暗羡慕她,而这个狡狯的女人也确实神通广大,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她就使六个男人破了产,其中最穷的一个也有十万埃居的年金。想出名,这就足够了。上流社会的人都是睁眼瞎,这样的一个女人表现得越是邪恶,他们就越是巴不得把她列入宠幸的名单;似乎一个女人堕落的程度成了人们争先恐后向她奉献热诚的尺度。 
  鞠丽埃特刚满二十虚岁时,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狂热的贵族疯狂地爱上了她,此人就是洛桑热伯爵。他决定把自己的姓氏赋于她,还让她享有一万两千埃居的年金,并且允诺,如果他先她而去,遗留的财产将全部归她所有。此外,他给了她一幢房子、若干仆人——都穿着特定的号衣,还让她在社交界获得了相当不坏的地位。这样一来,不出两三年,人们也就忘记了她当初是怎样开始的。 
  这时,可悲的鞠丽埃特把自己的出身门第和所受的良好教育给予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并且受到了不良劝告和危险书籍的毒害。她急切地想独自享乐,独自拥有显赫的姓氏,而不想受到任何羁绊,于是斗胆产生了缩短丈夫生命的罪恶的想法。有了这丑恶的图谋,她便加以酝酿,不幸的是,在这些道德的错误使肉体的欲念更加强烈的危险时刻里,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在这样的危险时刻,不正常的愿望和激荡的情欲不会遭到任何反对,冲破的阻碍、抹去的圣洁越多,得到的快感就越强烈。所以,人们就更不想拒绝了。假如恢复理智,梦幻一旦消逝,妨碍倒也不大,无非是心灵的一时出轨,我们知道这并不损害任何人。然而,不幸的是她走得太远了,竟敢这样对自己说:“这个想法,即使实现,又算得了什么?既然它一经出现,就使人大受鼓舞,使人这样激动!”于是,这个可诅咒的想法愈来愈强烈,而有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洛桑热夫人非常幸运,极其隐蔽地实现了计划,居然没有受到追究。她把促使丈夫急速进入坟墓的一切痕迹连同丈夫一起埋葬了。 
  重获自由、并且成了伯爵夫人的洛桑热夫人恢复了往日的习惯。不过,她自以为已是上流社会中的一个人物了,行为举止稍微检点了一些。她不再是个被男人供养的娼妓,而是有钱的贵妇人了。她经常摆设豪华的晚宴,王室成员和城里的达官显贵无不以被邀请为荣。一句话,她是一个端庄体面的女人,不过,和她睡一夜索价二百路易,而包月只收五百。 
  直到二十六岁以前,洛桑热夫人依然战绩辉煌、频频得手。她把三位外国大使、四位大贸易商、两位主教、一位红衣主教和三位御前侍卫骑士害得倾家荡产。不过,初次作奸犯科之后很少有就此住手的,尤其是初犯就交上好运,更是欲罢不能,可悲的鞠丽埃特又两次犯罪,罪恶毫不逊于头一次。一次是强占了她的一个情夫的钱财,这个男人将家里不知道的一笔巨款交给她保管,而洛桑热夫人就把这笔钱据为己有了。另一次是隐匿了十万法郎的遗产,这笔钱是她的另一位情夫以第三者的名义交给她的,让她在此人死后奉还。除了这些恶行之外,洛桑热夫人还犯了三四起谋杀胎儿的罪行。她害怕损害自己的体态,并且想掩盖左右逢源的奸情,她不顾一切,下决心把淫荡的证据扼杀在子宫之内。这些罪行和其他的罪行一样不为人知,也就无法阻拦这个野心勃勃的狡诈女人每天勾引甘愿受骗上当的男人自投罗网。 
  的确,好运确实可以伴随着最恶劣的行径,并且,在淫乱之中,男人们所谓的幸福也可以充斥于生活。但是,这个残酷的、不可避免的真理没有引起人们的警觉,我们下面就要呈现的灾祸到处追逼着美德的恶例并没有使善良的人们更多的感到忧虑和不安。通过罪恶享受到的福祉是虚假的,只是浮光掠影。上帝早就为被成功所迷惑的那些罪人们准备好了惩罚,况且,他们虽然还没有受到惩罚,但是,难道他们内心深处就没有一条毒虫时刻不停在啃噬,使他们无法享受这虚假的快乐吗?在他们心里留下的不是甜蜜,而是对把他们引诱到这般地步的罪行的痛苦回忆。对于受命运折磨的不幸的人来说,他有自己的良心作为慰藉,他的美德赋于他的内心的喜悦很快就补偿了人世的不公正。 
  当享有前述声誉、受人敬重的、五十岁的科韦勒先生决定为这个女人献出一切,永远把自己与她拴在一块的时候,洛桑热夫人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也许是洛桑热夫人还存有几分关心,也可能是出于一种手法或者手段,他达到了目的,同她一起生活了四年,俨若合法夫妻。这时,为了将在蒙塔尔基附近的一块土地过户到他们名下,他们二人必须到那个省去度过了一段时间。   
  淑女的眼泪(4)   
  一天晚上,天气极好,他们延长了散步的时间,从住的地方一直走到了蒙塔尔基。他们走得太累了,无法再像来时那样走回去,便歇息在来自里昂的驿车停留的那个小客栈里,打算从那里派个人去给他们找一辆马车来。他们正在客栈的低矮而寒冷的客厅里休息,看见一辆驿车驶入了客栈的院子。 
  看着旅客们走下驿车是一件相当自然、有趣的事情,可以为下来的是些什么人打赌:一个婊子,一名军官,一个神父或是一名僧侣,差不多总是可以赌赢的。洛桑热夫人站起身来,科韦勒先生跟着出去。两个人以观看被颠得散架的人们走进客栈而取乐。车里好像已经没有人了,忽然又见一个骑警从车上下来,他伸开双臂从另一名骑警手里接过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姑娘。姑娘身穿一件印花棉布的旧短袄,一件黑色塔夫绸的斗篷把她裹住,直至眉梢。她被捆绑着,像是个犯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要不是那两名看守把她扶住,她肯定会倒下去。因惊讶与恐惧,洛桑热夫人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这时,年轻女子转过身来,只见她身段极其苗条,面容非常高贵,非常动人,令人爱怜,百般娇媚,令人赏心悦目,更令人激动的是她显得清白无辜,表情痛苦却又十分温顺,令人感动,更增添她的美貌。 
  科韦勒先生及其情妇不禁对这位可怜的姑娘产生了兴趣。他们走过去,询问一个看守这个不幸的女子所犯何事。 
  “她被控犯了三种罪,”看守回答,“杀人、偷盗、纵火。不过,我得向你们承认,我和我的同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如此不情愿押送犯人,看上去,她非常温顺,也非常正派。” 
  “啊,啊!”科韦勒先生说,“下面各级法庭就不可能发生一些差错么?……是在哪儿犯的事?” 
  “在距里昂几法里的一个旅店里,因此,她是在里昂受审的。按照惯例,她得去巴黎核准判决,然后再返回里昂执行。” 
  洛桑热夫人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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