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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神魔倾城录-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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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刀面无表情,仿佛从未出刀。
当晚,武思勉一行离开时,春江冷没有抓到,春江鹰扬一家人却全变成了尸体,仅仅当了七天枢密使的春江鹰扬没有来得及展示政绩,后人无从知晓他被杀之谜,只好以「最短命的枢密使」的条目记录在辞书上。
事后抄家所得财物,武思勉交公了三成,自己留下七成。
第二天无瑕派人上门来讨,硬是又分去了四成多,最后落在他手中的不到三成。
没过两天,春江鹰扬家的宅子就被重新拾掇干净,成了无瑕的别墅。
武思勉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暗忖:有朝一日,定要把这毒妇除掉!我若不杀她,她必先害我!

第六章 梳妆

凤凰元年十月九日,铅色的天幕上,有一行黑色的斑点朝着南方徐徐飞翔。街头没有一丝风,安静得像坟墓,皇帝的马车沿着与大雁相反的轨迹平稳驶来,像是飘在河面上。
春江水月掀开天鹅绒窗帘向外望去,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满载布匹的货车、堆满奇异水果的小摊、各式各样的店铺、大大小小的牲口……百无聊赖的待在自己应在的地方,只是缺了人。
缺少了人的朱雀大街就像解下面板的钟表,露出了复杂、机械的内部构造,熟悉的一面被剥落,沉默的大街陌生而恐怖,皇帝不喜欢这种气氛,在这种气氛里,她会忍不住怀疑每个人都在背地里搞阴谋诡计,于是她不高兴了。
嘴角微微上翘,这是皇帝发怒之前的习惯动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恰到好处的响起,黑鸦鸦的脑袋在车舷上下浮动,皇帝释然的笑了。原来街上并非没有人,只是他们都跪在地上不出声,难怪她看不到。
皇帝打了个手势,熟悉她心意的内大臣忙把车窗打开,这样街上的人就可以看到皇帝满意的微笑了。
美丽端庄的皇帝傲慢的冲她的子民挥挥手,人们立刻停止了欢呼,静静等待马车通过,这才卖布的卖布,赶车的赶车,回到自己的角色里去了。
只有皇帝仍然陶醉在方才的乐趣里,微笑着对内大臣说:「朕决定了。」
「陛下不去处决阴阳明镜了?」
「去还是要去的,不过处决太没意思了,朕有个更好的主意。」
「陛下的主意定是精采得很,婢子准是猜不到的,不过,若是不杀阴阳明镜,君上他还会主动来见陛下吗?」
皇帝没有回答,她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来。
倾城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纤弱的大男孩儿,她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假如今天还不能使他屈服,她就只好杀了他。
「我下得了手吗?」皇帝问自己。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内大臣春江无瑕在等候她的答案,那张聪明的脸蛋上透着一股子罕见的傻气。
魔皇春江水月厌恶的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是皇帝,所以她高兴了就跟她说话,不高兴就当她不存在。可惜她不能这样对待倾城,全天下只有他不肯听她的话,可她偏偏只在乎他,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想发疯。
连续七天来水月一直在发疯,她理直气壮的杀掉了很多根本没得罪她的人,有人说她残暴、说她滥杀无辜,水月却觉得自己杀人的理由很充分:倾城惹她生气了,她不能杀倾城,只有杀别人。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三天前她下令火烧学宫,现在她亲临火场遗迹,很高兴的发现在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里,真理塔完好无损的挺立着。
「埋掉它!」
这是皇帝的旨意。
侍卫们呆呆望着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埋掉真理塔?
塔怎么埋?
他们不敢提出这样的疑问,也不敢怀疑耳朵,与耳朵相比,脑袋可重要多了。
一万名劳工很快便被征调到真理塔前,依照皇帝的心意,开始了活埋真理塔的作业。
内大臣在开工之前问是否可以把塔推倒?这样一来劳工们就省事多了。
皇帝认为自己不需要让劳工省事,或者不如这样说,假如不能让劳工们多费些力气,她当皇帝还有什么意思呢?于是她明确的告诉内大臣,「竖着埋!」
应该承认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智慧是无穷的,尽管皇帝提了一个荒唐的要求,劳工们还是完美的把它实现了。
蚯蚓爬上了窗台,真理塔一寸寸消失在黄土里,成了人造山丘的芯。快完工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野草迎着雨,萧萧秋雨里打伞的少年走近了。
雨不紧不慢的下着,倾城面无表情的望着被埋葬的真理塔。
原本宽敞的校园如今已经被黄土填平,堆成了一座硕大的圆锥形人造山。
位于山峰正中的真理塔被深深埋进土里,十层石塔只余不到一米的塔尖露在土表,有如风中残烛,那个他曾经多次进出的天窗半掩在黄土中,黑洞洞的,像是无力呻吟的喉咙。
原本该是穹顶的地方,一人负手卓立,身穿龙袍,银发披肩,姿容若仙。
春江水月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可当他把雨伞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心跳却不争气的加快了。
她冷漠的接过伞,没有看他一眼,他并没有期待她会给自己好脸色,径自开口说:「我们该谈谈了。」
「你终于肯出来了,那老巫婆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
「的确很重要。」
水月冷笑不语,凤目杀气毕现。她的目光和神情非常古怪,甚至可以说是黯然神伤。
水月小心地、迟疑地、轻蔑地盯着倾城,那眼光不仅使他感到陌生,而且似乎含着敌意的警惕。那是一种女人的眼神。
「在我心里,过去也罢,现在也罢,将来也罢,最重要的人始终是你。」
水月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但是最重要并不等于唯一重要,这一点,希望你能够谅解。」
水月霍然转过头来,怒斥道:「你以为朕当真不能杀你?」
「如能换取陛下回心转意广布仁政,在下愿以死相酬。」
水月定定看着他,忽然冷笑道:「广布仁政?这是你的真心话抑或借口?朕废两院、撤两宫,你不来;朕杀叛臣、诛伪君,你也不来;直到朕要杀阴阳明镜了,你才肯走出来求情,你说,在你眼里,仁政重要,还是阴阳明镜重要!你说,你可愿意替她而死!」
倾城平静的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愿意。」
水月楞住了,他的从容镇定让她无所适从,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很无聊的事,先前观赏真理塔被一点点埋入土中时的快乐,不翼而飞,变成了无可救药的自我厌弃。
她知道自己已经把倾城逼上了绝境,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她忽然仰天长笑,表情却说不出的悲怆,「你想死,朕便从了你的心愿!来人哪──」
一干侍卫忙丢下铁铲跑上前来,战战兢兢的仰视着狂怒的皇帝,脸上露出了受虐待的小动物般可怜巴巴的表情。
水月紧咬牙关,凶狠的目光威逼着倾城,哪怕他是一座山,也要在这目光下崩溃了。
倾城觉得自己没必要像只斗鸡似的跟她较劲儿,于是就走开了。
他居然敢不把她当回事儿,她快气哭了。
水月带着哭腔吼道:「朕要最好的刽子手!快去找来!」
侍卫长尘·小小上前奏道:「启禀陛下,天香君乃皇族贵胄,按律不可见血。」
虽然知道这是在委劝自己收回成命,水月却已经骑虎难下,强忍着满腹心酸,故作镇定的说:「不见血光,便换绞刑!」绞刑二字出口,眼泪险些落下来。
被处死的是倾城,可她却觉得自己正在受人世间最残酷的折磨,她一千次一万次在心里乞求倾城,「你为什么就不能屈服一次?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出口。
秋风卷来了黄叶,片片飘零,彻骨的寒意侵袭了水月的心,仿佛置身于绝岭雪峰,纵使放声哭喊,那哭喊也会和着泪水结成寂寞的冰。
绞刑架很快就竖起来了。人们停止了工作,丢下镐头、铁锹,叉着手围在绞架前,像是围观奇珍异兽似的,时而看看倾城,时而看看水月,暗地里打赌皇帝会否当真杀死她的未婚夫。
就要被送上绞架的倾城,这会儿在想什么呢?水月忍不住猜想。
他仰望真理塔的表情是如此悲伤,难道他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阴阳明镜?水月禁不住羡慕起被活埋在塔中的明镜了。
「宁可把她换作我……」她伤透心了。
「住手──」
萧红泪飞马赶到了。
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水月却平静下来。
她的两个女宠臣仿佛水与火,春江无瑕是凡事都要火上浇,萧红泪则坚定不移的扮演着消防队员,每每在关键时刻跑来救火。
这一回来救火的不只是萧红泪,艾尔·波科拉、雷因、贝隆、明典……帝国朝廷的官员全都跪在绞刑架前替倾城求情了,当事人本身却一脸淡漠的站在那里,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跟自己毫不相干。
水月被激怒了,柳眉一扬,不耐烦的说:「谁敢絮聒就杀掉!」艾尔等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全落在了萧红泪脸上。
萧红泪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启禀陛下,不知谁人放出谣言,说是陛下要杀天香君。帝都百姓听了谣传,竟群起哗变,似有暴动之虞。」
水月神情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想怎样?」
萧红泪道:「此事其实再简单不过,只要陛下肯与君上携手出游,百姓见君上健在,谣言不攻自破。」
听了她的话,水月脸上现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萧红泪,你很好,你是大大的忠臣,朕不会亏待你。」
萧红泪低眉顺眼退到一旁,淡淡的说:「臣一向忠心,替陛下分忧解难是臣的本分,不敢别有所求。」
水月心照不宣的笑道:「分忧解难,说得好。下去吧。下面跪着的也都起来吧。」
萧红泪冲倾城使了个眼色,垂首退下。
水月负手遥望斜阳,似是若有所思,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倾城走到她身旁,主动拉住她的手。
水月故意不理他,但也不挣扎,雪颊飞红,楚楚动人。
倾城用力握了一下那小小的手掌,她才转过身来恨恨的瞪着他,嗔道:「不装死啦?你这家伙,真比死牛皮还硬!」说着,竟禁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
主动挽住倾城的手臂,水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稷下废墟。
弃车步行,顷刻间来到帝都街头。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各行其是,哪里有什么暴动?当然,这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携手爬上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水月感慨的说:「你看这帝都城,难道不是安居乐业万户升平,至多只需十年,我们就可以让全天下都变成太平世界。」
倾城忍不住追问道:「十年之后呢?」
水月微微一笑,倨傲的说:「一朝掌握天下,何必身后千秋!」
「掌握天下又能如何?」
水月笑道:「随心所欲,岂不快哉?」
「就是为了个『快哉』?你就为了区区『快哉』大动干戈?」
水月仿佛很天真的反问:「快乐不好吗?难道我要弄得自己不快活才好?」
倾城呆呆出神,忽然握紧了水月的小手。
「任性的傻姑娘啊……」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无限的怜爱。
水月怦然心动,停下脚步,低声斥责道:「不准小看人!朕的心情,岂是你这傻子能够明白的!」
倾城苦笑不语,心里想道:「你毕生所追求的不过就是『随心所欲』四个字,我很早就知道了。」他知道水月爱面子,不喜欢被人看穿心意,改口说:「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水月「噗哧」一笑,俏皮的问:「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你又不肯嫁给我,我们没关系!对了、对了,你还是朕的徒弟呢。可是你又不听话……我现在不要你了,把你逐出门墙可好?」
「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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