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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血色浪漫-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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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进了。可是,曾几何时,这家伙变成了〃一根儿筋〃,他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都与常人有异,平时和别人相处,他要么沉默寡言,要么就一句话把人顶到南墙上,使对方感到很难堪。为此,蒋碧云曾多次为郑桐的不近人情向别人道歉。

    (3)

    对高考,郑桐的兴趣不是很大,他认为大学教育对培养理工科人才是有益的,也是必须的。而文科,尤其是文史哲类学科则不一定要进大学,听老师拿着教材照本宣科还不如在家自学,对于学文科的人来说,上大学不过是为了张文凭,这张文凭充其量相当于厨师的资格证书,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资格从事厨师工作,不至于把砒霜当成白糖放进菜里。除此之外,用处就不大了。

    蒋碧云可不这么想,她对上大学的看法要现实得多,如果说要通过个人奋斗才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能够考上大学就是一个证明,自己是优秀的。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上大学,无所谓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当务之急是要利用这个机会跳出陕北这块穷地方。

    蒋碧云经过仔细考虑得出结论,对于前途问题,不要指望郑桐这个书呆子,他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眼下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她替郑桐做主,一定要上大学,而且一定考上北京的学校。至于如何对付这个书呆子,蒋碧云自有办法。在一天夜里,蒋碧云走进郑桐的窑洞,她先是坐在炕沿上久久望着睡熟的郑桐,然后慢慢地脱下衣服钻进郑桐的被窝……

    在性的方面,蒋碧云是属于传统女性,她执着地认为性爱活动必须要在婚姻的前提下进行,除此之外,都是有违道德的。郑桐与蒋碧云交往了多年,曾多次向她提出过性要求,都被蒋碧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记得有好几次,郑桐恼羞成怒地挖苦她可以上《烈女传》了。

    郑桐说∶〃蒋碧云同志,我要提请你注意,我曾经多次摸过阁下的手,按照…烈女…的标准,你该亲自用刀把那只被男性玷污的手剁下来……对了,我还摸过阁下的头,可它如今还好好地长在阁下的脖子上,我真为阁下这种忍辱偷生的行为感到羞愧。〃

    每到此时,蒋碧云总是笑嘻嘻地提议∶〃别这样,郑桐同志,你给学生讲课时,应该用你现在的状态做为例子,什么叫做气急败坏。〃

    郑桐还多次故意当着蒋碧云的面向别的女人献殷勤,以此来要挟蒋碧云,再不考虑一个男人的正常生理要求,这个男人就不打算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蒋碧云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就不信郑桐有这个本事,这个书呆子在别人打交道时,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也不管对方文化程度的高低,不谈则已,一旦聊起来就是一些莫测高深的理论问题,经常听得对方一头雾水。蒋碧云认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能容忍这个书呆子,在那些没有文化的小姑娘眼里,郑桐简直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傻子,先别说有没有魅力,是否把他当做男人都值得考虑。

    蒋碧云温柔地告诉郑桐∶〃亲爱的,我可能是个女权主义者,对寻花问柳的男人深恶痛觉,可是……亲爱的,对你我却例外,我想告诉你,无论是我嫁给你之前还是以后,你都可以去采集野花,甚至可以纳妾,去吧,亲爱的,看上了哪个,就勇敢出击,我还象以前一样等着你。〃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郑桐后来也习惯了这种精神恋爱。

    郑桐此时正在做梦,这些年来他读了不少史籍,思维经常在历史与现实中徘徊,一不留神,思维就象脱僵的野马,不是进入了南北朝就是窜到了五代,就连做梦都很专业,此时他正在梦中和李白饮酒狎妓,恍惚中,郑桐见李白搂着个小妞儿在浅吟低唱∶

    南国新丰酒,

    东山小妓歌,

    对君君不乐,

    花月奈愁何

    ……

    郑桐也随手搂住身边陪酒的歌妓肆意轻薄,欲行云雨之事……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似乎是有人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郑桐从梦中惊醒,他借透过窗口的月光发现,蒋碧云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蒋碧云又羞又气∶〃该死的郑桐,你根本没睡着,在等我自己上钩,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轻车熟路……〃

    郑桐呆是呆,但碰上这种事可一点儿不呆,他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身体内沉睡多年的欲望象颗重磅炸弹一样轰然爆发了,他顾不上解释,一把抱住了蒋碧云,把整个身子压了上去……蒋碧云挣扎着喊道∶〃等等,郑桐,你要答应我,我们一起去考大学,一起考回北京去,我不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郑桐,你答应我,为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你答应我……〃

    郑桐在手忙脚乱地忙乎着,他嘴里忙不迭地答应着∶〃行,行,考大学,考就考,我同意了还不行?我说你别乱动好不好?我本来就是个生手……〃

    侦察一连的营房内,特遣队员们在紧张地收拾行装,检查装备。一排的代理排长宁伟正在磨刀石上专心致志地磨一把丛林砍刀,他时不时用姆指试试刀刃的锋利程度。

    两个战士在往微型冲锋枪的弹夹里压子弹,二班长焦玉海在收拾背囊,把绳索,搭勾一类的器材装进背囊。

    钟跃民在逐个检查战士们的装备,他对焦玉海吩咐道∶〃二班长,多领一些导爆索、炸药和雷管带上,每个单兵都要携带一部分。〃

    吴满囤在一旁不解地问:〃咱们的单兵装备够重的了,还带这么多导爆索,有必要吗?〃

    钟跃民若有所思地说:〃有备无患,丛林里什么事都碰上,多带些器材,有可能用得上。我仔细研究了地图,咱们的目的地离最近的公路直线距离也有六十多公里,这么大的纵深,地形又复杂,沼泽、断崖、河流,更要命的是雷区,那些地雷埋设了好几年了,这些年经暴雨冲刷,河流改道、涨水,恐怕很多地雷都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4)

    吴满囤摇摇头。

    〃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雷场和非布雷区之分了,从理论上讲,只要踏入这片丛林,随时都有可能踩到地雷。〃

    吴满囤打了个寒战,小声道∶〃跃民,有这么严重?〃

    〃当然,我认为这是个摸阎王爷鼻子的游戏,谁能活着回来,要看运气了,满囤,你怕么?〃

    吴满囤苦笑一声∶〃怕,怕有什么用?军人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俺这个当指导员的总不能只给别人做思想工作。〃

    钟跃民发现宁伟正在磨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拍拍宁伟的肩膀说:〃一排长,你好象已经超期服役两年了吧?〃

    宁伟说:〃连长,你应该叫代理一排长,我已经超期服役三年了。〃

    吴满囤说∶〃宁伟呀,你运气不太好,前几年提干报上去就批,可现在越来越难了,连里已经给你报了三次,估计这次行动结束后就能把你这代理二字去掉,要是你能立个功就更好了。〃

    〃放心吧指导员,我一定好好干。〃

    张海洋走进门说∶〃吴指导员,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战前动员呀?这可是你份内的活儿。〃

    〃今天晚上,我已经准备好了。〃

    钟跃民说∶〃满囤,今天晚上给弟兄们放放假怎么样?咱们几个也该去喝顿壮行酒。〃

    〃那这战前动员……〃

    钟跃民说∶〃这还不好办,我现在就帮你把这活儿干了。〃他大吼一声∶〃特遣队,全体集合!〃

    特遣队员们迅速站好队,听候队长的战前动员。

    钟跃民从左到右巡视了全体队员一遍说∶〃弟兄们,我不用说你们也知道,咱们马上要去执行特殊任务了,在出发之前,我想问问大家,有怕死的没有?〃

    队员们吼道∶〃没有!〃

    〃哼,说是这么说,我还不大相信,没到关键时刻,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怕死?所以我得把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怕死,现在说还不晚,我顶多是把你送进军事法庭,但你的命能保下来,要是你现在不说,到了关键时刻又后悔了,那我可就对不起了。所以,我今天越俎带庖替指导员做个战前动员,中心议题是∶对死亡的认识和心理准备。我的问题是,如果一颗地雷在你眼前爆炸,恰巧有一块破片击中你的身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宁伟笑道∶〃连长,这是小儿科的问题,我来回答,要是弹片大一些,又击中了我的肚子,很可能会给我来个开膛……〃

    二班长焦玉海很不恰当地补充道∶〃就好比宁伟要生孩子,怎么生也生不下来,大夫给他来个剖腹产。〃

    一个战士说∶〃要是弹片击中了老二,这辈子就当太监了,连娶媳妇的钱都省了。〃

    战士们哄堂大笑。

    〃嗯,说得对,不过太轻描淡写,有一门学科叫创伤弹道学,专门研究子弹或弹片击中人体时会出现什么情况,我来给大家描述一下,首先弹片会以每秒几百米的速度在正面射入点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创口,而弹片穿过身体时形成的巨大震波会震伤脏器,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穿出人体,震波形成的出口会是进口的好几倍大,因为弹片会带走你一部分肌肉组织和碎骨,如果是击中头部,创口会更可怕,它将掀飞你三分之一的头骨……〃

    战士们静静地听着,但没有人露出恐惧的神态,吴满囤倒有些慌了,这是什么战前动员呀,不但不能鼓舞士气,反而会给战士们造成恐惧感,他想制止钟跃民再讲下去,忙说道∶〃连长,咱们是不是晚上再正式动员?〃

    张海洋悄悄拉拉吴满囤的衣袖示意他听下去,吴满囤不吭声了。

    宁伟又补充道∶〃要是弹片击中了颈动脉,那我的脖子就象打开了自来水笼头……〃

    钟跃民继续说∶〃如果子弹或弹片恰好击中了你的颈动脉,那么在心脏泵血每秒833毫升的强大压力下,血液可以喷射到十米以外的地方,在短短几秒钟里,出血量会达到1000毫升,一个几秒钟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立即就会濒临死亡,这时你的皮肤呈青黄色,浑身肌肉松弛,也包括括约肌——你的大小便会失禁,体温迅速变凉,原本健康富有弹性的人体这时摸上去就象案板上的肉类食品……〃

    五班长赵冬生听着有些烦,他觉得连长这是在吓唬孩子,可他搞错了,这里不是幼儿园,弟兄们也不是学龄前儿童,你吓唬谁?这个特遣队可是你钟跃民亲自挑出来的,要是信不过我们你就另找人。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连长,他是在和一群汉子打交道,而不是学龄前儿童或者是娘们儿。赵冬生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连长,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讲!〃

    〃你好象不是幼儿园的保育员,也不是娘子军连的党代表,而我们既不是学龄前儿童也不是娘们儿,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连长,我想提请你注意,你是在和一群爷们儿打交道,你应该用对爷们儿说话的口气给弟兄们讲话。〃

    〃噢,我是在和一群爷们儿打交道?谢谢你的提醒,我还真没想起来……〃

    〃什么话嘛……〃五班长赵冬生不满地嘀咕着。

    钟跃民笑了∶〃好啊,都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了,我就不再打预防针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都是军人,当我们穿上这身军装时,就应该做好将来有一天死在战场上的心理准备,我的战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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