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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誓不争宠-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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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齐仲暄东窗事发,孟家与另外几家受牵连。齐修豫虽然幸灾乐祸,但也吓得不轻,躲在家中不敢动弹,连夜烧了一堆东西,府上悄无声息病殁了几个人。
    齐仲暄的案子这会儿拖了也有半年了,京中空气渐渐松弛。等到天章平安生下皇子,齐修豫虽然有那么一丝不能宣之于口的失落,但那颗半悬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谁都知道这件大事的分量,光是这一件喜事,够抵消所有的晦气事。
    齐仲暄案重重提起,这时候差不多该轻轻放下了。这件轰动一时的大案一结,京中不宜再兴大狱,否则太不近人情。齐修豫越想越觉得自己一身清白,之前都是自己吓自己,与齐仲暄的癫狂相比,他的那一点点小动作,实在不是什么事。
    今日到两仪宫来祝贺请安,齐修豫一身轻松,和寿安王说说笑笑。见到傅冉,他热情奉上了带给阿亨的礼物,又与寿安王一起询问天章这两天如何,两仪宫之后的安排。
    齐修豫十分殷勤,问天章近来饮食如何,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他拍着胸脯保证什么珍禽异兽都能弄来。又问傅冉可忙得过来,他愿意效犬马之劳。
    寿安王知道他那一点小心思,直接骂道:“好了好了,宫中事情,你插什么手?陛下叫你读的书你都读了吗?先把书都读通了,性子磨好了去。之前整日游手好闲,打球吃酒,这会儿又想找事情做了?你这样子,谁放心把事情交给你?”
    傅冉微笑着,慢条斯理说:“叔王所言甚是……”
    寿安王都老成精了。像是真心实意在教训齐修豫,又像是在故意在傅冉面前卖个乖,若是面皮薄的,这时候就该接住了,给齐修豫派点事情做,或允诺为他在天章面前美言几句。
    但傅冉一来并不喜欢齐修豫,二来齐修豫也实在没什么才华。这点天章早就说过,若真让齐修豫去做事,真正做事的仍是下面人,纯属浪费。
    寿安王也该明白这一点。
    被寿安王教训,被傅冉婉拒后,齐修豫也毫无告退之意,似乎打定主意要坐到天章见他为止。
    等苏檀过来传了话,寿安王又去见天章了。
    傅冉这边要照看元元和阿亨,后面还有一队的诰命等着见,也不能作陪齐修豫了。
    齐修豫坐了半天冷板凳,回去就冲妾侍发了一通火。喝了点酒就忍不住胡话连篇地骂傅冉和傅家不是好东西。
    他的王妃劝道:“皇后如今有两个孩子,正是得宠,这种话万万不可在外面混说。”
    齐修豫喘着粗气:“两个孩子!还不都是便宜了傅家,这天下到底是姓齐还是姓傅啦!”吓得他的王妃忙去捂他的嘴:“要死了,这话要传到陛下耳朵里……你是嫌现在日子太太平?”
    宫中天章与寿安王说的正是齐仲暄的事。
    天章确实不打算就齐仲暄的案子再追究更多人了。齐仲暄现在的下落他听傅冉说了,算是心中有个数了。剩下的就是整理昆仑一系——这事情他已经安排下去。
    寿安王告诉天章:“不少人都盼着大赦呢。求到我面前来疏通的就有好几家,孟家,宋家,从前宸君在时何等风光,如今为了这案子,奔波得人都病倒一片。我也不是为齐仲暄说话,齐仲暄该死。但这些人,还望陛下能饶他们一命。”
    天章道:“和叔父说话,我就直说了……”他还疲惫着,是懒得拐弯抹角了。
    “大赦是不可能的,孩子才出生几天,就为他搞大赦,不是好事。至于那些人的命,我也不是滥杀的人。不过这话叔父不能立即透给他们,让他们再多敲几天警钟也好。”
    寿安王高兴道:“有陛下这话,我就放心了。”
    晚间时候傅冉与天章一同吃饭。
    元元和他们一起吃,阿亨有乳母喂过了,这会儿又睡着了。
    天章吃了一碗鱼片汤,又吃了一块炖豆腐。傅冉吃了冷淘和糖藕。糖藕用的是时令鲜藕,蒸好了之后又用冰镇过,清香冰甜。傅冉见元元眼巴巴地看着他,就起了坏心,给元元舔了一口糖藕,叫她尝到那甜味,又不给她吃,元元着急得像小狗一样围着他团团转,把傅冉乐坏了。天章心软,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喂给她。
    “糖做的不可给她多吃,吃多了要烂牙的。”他嘱咐嬷嬷。
    陪元元玩了一会儿,等元元也累了,傅冉亲自抱着她去睡觉。
    回到天章身边时候,天章正握着本书出神。傅冉过去从他手里抽了书:“用功不在这一刻,这时候看书不如练我教你的心诀。”
    天章在法术上并无资质,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哪怕崇玄司里,真正有通灵之力的不过十之二三。
    听到傅冉这话,他只是微微一笑:“练来练去,没有丝毫长进,怎么办?”
    傅冉难得认真一回:“无他,持之以恒,总有好处。”
    说完又将心诀要领重复一遍,要天章卧于床上慢慢练。
    两人正温馨时候,外面忽然有宫人来禀急报。苏檀听了消息不禁变色,天章问他:“出了什么事?”
    苏檀回道:“顾侍书从宫中回家途中,遇暴徒袭击,受了伤,万幸并无性命之虞。”
    天章虽然震惊,但听到性命无虞,才放下心,又命御医去顾家送药。
    等安顿好了,室内又恢复安静。但方才的安宁已经淡了,两人相对无言。
    傅冉静静道:“这可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七十章

顾嘉时被砍到时并不痛。当晚正是六月中旬,丰泽街的夜市还开着,食肆酒肆里的人声像浪一样一波一波传出来,夜风摇动挂灯,树影在灯光中晃动。
    顾嘉时只觉得眼前一道闪电一样的白光划过,风声骤响,他只感到一片极锐利的凉意。马嘶叫起来,他死死拽住缰绳,俯下身体,趴在马背上没有听到第二刀的声音。他听到随从大声呼救,周围惊叫声一片。有人将他从马上抱下来。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一阵剧痛,从额角,直穿后脑,好像有一根钉子从眼睛里猛然钉进去。他眼前一片血红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老顾!老顾!”他喃喃向随从道,“我眼睛被刺瞎了!”
    “没有没有,少爷放心,是血流进去了,并没有伤到眼睛。”
    天色微明时候,御医就来两仪宫复命了。
    “全是外伤。刀口很长,好在不深,不会危及性命。昨夜清洗了伤口,止血包扎之后用了安神的药物,顾侍书已经平静下来,应无大碍。”
    御医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只有一件事——那一刀不巧伤在了顾侍书的正脸上,伤口的位置是从额头斜划下来,一直拖到下颌,恐怕会破相。”
    顾嘉时是伴驾左右,在朝廷中枢行走的机要秘书,伤了脸,破了相,哪怕天章恩准他以后仍留任原职,恐怕也会被周围人的目光议论,逼得自行请退。
    御医说完之后,低头退到一边,过了片刻,才听天章道:“不要吝惜任何药物。叫太医院再拨三个太医,尤其要擅长治疗伤疤,与你一起,分成两组,每天轮换着,去顾家问诊。”
    之后天章又遣了身边宫人去顾家询问状况。
    一个上午,丞相,巡城司,暗卫,崇玄司,都往两仪宫跑了一趟。
    京中去年的大案才刚刚平息,又出个官员被刺的案件,叫人头都大了。若是出了人命,必然又是人人自危,拼命查案。这次并没有人因此丧生,众人万幸之余,心中自然就没有人命案子那么紧张,不过紧张姿态还是要做的。何况顾嘉时青年才俊,近半年来圣眷正隆,正是天章面前的红人,敢在皇城中对天子宠臣下手,也够大逆不道了。
    昨夜顾嘉时遇刺时,路边看见的人并不少。
    众人描述大同小异,基本一致:一个身手极好的黑衣人,从树上突然一跃而下。一剑就冲着顾嘉时面门劈下来。一剑就砍伤了顾嘉时的脸,凶手一剑未致命,当即立刻就提剑逃走了。虽有几个热心人往凶手逃跑的方向追赶,但都不如凶手敏捷,不一会儿凶手就在京城的茫茫夜色中消失了。巡城司只好将那几条街都封了,挨家挨户搜查。
    天章被这案子弄得郁闷。
    昨天到今天,他已经听了四五遍顾嘉时被刺的详细经过。心中已经大致有个谱了——至少清楚众人心里是怎么看这案子的了。
    顾嘉时是个书生,武艺法术都不行。在他毫无防备骑马回家的时候,“身手极其敏捷”的刺客想一剑刺死他,并非难事。
    偏偏刺客一剑就砍伤他的脸,然后就跑了,显然目的就是这个。
    不管谁这么深仇大恨,想毁顾嘉时的容,都是天章的宠信给他招的祸。
    下臣是不想显得不关切,天章是不想显得太薄情,于是来来去去不少人来禀报案情,天章也一一询问。
    到了下午时候,巡城司居然在一家青楼里搜到了刺客。连带凶器都找到了。店主没想到自家会摊上这大事,早吓得发抖,指天发誓刺客眼生,肯定是自己翻墙混入店中的。
    刺客一抓到,巡城司立刻迅速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立刻热火朝天地开工,审讯刺客。刺客只说是受人指使,“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至于是受谁指使,刺客一声不吭。迫不得已动了刑,刺客终于吐出一句——“我不敢说,恐怕大人们也不敢听,还是不知道的为妙。”
    “混账!”天章骂道。
    来向天章禀报案情的大理寺卿垂头道:“臣以为,案情重大。当等陛下摆驾回自在殿后,再慢慢查证。”
    天章按捺住一口气,轻蔑道:“一个江湖渣滓,随口一诈,你还真吃下去了。你就这么想入非非地办案子?”
    大理寺卿还想辩解,天章堵住他:“怎么,难道你还要朕去亲自审一个混混?”
    堵走了一个大理寺卿,还有更难打发的人。
    次日一早,丞相陆皓就来正式请天章回自在殿或凝翠书房。
    “群臣都有不安。”陆皓做丞相已经多年,与天章说话直接多了。
    天章淡淡道:“他们不安什么?”
    陆皓回答:“陛下在两仪宫诞育皇子,之后就住在两仪宫休养,至今已快十日。群臣害怕皇后将陛下拖在两仪宫,以休养之名,实是欲将两仪宫取代自在殿。”
    话不需讲得太明白。
    如今天章一女一子,都是傅冉的孩子。一家四口全在两仪宫。在天章傅冉看来是天伦之乐,其乐融融。在朝中众臣看来,却是皇后挟持了皇帝和公主皇子。
    “这些天,你几乎天天都到两仪宫来见朕。你看朕像被皇后挟持了么?皇后是想把持朝政么?”天章问陆皓。
    陆皓已经坐不住,站了起来,答道:“臣目前并未见到此种情状。”
    天章看着他脸上神色,又问:“你还是害怕?”
    陆皓顿了顿,答道:“回陛下,臣是害怕。防微杜渐,是题中之义。”
    天章苦笑:“连你都怕,看来朝中已经是人心浮动了。”
    当晚天章就和傅冉说了摆驾回自在殿的事。
    傅冉坐在床上,正为他按摩腿上穴位。
    听到天章的话,他手上动作不停,不紧不慢道:“我不许你搬出去。我绝不准你搬回自在殿……”
    “你想走,大可试试看。看走不走得了。”他摆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天章浑身一僵。
    傅冉大笑起来:“你还真当真了。”
    天章蹬了他一脚。
    傅冉微笑说:“恐怕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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