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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子非鱼-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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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狄公听闻吩咐,乖乖地端了茶盘下去。院中一时便只剩下一人一局,相对着杵在初冬的一片肃杀中。
  是哪个慧绝天下的人发明了棋这种东西?尺寸之中,玄素之间,便囊括乾坤万物。又是谁说,世间万难,不过勘不透这棋中之妙,然而此刻狄公却觉得,这最难之事,并非看破居中玄机,而是在于身陷其中,该如何解开这局。
  是呵,在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中,牵一发即动全身,该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最稳妥的方式。最准确的解开这个死扣?
  陇右危机已在眼下,消息不行,道路不通,慕水也迟迟联系不上。
  神都又发粮草失火之案。大军迟滞,难以支援。元芳以钦犯之身留在洛阳,更是危险重重。
  难,难啊!
  那个操作着一切的人呵,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位极人臣,权钱名位,难道还不够吗?偏要挑起边关的战火,偏要看着生灵涂炭,是想收这渔翁之利,还是想干脆翻覆朝堂?你以为突厥战和不定,吐蕃门阀危机,就可以为你利用吗?大错特错!棋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这个天下,永远不是你掌中的一盘棋!
  狄公霍地起身,突然觉得自己执执于一盘死棋实在是好笑。抬眼天边,晚色渐染,洑云霏霏,一点点漫上昊天。
  既然棋是死的,我又何必偏要和你对弈?
  粮草失火,其意在延迟大军出发的时间,使边关战局充分酝酿,那么,动手的是谁?神都中有两股力量,一明一暗,一主一从。从封锁陇右一事来看,查探消息者不乏能力,却始终不曾主动行动,如此看来,他只是从者,而粮草之事,若是其为,也不必走金吾卫这一条路,更不会把不该留的东西留下。
  符牌竟然会留在失火现场,这太不正常了。看来这幕后之人,是要扔出一颗棋子了,也难怪段南轩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会那么仓促、那么不和常理。你想把他扔出来,想吸引我的注意或是借我的手除去不附己的人,可你也恰恰将你的一举一动暴露在我面前。这是你的失误,还是你就那么自信我动不了你?
  夜幕下,天色旰。霏微的雾气似散似凝,连成一片沆瀣。狄公深吸口气,目光越过雰雰水色,投向九霄。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其实也可不必。动你故难,那么我便削你羽翼,看你还能兴出什么风浪。
  ……
  残月初升,蟾光朣朦。昙云霏雾,将仅存的光亮分割的支离破碎,一如风过人间,惊起碎影幢幢。
  入夜,挑灯。潋滟的烛光仿若剪影妙手,将屋中的一砖一瓦都清晰的放大在古素的窗纸上。夜色沉静,灯火已稀,愈见那窗前一道人影,反反复复地从东踱到西,再自西向回踱,连累的这静夜也染上几分惴惴。
  “呵,”窗外黑影默默注视着这一出活戏,不觉好笑:不就是被狄仁杰叫去问了几句话吗,至于么?主人说你胆小如鼠,我看还真是褒奖你了。这么想着,但觉丛影一晃,再看时便只见月色淡淡地在丛梢上投下一片寂寥的光影。
  却说屋内,武貅没头苍蝇似的踱着,愈踱愈觉不安。虽说自那日狄仁杰找他问话来已波澜不惊的过了两日,但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却是与日俱增。他武貅虽然没什么本事,凭着祖上的阴德,花钱捐了个中郎将,但这几年能安生地坐在这里,察言观色的一套,还是颇得要领的。
  那日狄仁杰说是问话,一进府却是东拉西扯,天南海北的聊起天来,这哪里是例行询问的模样?那神情分明就是一只狐狸,挖好了坑,笑眯眯的等着你往里跳——这御赐的“老狐狸”,朝野上下哪个不知?不对不对,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可是他知道什么了?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了呢!武貅心中既忧又烦,当时真真是鬼迷了心窍,看见一个自称王府的人拿着千岁的书信找他帮忙就想攀上人家,听着人家许了个事成定有重谢的话就屁颠地照人家说的改了出勤时间、借了金吾卫甲胄,这回好了,出了事,人他跑哪儿去了?自己什么没捞着,到惹了一身麻烦!况且粮草失火这事,说小也小,说大那也要人命呵!
  武貅心里烦闷,脚下不觉越走越快,眼看又走过一趟,便习惯性的回头继续,一抬头却陡见一副放大的五官呈在自己面前,一骇之下,连着倒退几步,只差没叫出声!再看时,才见来人竟是先前联系自己的黑衣人。
  “武大人也算是金吾卫的中郎将,就这点儿胆量?”
  好似迷途者看到光亮,武貅也顾不得他话中带刺,急急道:“你可算是来了,狄仁杰开始查金吾卫了,我怎么办啊?”
  “前日狄仁杰叫你问话,都说什么了?”黑衣人漫不经心地挑一处坐下,将桌上的茶一口抿落,好像那本来就是为他备的一般。
  “我哪知道他想干什么?东拉一句西扯一句,有用没用的,天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他似乎是对金吾卫格外感兴趣。”武貅愤愤道。一转眼,却看黑衣人稍稍敛了脸色:“狄仁杰可是不会做没用的事。”
  “谁说不是,所以我才担心嘛,你说,他是不是查出什么了?”武貅急的干踱脚,猛一转念,却又想起什么,“对了,金吾卫的甲胄你们还是赶快还我吧,万一他细查起来,我不好说呀!”
  “如今风头这么紧,我来见你已是冒险,呵,再运一箱军甲,你就不怕狄仁杰人赃俱获?”
  “可是,他要查起来,我怎么说?”
  “你?这是武大人自己的事,倒拿来问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在给你们做事啊!”武貅闻言一急。
  但看黑衣人脸色瞬间一冷,隐隐露出几分杀气:“这话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听到,我这趟来,其实就是为了提醒武大人,管好自己的嘴。草料场失火,他狄仁杰就是查出什么,也不过治你个玩忽职守,罢你的职罢了,武大人好好想想,是丢了官要紧,还是丢了脑袋要紧。”
  “你!你们……”武貅一句也无,径直跌坐在椅上。
  黑衣人看着武貅,戏谑的一笑。烛影微摇,再看时,人已不知所踪。
  云翳雾锁,一道黑影贯空而过,似鸿雁过境,不留丝毫痕迹。他大概也不知道,是自何时起,身后又多了一个影子。
  ……
  月色冲破雾霭,将濪濪精华洒向人间。月华空明,静静停在一朱户人家墙头。鸿影惊掠,一道黑影已不经意落入院中。
  朱户雕阁,烛光歆染,荡开水一般的明华。阁中紫袍人似乎十分闲适地看着珠泪一滴滴落下,凝成烛花,又自向眼下一盘玄素中添上一子,悠悠开口道:“你来了?”
  “是,主人。”
  “没带来尾巴?”
  “主人放心,检查过了。”黑影规规矩矩地答道。
  “武貅那面——”
  “办好了,如主人所料,那个武貅也就那点德行,吓一吓什么都不敢说的。”
  紫袍人拈上一子,对着烛光看那棋子折出的光华滟滟:“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明白。”黑影应着,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主人觉得这样就可以组织狄仁杰查下去吗?”
  “你以为呢?”紫袍人颇有些玩味地一笑。
  “如果他就此而止,那就不是他狄仁杰了。”
  “说得好,他狄仁杰,是早晚要查到我的。”紫袍人沉静地对上那诧异的眸子,仿佛说着完全与己无关的话,“可是,嘉仪你知道吗,高手之间的对决,不是要决胜千里,而是看谁能在彼此都看到对方要害的最后一刻,先落子。”
  微寂,黑影垂首凝视那烛下的棋枰,不觉失神:“可是,如果是他先落子呢?”
  但见紫袍人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他占了这个先机的,别忘了,他有一子,在我的地盘上。”
  “一子而已,他若弃了,主人又如何?”
  “若是别人,我自不敢下这个赌,但是他狄仁杰,不会的。”紫袍人望一眼那玄素相布的棋局,又道,“十年舍命相护的情义,他若真有那个狠辣,我败给他,也是甘心的。”
  黑影闻言默然,许久,但吐出一句:“如果此情放在主人身上,主人会弃子吗?”
  紫袍人神情一肃,对着烛光,细看那人眉眼:“我会的,但我,尽量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说罢,神情微和,缓缓伸手除了那黑影的连帽,“若让别人知道,我截断陇右与神都的杀手组织的首领,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大概要吃惊不小吧?”
  明明烛火,应着如流青丝,说不尽的明华醉人。紫袍人神情微黯:“我才发现,你也是个美人呢——这样的本事,这样的容貌,何苦偏要做我的棋子?”
  “不过是嘉仪心甘情愿而已。”
  紫袍人苦笑:“人都道我是奸邪小人,十恶不赦,你跟着我,就不怕落个为虎作伥的骂名么?”
  “嘉仪只知道,当年救嘉仪一家的公子,是个难得的好人。”
  “罢,罢,原各有痴心,不作他想的。”紫袍人摆摆手,“没了他们的消息,那边的事不好办,你多上心。”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七)何处棋枰何处子

  晨曦初透,天光甫彻。流云衔着一点玫红,静静陈于天边,仿佛净水中一瓣红梅,愈是净极,愈是艳极。
  当狄公负手廊下,凝目那凤吟龙啸着的一庭劲竹时,一道燕影正在那晦明交变的瞬时,轻轻巧巧地落入院中。
  “公主”好像背后长了眼似的,只片刻,狄公便转回身来。
  晨曦下一双明眸如幽兰初放般明净安恬:“阁老怎知是芷萱来了?”
  狄公抚须,微微一笑:“风。”
  “风?”穆芷萱一怔,但垂目,见自己一袭青莲色绒锦衣襟飞扬,而几步前,狄公的衣摆却摇动甚轻,当下也便明了。
  原来狄公站在廊下,本来风起时,自当竹啸衣动,然如今竹啸依旧,自己却挡住了本该吹来的风,无怪狄公会发觉身后有人。而此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的,除了盯梢回来的她,还会有谁呢?穆芷萱念及,不觉微赧。
  “看来,他们终于是耐不住了。”察觉到气氛的尴尬,狄公笑笑,转归正题。
  “诚如阁老所料。”穆芷萱点头道,“他们果然派人来找武貅了。芷萱在屋外,听不到屋里的对话,但看得出,武貅并不是他们自己人,倒更像是临时找来办事的——不过,这么谨慎的计划,找这样的人,靠得住么?”穆芷萱说着,颇有些诧异地望向狄公。
  但看狄公信然颔首:“正是要找这样的人。不是自己的人,不知内情,啖以小利,便可使其为自己办事。若事成,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事败,亦不会威胁到自身,还可将责任推到他一人身上,即便有疑,也让人无从查起。原是最好不过的。”
  秋波一荡,霎时漾开千般涟漪。穆芷萱恍然大悟:“是了,难怪阁老当时并不急于追问,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可是,那个幕后之人可以这么轻易的利诱一个四品的中郎将,恐怕,也不仅仅是财吧?”穆芷萱说着,转目狄公,但看那睿智宽和的眸光一点点化作深凉,心中不觉一动,再细想,那潜藏了许久的疑云,似也透进些许光亮:那时候,那个人的眸心也是这般深凉,原来是早就料到,所以在危机重重的陇右道上,他不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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