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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浊世翩翩-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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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晚宴的意义极为重要。殷祥虽是初次拜访崔妩甄府上,却是打着提亲的算盘。待与崔额达成共识,次日他便会进宫请求皇上赐婚。
  闲者居和崔府上上下下对此事都心知肚明。殷祥和崔妩甄之感情亦早已不是秘密,只是他们很清楚这条路将举步维艰,轻则如履薄冰,重则分道扬镳。
  三皇子和十三皇子表面依附于太子,与崔氏一族所属的七皇子党势如水火。两党势力都不会轻易允许这桩出格的婚姻。所以当殷祥提出想登门造访崔妩甄双亲时,她心领神会,也鼓足勇气向父亲大人禀明了此事。初时如她所料,崔额果真大发雷霆,她也一如既往坚持己见,句句顶撞,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底气和誓不罢休。不过第二日崔额态度逆转,竟破天荒决定不日设宴邀请十三殿下过府一聚。殷祥和崔妩甄颇感诧异,可听了宛姑那句“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安慰,两人也就释怀不少。
  原本三皇子殷镇也是极力反对的。他深知殷司定会以此为难殷祥,两党联姻也非他们几人所能做主。可见了那对小情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模样,脑中不知怎么闪现出曾几何时有个人说过的“别把十三殿下算计到您的权谋之中”,于是他便心软妥协了。
  殷祥离开闲者居的这一个时辰里,苏枕月把垂钓斋打扫得一尘不染。她煮了莲子茶放在案几上,想着他归来能喝上一口也是好的。
  桌上留书一封,那是她字字诛心的告别。终是没有办法道明自己并非春桃的实情,只说师父有命,需重回武当,劳烦照料双亲,不忍当面辞别云云。
  苏枕月最后望了一眼这间书房,每个夜里她和他在烛火下的剪影,清晰又不真实。短短数月的日子,如同南柯一梦,此刻该是梦醒云散。
  一抹隽永的笑容划过嘴角,她掩门而去。
  行至东院和南院的交叉口,顺儿匆匆忙忙地从大门奔来,与苏枕月撞了个满怀。
  “哎哟!对不住了春桃姐!”顺耳扶起她连连躬身道歉,“今夜无月,小的眼拙没瞧清楚路,您别见怪才好!”
  “小顺,你不是随公子去崔府了么?此刻怎如此慌张地往回赶?”
  “夜里起风,殿下被灌得微醉,翠兰姐说担心殿下风寒入侵,便差小的回来取件斗篷。春桃姐,先不聊了,我还赶着去崔府呢!”顺儿气喘吁吁地说。
  苏枕月思忖了一会儿,拦道:“哎,小顺!你不知公子起居,待我去取来公子那件绛紫色祥云纹的斗篷,随你一同去。若是公子醉倒,我也好给翠兰姐帮把手。”
  顺儿大喜:“如此甚好!我去叫老王在马车上备些醒酒汤!”说罢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苏枕月怔了怔,急步倒回东院。
  这是自己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她终是无法做到如此洒脱地离去。只需一面,只需这浮生最后一面,明朝红尘,自己定会决然上路,再无纠缠。
  *********
  崔额家在崔国维崔大学士宅邸的斜对面。外表看似与一般官宅无异,一进了大门方知别有洞天。其富丽堂皇的景象,丝毫不输太子在民间的别院。早闻七皇子党囤财有道,想不到竟连这进京不久的崔额,仅凭区区一介户部巡官,都有如此财力。
  苏枕月瞥了一眼门口十多辆锦绣华车和八抬舆轿,心疑今日商讨婚事竟有这么多崔氏族人到场。
  穿门入户前往内堂颐寿园,一路山亭池榭溪水声不断,夜风吹着檐下的红纱宫灯,倍显诡异。她抱紧了怀中的斗篷,就像在这陌生的江海抱住了最后的浮木。
  忽而前方石桥上两溜黄绢灯笼迤逦而来。苏枕月和顺儿退至路边,恭敬让道。定眼一看,竟是步履漂浮、人已醺醉的殷祥!
  苏枕月当即奔了过去,将斗篷披在了他身上。整颗心似孤帆泊岸,踏实不少。
  殷祥迷迷糊糊地抬头,只见女子朱颜在侧,蹙眉含笑,眸中沧桑,不禁展眉宽慰,带着难得的憨厚:“春桃,你来了……我,不打紧……”
  只这一句,苏枕月便觉得自己再也走不了!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酒席已散,咱们回去吧。”翠兰把斗篷给殷祥系好,脸色很差。
  苏枕月这才注意到她和旁边的崔妩甄、小伍。气氛有些异常,莫非婚事没有谈妥?
  顺儿赶上来搀着殷祥努嘴道:“殿下怎醉成这样?七殿下他们灌酒也得有个限度啊!”
  “七殿下?”苏枕月皓腕垂下,心里赫然一凉。
  恰巧这时灯笼队伍接踵而来,黑压压的十余人纷至沓来,似猛兽张开的巨口,要生生将她吞噬。她别过脸去,隐没在翠兰身后,心惊之余总算明白今日殷祥定是被这群七殿下党派左右刁难。
  “十三殿下不胜酒力,看来得多练练。”说话的是崔国维。
  “十三弟号称千杯不醉,今日试了才知是世人夸张了呀。”九皇子殷偔哂笑。
  围观之人都瞧着殷祥略显狼狈的醉态,摆明了今日是要给他难堪。
  “你们一群人灌他一个,量他是千杯不醉也敌不过这般无赖之举!”崔妩甄双手交叉在胸前,毫无顾忌地讽刺,“我与殷祥之事更不知为何今日会引来这么多不相干之人。”
  “放肆!”崔额霍然给了她一个耳光,“此处岂容你撒野!”
  崔妩甄结结实实受了那一巴掌,毫无闪避,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今夜她穿了华美的宫装,浅绿罗裙在风中微摆,鹅黄纱褙上的十二颗东珠在月光下璀璨夺目,竟是比往日的侠士红妆更为妩媚动人。
  殷祥吹了一会儿夜风,清醒了不少。顾不得任何礼仪,他拉过崔妩甄仔细瞧了瞧她的脸,涨红的娇颜仍留下了五指手印。她朝殷祥温柔一笑,示意自己无碍,她与父亲的磕绊早已习惯。
  几位皇子臣子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七皇妃王漪惠倒是笑嘻嘻地假意责备了崔额几句。只有沉默在阴影里的十五皇子一脸戾气,直勾勾地盯着崔妩甄。
  “崔大人要是打坏了我未来的十三皇妃,我如何跟父皇交待才好?”殷祥笑着朝崔额叹息,眼里却分明没有笑意。也是借着酒力,他有几分轻狂不羁。
  众人对这句却是态度各有不同。七皇子党是怒,崔妩甄是喜,苏枕月是忧。
  梦吟异端说长绝,楼外盈月悄无言。她怎么就忘了这批言的后两句。原本就是大梦一场,原本就该悄然无言,纵使君子如怡,仍是镜花水月杳杳无踪。可为何自己定要一捞这镜中花、水中月?若诚心祈祷祝福,自然花开不败月长存。
  仿佛大彻大悟,苏枕月顿觉四周澄明,不禁欣然而笑。
  “咦,那位不是苏二小姐么?怎地也会在此?”一直不曾开口的殷司探头瞧了瞧,故作惊讶地叹道。其实他一早便认出了苏枕月,只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戳破。
  苏枕月浑身一震。该来的始终会来,等到这一刻,她突然变得异常镇定起来。
  “这里没有苏小姐,她们是我闲者居的侍女翠兰和春桃。”殷祥不知为何兀地一本正经强调道。
  “是啊,七哥,你认错人了吧?我前后到十三哥府上做客了几回,都瞧见了这俩丫鬟。”殷琛说。
  殷司往前深究,苏枕月不再垂目,忽而抬头迎视,仿佛在宣告不再畏惧任何威胁。
  “漪惠、八弟、九弟,你们来认认,看这是否是苏羽老爷子的二闺女?”
  “没错啊!当日在府里是我亲自接待的苏家三位小姐,自然认得这才女枕月!”王漪惠也是有些意外。殷司仍是如此在意这苏二小姐,她心思转动,不知运量着什么计谋。
  “虽只是匆匆见过数面,但苏二小姐气度高洁,我是记得的。至于这苏羽何时把女儿卖到了十三弟府上当丫鬟,我就不知了,呵呵。”八皇子殷堂抱臂哂笑,其意之毒,众人了然。
  “十三弟,你也忒糟蹋人家大才女了!”九皇子殷偔佯装惋惜地啧啧摇头,“你此前不是和人家小妹苏三小姐打得火热吗,怎地大小通吃啊?”
  这一句,叫殷祥、苏枕月和崔妩甄三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殷祥始终不曾看苏枕月一眼,他在等一个答案,一个她亲口道出的答案。
  苏枕月心痛难当。原来害他受辱、令他受骗,竟是如此让自己生不如死。她多么希望他不会质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真心,她根本不会是任何一方势力派来的细作……可这一切希望又有何意义?她终归是骗了他。
  “我们回家吧,春桃。”这是给过殷祥如梦境般美好的名字,他如何能相信所有回忆都是欺骗?只愿这一笑一唤能让一切回归正道,明早醒来,她仍是那个为自己递上一杯莲子茶的温润女子。
  “对、对不起,十三殿下。”然而她不再唤他公子,她决心结束这场畸形的牵绊,“民女并非春桃,民女叫做,苏枕月。”
  “春桃!你!”翠兰惊怒万分。崔妩甄挽着殷祥的臂膀,面无表情,眸中带着鄙夷。
  七皇子见此不可收拾之局面终是面露欣慰。他早已恨透了那个父皇的宠儿,还有这个竟敢屡次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却讨好殷祥的女人!
  苏枕月望着殷祥肃杀的背影,坚持说道:“十三殿下且怜我慕君之心实难排遣,不得已才在因缘巧合之下以春桃的身份进入闲者居。一切怪我厚颜无耻,与他人无关。”
  如此释疑也圆了殷祥的脸面,不让七皇子等人有机欺辱。
  殷祥没有再听下去。酒劲复又上来,头痛欲裂。
  曾经心中最纯净的守护竟都成了一场荒唐,这真真假假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信任?
  他侧身摆脱了崔妩甄的手,长驱而去。留下月光惨淡,桃花零落成殇。
  *********
  众目睽睽之下,苏枕月怔立了半盏茶功夫。
  皇子大臣们见殷祥已去,便也依次散了。只是每个经过这狼狈女子身边时,都不免啧啧一笑,好似看到了什么腌臜之物,眼里尽是嫌弃。
  崔妩甄冷哼一声,亦是拂袖而去。
  苏枕月宛如醍醐灌顶,猛地敛裙奔了出去,神情恍惚地撞了好几个家丁侍女亦没在意。她不甘心!她不愿就这样让他恨自己一辈子!她更不想这一面以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跑到闲者居,苏枕月急促地敲打朱门,毫无素日的温雅纤柔。
  “公子!求你再见春桃一面!事情并非如您所想的不堪!”她仍在痴人说梦地自称春桃,仍在苍白无力地想降低对他的伤害。
  大门赫然开启,出来的却是脸若冰霜的夏吟。
  “夏吟姐姐!求你让我进去再见公子一面!”
  夏吟掀开她来拉扯的手,怒斥道:“翠兰姐刚服侍殿下就寝,恕不见客。况且咱闲者居庙小,可供不起苏二小姐您这尊菩萨!您还是请回吧。”说完重重地将门关上。
  苏枕月伏在门上哭得肝肠寸断。一道朱门,竟与那人隔了万里之遥。想起那日初到此地,他温柔地搀扶自己进入这优雅小筑,历历在目,幕幕戳心。
  不知何时风起雨落,丝丝雨水在空旷的街巷铺洒,宛如天上的神仙也伤心落泪。
  苏枕月哭累了便起身游走,失魂落魄地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早知今日,自己还会不会在当日应了他那一声“春桃”呢?
  胡思乱想中,她已不知不觉踱步到了锦绣阁外。门口守夜的小厮赶紧通报了执事老王,两人拿着帕巾、纸伞将她迎了进去。
  宛姑本已宽衣就寝,这下急急披了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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