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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6章

官居一品-第916章

小说: 官居一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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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里面的一道仓门,是专司给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六科廊四个衙门的官员签发钱米。这四个衙门都是清流,平时弹劾官员纠正时弊的都是他们。较之其余的实权衙门,他们最是清贫,但最是难惹,挑刺的功夫也是无敌。把他们放在最里面,是为了避免纠缠过多,影响别的衙门领取。当然这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起先这里的发放也正常,直到几个面目不善的青年官员出现在大案前……

负责签到的一个户部主事,头也不抬的问道:“请问哪个衙门供职,尊姓大名?”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都察院监察御史詹仰庇”

这个名字可谓家喻户晓,那户部主事抬头看看他,发现是一张年轻而瘦削的脸,面上还带着铁青色。以为他这是冻得,那主事也没在意,便随口道:“失敬,请稍候。”

这时他边上的书吏,已经从面前那几本名册里,找到了封面上写有‘都察院’的那本,从封底倒着翻,一下就找到了‘詹仰庇’三个字,唱道:“詹大人正七品,给米一石,银二两,钞三十贯。”

那主事便把名册倒过去,摆在詹仰庇面前,又递给他毛笔道:“请签名吧。”

那人飞快地接过笔,在写有自己名字的空格下,龙飞凤舞写了‘詹仰庇’三个字。与此同时,一个七品官的小小钱粮袋便搁在桌上。

詹仰庇搁下笔,拿起钱粮袋,打开一看,里面有三两银子、一摞宝钞,还有一摞京城‘丰登行’的粮票……凭此票可去这家京城有名的粮铺中,兑取相应数量的粮食。这也是那张居正搞出来的花样,据说可以省时省力还可以灵活支取,只是朝廷禄米,还要去商人店铺支取,令他感到有些不快。

但更大的不快还不在这个,而是别的,他伸手进去,把那三两银子掏出来,搁在桌上,黑着脸道:“给换换。”

那主事一愣道:“这有什么好换的?”说着拿起那一两一锭的雪花纹银,端详一下道:“足额足色,还想换成什么样的?”又递回詹仰庇手中。

谁知詹仰庇根本不接,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冷冷道:“我嫌这钱脏”

那主事这才明白,对方是来闹事儿的,脸上有些愠怒:“就是这样的阿堵物,不要拉倒。”

“我是朝廷命官,只拿朝廷的钱,”詹仰庇一拍桌子,和那主事顶牛道:“不要奸商给的”

他身后立刻炸了锅,无数颗头拥了过来,无数双探寻的目光,盯在那主事身上道:“这些银子从哪儿来的?”

“什么奸商给的,我怎么不知道?”那主事大声嚷嚷道:“这些银子都是现从库里运出来的,跟商人有什么关系”

“你就瞎编吧”显然詹仰庇不是一个人,边上又一个官员大声道:“仓库的存银都被兵部搬走了,莫非你们会变出银子来?”

“户部又不是仅一个广盈库,从别的仓库运来的不行吗?”那主事也不明所以,只能兀自道:“没银子要闹,有银子也要闹,你们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这事儿必须说清楚”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众人激动的吼叫声中:“不能让铜臭污染了士林”“对,让张居正和徐养正出来对峙,说明白了我们就领,说不明白就谁也不领”

“部堂大人正在内阁开会,现在没法见你们。”那主事见招架不住,赶紧请自己的郎中来压阵,那郎中早在里面憋了一肚子火,出来放了这一炮,登时捅了马蜂窝。

“不说清楚我们就不领”众官员一起嚷嚷道,不光这道门,外面两道门也听到了动静,全都停止领取。

“我有个内弟在日昇隆,昨晚喝酒时,他跟我抱怨,日昇隆都快过不下去了,还要接济户部,真不知他们老板是怎么想的。”这时,一个国子监的博士突然大声道:“我叱责他胡说,他却拍着胸脯告诉我,就在前天,他押运了一大批现银给户部的人,还神神秘秘的转了好几次手生怕让人知道似的”

这种未经证明的消息,却点燃了三道门里众官员的情绪,他们纷纷拒绝领取银两,已经领了的,也坚持要退还,户部当然不干,一时间怒骂声、吵嚷声、叫喊声、充斥着广盈库前,场面一片乱糟糟的。

倒让另一面领取的巡警、皂吏们看了笑话,怪言怪语道:“什么钱不能花,又不是卖**换的,真要不想拿,就给咱们呀,保准不嫌脏。”一阵阵怪笑声,引得官员们脸上挂不住,出声叱责道:“尔等粗人,懂什么节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知道吗?”

又引得一片怪笑声……反正衙门多了谁也不认是谁,不趁这时候取笑下官老爷,恐怕再也没有这好机会了。

嘲笑声让官员们恼羞成怒,也不知谁第一个,把手中的钱粮袋变成流星锤,扔到个户部官员脸上,其他人便有样学样,一边喝骂着,一边把钱粮袋扔出去,砸得户部的人抱头鼠窜……也不想想,下个月全家老小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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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晚的,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不影响今天……

第七八四章 东阁大学士 (中)

文渊阁,首辅值房。

张居正和徐养正一早便赶到这里,向徐阁老汇报近期的情况,并准备恳请进行内阁授权,让户部进行一些必要的官员任免。

徐阶自然大开方便之门,写了条子让徐养正拿去吏部照办,却没叫张居正也去。徐养正情知这师徒俩有话要说,便知趣的先行高徒。

外人一走,两人的表情便凝重下来。张居正拢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攥着,沉声道:“杨博匹夫,竟然言而无信”

徐阶轻叹一声道:“这件事,兵部已经和我解释过,说没领到赏钱的勤王军,千方百计的赖在京城不走,已经严重影响到京城治安,希望能早把这笔钱发到位,让他们赶紧离开,避免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件。”

这确实是个好借口,但为什么之前能克服,这个节骨眼上就克服不了了呢。张居正忍不住低声道:“我看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徐阶知道,他指的是杨博提出重赏劳军的事情,这在张居正看来,是不顾朝廷财力,故意想让户部陷入困境的行为。

“也不能这样说……”徐阶摇头道:“万全右卫一战,博老在军中的威信受到动摇,他当然要尽力弥补一下,大加犒赏也是题中之义。”

“那就别假惺惺的,说可以容我分两次付款”自从向老师表示了忠诚后,张居正在徐阶面前,益发敢言了:“早说等不及,我一次向票号多借点钱,又何必如此被动”

“幼稚……”徐阶面色一冷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难道你忘了吗?”

“学生没忘……”张居正平静下心情道:“只是以为……”以为徐阶都把闺女送给他们了,怎么还能不算数呢?

“不要多说了。”徐阶脸色严肃起来道:“我问你,这个月的俸银从哪里来的?”

“这个……”张居正本想扯个谎,但转念一想,还是说了实话:“向日昇隆借贷的……”

“荒唐”徐阶这些年骂张居正的话,都没今儿一天的多,拍案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你怎还如此胆大妄为?”

“学生也是没有办法……”张居正不太习惯被如此严厉的对待,轻声道:“杨博釜底抽薪,库里空了,没钱发俸了。”

“可以想别的办法,”徐阶有些烦躁,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一直不安了,深吸口气道:“万一此事泄露,你还不被骂死?”

“不会泄露的,”张居正轻声道:“日昇隆有求于我。”

徐阶知道他指的,是那个代朝廷发行宝钞的议案。虽然听进了沈默的话,但王崇义早就把工作做足,所以张居正也没法一口回绝,只能那么拖着。

“无论如何,这时候你不该冒这个险”徐阶压低声音道:“杨博跟我承诺的是,到时候把所有的票都给你,加上我们这边的,哪怕高拱那边一张没有,中立的那几个也没有,你也有把握入阁……加上你比拙言早两科,这样你就可以在他前头,他比你小十二岁,等得起。过得十年八年,你当首辅,他当次辅,你们师兄弟齐心合力,振兴大明,待你致仕后,他还可以再干十年首辅,保你晚年无忧,这样我们师徒三人连任首辅半甲子,也算一段佳话,多好啊……”他终于把自己的设想和盘托出。但说完后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感到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对老师的这番安排,张居正并不意外,因为他觉着这样才是最合理的。刚想说两句表示谦逊,却听徐阶话锋一转,严厉道:“但是谁都不是傻子,拙言肯定因为这件事怨上我了,在他看来我这个老师偏袒偏帮,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上自辩疏,不想参加廷推。而高拱也正是看到有机可乘,才会去杨博那里,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才会惹得老杨博重新和你过不去——人家都已经一环套一环算计好了,你怎么还授人以柄呢?”

张居正最近一心都扑在部务琐事上,对这些事上难免失了算计,有些无奈道:“那换成老师,该当如何处置呢?”

“众所周知,我大明国库空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京官欠俸的情况还少吗?”徐阶闷声道:“方钝、高耀在位时,哪个没遇到你这种情况,可谁也没像你一样,异想天开,竟跟商人去借钱”

张居正无语了,他何尝不知老师说的情况,只要跟百官耍耍赖皮,说国库空虚,俸禄延期发放,百官虽然会很生气,但只能在私下里骂他王八蛋。而在明面上,谁也不敢拿着个做文章,唯恐被扣上‘不识大体’、‘自私罔国’的大帽子。

但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正经的独当一面,想要尽善尽美的履行自己的职责,想要比前任做得出色,想到得到更多的喝彩声。所以别人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他却偏要解决,这才能证明自己比别人强。况且那么多京官家里等米下锅,儿女嗷嗷待哺,他觉着自己这个户部堂官,有义务承担起责任来,把该发的俸禄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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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正在交谈,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司直郎在外面禀报道:“元翁,户部出事儿了……”

两人心中均是咯噔一声,徐阶沉声道:“进来说。”

便见那司直郎领进个狼狈不堪的官员来。张居正一看,正是今天在广盈库负责的那个郎中,只见他嘴角眼角一片乌青,官服上的补子也被扯下一半,仿佛挨了揍一般。

“怎么回事儿”张居正的脸霎时拉下来。

郎中惊魂未定的给首辅和部堂行礼,跪在地上回禀道:“出大事儿了,官员们不要咱们发的银子,拿出来往我们身上丢”原来那‘乌青’是被钱砸的。

“为什么不要?”张居正的声音发颤。

“有人说……说这钱是从商人那挪借的。”郎中小声道:“他们便嚷嚷着,不能让铜臭污染了士林,然后就让我们解释清楚,我们哪能说明白啊,便说等部堂回来再给答复。他们不干,也不知谁带的头,他们就拿钱丢我们……”

张居正紧紧握着双拳,指节攥得发白,黑着脸道:“真让师相说着了”说着起身道:“学生这就去想办法,赶紧把这事儿平息下来”

“你不能去。”徐阶摇头道:“他们正在气头上,你去只能火上浇油。”

“可学生……”张居正还想争辩,但见老师目光严厉,只好把后半截话咽下去。

徐阶不理他,对那司直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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