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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与晋长安-第35章

小说: 与晋长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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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然后便也沉默了下来,黎霜与秦澜打小认识,这样的沉默倒也不尴尬,和着夜风,听着湖水在岸边轻轻拍着,两个大忙人倒难得有几分惬意。
  在这种时候,说话倒还不好,只是忽然间黎霜脚步一顿。
  秦澜跟在她身后,差点没将她撞上,急急停了脚步,他看了黎霜一眼,未见她目光,但能感觉出她直愣愣的盯着野湖对面的树丛,秦澜正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黎霜却倏尔咳了几声,惊破了野湖的宁静。
  “夜还是有些凉。”她说着,声音带着沙哑,好似真的被冻着泛寒了一样。
  秦澜静静看着黎霜,直到黎霜推了他一把,让他背过身,开始往回走,他才接了话:“属下的披风,将军先系着吧。”
  “不了,走快些回去,暖暖身,也就好了。”
  他随着黎霜的脚步离开,没有回头。
  而湖对面的树丛在两人离去之后,沾了湖水的低矮草叶泛着水光,倏尔颤了颤,枯瘦的老头自树丛中显了身,老头驼着背眯眼望着黎霜的背影:“可需要臣下斩草除根?”
  “不了。”树丛深处传来的却是晋安的声音,在月色也照不透的树丛间,晋安的眼眸也跟着黎霜的背影慢慢挪动。
  老头干涩的笑了笑:“大晋的黎将军虽然动人,可傲登殿下,您现在可是皇太子了,王上还等着你回去封礼呢。断不能在这里出了差池,大晋的皇帝要是知道您在这里,可不会放你走了。”
  老头干枯的拇指一动,他手下的拐杖头立刻显出了两根银针,他笑了笑:“一人一根,谁也查不出死因。”
  话音一落,拐杖上银光如天边流星,一闪而过,然而在还没飞过这方岸边的时候,却有黑影一闪而过,以指尖擒住两根银针,扔进了湖水里,没一会儿,便有十来条小鱼翻了肚皮,从湖里飘了起来,被微波推到了岸上来。
  晋安瞥了一眼脚下的死鱼,盯着老头:“我说过,不许伤害她。”
  老头一勾唇角:“好,老朽不动手就是,只是未曾想,傲登殿下,竟也有这样护着谁的一天。只是殿下莫忘了,咱们的会面若是被别人知晓,我可就再难将你带走了。希望这黎将军,也能对你有点情义吧。”
  晋安静默不言。
  “时间差不多了,老朽先回宴席上去了。”
  湖水轻荡,不停有翻肚皮的小鱼从湖里被推上来,晋安看着它们倏尔想到了昨日夜里,他在黎霜床边的时候,看着毫无防备的黎霜,他其实……想过杀她的。
  他找回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知道自己是谁,同时也并没有忘记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如何长大,是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想起了他在野外打猎,如何栽在了五灵门那老巫婆手中,更记得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的,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后来的记忆来的清晰。
  他记得自己有多爱黎霜,或许……那不是爱,只是深深的沉迷于这一个人,依赖她,需要她,无法离开,上瘾一样被她掌控着所有情绪。
  可这不是他,这只是被蛊虫控制的自己。
  在听到西戎皇帝身亡,父亲登基这个消息时,父亲的名字成了打开他记忆的钥匙,让他清醒了过来。
  前两天还处于混沌与混乱当中,而到现在,在从南长山一路回到大晋京城的时候,他便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是西戎的世子,现如今他父亲登基做了西戎的皇帝,他便是西戎的太子了。他是西戎人,皇族,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然而在过去的这几个月,他却帮着大晋,逼退了自己族人的大军,斩杀了自己国家的大将,还像被控制一样,跟随者那个女人。
  他昨天是想杀了黎霜的。
  让他身体里的蛊虫失去主人,这样或许,他便能获得自由。
  然而,当他走到黎霜身边的时候,看着她睡得那么毫无防备,晋安可以肯定,自己能一击拧下她的脑袋,他身体里的力量甚至告诉他,他甚至能徒手将她撕碎。
  但是……
  越靠近她,越是嗅着她的气息,他的心便像是无可救药的长了无数根刺,只要一想到要杀了她,那些刺便像是要先将他自己杀死一样,将他扎得千疮百孔,痛苦得令他难以忍受。
  他没法杀了黎霜。
  甚至也没办法容忍别人杀了黎霜。
  这样的情绪太强烈,以至于让他根本无法分清这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蛊虫让他做出的选择。
  他只是现在看着黎霜渐行渐远得几乎看不到的背影,倏尔想起了那一日,在他将要恢复记忆,却还没有完全变成自己的时候,秦澜要杀他,而黎霜却挡在他的身前,说“你将我杀了,再杀她。”
  那时夕阳的光芒那么耀眼,几乎晃了他的神,令他心动。
  这个女人在保护他,在回京的路上,打马休息的间隙,她也在保护他,用以关心的眼神,微带无奈的神情,她想靠近他,与他说话,而每当他避开时,她眼里总会或多或少的闪过些许难过。
  看着有些可怜,令人心软,让他……
  想去抱抱她。
  虽然,晋安也不知道这是蛊虫想做的,还是自己想做的。
  他对黎霜应该是没有爱的,虽然他这么清楚的记得这段时间他为了黎霜做的那些疯狂事,也记得亲吻她时,她唇的柔软的温热,还记得她每次被唐突之后,脸颊上气恼的红,和其他女子的娇羞不一样,她连生气都那么英气,他更记得自己因为黎霜的脸红而怦然心动的心情,一颗心脏满满都装着她的感觉,想把自己都完全献祭给她的痴狂……
  但……
  那不是他。
  晋安一声叹息,有些混乱的按住自己的心口,晋安不是他,过去的自己好像也不再是完整的自己,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对黎霜……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真的……这篇文真的快完了……

  ☆、第45章 V章

  黎霜回了宴席之后,神情有点恍惚,但见西戎使者也自宴外归来,黎霜盯了他一会儿,老头子目光犀利,转眼便也盯住了黎霜,他轻抬酒杯,示意遥敬黎霜一杯。
  黎霜没有动,司马扬见了,却先抬了酒杯道:“黎将军不胜酒力,使者这杯酒,朕代她饮了如何?”
  老头立即起了声,客套两句,便饮酒坐下。
  司马扬没过多久便称不胜酒力,先行离去,皇帝走了,这出宴席便也慢慢散了,而在皇帝离席之时,却还特意绕到黎霜身边敲了敲她脑袋,轻声道了句:“不能喝了,下次提前与我说。”
  态度亲昵,何止胜过君臣,便是后宫的妃子,怕也没有几个能得到司马扬这般宠溺吧。
  在场的大臣何等精明,皇帝的心思,隔日便能在朝野里传个七七八八了。
  而黎霜却只愣愣的看着司马扬,直至他身影在拥簇中消失。
  她此时竟然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还好司马扬没看出端倪,只当她醉酒迟钝……黎霜揉了揉眉心,思及方才望见湖对面晋安与西戎使者会面的那一幕。
  虽然夜里光线昏暗,让人看不真切,但晋安的身姿黎霜绝不会认错,而拄拐杖的老头身形也与西戎使者并无二致。
  老头在晋安面前站得恭敬,用的是行礼的姿态,晋安的身份只怕是贵为西戎皇族,而今旧王已去,新王登基,能让这老头冒险在行宫约见,可见晋安是皇族中的贵子,他的身份……
  而晋安肯与这老头约见,可想而知,他必定是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份。
  这般一琢磨,他这一路以来的沉默寡言和时常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便有了解释。
  他想起自己是谁了,他的身体和蛊虫融合,他不再昼夜变化,记忆也恢复,不再如之前那般喜欢粘着她,晋安……大概已经恢复正常了吧,他战胜了玉蚕蛊?
  黎霜脑内思绪混乱纷杂,一路失神的回了将军府,她在房间里枯坐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去晋安的院子里寻他。便在此时,忽听房顶上有一些动静,她微一愣神,待转头之时,却见晋安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入了屋内。
  她往小院中寂静无人,而院外守门的侍卫站得笔挺,黎霜如常关上了窗。她转身面对晋安,看着他的眼睛,却忽然间觉得他眼里多了几分陌生。
  “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嗯。”晋安也并不避讳,“新王的独子,傲登。”
  西戎新王的独子,那他回朝便会是太子,未来的西戎王。果然是好不尊贵的身份。
  黎霜一时静默:“这般身份,缘何你之前失踪,西戎都未曾寻找?”
  “先王多疑,父亲自是不敢调兵寻我,且那五灵门的巫女行事隐秘,囚我之处设于大晋与西戎交界之处,你当知晓,那处历来形势紧张,探寻不得。”
  黎霜点头,她知道的,那个地牢所在的小树林常年便无人踏足,位于鹿城之外,理论上说并不是大晋的国土,但却实际处于大晋的控制之中,长风营日日瞭望,必容不得有西戎军马踏过那方。
  然则长风营也只是瞭望,若无事发生也并不会寻去那里,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你今天来找我……”
  “我要回西戎了。”
  晋安以前鲜少打断黎霜说话,因为只要黎霜开口对他说话,就好像是上天赏的糖果一样,他会定定的看着她,眼眸里只有她的身影,闪闪发光。
  而现在晋安打断了她,还是一句带着离别特有的薄凉味道的话。
  他说得没有犹豫,只是来这样通知黎霜一句。
  黎霜沉默了很久:“如此甚好。”她回答的也十分例行公事。如同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起来了一样。
  其实这也一直是黎霜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他想起来自己是谁,知道自己的故乡,未来有可以踏足的地方,生活也有除了她以外的别的目标。
  他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人。
  除了“如此甚好”以外,黎霜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了。
  “我打算两日后动身,大使会助我离开大晋。”
  “嗯。”黎霜点头,“不要走漏了风声,若是圣上知道了你的身份,必定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对话客套且冷静,黎霜避开晋安的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此情此景,她却有几分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客气与疏离。
  没有记忆的晋安眼里只有她一人,是属于她的晋安,而现在,这人再不是晋安了。
  她站了一会儿,在变得越发尴尬的空气中她终于深吸一口气,动了身,要去开门:“我去将侍卫们谴开,你找时间先回去,待在将军府里,没谁能动你。”
  拉开房门前,晋安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但他的言语却再难让人感觉熟悉。
  “我今日来是为了道谢。”晋安道,“多谢将军,近来照拂。”
  黎霜唇角微微一颤,却听窗户“吱呀”一声响。她倏尔回头,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追到窗口,往外望去,只有侍卫小心的往院里打量,询问似的问了句:“将军?有何吩咐?”
  “没有。”黎霜道,“有些闷了,开窗透透气。”
  她在屋中坐下,对镜看着自己的面容,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好几次,觉得真是没道理,没灾没病的,她竟然真觉得胸闷了。
  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开去,有些痛又有些压抑,难受得让人形容不出。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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