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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蛮后-第49章

小说: 蛮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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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还不了解你?”刘轩冷不丁翻了个白眼,杨廷这人臭毛病尤其多; 心高气傲,高兴时冷脸,不高兴时亦冷脸; 从小一副死人样,可亲近之人还是能辨出一些细微的区别的——
  就此时,他很能感觉到,杨廷这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美郎君他,不高兴了。
  “谁惹着你了?”通常越是心高气傲之人,越懒得生闲气,毕竟——那些个凡夫俗子可惹不得他一顾。于是刘轩对能挑起杨廷情绪之人越发好奇了。
  杨廷斜了他一眼,没答他,只问:“浑刀酒可还有?”
  “要酒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我说清微,”刘轩环胸靠在门板上:“怎么回事?我刘某人认识的清微可不是那借酒消愁之人,先容我猜猜,可是那姓钟的惹你了?”
  杨廷挑起眉,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刘轩又“嘿”了一声:“得!又你那臭脾气!既然姓钟的你看不上,那就是苏家的胖娘子了?”
  空气突然安静。
  “她变瘦了。”半晌,杨廷突然道,正当刘轩挑眉欲捉着细问一番,他翻身坐起,将寝衣系带拢拢严实,直接来到窗前的长案上,羊毫落纸,不一会便写就了满满两张,刘轩懵懵懂懂地接来,嘴贱地问了句:“可是给苏二小娘的情信?”
  杨廷面无表情:“常言道,仁者看山,智者乐水,你刘轩镇日里思淫邪,可是那常人说的淫者见淫?”
  刘轩怒目金刚,“呸”了一声:“男女情爱,哪里算得淫邪?本郎君这叫忠于本欲,〃思无邪〃!若非怕你从小旱久了不中用,我才没那个闲心帮你张罗呢!”这一片好哥哥的心哎,操得没完。
  杨廷脸色立时黑如锅底,羊毫一掷,撩起袍子飞起一脚便踹了出去,刘轩早有防备,被其滴溜溜一转躲了过去,正要炫耀,耳后一阵冷风袭来,头皮一凉,他摸头哎哟一声,发觉头发丝少了一块,跟瘌痢头似的,哭也哭不出:“清微!你混蛋!”
  杨廷冷冷地看着他,一双眼冰晶似的,雪亮的剑锋被他凌空一掷,重新插回了墙边的剑鞘中。这一手亮得极漂亮,若非刘轩刚刚差点被剔个秃瓢,也忍不住叫好。
  “我杨清微中不中用不重要,但我,”杨廷顿了顿,视线落到刘轩下身:“能让你随时不中用。”
  刘轩只觉身下一冷,立时夹紧了双腿,险些没跳起来,这下也不纠结脑袋了,举起双手道:“成成成!我不惹你!我投降,不说你与那苏二娘子之事了,成不?”杨廷不置可否,刘轩头大,将刚刚得的两张纸重新摊开,一看之下登时愣了:“你要回去了?”
  “春日宴后便回。”杨廷将羊毫重新列好,面上情绪丝毫不露:“今日在城外抓了一拨人,钟辛谅那边经此一事不会再闹事了,三郡已稳,我该回了。”
  刘轩看着纸上条条暗桩,视线一凝,落到角落小的显得心虚的几字,笑了:“清微,既对苏二娘子如此放心不下,为何不干脆带回京去,做一门姬妾还是使得的。”
  杨廷向他投去淡淡一瞥,明明古井无波,却直看得刘轩险些头皮炸开,半晌才解释:“近来鄂国公府恐有动作,信伯仍在苏府,你且留意着些,若有需要,与暗桩一并护住信伯离开。”
  刘轩面色一凛,点头应了,将纸张叠好,小心收入袖袋,却听杨廷语气清淡,仿佛接下来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苏阿蛮心性甚高,不致做人姬妾。我于她并无他意,此事往后不必再提。”
  郑重的嘱咐让刘轩一愣,抬头看去,却见杨廷面色浅淡,落日温柔的余光透过半开的窗口,在他面上留下一片瑰丽的倒影,目光隐隐绰绰,悠远得看不真切。刘轩叹了口气:“清微,世间之事,不可一概而论,也不可以偏概全……”
  话未说完,却被杨廷举手阻了:“莫再与我辨说男女情爱,情深不渝这般蠢话了。人心思变,世上最肮脏最浅薄的,便是男女之情,一旦情末,抽刀断水还算畅快,刀兵相加更不是罕事。还不如书一曲,酒一杯来得畅快。”
  刘轩笑得打跌,负着手一步三晃地走出房门,摆手道:“杨清微,若当真有朝一日你堕入情网,记得鸿雁传书,我刘轩便是爬也得爬来看你笑话。”
  “便乾坤倒转,河海回流,也永无这一日。”杨廷沉声如铁,目光冷硬得一如地上顽石,仿佛世间再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动一般。刘轩嘴角的笑意又大了些,举了举大拇指,头也没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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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令蛮自打回了府,揽月居便一波波的来人。
  先是苏覃闻讯赶来,说要借她那拉车的良驹出去溜一圈,苏令蛮现下还没弄明白这良驹的“归属”,不敢随意做主,只得推拒了覃牛皮糖,打发其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而后是苏令娴,大约是回过神来想想还是舍不得那沉檀,言语中明里暗里地要求索回,可惜苏令蛮留着还另有他用,便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最次却是苏护气势汹汹来发了一通乱火,指责其目无纲常礼法,不孝之至,竟管到了阿爹头上云云。
  可苏令蛮是谁?那是苛责言语里长大的铜豌豆,几句不痛不痒权当做了耳边风,银钱……自然还是没给的。苏护好说歹说无法,打又打不过这蛮女儿,无法,也只能歇在了家中,没再去寻那解语花解语了。
  待来访之人都送了走,揽月居才真正清清静静下来。
  “小八,你去外间休息会。”苏令蛮揉了揉额头,从昨夜至今,几人都未曾歇息片刻,一路连轴转到了现在,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小八摇了摇头:“奴婢陪着你。”她一闭眼睛,眼前便全是巧心那张脸,想睡睡不着,反倒勾起了难受劲。
  苏令蛮叹了口气:“也好。”
  正沉默着,门口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苏令蛮连忙掀帘出了去,走廊下,绿萝与一绿衣女子正押着一身形肥硕的婆子走了进来。
  “二娘子,幸不辱命。”
  绿萝面上难得是浅淡的笑意,这一趟委实顺利,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给逮到了。白天回府之前,三人先去西市接了她昨晚便安排好之人回府,因身量相似,梳上相同的发髻,换上巧心惯常穿的衣服,低垂着脑袋,因天色昏暗,没人会盯着一个小丫鬟看,“巧心”便顺利进了府。
  推说累着了,被苏令蛮派去休息,她带着几个好手埋伏在周围,本以为还要等上几日,没料到接应之人竟如此等不及,竟大摇大摆地出现了,被一逮就逮了个正着。
  苏令蛮颔首,视线往绿衣女子身上带了带,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被缚之人身上。这一看之下,登时吃了一惊:“花……妈妈?”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比她大了一轮还有余的花妈妈竟然是被对方插到苏府的钉子。花妈妈虽然不似郑妈妈一样亲近,可也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一向和善。
  花妈妈面色惨白,衣襟被扯烂了,露出一边一截层叠层的肥肉。
  手脚被捆得严实,她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叫声。绿萝俯身取了她填嘴的麻布,一边压着她往下跪:“老实点。”
  花妈妈声音粗嘎,目光闪烁:“……巧心呢?”
  “花妈妈还是先管管自己,看看怎么说才能将自己摘清,让二娘子将你放了。”小八嘲弄地道,房内一点烛火跳跃着,花妈妈愣愣地看着那点子光亮,怔道:
  “二娘子想知道什么?”
  苏令蛮眯起了眼,对她的配合感到异常奇怪,花妈妈似看懂了她面上神情,一笑道:“既干了这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之事,便早知了会有这一日,二娘子自小灵敏,老奴也不敢有所隐瞒。”
  苏令蛮几乎被她的不卑不亢气笑了:“莫非花妈妈还觉得自个儿是大英雄,欲英勇就义?”与花妈妈这点子情分,可经不起挥霍。
  “老奴不敢。”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绿萝掀帘出去,不多会便拎了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郎君进了来,右手还拎了一包东西,那纤细的手腕,与手下两个庞然大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家的?!”花妈妈这才慌了:“二娘子,此事与我当家的无关,望莫牵累无关之人。”
  苏令蛮蓦地笑了:“花妈妈,这有关无关,可不是你嘴皮子一碰就能说了算的,还是将这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了,我好想想,要不要为你那一家子脱罪。”
  “好,好!老奴都说,都说。”


第60章 蛛丝马迹
  “此事便说来话长了。”花妈妈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 两鬓梳得油亮; 在烛光下几乎晃眼,小八冷笑了声:“花妈妈,小八敬你一声妈妈,还是莫要卖关子了,免得你当家的受累。”
  自巧心死后; 小八便跟脱胎换骨似的; 面上一扫从前的娇憨之态; 依然是圆脸圆眼睛; 但一眼瞥去,却已截然不同。
  花妈妈抬头,只见二娘子端坐正堂,面庞如花娇艳,表情却冷硬得让人瞅一眼便心中发憷,身后新来的绿萝丫头正睁着细长眼安静地看着,她心中一凛,忙板板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耷拉着脑袋道:
  “按说老奴一家都卖身给了苏府; 本不该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可……谁叫形势比人强,老奴一个糟老婆子,又有什么办法?”
  “莫诉苦,来我这打感情牌没有用。”苏令蛮支着下颔,懒洋洋地看向她; 只嘴角的笑从花妈妈的角度看去格外残酷和冰冷:
  “巧心都死了,还是花妈妈你觉得……你比巧心要更得我心?”
  花妈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凭空打了个激灵:巧心被二娘子杀了?
  她自小看着二娘子长大,深知二娘子对身边这两个丫鬟的看重,怎么也不相信巧心就这么没了,二娘子看着凶,可并不是那心狠之人。小八难得机灵了一回,指着博古架上的一个四角香炉幽幽道:“花妈妈莫非没闻见这房里的味儿?”
  香炉内浅浅积了一层香灰,两支佛昙香静静燃着,散发着佛堂特有的味道。
  花家的脸色铁青,呵道:“花婆子,你看你这都招了什么事?还不与二娘子分说,莫非当真想连累我与阿生?”
  花妈妈面色如土,颓然地软倒在地,那支佛昙香只有祭奠往生之人才会点燃,她老老实实地道:“这一切……都是大娘子指使老奴做的。”
  苏令蛮十指深深扣入肉里,涩道:“你是说,这一切实乃苏令娴所为?”
  “正是。以小看大,大娘子自小便心计深沉,狼心狠毒,二娘子可还记得六岁那年的一场大病?”
  “自然记得。”
  花妈妈抚了抚鬓角,极力保持镇定:“当年大娘子特意将二娘子领到曲池边去摘荷花,孰料两人一起落入了池中,二娘子因此大病一场,但大娘子反倒不日便活蹦乱跳了。那时,她便找上了老奴。”
  “哦?”苏令蛮挑眉,似笑非笑,一双明眸在烛光下熠熠发光:“花妈妈继续。”
  花妈妈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将前情娓娓道来:“大娘子提议去佛寺为二娘子上一炷香,夫人带了老奴一并去,那游方郎中便是大娘子提前安排好了的。老奴帮着领到夫人面前,最后配了这么副方子。”
  花妈妈仿佛早有准备,脚一抬将粗布绣花履大喇喇地除了下来,苏令蛮眉头皱也未皱,便见花妈妈手在这臭烘烘的鞋履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份黄澄澄的纸来,其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堆蝇头小楷。
  “便是这副药方。老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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