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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蛮后-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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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令蛮在旁听得愕然,若照公爹这般说,为何又要做那讨人嫌的权臣,欺压幼帝,不肯放权?若想和平相处,便该早早放权,也不致堂兄弟反目,或者说……
  公爹便是想逼阿廷上位?他自己却因着道义,不好动手。
  这便跟帮邻人守瓜的农夫,自己看着地里的瓜嘴馋,偏又碍于诺言不能动,便暗示明逼自家儿郎大半夜去偷瓜,反正……他自己尽到看瓜的责任了嘛。
  若果真如此,还真真让人不知该从何吐槽起。
  不论苏令蛮心中如何腹诽,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一边斟了茶过去给公爹,一边让阿廷坐下谈话,杨文栩闷头看地,比之从前沉默不少,似乎圣人对杨廷下绝子药,对他来说打击颇大。
  “罢罢罢,别的为父也不管,阿蛮,是吧?”
  杨文栩有一双与杨廷如出一辙的凤眸,只是这眸子如今添了几许冷厉的皱纹,苏令蛮点点头:“媳妇在家中时,爹爹也这般称呼,公爹也叫我阿蛮便是。”
  “阿蛮,尽快为我杨家开枝散叶,明日开始,每半月为父都会让太医来为你诊平安脉。”
  杨文栩的好意没受领,便杨廷毫不留情地拒了:“阿蛮由麇谷居士亲自教授,诊脉这事,还当真不劳烦阿爹操心了。”
  杨文栩一愣,“麇谷居士?倒是……”
  他一脸意外,对这儿媳杨宰辅素来不放在眼里,也不稀得去查探,只知道出身鄂国公府旁支,再低下不过的身份,没料到竟然还有这一茬。
  苏令蛮点头称是:“劳烦公爹费心了。”
  这两父子但凡呆上超过一炷香时间,便会跟乌鸡眼似的互相怼起来,眼见杨宰辅又一次被杨廷气得甩门而走,苏令蛮才慢条斯理地坐下:
  “师兄不妨说说,这绝子药是怎么回事?”
  杨廷摸了摸鼻子,这才将事情交代了。
  *****
  漪澜宫内,银丝炭烧得正旺,圣人绕进廊下,方跨进房内一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问宫人道:
  “容妃这怎么还烧着炭?”
  王文窈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绿袖福了福身,才道:“娘娘身子一直不见大好,怕见风,是以这炭便一直未停。”
  春末夏初,本就是快走几步都会略略出一层细汗的时节,宫人们早换上了纱衣,偏容妃还多披了一层月白的绸裙,面色微白,盈盈熟步走来,竟生出楚楚可怜之感。
  “圣人。”
  杨照瞥了她一眼,才俯身将人扶了起来,笑道:“阿窈这身子……还需多养养。”
  王文窈笑盈盈称是,杨照才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李德富公公领着宫婢太监们流水一般出了内殿,径自站到廊下去。
  王文窈面上的柔弱不过一瞬,便又化作了水般的柔媚,她绕着圣人的脖子娇声道:“圣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来找妾身,可是又有事要吩咐妾身了?”
  杨照扯下她手握着把玩,半晌才玩味地笑道:“前几日爱妃派人送花笺给孤,说生辰到了,想要在宫内半个生辰宴,孤……准了。”
  王文窈喜出望外:“圣人当真?”
  “正巧中山王不日将抵京,便将叔父与敬王一家,都请来乐一乐如何?”
  王文窈笑得娇俏:“圣人要妾身作甚?”
  “前些日子那绝子药下是下了,可孤这心,不知怎的,总有些忐忑,再说……孤还听闻了一桩事,敬王妃竟曾与麇谷居士习过医,鬼谷门中人总有些邪,万一阿廷这药给解了……”
  杨照这担忧确实不无道理。
  麇谷居士的手段,但凡有些门路的都听闻过,敬王妃莫说得了真传,便只有一二,也难免察觉阿廷的身子有问题,到时候……
  “圣人想借臣妾这生辰宴作甚?”王文窈眼睛长大,嘴唇翕张,竟透出股无辜感来。杨照心中感慨果真是蛇蝎美人,一边将计划说了。
  王文窈听得连连点头,两厢一合计,便真定下了十天后大办生辰宴,帖子当日便发到了敬王府上。
  苏令蛮一边服侍杨廷将外袍解了,一边道:
  “看来这容妃依旧是圣宠不倦啊。”
  杨廷不置可否,撩着眼皮看她:“蛮蛮,你小日子还有几天完?”
  苏令蛮眼见这人脑子里又转去了旁处,噎了噎,瞪他到中途自己先笑了:“今日才第一天,怎么就惦记结束了?”
  杨廷悻悻道:“你们女儿家就这点子事烦人。”
  一日不食肉滋味,浑身不舒坦啊。
  “那敬王爷今日睡书房去?”苏令蛮作势要将人铺子卷走送人,被杨廷一把抓了道:“莫淘气,爷这小二正饥着呢。”
  苏令蛮脸瞬间红了。
  这人当真是……人前一张仙人脸,人后……不说也罢。
  “对了,我大姐姐与马二都送至何处去了?”苏令蛮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将发簪拆了,杨廷在时,格外不喜下人进房,她渐渐也养成了自己拆髻的习惯,倒是敬王闲着没事,干脆也过来帮忙。
  “你大姐姐……”杨廷道:“以后莫多与她来往,心眼子不正。”
  小妇人娇俏俏的耳朵露出来,他没忍住捏了捏,直到那耳朵尖被捏得发红,才道:“操心操心爷的事便好了。”
  “也不算坏到底。”苏令蛮皱了皱鼻子道,试图拨开他帮倒忙的手,没成想,鬓角被他襟口给勾住了,“嘶”了声,方要抬头,便被杨廷压住,一忽儿解了开来,她笑眯眯道:“阿廷连这手艺都学会啦。”
  闷气的脸蛋,透出粉嘟嘟的好气色,眸光潋滟,若含有春光无限,衣领在纠缠中微微敞开,露出胸口一截玉色,气息起伏间风光无限。
  杨廷蓦地抱住她,捏着下颔专注地亲吻了起来。
  一坐一站,透过镜面,缠绕成了交颈的鸳鸯,旖旎悱恻,又温情脉脉。


第205章 浑水鱼
  不过两人间的独处; 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打断了。
  莫旌搔着脑袋; 看着门内主公不悦的俊脸蛋; 暗叹了口气,道:“郎君,覃郎君与您岳丈一道求见,小的也是没办法……”
  才来打扰您的。
  “一道来的?”杨廷这才重视起来; 见苏令蛮面露好奇,不由安抚地拍了拍她脑袋:“蛮蛮先吃午食,我怕是要一会才回。”
  苏令蛮点点头; “快些去; 怕是有要紧事。”
  长安规矩,除非是交情极好; 否则绝不会贸然在午食时间上门,不然要主人家手忙脚乱地安置,岂不是给人添乱?
  何况苏覃论理该是在国子监进学; 今日可不是沐休日。
  杨廷信步来到外书房; 果见鄂国公一脸忧心忡忡地杵在房外,与苏覃一人一边小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面色都有不约而同的凝重。
  “贤婿。”
  “敬王爷。”
  苏覃与鄂国公几乎是同时拱手施礼,杨廷摆了摆手:“岳父、覃弟; 自家人不必多礼。进门,坐。”
  两人整了整面色,掀袍子进门。
  鄂国公不是第一回 来外书房,苏覃却难免新鲜地多看了两眼; 处处低调,可随手安置的镇纸、摆件等物,却样样都看得出其来历的不同寻常。
  他随在鄂国公次位坐下,小厮斟茶完便乖觉出门,顺手将房门给阖上了。
  “岳父、覃弟,突然来访,可是有要紧事?”
  苏政颔首,他皮肤黧黑,一张方正脸看着正气凛然,若不接触绝察觉不出皮下的圆滑,此时难得露了点愁色:“苏某刚接手户部不久,将近十年的金账流水全数查过一遍,发觉自前年起,这动静便有些不大寻常。”
  都是些小额不间断地支出,名目不同,可长年这般下来,也是一笔巨额的数目。
  “少了一本账,这不明支出,每年约莫这个数。”
  苏政比了个八。
  “八十万两?”苏覃一惊。
  苏政摇了摇头:“不,八百万两。”
  当日林侍郎府抄家之事他没在,可也知晓林侍郎府虽抄出不少家私,可统共这算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万两银,比起户部侍郎这一肥缺,委实不多,其中的银钱流失到了何处,便值得推敲了。
  丰年时节,户部一年的总收入,也不过近万万两银,这八百两可是近十二之一,也不知被挪用去了何处。
  他本以为年轻的敬王养气功夫再好,至少也该露出个震惊的模样,孰料连个眼波都未动,只拈着手里的汝窑细瓷杯摩挲了番,才道:“林侍郎府,自然是查抄不出的。”
  “贤婿知道?”
  鄂国公一惊,心中不免对这年轻的王爷更是高看一眼,一点旁的心思都不敢有,一晃已换了称呼。
  “金部光主事便有三人,若账做得巧,上面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银钱流出去,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杨廷说得轻巧,“这般大的支出,若是用来养私兵,足以养出骑兵八千,步兵五万。”
  秣马厉兵,对于杨家这等从马背上长大的将领世家,实在是太好计算。
  鄂国公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能凭一己之力使得鄂国公府门楣不坠,到如今几乎是烈火烹油之势,能耐眼界自然不小。略想一想,便明白了杨廷口中暗示。
  苏覃近些年在国子监耳闻目睹,早不是旧时吴下阿蒙,兼之性聪心敏,亦猜出了朝中有股势力掺入,只不知……究竟出自何人示意了。
  若是金銮殿上那位,不出奇;如若不是……
  这话题杨廷却不打算深入,直接转向苏覃问:“覃弟今日来,又是为了何事?”
  苏覃起身郑重施了一礼:“听闻敬王昨日擒获了一位故人,阿覃便是为此事而来。”
  “哦?”不意苏覃竟知晓,杨廷意味不明地翘了翘嘴角,凤眸凌厉:“看来覃弟消息还不够灵通,那故人……给本王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
  苏覃挑了挑眉,清秀的面上噙着一抹笑,不以为意道:“王爷错了,阿覃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那故人阿覃清楚,舌灿莲花、口蜜腹剑,纵有些好心,可也极其有限,若她与你说推心置腹之事,必是另有缘由。”
  苏覃绕了云里雾里的一圈,才道:“世上便有这样一种人,心性凉薄,亲缘更毫不挂怀,虽不行大恶,可自私却是刻在骨子里的。王爷纵人,只会是放虎归山。”
  姨娘怜惜女儿,买通角门媳妇子送人出府,孰料这人转头将姨娘藏了这许多年的家私卷的涓滴不剩,苏覃思及此事,便觉彻寒。
  “是以,覃弟认为不该放?”
  鄂国公不知苏覃在与敬王打什么哑谜,只默默听着,心中计较起这人是谁来。
  “不该。”
  苏覃冷然道,“焉知这人会不会被利用来作伐?还不如被囿在一隅,莫出来作妖的好。毕竟为人实在是一点血性都无。”
  他年纪小,这般气鼓鼓说话时,竟难得显出一些孩童的天真,乍一眼看去,竟与阿蛮有些微的相似。杨廷见之亲切,难得放松了些:
  “覃弟,令姐性寡人独,可到底还是十分惜命之人,心中自有计较,知道该往哪一方来投。”
  也唯有放了人,才好放长线钓大鱼。
  苏覃默默垂下眼睫,不再言语。
  鄂国公听得迷迷糊糊,心中猜度来猜度去,隐隐约约猜到了那惹出逆伦之祸的苏娘子身上,也未再多言语。
  有些场面上的话,彼此只需点到为止,心照不宣便罢了。
  只是户部之事,到底兹事体大,鄂国公不敢擅专,免不了多问上几句:“此事……可要压下?”
  杨廷一哂,眼眸微微眯起,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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