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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蛮后-第119章

小说: 蛮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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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墨泼洒般的参天气魄,小娘子笔走游龙,力透纸背,长长一列挂壁宣纸上,一个字一个字饱满得仿佛要泼出来!
  台下已有人击掌叫好。
  概因二十余一的紫服弟子,多簪花小楷,多规矩的行书草书,纵是立意有了,却绝没有一个有这般野性又狂肆的气魄!
  小娘子站得笔直,腰细腿长,绿色骑装还未脱下,更衬得整个人如同挺拔的白杨,偏还透出一股新荷初绽的芬芳。
  “仲衡兄!当年你十四余岁,可也还未曾有过这般造诣!”
  王沐之的草书自成一派,已呈大家气象,是以他平日眠花宿柳、不思功业进取,旁人只当他是名士脾气。
  他慨然一笑:“莫说十四岁,便是十七岁的仲衡,亦多有不及。”
  虽然他现在二十岁。
  这般的胸襟气度,又真是长安这等别别扭扭的无趣之地能孕育得出,到的此时,王沐之才肯真正承认:他家二妹妹,胸襟上大抵是差了一截的。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杨清微果然目光毒辣,竟能从草坷垃里捡到了宝。
  可惜、可惜啊……
  书一门,花字牌到手。
  接下来是画。
  苏令蛮当时报的是西洋画,她分外稀罕西洋画那饱满的色彩给生活带来的充实色彩,只可惜终究画画时间短,纵使这三个月内突击,专练一幅,比起那浸淫许多年的世家贵女,终究差了一截。
  谢灵清凭一张江流河海图摘得“画”字花牌,画中更有皴法、染墨交织,非胸中有丘壑之人不能画,一手丹青已有大家之像。
  不过,纵然苏令蛮不喜欢王文窈这人,亦不得不承认这人本事不差。
  她亦学的水墨,虽比谢灵清的气魄差了仿佛,却依然要比寻常人超出许多,得了第二。
  第三则是由那段艿得了,苏令蛮只得了一个“合格”。
  不过,纵是如此,她已满足了,毕竟西洋画学得不久,假以时日,许是会有长进的一日。
  到得还剩三门选择之时,苏令蛮手中已得了三面花字牌,谢灵清与王文窈各得两面——比得过去,王文窈的成绩差了些许。
  台下已有窃窃私语声。
 

第139章 夜无宵禁
  日头一点一点往西进发。
  绣艺比过了。
  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谢七娘被段四娘挤下; 屈居第二; 苏令蛮一副双面绣“牡丹开”拿下第三,王文窈只得了个优秀——
  不过她惯来如此,往年绣艺也只求优秀。
  苏令蛮只要王文窈没得便开心; 兀自在那笑得没心没肺,段艿见了; 误以为是她在为自己高兴; 不由对从前那些想头感到羞愧,三省己身道:果真是一叶障目,苏二娘子虽出身不高; 但却是纯然善良,往后还是要与她交好才是。
  ——天大的误会。
  若让苏令蛮自己看; 这纯然善良与自己是完全不搭边的,毕竟她向来只求自己活得舒心快意便罢。
  麇谷居士在看台下叹了口大气。
  粗汉子瞥都没瞥他一眼:“信伯的期望太高了。”
  “阿蛮很用功的。”麇谷居士不由为苏令蛮抱冤,她日日借着练针灸的功夫练习绣艺; 他都看在眼里。
  杨廷慢悠悠地道:
  “若说用功……听闻段四娘在十岁时; 便聘请了千丝阁最有名的绣娘入府教女红,到如今已有七年; 是以这千鲤跃龙门才能如斯栩栩如生。”
  话虽如此; 麇谷居士却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睨着他道:“老夫一会便告诉阿蛮; 说你觉得她不如段四娘!”
  杨廷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一阵猛咳,再抬起头时; 脸颊周边隐隐泛起了一圈红,冷清的声调便带了丝怨怪:
  “信伯!”
  麇谷居士嘿嘿一笑,见旁边人侧目,压低了声凑过去道:“老夫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小子对我家阿蛮不怀好意。”
  精壮汉子黄蜡面上一片古井无波:“是么?”
  那边段四娘得了第一枚绣字花牌笑眯眯下台,景先生便起身宣布:调香开始。
  调香自世家传承始,便是一件贵族方能从事的雅事。虽说大梁建制放宽了条件,可要能损耗得起香料,还是唯有身家殷实之人方能玩得起。
  便有能耐玩,还得有这玲珑心思去调制,世间香料千千万,要能五味调和、闻之芬芳馥郁,更需独到的天赋。
  以银钱堆,是堆不出来的。
  坊间所能购得的香丸多是几种普通常见之物,便长安城里有些家底的小娘子流行衣料熏香,可这香也不过是玫瑰丸,甜中发腻,闻久了还觉脑袋发昏。
  是以,这调香一门,统共报名者不足十位,连苏令蛮在内亦不过九之数。
  九张小方桌上,热钵、银丝炭、铁丝网、炼蜜等物一应俱全,九位小娘子跻坐于地,满面肃穆。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最受瞩目的三人身上,不论王文窈,还是谢灵清,俱是世家大族出生,调香照着方子来,总不会出错——
  倒是那定州来的小娘子,不知是否会有出人意料的表现了。
  麇谷居士摸了摸下颔只余了几根的八字胡,暧昧地“哎”了一声:“清微,听闻你连夜写了制香册子给小师妹?”
  多嘴多舌的阿冶……
  杨廷黄蜡蜡的面上毫无表情,微垂的眼睫长而翘,包住了弧度优美的凤眸,他拍拍麇谷的肩膀:“信伯,一会你悠着些。”
  麇谷莫名地看着他,杨廷一哂,视线落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道:
  “谢道阳、房廪生,还有……那人也来了。”
  当年太后头风甚重,麇谷不肯医,致使甲士临门,虽后来由杨宰辅解了围,不再追究——可圣人作为其亲子,不可能没有意见。
  麇谷居士视线撩了一眼,见那面色苍白的青年郎君有着一双与杨廷如出一辙的凤眸,不痛不痒地“哦”了一声:
  “挺俊。”
  台上九位小娘子已经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
  比起苏令蛮初初学习不过三月,大部分紫服弟子制香已有几年光景,如王文窈、谢灵清之辈更是七八年不止,靠着传承下来的制香册子,早已成了浸淫多年的老前辈了——
  行止间如行云流水,挑香料、碾碎、和五味,看台上已渐渐有气味散出。
  苏令蛮未动。
  台下人便见绿衣小娘子双目微阖、不动如山地跻坐着,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莫不是制不出来直接认输?”
  还有人记得切脍之时,苏二娘的动静,又提出了异议。
  众说纷纭,谁也说服不了水。
  看客们的议论丝毫影响不了苏令蛮,先生只给了寻常的五十种香料,而且全数是辅料,依照正常的制香步骤,辅料不成香,关键是:若完全依着制香方子来,与周遭各色香气融合后,制成的香丸恐怕会比正常状态下有添损——
  到得此时,苏令蛮才真正意会到,杨廷那一管子浓墨未干的制香册子有多珍贵了。这些细小的仿佛寻常又不寻常的殷切字句随着墨香渐渐填入她脑中,让她活而化用。
  恍惚间,那一日蝉鸣阵阵的午后,冷袖清风再一次拂过鼻尖、手指,矜持,与那一丝不肯流于世俗的傲慢。
  苏令蛮蓦地睁开眼睛。
  台下众人只见她十指纤纤如穿花蝴蝶,迅速自笸箩中挑出二十多味香料落入钵中,信手拈来成竹在胸也似,小银锄连闪,不一会便将香料舂成了细细的粉末。
  与其他人以炼蜜捏完不同的是,苏令蛮并未添置蜜药,直接上铁丝网熏烤。
  众人不由大失所望,这完全是门外汉才能做出之事,不由嘘声连连。
  香料若不添炼蜜,只会被烤成灰,这几乎是众所皆知之事。
  台下嘘声完全没有影响到苏令蛮,她仿佛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以小银匙连挑,在粉末微醺之时,她又将热钵提下了铁丝网,重新炼水调和,再上火小熬,几次再三,方止。
  待另八人香丸制成,苏令蛮亦同时停了手。
  台下已然嘘声一片。
  概因其余八人均是制成了圆润的香丸,唯独苏令蛮沉在了钵底,成一汪青碧色澄澈的水。
  楚方喧攥紧了拳头,听旁边礼部侍郎断腿没好多久的小郎君大言不惭道:
  “果然是虚张声势没甚大本事,不如王家二娘子多矣。考核结束,待我报过阿爹,必纳了这姓苏的尤物暖被窝才好。”
  他捏得拳头咔啦作响,正欲动手,却听那小子“哎哟”痛叫了一声,方好了的腿不知被打哪儿来的一道木椽子杵了一下,又断了。
  楚方喧抬头,只见一身黄麻邋遢的汉子懒洋洋的转过身去,明明是粗壮的身子,却依稀在哪见过似的。
  台下小郎君被抬着出去,台上先生们却连眼皮都未抬,九碟子香气氤氲之物一一呈在长几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制香先生反对苏令蛮所制香液大加赞赏。
  台下有人提出异议:“调香五味成丸,这明明是丸不成丸的一滩水,如何能得魁首?”
  绿衣小娘子眉微挑,似笑非笑道:
  “当年制香初始称和香,和香入蜜,成香丸,可有定过香液不能称调香?”
  “啪啪啪——”
  景先生起身颔首道:“不错,苏二娘子不拘泥旧势,制成香液,极好。当然——”她转了话锋道:“不论是香丸还是香液,殊途同归,终究还是以”香”气取胜。”
  “九位小娘子所制之香固然不差。”
  “可唯独只有苏二娘想到因时制宜,其余人等所制,与众多香气糅杂到一处,已然分不清谁是谁,失之独特。唯独苏二娘之香液,近之如冷香扑鼻,清幽散漫。”
  “独得一个傲与雅,不同流合污,遗世独立。”
  景先生所言,已是极高评价,调香先生连连颔首,目露激动,小心翼翼地取来一只小瓷瓶将香液倒入塞好,与其余作品悉数收了起来。
  剩余八位因着香气冗杂,只谢七娘与王文窈得了二、三名。
  王沐之击掌而叹:“好一个遗世独立。”
  自然没有人会怀疑白鹭书院先生的公正的。
  毕竟头先有一个嫉恶如仇的墨国师坐镇,加之先生大多是爱惜羽毛的一方巨擘,苏令蛮这小官之女左瞧右看也没那能耐让人为其说话,这般一来,景先生的大加推崇便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世上当真有天纵之才耶?”
  但多数人亦还是偏向于苏令蛮在定州便习过了制香之艺,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孤本册子——
  苏令蛮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得了这么一枚花字牌,面上依然淡淡的,不见有甚兴奋之色。
  麇谷肘击了下旁边,幸灾乐祸道:“看来你这调香师傅,不怎么得阿蛮欢喜。”
  “闭嘴。”
  比了大半个下午,日头已经悄悄爬到了最西,一轮金乌半死不活地朝下放着最后一点余光,晚霞挂在天边,给天地朦朦胧胧罩了一层绚烂。
  高台周围早先便立着的琉璃灯,被书院着人一盏一盏点亮。
  薄暮冥冥,唯独高台之上还透着绚烂。
  舞艺一门的考核,终于开始了。
  高台之上十一座早已撤去,景春来面上带着点轻松,墨如晦耷拉着眼皮都快睡着了:“老身果然年纪大了。”
  瞧周围这些小郎君小娘子们目中的熠熠之色,她叹了口气。
  景春来笑眯眯道:“今日七夕乞巧,全城无宵禁,一会还有灯市,年少慕艾嘛。”
  台下不论男女,皆不由自主地期待起即将开始的舞考了。
  而另一头,视野最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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