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蛮后 >

第109章

蛮后-第109章

小说: 蛮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沐之视线在前边那青灰麻布的小娘子身上打了个转,才收起笑慎重问:
  “清微,你当真欲娶苏二娘子为妻?”
  杨廷抬头望了望天,今日的太阳格外烈,耳边蝉鸣阵阵,听得人心底燥得慌。
  他扯了扯襟口,淡淡道:“仲衡,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我便与你透一句底。”
  “有圣人在,你我两家绝无可能联姻。”
  王沐之袖手道:“你与我大兄,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今日先生批命,你可听见了?凤命,啧啧。”他眯起眼道:“不过你且放心,先生的规矩,我懂。”
  鬼谷子批命,应命之时,方能朝外透口。
  王沐之这人,身为王家二郎,既不需担祖业,亦不必承父业,素来是我行我素的性子,眠花宿柳、狂浪放达,虽有许多毛病,但有一项好处:
  一诺千金。
  他既应了不会说,便连最近的亲人都不会透一句口风,杨廷信他。
  “说吧,你今日来这一回,究竟是有何话要传?”
  听闻王沐之新近得了个舞姬,武姿曼妙,正是得宠,如今放了新宠来观礼,未免不符合他的性子。
  王沐之眨了眨眼,才道:
  “没甚话要传,就是告诉你一件事,最近谢道阳在找一个人,据说是在书斋里碰见的,貌美非常。”
  

第127章 蝉鸣声声
  拜师前与拜师后; 最大的不同; 对苏令蛮来说大约便是头上多了一堆师兄师姐。而师傅依然做足了神出鬼没之态:
  除开每日清晨醒来时; 窗前必有的一枝滴露百合。
  苏令蛮当然深受困扰——然而这困扰并未持续太久,便被接踵而至满满当当的课业挤没。
  许是鬼谷子已经许多年不曾出山收徒了,上一个还是六岁的威武侯; 如今轮到苏令蛮这个娇滴滴看似好捏的小师妹,师兄师姐们一腔无以为继的热情便悉数灌到了她头上——
  而他们的表现也格外不同,寻常人家是小幺最受宠; 轮到苏令蛮便是各种填鸭式的课业灌输; 生怕她出山了后受到歧视与欺压; 丢了鬼谷门脸一般。
  甚至连一开始表现得格外不情愿的马元亦是如此; 进入状态特别快,每日卯时一刻便准时候在苏令蛮小院中,督促她练习柔术:
  而此时,往往还是夜空茫茫; 星子闪耀。
  早先麇谷居士所教的锻跑、拉筋早就弃之不用,改练马师兄所教的柔术。
  柔术属鬼谷门武道的分支; 并不算正经武功,要当真打起来; 马元未必能打过苏令蛮,可若是比肢体柔韧度和恢复力,后者便远远不及了。
  以至苏令蛮头一回见马元“妖妖娆娆”地跳了一曲掌上舞之后,只能瞠目结舌地鼓掌,只觉从前自己果然是那井底蛙; 难怪居士曾经说过前朝柔姬单凭一曲掌上舞,便能后宫独宠多年。
  与之比起来,书院教舞课的先生,倒显寻常了。
  不过——看着马师兄的粗狂腰身,苏令蛮忍不住脑子一抽发问:“马师兄,您这般粗腰如何能扭出西柳垂绦还毫不违和的?”
  此后第二日,马元的训练变本加厉自是不提。
  柔术头一桩,是拉筋提骨,居士许是早就想到了这一日,从前交与她的那套便是打基础的,练了小半年,此时已算是入门。
  苏令蛮本还得意,不过,到马元口中却是嫌弃得不行:“小师妹,这柔术的最佳年龄是四五岁幼童,你这一把老骨头,硬,太硬!”
  那双妩媚的长眸斜睨过来,仿佛含嗔似的水波,手下却是毫不手软:
  一口硬,咔啦——
  两口硬,再咔啦——
  苏令蛮登时便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要不好了,此时也顾不得形象,眼泪鼻涕一把下:“马、马师兄,轻、轻些,小师妹真要断、断了……”
  “断?”
  “断不了!且安心!”马元幸灾乐祸地送来一方娟帕道:“呶,你袁师姐送来的,还有一句话赠你:吃得苦,方为人上人。”
  小丫头哎,撑着吧。
  为了尽快打开苏令蛮“长硬了”的老骨头,麇谷居士还另行开了方,配合着马元,每次拉筋提骨后,便泡这药浴,早晚各一回,不论是练时如何惨烈,这药浴一泡,便立时满血复活。
  以至于苏令蛮每日便在这煎熬中度过,一时间也顾不得去思考其他:当然,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仿佛是骨头都被提纯过一般,不到一个月,苏令蛮已经能轻易做出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动作,连体态都有显著的提升,纤腰更似蒲柳,甩袖、投足,已出韵味。
  此时再行来时,便真正算得上是“体态轻盈”“莲步姗姗”了。
  除开早晚各一个小时的柔术外,苏令蛮吃完朝食,便需去麇谷居士的院子继续学习一个时辰的医术——
  但出人意料的是,蒋思娘竟然提出与麇谷居士一块,授她辨毒之术。
  此时苏令蛮方知,蒋师姐竟然是一个毒医。
  与麇谷纯粹的医道不同,她信奉的是以毒攻毒,制毒之术一流,教起辨毒之术来时,比之居士更得心应手,制毒更是信手拈来。
  因着杨廷之前的提醒,苏令蛮始终对这蒋师姐抱有戒心,可观她教人,又十分尽心尽力,实在不像是对她有歹意的。
  蒋师姐这人,在苏令蛮看来,亦是十足的奇怪,与居士一般十分任意,心情好时,无有不应,心情差时,翻脸不认人亦是常事。
  凡与居士呆一块,两人常常会闹得鸡犬不宁,以至于苏令蛮这学医之路平添了许多坎坷,逢上蒋思娘迁怒之时,还会加些料,让她哭笑不得。
  在这鸡飞狗跳里,她的辨毒之术倒是提升得非常快,虽说没甚解毒本事,可何种食物、药材相冲,却是一眼就能辨出,按蒋思娘的原话便是:
  “小师妹但凡往后宅里一插,任谁也暗害不动你。”
  跟着麇谷便是继续研习针灸之术,人体统共七百二十穴,经络相织,本就复杂无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苏令蛮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绣技亦一根绣花针,但凭眼力与手指灵活度,与针灸两者相合,是互相促进的。居士欣慰言道:“当年老夫为了练习手指灵活度,亦偷摸着练了一阵的缝缝补补。”
  又引起了蒋思娘的一顿冷嘲热讽。
  练完一个时辰的医毒,苏令蛮便会捧着誊来的两本厨艺册子去小饭堂去帮厨——
  厨娘并非鬼谷子门下,长了一张白胖面孔,可那手艺,却是连鬼谷子都称道的。
  她做的吃食并不一味精美,反是讲求五味调和,刀工甚至还比不得苏令蛮,但每逢吃下,便能让人生出意犹未尽、幸福舒坦的感觉来。
  苏令蛮虚心捧着册子请教,与厨娘一块研究新菜式,渐渐,苏令蛮做出的新菜式亦能上得了小饭堂的食单,尤其一道芙蓉软玉面颇得众人欢喜,麇谷与蒋思娘尤其喜欢点。
  午时消完食,便去浩海楼消磨上半日。
  浩瀚楼藏书万册,苏令蛮日日读来,只嫌时间不够的。
  鬼谷子为了苏令蛮,特意着人将二楼东侧清出一块空地来,临窗置上一张长几,附上笔墨纸砚、茶水糕点若干,自在学习。
  若要小憩,长几旁还有一张藤木椅,眯眼浮生半日,沐浴浩瀚书香,算得上极为惬意了。
  当日麇谷来见,都忍不住不平道:“师傅当年对我等,果真是路边杂草,哪里有这般精心伺候。”
  糕点还是每日快马从京畿从百味斋送来的。
  苏令蛮默默看着二楼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绿意,轻轻道了声:“错了。”
  不是师傅。
  声音太低,以至麇谷完全没听到。
  她躺在榻上,窗外蝉鸣声声,渐渐阖上了眼睛。
  杨廷进来时,便见到这么一幕。
  小娘子青衣黑发,半倚藤椅,清风拂过芙蓉面,白净的面上长睫微颤,一丛绿意悄悄探进窗来,在其面上落下一片阴影。
  在这个午后,静谧的与世隔绝的书室,杨廷突然觉得心间仿佛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有一点点痒,有一点点……蠢蠢欲动。
  他默默地坐到她对面,将一包尚且冒着热气的糕点置于桌上——
  这一月里,杨廷做这些已经习以为常。
  苏令蛮仿佛有预知般睁开了眼,眸光若水,落在杨廷身上时仿佛含情: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是假的。
  “侯爷来了?”
  她依然不肯称他为师兄。
  杨廷点头:“今日朝中没甚事。”
  一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镂刻精美的木盒,其上一枝红梅栩栩如生:“幸得十两沉檀,今日便以这沉檀制香。”
  沉檀?
  苏令蛮思及上回自苏令娴那得来的五两沉檀,最终因种种原因没还给舅舅,尚在定州家中,如今这威武侯竟然想以这价比千金的沉檀制香?
  思及他最爱的龙涎香,便又觉得不如何了。
  她懒洋洋地支着下颔,见杨廷从桌肚里将制香的物件一样样取出来,如常一般一言不发地开始取材、碾碎、调和前香,突然插话道:
  “侯爷何必如此屈尊降贵来教阿蛮调香?”
  杨廷手顿了顿,待前香和好,炼蜜和匀,又加脑、麝捏成丸,玉雕似的十指在暗色的丸下,更显出剔透的质感来。
  动作毫无挂碍,光光看其调香,便仿佛是一种充满了美感的艺术,甚至比之书院的先生,更有些行云流水的韵味。
  杨廷将捏好的十来粒蜜丸放在一旁小小的一个钵上,隔着一层细密的铁网,其下是幽蓝的火焰。
  待幽幽的冷檀充溢在这书屋一角时,杨廷才停住动作,一边将手就着清钵濯洗,一边淡淡地道:
  “师傅的关门弟子,总要关照着些。”
  “可侯爷这般教人,阿蛮委实还是头一回见。”
  未时三刻来,教完便走,全程一言不发,实在不是当先生的料。
  鼻尖的冷檀香仿佛将苏令蛮也柔化了些,她抚了抚盒盖上的吐蕊红梅,唇角的笑便仿佛含了一点蜜似的,话里的锐意,却让杨廷难得地蹙眉:
  “可是师傅那日批的凤命让侯爷为难了?”
  举棋不定,想示好,却又硬邦邦的。
  杨廷掀唇笑了声:“二娘子,命这东西,变数太大,此一时彼一时,本侯更信自己。”
  “今日这香,烧制上一个时辰便可熄了,对了,本侯加了些细辛与茅香,有些驱虫之用。”
  苏令蛮睨他,半笑不笑地讽刺:
  “前日阿蛮说山中多虫,侯爷……,莫要告诉阿蛮,这是巧合?”
  她撑着长几坐起,猛地靠近,两人鼻头挨得极近,眼对着眼,苏令蛮笑问:
  “侯爷,那日师傅批完命,你便日日来这浩海楼教阿蛮制香,莫要告诉阿蛮,这也是巧合?”
  “侯爷,你在怕,究竟是……怕什么?”
  杨廷鼻尖微翕,瞳孔在她冲来一瞬间放大,鼻尖的冷香突然迷惑了他,他半茫然半怅惘道:
  “圣人……”
  话未完,他仿佛意识到什么,闭住了嘴,狼狈地后退一步,未用完的沉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杨廷未顾及捡,人已经匆匆到了门口。
  苏令蛮袖手漠然看着他,却见杨廷脚步顿了顿,沉声道:
  “滇地有流民作乱,明日……明日我便将率军出发,此后,你清净了。”
  说罢,头也没回地走了,玄色衣摆在楼梯口一闪而没。
  苏令蛮转身,默默朝仍在钵上熏的香丸子看了会,突然嗤笑了一声。
  窗外蝉鸣阵阵——
  知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